《玉子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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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子金童-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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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耀阳想到这不禁轻哼,周奕的胆子更大,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与卫海宁串通消息,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不过……是时候收网了。

这可是周奕自己撞进来的,他焉有放过之理?!

何况,两年多的光阴,他也应该闹足、野够了,自己的耐心也将耗尽,这一次他亲自出手。在那头狡猾的小狐狸警觉前,一举成擒。

“广福!”罗耀阳盯着桌上陈旧的公文封皮盘算了半晌,忽然开口,“你和殷乾安排一下,五日后我要离京南下,不可声张。”

43误会

同华城,城北豪宅的后花园。

“你还考虑什么?升迁哪,我的少爷!大小四十三个县的县令县丞,全受你监查。”听完海宁陈述的‘太守府历险’,周奕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你很高兴!”

“你难道不高兴?”周奕露出大大的笑脸,其实不仅仅是升官发财的问题,更是对海宁两年来努力的充分肯定,哪有不让人欢喜的道理?

“但是……栗州……”海宁心里当然也是高兴的,但问题是栗州太远,水陆连行轻舟快马距这里也足有二个月的脚程。他如果去栗州当官,周奕……怎么办?

说实话,若在三天前听到这样的结果,周奕说不定也要对这个升迁犹豫犹豫的。但正是因为几天前的那封来自太守的信函,正是因为那上面几句毫不客气地指责,让周奕猛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自私行为,并为此进行真切的反省和思考。

周奕看着倚在自己身边的海宁,小心藏着心底的情绪。

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吧,海宁才会这样裹足不前。

也许从最开始,心理上的,海宁对他一直有些依赖,但如今,更多的……海宁是为了照顾他!

没想到,时至今日,自己依然是他人的包袱……嘴里泛着微微的苦涩,周奕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任指甲掐进掌心,很痛!

疼痛是件好事,可以提醒他许多许多……不该遗忘的……过往。

周奕,你什么时候才能坚强起来?

你什么时候才能……才能……不再拖累别人,不以牺牲他人而换来……平静的生活?

你要去习惯孤独,且安分于孤独,海宁已经陪了你这么久,牺牲良多……所以,现在……不可以再让他委屈,是时候……该放手了……

周奕拉起缠在自己身上不愿意抬头的海宁,“海宁,放开手去做吧,大丈夫立世,要勇往直前,别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的。你这样畏手畏脚都不像我认识的卫海宁了。”

周奕现在是真心的为海宁升迁感到高兴,也坚决地要支持海宁的理想,所以,最终他做出了取舍。

升迁调任这件事,因为周奕的力主赞同,海宁最后也同意了。海宁一表示同意,太守的通行大印加盖,这件事就算定下来。

走马上任,大殷律法规定,新任官员七天之内必须成行,也就是说,海宁几日之内必须上路。但周奕肯定要留下来——他们在怀中县的房产地产和现有的生意安置,即使散尽家财也要时间安排……怎么也要些时日。

这些缘由都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所以他们决定,海宁先带着卫梓等一行七人先出发——路途遥远,人多方便彼此照应,再说新到一处买房置地,也总需要人手先布置一番。而周奕和剩下的人主持善后工作。

周奕并没有提及真正的原因和自己帮皇后做事的始末——以海宁的聪明机敏,不消三两句话定然能让他察觉出不寻常。而身世的秘密……如同他的其他心事一样……周奕从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世上本来就没有两个人的秘密。

同样,天下也无不散之宴席。他与海宁能建立起如此深厚的感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期待,算是意外的惊喜,也应该知足,再耗下去,就是拖累……其实,早应该放手的。

……

临行前一晚。

“我房间的窗子破了。”海宁把自己的被子铺在周奕的床上弄弄整齐,对着旁边反应明显有些迟钝的周奕随口解释道。

“呃?怎么没找人修?”

海宁轻描淡写,“我忘了,反正明天我就出发了,在你这里凑合一晚上得了。”

“哦,那……好吧!”周奕拉开被子自己钻进去。

其实这套宅院里,若说找不到一间临时卧室是不可能的,海宁的借口端的光明正大的是个借口,但是周奕没有深究这后面的动机,某些事情是他的禁猎区,让他下意识地避开,或者说,他已经习惯让自己无视。

海宁也钻进被窝里,回头淡淡吩咐,“说好了,不许挤。”

“……”

……

终于等到他睡沉。

借着月光,海宁撑起身子,静静地看着周奕缓缓起伏呼吸,眼睛眨都不眨,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他抬起手在周奕的脸的上方划过,看着投在墙壁上阴影,好像抚摸着一样。

轻轻靠近一点,海宁几乎可以闻到一种淡淡的夹杂药味的薰衣草香,浓密且卷翘的睫毛,玫瑰色的嘴唇泛着水光,在牛乳一样浑白的月光下有种朦朦胧胧的味道。

起码要分开几个月……等周奕处理完这边的家产……

只是几个月而已,但不知为什么……心很慌……海宁看着他,心不可抑制驱使他越靠越近,某种念头越演越烈。

每每靠近一寸,心总是不由自己的提升到喉咙,每每要使出浑身解数才安抚下去。身上热得好像要烧起来,嘴巴喉咙越烧越干,海宁不停的用舌头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从来不知道自己对这一刻抱着怎样难以名状的企图。

从不想这样偷偷摸摸的,但……

唇轻轻地印下去……柔软湿润的,带着香甜的味道,美好得让他沉溺。

周奕几不可闻地轻轻咕哝一声,扭摆身子,海宁仓皇分开,心跳快得有些呼吸困难,他狼狈地喘了几大口气,看周奕没有惊醒的迹象才慢慢重新躺下。

拉开被子,把两人严密的罩住,胳膊隔着棉被把周奕牢牢抱住,让他枕在自己肩头……自己则把脸埋在那一头墨黑柔软的长发里,闻着熟悉的味道。

军营里两年军奴生涯,他本以为会是纠缠他一辈子的梦魇;对于同性间的接触,他曾分外的反感抵制,但这一切在周奕的影响和感染下,噩梦般的经历变得那么微不足道,抵制碰触的心思也显得多余可笑。

……

「为什么要生气?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多无聊的情绪。」

「人与狗的区别就在于,狗能咬人,人却不会咬狗。你确定你要变得跟他们一样?」

「嫌弃自己?还是在嫌弃你父亲兄长舍弃自己性命,换给你的万分之一的生机?」

「活着就是希望,你才多大,未来还长着哩。」

……

忽然想起周奕那些乱七八糟,似是而非的安慰话。

他是自己心中的一个神邸,不可逾越,他应该为自己起的龌龊心思和举动感到羞愧,可是……他的心底……

不自禁!

紧了紧胳膊,感受着被子下面柔韧的腰身,去栗州……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心中的理想,也为了……只有变得更强才有能力守护他吧!

第二天清晨,海宁他们整装待发。

出了北城门到码头,乘船经荆江逆流向西南行半月,离岸再向西行两个月便可到栗州的中心大城繁余。

一行人站在码头边上,龙吟漕行的大船已经在那等着了。

海宁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怎么也舍不得把眼神调转,眼神化作刻刀,把他的一举一动刻到骨子里,“我……我要出发了。”

“嗯,路上要小心,到了繁余……”周奕突然停下滔滔不绝的嘱咐,低头笑了笑,如今海宁已经不是当初在京城里一听到自己放手,就满脸忐忑拉着他袖子的小孩子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与未来,放手……就从这一刻开始吧!

海宁看着周奕,表情突然专注起来,他一个跨步走上去抱住周奕,下巴抵着肩,唇靠在颈项,感受着皮肤下汩汩流动的生机,海宁轻声低喃,“我,等着你……”话没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朝霞中,带着金色印记的黑色桅杆扬帆远行,越行越远,直到码头上的人极目远眺依然渺小不可见。

目送了海宁离去,周奕的微笑渐渐从脸上淡去,神色中夹着一丝黯然,一丝决绝和莫名的解脱。

从现在开始,他应该适应新的生活了。

海宁……伴随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光,一直把自己的意志放在首位的海宁,如今也终可以自由挥洒出自己的人生。

海宁的感情那么纯,那么真,那么炙热又毫无保留,若不能相等的回报,就不配得到!

让海宁带着美好的期望……远行……似乎是自己仅能做到的……期待日后他会有自己的生活重心……遇到一个可以全心全意待他的人。

自此一别,相见无期……

周奕缓缓地吐出胸中憋着的一口气,甩甩脑里的纷杂,看着码头上有些凋零的气氛,不由自主地改变了脚下的方向,如果这个时候回家……家里的气氛……也会有些落寞伤感吧!

44大人物

太守站在望江楼上,看着窗外荆江水面。

当官的人,尤其坐到他现在的位子,看似治理一方权限极大,实际不上不下,最是尴尬。若想要得到迁升,必须掌握最好的契机。

自己在朝中无人倚靠,不似……

想到这里,太守回想起十天前,原怀中县县令叶汉就在不远处的码头乘船赴任。

龙吟漕行的大商船,不仅仅是昂贵的租金还得掂量身份地位,哪是区区六品的小官承受得起的?就算是自己也不敢保证能享受到。

短短两年便升迁二级,速度也算快。小小七品县令,为什么能得到上面提携?

但若说到背景、后台,朝中可没有姓叶的豪门。

另外,怀中县这么穷、这么偏的地方也不是豪门世家会选择历练子孙的地方。

……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到这,敲门声突然响起,太守随口应了一声。

推门进来的是太守大人府上的家丁,只见那家丁伏腰在太守耳边说了几句话,又从怀里拿出一片精工纺织的绢帛——上面印有一块枚红色的印章印记,太守一见神色大变,连忙起身,叫家丁备轿,三步并两步来到楼下,乘上小轿一路催促着往回赶。

太守赶到自己的府第,进了门,远远便看见庭院、大厅门口有几位素衣劲装、目如鹰隼的年轻人把守着,森严的甚至不见平日进进出出的下人们。

厅堂里,中间的主位空着,来人负手站在座位的旁边,背对门口,欣赏墙上的字画。太守见状,快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服饰,深吸一口气,稳好自己步子,略微清清喉咙,举步进来叩拜君臣礼,“下官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人转过身来,星目剑眉,神情中带着淡然的严肃,不是罗耀阳是谁?

见他略一抬手免去太守的礼,“孤不想惊扰地方众位卿家,希望陈卿不要声张才好。”

听闻这带着警告味道的话,太守心里越发谨慎。

罗耀阳走到椅前坐定,“新任的栗州按察使已经赴任了?”

“是,十天前离开的。下官在望江楼上看得真切。”

“嗯,办得好!”

陈太守躬腰立在下首,斗胆的用余光瞟了一眼正座上的太子爷。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些玄妙,单是极力的隐藏自己本事这一点,就昭示着那个叫叶汉的七品县令肯定大有来头。自己却在探听到一切所能探听得之后,依然觉得云里雾里。

太子爷既然早已下命令决定提拔叶汉,为什么偏偏让自己先写一封语气那么严厉的信函,故意造成一种训斥打压的错觉?

那个叶汉并不住在怀中县县衙,这一点来考核的吏部官员调查得明明白白,连自己都知晓,太子没理由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自己送信送到县衙?

本以为太子爷看重叶汉所以才提拔,但如今看来又不像,不然为什么非得把叶汉支到栗州那边陲之地?

为什么等到叶汉离开同华城,才姗姗到来?

好像刻意避开,又好似把叶汉支走……

这里面有什么玄虚?

陈太守在那里混乱猜测着,忽然感觉太子的目光像箭一样穿透他的心思,连忙收回飞乱的思绪,闭气凝神,每一处汗毛都向外张着,谨小慎微地探试着空气中哪怕丝毫的细微波动。

“孤知陈卿心思细腻,办事稳妥,故让卿帮忙,卿可不要让孤失望啊。”

陈太守的汗随着罗耀阳的这句话,一下子全下来了。听着太子爷明褒奖实为警告的话,再也不敢起什么揣测的心思,连忙诺诺答应。

罗耀阳此次秘密前来只为私事,不便住在官员家中,他下榻的地方还是同顺客栈。

“几位爷里面请,请!”店小二热情地鞍前马后招呼着,看着一行人的架势也是有钱的主。“几位爷打完尖还要不要住店?不是小的跟你吹,这同华城里找不到比我们这样更好的……”

看罗耀阳坐定以后,殷乾一马当先,塞了几个铜子,“小二哥,麻烦你请掌柜的出来一见。”

当同顺客栈的掌柜看见殷乾递过来的印章时,连忙把满脸市侩的笑容专为恭敬。

作为同华城一个客栈的掌门人,他对主上的身份所知甚少,都是每季把财务状况报告到龙吟漕行的高总管,基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上面的大人物。

只是隐约猜得真正的主上在京城,势力大得不得了。

主上的生意铺得极广,下属的各处掌柜十有八九不识同僚,所以他们全凭章认人,九种花纹各有等级。

前一阵子某个来自京城的大总管持三等印章下榻这处,已经让这个小小掌柜惊讶到不敢相信,而此时眼前的年轻人持二等印章,身份高贵得难以想象,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未来的少主。

连忙把人请到后院清静处,言语之间极尽讨好,谄媚到肉麻。

“公子莅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小人在有生之年能得见公子大驾,真是祖宗显灵……”

罗耀阳从小到大,几乎每日都周旋于这种赞美巴结声中,多亏父皇母后和几位太傅不假辞色的精心教导,他对这种说词早已起不了半点涟漪,过耳就算,脸面上也没显露出半点不耐。

像这种八面玲珑的市井小人物,自有他的用处。

掌柜见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眉沉目稳,不喜形于色,心下暗自吃惊,不着痕迹的转称赞为表现,见缝插针的展示自己,“这同华城前些日子是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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