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不能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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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何不能忘记你-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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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道南听见电梯外面急匆匆的脚步,他那自诩隐藏于平凡外表下,不知那里来的英雄豪气突然爆发,背起慕容跑出电梯上了救护车。一路笛声长震,却没回总医院,到了他实习过的渭河医疗中心。
 

 


十一

何楚追了出来,找了晓晓的家,又去了医院,都不见人,回到国防部说没来上班,他只好回去参谋本部,那里已是乱成一片,一问秦江居然已经上前线督战,唯一留给他的话是好好安置晓晓。他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还是抛了一切奔往前线。
前方他们在陇南和叛军决战正酣,没料到日本人突然在东部的山东方向突然登陆,在他们的软肋上狠狠刺了一刀,所幸秦江以山东为基地,按他的新思想建了不少新军训练营,那些学生军倒也悍勇,虽然死伤惨重,倒也延缓了日本人进攻的时间。
何楚赶往前线寻找秦江,战线已是七零八落,足足半月的时间他才辗转在一个阴暗的防空炮洞里找到了秦江,在一盏马灯下看着地图,身上只披着一件泥污的军装,脸色青黯,似乎是有五六日不曾刮过胡子,颌下颊上青黑一片,与那极重修饰的翩翩公子判若两人。抬头看是他进来,第一句话便是,“晓晓怎样?”他反复思虑了一路的解释都说不出口,梗了半天才说了一个“好”字出来,秦江眼里微微泛了一丝笑意,低头又看地图。第二天秦江身边的参谋长方子平过来看他,“何楚,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昨天你和他说了什么?他总算好好安睡了一晚,我们劝了多日,他都不肯听的。”何楚回头看秦江消瘦得不成样子,想到自己根本没和他说实话,不由得心里一阵难受,原对那慕容晓晓他一直同情,此刻竟然恨起她的无情来。
方子平是跟过秦江父亲的老军务,何楚他们都是他看大的,在他面前何楚不敢说假话,也急于找个人求教,于是将晓晓失踪的事情和他说了。方子平默默听了,丢了烟头,“小何,你切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这小子要是拿捏不住,这战线就毁了,打电报给你二姐,她不是在那妞工作的地方吗?让她盯住了,那姓魏的婊子勾结日本人不说,她侄子还敢抢小四的女人,老子是在前线,没的回去收拾了她。”又看了一眼何楚, “这个小四,和他老子一个性子,屁个公子,遇到女人就怂了。”
他原来是土匪黑帮出身,何楚听他说的不荤不素,正自苦笑,细想起来也有些道理,“那要是慕容晓晓连工作都不要了跑了怎么办?”
方子平撇了他一眼,“糊涂!她要是有本事,当年何必来求小四?她既然看上那姓魏的小子,就不会跑的。叫你二姐盯紧了,绝不能让他们在小四上前线的时候婊在一起了。”
何楚摇头,“可要是少帅问起来怎么办?”细问肯定会出马脚,方子平毫不在乎地摇头,“你小子现在就给老子滚蛋!总之避着他,他打着仗还有心思满世界找你?”
“可少帅?”他们几乎是一同长大,他几乎没有离开过秦江,更不用说是这样艰难的时刻。方子平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小四有老叔我看着,打仗我听他的,其他他听我的。去吧!赶紧给你姐发报!” 
何楚看了一眼秦江住的防炮洞,居然鼻子有点发酸,头也不回地跑了。
 


十二

山东之战的关键在于能不能守得住莱州,此地为交通枢纽,一旦落入日本人手中便可以将山东守军分割包围,通过陆路分别打击,反过来如果守住莱州,日本人就只能龟缩于青岛至烟台一线,看似获得极大好处,却只有等着援军到来被赶入大海的命运。
这说的是战场上的关键,其后的关窍却不仅仅如此,谁都知道总统背后是秦家的几十万军马,总统给秦家提供政治上的支持,原本是双赢的事情,偏偏总统夫人是前朝魏宰相的嫡孙女,总挂念当年魏家权倾天下时的风光,不时出来抢抢权,惹惹风波。几年来光是各种明目的乱党就清理了不下四五次,次次都是政府机构大换血,还不时把手伸到军中来,秦光恺是老式军人,对政治极为冷淡,到了四公子秦江羽翼渐丰,便露出不以为然来,后来几次乱党清算,别的他不管,他的新军里面就一个人也不许动。魏夫人几次提出要军政一家,要把军权回归政府,他只当耳边风,议会上有魏家背景的代表一提民主和三权鼎立,要讨论司法权和行政权和军队权力的事情,秦四公子就是一笑,也不多说,既然要民主,那就投票吧,议会里面的代表本来就是代表各派别的利益,这些利益的根本就是秦家守住这半壁大好江山,希望就是能够吞并西北王络军和西南刘胡子的势力,达到全国统一。魏夫人的提议这几年是雷声越来越大,雨点越来越小,明眼人更看到,魏家依赖的氏族根本也在发生着动摇。
没有钱势哪里来的军队?氏族掌军权,各地都是如此。原本军队中的军官没有汉方的出身就是个营长也是难以当上,而进入汉方,必须地方议员推荐,国家中央机构考核,这层层关卡非氏族子弟,显贵人家恐怕难以进入。乱世以军为贵,谁都希望把孩子送进军队,一时间部队里面都是这么些公子少爷,拉帮结派是本事,打仗的时候一昧顽勇倒还罢了,怕的是溃败的时候连个担责任的都找不到。便是此时秦家异军突起,他们本来是前朝没落贵族,乱世之中拉了杆子自保,先总统慧眼识英才,收入麾下参加过几次平定叛乱和反击侵略,几十年来累计军功威望,渐渐坐到了第一势力的位置上,说来秦家能打仗一是秦光恺本人有心机有本事,二来他部队的根本与别不同,他早年拉的部队成分驳杂,几十年作战下来,大浪淘沙,跟随他的心腹兄弟竟然还是那批拉杆子上山的山大王,只要秦光恺一声令下,都是敢拼命的好汉,自然和别人的军马不同。他属下的军官和别人不一样,自然在对待这军中氏族地位的方面也和别人不同。
总统夫人是中原氏族势力的代表,汉方就是她老太爷亲自督办成立的,魏老爷子早年留学日本,魏夫人更是在日本受教育长大,是不折不扣的亲日派,在汉方推崇的是完完全全的日式军事教育。在这方面与保守的秦家格格不入,即使是在国外长大事事洋派的秦四公子对她的做派也很不以为然。传说当年他依传统进入汉方读书,就曾经在晚宴上指着日本教官的鼻子讥讽,你们不过学了中华文明的皮毛,西方文化的表象就在这里为人师表,难道不觉得光屁股推碾子,转着圈丢人?差点没把那教官气背过去,此后他连升三级,早早就从汉方毕业到欧洲留学去了,毕业后他成立新军,又在山东办了遗属学校,所谓遗属学校,原则上招收的是军队遗属子弟,只要满了十岁,皆可免费入学。此外就是军队中优秀的士兵可以经保送,在学校中学习军事。也充当学童的教官,毕业后根据情况予以提拔。这类学校以山东为例,在全国处处扎根,根本走的是西方军校的建制,教官也多为西洋人,他为人西洋做派甚重,却在各个学校大门上都镂上精忠报国几个大字,国家羸弱,青年又多年报国无门,熟悉他为人的觉得好笑,却多有爱国青年慕名而来。随着新军势大,很多学校渐渐就演变成学生军的训练营,学生素质高,教官也志向明确,自然效率极高,以致于秦江手下的六个新军师成为国内战斗力最强的部队,秦家的风头也是越来越劲,所谓非汉方不可用在新军中已是一句空话,也渐渐在动摇着其他部队的根本。遗属学校的毕业学生开始渐渐渗入了其他部队之中,渐渐成为作战的主力。
短短几年时间,这遗属学校的始创人秦四公子不论走到谁家部队,都有各级军官立正敬礼,不叫“司令官”也不叫“军长”等头衔,口径一致,均称“校长”。据说这位年纪轻轻的校长御下极严,往往赏少罚狠,开口闭口就是义务责任,偏偏就有人吃他那一套。秦家的威势随着这位秦四公子渐渐掌权是越来越盛了。原来只要谁能攀得上魏家的关系,在军中安插一个位置是极容易的事情,现在就是魏夫人亲自出马,恐怕也往往是个闲差。魏夫人再听人抱怨不公,便只是一句,“义务和责任?义务和责任是什么?是人是权。你肯要义务和责任,他就给你人给你权,你当他是白讲的么?”
说来秦家有人有权,却少一样,那就是钱,钱这个东西却不象人马势力一样说拉起就拉起,魏家经营中原多年,掌控各条经济命脉,秦家肯死心塌地地效忠总统也是这个道理。虽说随着国家民主化,这些经济命脉都国有了,可还是牢牢抓在魏家的手里,唯有港务是秦家大姑爷东方闻在管,据说这个东方大少爷和秦大小姐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和秦四公子却是形影不离,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秦四公子想要什么,只要一张嘴,东方闻就能给他弄来,哪怕是要非洲哪个山沟里的猿人头骨也不在话下,但是这还得有财务部批钱。
早年政府新成立的时候战事紧张,军费就是政府主要的开支,国防部军需处和财务部一向是合署办公,秦家也抓了不少财权,魏夫人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把财务部从国防部里面采摘出来,秦四公子却又留了一个尾巴,便是军事物资核查处,有了这个部门只要秦四公子不太离谱,他要什么,财政部还是得乖乖拨钱,原来的处长一直是秦家的人,没料到上次的处长王胖子一时间没能管住自己的色胆,为了一个歌女手伸的长了,最后落得个枪毙的下场,秦江自然知道这是魏家做的手脚,看魏夫人把自己的侄子塞到这个位置上,他也不好说什么。
若是天下太平,这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还罢了,陡然战事紧张,秦家的日子便不太好过,秦家两儿两女,大小姐嫁给了船务世家的东方闻,二儿子腿有残疾,一向只是舞风弄月,办了一份报纸,和几本杂志,不太过问政事军务,三小姐嫁了出国,丈夫是个华侨,等闲不在国内,在军中的就是秦光恺和老四秦江,此时老爷子在西北对抗趁着日本人入侵加大进攻的王洛军,四公子秦江自然坐镇山东抵抗渡海而来的日本军队。这两人出了京都,京都的形势便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仗打得越苦,秦江便越觉得捉襟见肘,政府里人事变动频繁,军队的供应却是错漏百出,往往要求补充十个,七拐八拐能到三五个就算不错,前线仗打得极苦,就连和老爷子一同出身的老兄弟,第十师师长汪战都在兰州城下与敌白刃搏杀,伤重而死,秦老爷子伤心得吐了血。他与总统几十年的交情,秘密派了心腹之人回来见总统,来人带了总统的话回来,说是“日本弹丸之国不过是泱泱中华的沆瀣小癣,政府内部的腐败才是致命之伤,等人事清理好了,自然前线供应就顺畅了。”秦光恺自此再没派人回京都,倒是秦四公子秦江那边来往京都的人员越发密集。
 

  


十三

这中间的秘密身在其中的小人物往往不得而知,他们多凭着自己的感觉在这个混乱的形势下维持着勉强的生活。吴晓康复之后回到物资核查处上班,司马菁拉着她又笑又哭又骂,一路念叨她有多可恶,居然开了车走也不还,第二日也不去考试,放她鸽子,一个电话说是病假就十几日不见人影。吴晓笑着任她闹了一会,拿着林道南给她开的疾病证明到魏子文的办公室补假,魏子文正和何湘在谈话,何湘看进来的是她,不由得眼睛一眯,吴晓立刻感觉到了这个何副处长的不友好,她此刻顾不得这些,把疾病诊断证明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魏子文根本不看,只是关心的问,“全好了吗?你从没休过年假,再休息几天?”
吴晓感激地看他一眼,“谢谢处座,我可以工作了。”
何湘却不动声色地拿过那疾病诊断书,陆军总医院急诊科林道南,就是那个帮她逃跑的小医生,当真是勇气可嘉,少帅回来非活涮了你们不可。撇了一眼魏子文和吴晓,好一对苦命的鸳鸯,看起来倒还真是郎有情妹有意,这个慕容晓晓听名字就是个小狐狸精,就是她这种看起来清清秀秀,乖乖巧巧的纯情少女才最狐媚。她不由自主地讨厌起她来。
战事紧张,物资核查处也格外的忙,大会议室里,何湘督促着吴晓,司马菁和两个男同事在加班,各地申请统计的资料都是拿大箩筐装,那两个男同事下楼搬资料,司马菁的屁股也坐不住了,小心地看了看何湘的脸色,“何处,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
何湘瞟她一眼,又低下头,“好啊,就吃淮阳路那家的牛尾汤吧,都算我帐上,你开车去,快去快回!”司马菁没料到今天她这样好说话,当真是雀跃起来,推了一下吴晓,“吴晓,你想吃什么?” 
吴晓抬头,“随便吧!”司马菁横了她一眼,哼着歌走了。
吴晓低下头继续忙,却觉得何湘一直注视着她,不由得就抬起了头,何湘却别开了脸,啪地一声把资料摔在桌子上,“审个什么劲?多耽误一天,前线的人就不知多死多少?偏就是处座这样有心。” 
吴晓听她话里的意思,魏子文是有耽误军事的责任,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她素来知道何湘看不上她,自然不会去触她霉头。何湘却不放过她,“怎么吴晓,我说的不对?”
吴晓不得不回应了,“处座不是那样的人。”
何湘冷笑,“那他是什么人?圣人还是傻子?”
吴晓看她今天发作得有些过分,不由得也冷下脸来,“审查处本来也不单记账一个责任,合理分配物资也是需要计划的一部分。”
“你懂合理计划?”何湘立刻讽刺,满意地看她脸上一呆,突然将那一沓报表摔在她的面前,“你好好计划一下,这是多少战士的血肉汗水?”吴晓被吓了一跳,她最近有些发虚,常常莫明心跳加速却无法控制,此刻突然心口气息一窒,憋得好不难受,只得别开脸暗自深吸了两口气。
何湘斜了她一眼,更是厌恶,“既然身体没好就不要巴巴回来上班,这里有谁离不开你不成?”
话音刚落,就听见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魏子文沉着脸进来,不用说是在对面看不得他的心肝宝贝受罪,赶来打抱不平了。
果然魏子文看了吴晓一眼,转向她,“何处长,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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