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门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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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号门诊楼-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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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世界除了风声之外是非常的空的,就如同我眼睛里这空洞的夜色一样,当然,更像我极其空洞的内心,没有了何小溪的世界,我觉得一切都空荡荡的,我真不敢想象这样下去的话,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小溪是喜欢黑夜的,这个看起来有点另类的喜好其实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是存在的,人们都或多或少的喜欢着一些阴暗的东西,或者是尽量的隐藏着内心深处许多阴暗的东西,与大多数人比起来,小溪是诚实的,也是最有勇气的,芸芸众生里又有几人敢坦然得面对眼前的黑暗呢?又有几人能够将内心里的阴影原封不动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呢?
这时,突然来了一阵狠猛烈的风,差点把我紧闭的门吹开,吓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精神头更足了,我缓缓地起身,轻轻地挪到门口,借着门缝看了看楼道里,外面黑漆漆的,空无一物,我确定安全之后,轻轻地打开门,极力地将开门的声音降到最低,然后轻轻地抽出身,关上门,摸索着走向楼下。
外面的世界依然漆黑一片,除了风还是风,我轻轻的迈着步子,警觉地看着四周,注意力高度集中,我觉得在这个时候要突然有个人冷不丁的出现在面前,非得把我吓晕过去不可,正想到这里,那种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又在天地间响起了,很快便伴随着四处飘荡的风充斥到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我浑身的汗毛直竖,头皮一阵发麻,当然这种感觉的由来并不是因为那“魅影”本身,而是由于这种空洞遥远的声音所产生的震撼人心的音响效果!
我没有去门诊大楼,那里肯定有田岭或者是梁希松在,而是我悄悄地走向医院大门口,沿着医院里的外墙走出去,朝着坟场的方向而去,然后将身子紧挨着围墙外面,这样可以躲开梁希松与田岭的视线——他们断不会想到眼皮底下的围墙外面会有人的,再就是这样可以离着“魅影”出现的方向最大可能的近些,当然我在这里所指的最大可能,是指得我内心的最大胆量所能触及的最大可能。
我看到了!
那个白色的影子此刻正从远处黑魆魆的的树林里飘然而至,她总是从那个方向而来,然后又朝那个方向而去,看来那里就是她的栖身之处,记得小时候听大人说过:大凡是鬼魂,只在夜间出现,白天一定附在某种东西上,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的酸楚,为她的孤独无依!
从来不相信鬼魂得我现在开始一天天的相信了,它们也有思想、也有眼神、也有要求,当它们孤独了也会伤心,也会哭,他们孤独的徘徊在这个世界没有阳光的夜色里,隐身在芸芸众生之间,它们哀怨、它们哭泣,但这一切只能做给自己,只要你做了鬼魂,就注定要漂泊、流浪、孤独、孤苦!所以它们的哭声一定是最哀怨的,最凄惨的!这种声音的穿透力是一个全世界最伤心的人都无法达到的!
它由远及近,幽幽的飘来,然后幽幽的落在了何小欣的坟上,嘤嘤的哭泣着,声音悲天动地,触动着你的每一根神经、振颤着你的灵魂,使你不由自主地深受感染,陷于极度的悲伤之中,让你感觉是那样的孤苦无依、是那样的冤屈悲惨,不由自主地,我落下泪来,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些声响,我回头一看,是梁希松来了,他很注意的,在老远就熄了车灯,缓慢的摸过来,我立刻屏住呼吸,远远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走下车,轻轻的关上车门,然后走进医院,整个过程没发出一丝声响,我不得不在心里暗暗佩服,按时间上来推算,他大概已经上楼了,“魅影”依旧纹丝不动的伏在那座孤坟上,哭声还在继续,声音依然保持刚才的强度,没有任何起伏,目送走了梁希松,我还是伤感地看着她,突然,她抬起了头,速度快得吓人,看来是楼上的梁希松惊动了她,我不禁暗自惊叹她那惊人的敏感的感知力,可就在她猛然抬头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躲在墙外面的我!
在夜色的干扰下,我是无法看清她的真面目的,我不得不暗自庆幸,如果我看到了,我不敢想象我会吓成什么样!她就这样纹丝不动地、直盯盯地看着我,在她的眼神里我立刻觉得灵魂出窍了,我几乎丧失了其它一切意识,只有呆呆的与她对视着,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放弃了与我的对视,缓缓的起身,逐渐飘向半空里,然后轻的哀叹一声,幽幽得远去了,直到最后缩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小白点,消失在夜色里……
随着她的消失,我出窍的灵魂重又回归体内,意识渐渐恢复,我的身体立刻像冻僵了物体似的一下恢复元气,呼呼的喘着粗气,我的后背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冰凉的贴在背上。
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阵声响,是梁希松,他轻轻地发动车子,就连发动机的声音也似乎很压抑,然后离开了。
我也该走了,我刚想转身,身后突然传出一阵声响,凭感觉,这声音里的很近,我彻底的转过身,一个白色的影子在身后不远的树丛里闪出来,想我的方向挪动了几步,然后缓慢的倒下了,似乎整个过程没发出一丝声响,我心头一紧,惊问道:“谁!”
凭感觉,这是一个人!凭她这一身白衣,我的心里掠过一丝惊喜,是小溪!
我快步走上前去,瞪大了眼睛,没错,是她!她昏倒在地,几乎没有呼吸,我立刻将她扶起,揽入怀里,借着微微泛白的天色,我看见她的脸色煞白,白得让人心寒,呼吸相当微弱,手脸冰凉,没有一丝活气,吓得我摇晃着她的身体不停地叫着:“小溪,快醒醒!快醒醒!”
但她依然紧闭着眼睛,没有醒来。
我将她轻轻地放在背上,一步一步地朝着大路的方向走去。
(五十)死亡密码?
终于在天大亮以后,我拦下了一辆开往市区的出租车。
我把小溪放在宿舍的床上,给局长打电话请了假,然后坐在一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还处于昏厥状态的她。
她的脸色依然很苍白,呼吸依然很微弱,但比起此前的若有若无来说已经好多了,她沉沉的睡者,浑身上下透出一种虚弱,我心疼得看着,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冰凉的脸颊,心疼的感觉逐渐增加。
她的体温回升很慢,我找来热水和毛巾,给她一遍遍的作着热敷,看来效果比较明显,很快她的脸上的苍白退去,出现了红晕。
快要到中午的时候,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我在面前,她的眼里掠过一丝惊讶,由于太过虚弱,她没有开口,而是一直双眼迷离的看着我,我强忍着心里的酸痛,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双颊,突然,我发现她的眼角渗出了两颗豆大的泪珠,然后缓缓的滑向脸的两侧,我轻轻地帮她拭去,感觉滚烫滚烫的!
她还是一言不发,我小声的安慰她:“有我在呢!不要伤心,也不要害怕,什么也不要多想,好好的休息,你的身体太虚弱了!饿了吧?你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
她还是没作声,只是轻轻地眨了两下眼,算作回答,我强忍着将要流出的泪水,对她微微一笑,算作鼓励。在我离开以后,她费尽的转过身去,将脸面向墙壁,我估计她是在无声的哽咽着。
天快黑下来了,她一直在沉沉的睡着。
“醒了?”我上前扶起她。
她依然沉默着,只是很顺从的按照我的要求坐了起来。
“你现在的脸色好多了,看来你还缺少睡眠!”她依然不作声,只是睁大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我,给我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我实在不放心了,便盯着她毫无血色、好去表情的脸问道:“你没事吧?”
突然,她的眼睛似乎瞪得更大了,表情木然,喃喃得道:“索尼埃为什么那样死?”
“谁?”我惊恐的问道。
“他死亡的样子就是一个密码,人临死时总会留下死亡密码的!只是我们不会轻易的发现……”像是说给我听的,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在说什么?”她莫名其妙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看得出她是在说胡话,我想她应该是在坟场里被惊吓过度吧,至今还神志不很清醒,于是我坐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肩道:“你太累了,还需要休息,躺下吧!”她很听话的将身体倒在我的手里,我俩手托着她瘦弱的身体,缓缓地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她并未合上眼,而是一直睁着,确切的说是瞪着,眼神游离且呆滞。
我并没有睡着,一直保持着大脑的清醒,随时注意着她的动静,同时揣摸着她之前说出的那一句话,“索尼埃?密码?”突然我想到了,这都是我那本新书《达?芬奇密码》当中的名词,“人临死前都要留下一个死亡密码”,这时那本书告诉我们的道理,难道?她想到了她姐姐的死?
达?芬奇密码!死亡密码!
我躺在床上,越想越恐惧,甚至感觉到黑夜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慢慢的向我伸过来,按住我的身体,让我动弹不得,几乎要让我窒息了,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打亮了灯,感觉眉头渗着汗珠。
再看看旁边的何小溪,没有一丝声响,看来是在睡着,我试探得叫了声:“小溪……”
没想到她听了我的叫声,缓缓的转过脸,一脸狐疑的看着我,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些神采,看来她一直醒着。
我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摸着她的额头,心中掠过一丝欣慰:“怎么,你一直没睡?”
“嗯!”她点点头,开口道:“白天已经睡饱了,现在不困了。”
“你知道吗?你当时的样子很吓人,没有体温,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快把我吓死了!”
“是吗?可能我当时太害怕了!”她幅度很小的撇撇嘴。
“是被那个‘魅影’吓得吧?”
她点点头。
“是挺吓人的,尤其是在那种环境下!”
“怎么,你没觉着怕吗?”
“当然也怕了?不过我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了,已经能够承受得住了!”不过我的心里犯起了嘀咕,按道理讲,她对于那个“魅影”也不应该陌生了,可能她的胆量还是比较小的缘故吧!
“难道你不觉得那个魅影很熟悉吗?”我试探着问。
“你是想说那很像我的姐姐吧?”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觉得许多问题没必要老是藏着掖着了,用“碧水东流”的思路来讲,她姐姐的问题是一个亟需解决的问题,这决定着小溪什么时候能够安心地回到我身边,所以我决定与她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
“是的,你不这样认为吗?”
她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丝哀伤,“其实自打我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像!或者说,是!”然后她歪着头问我:“怎么,你会有这种想法?你可是一个十足的‘无神论者’呀?”
我淡然一笑,道:“以前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立场已经发生改变了!”
她默不作声了。
“我们谈谈你姐姐好吗?”
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我姐姐的事情你都是知道什么?”
我摇摇头,道:“只是知道她不明不白的自杀,仅此而已”
“你也觉得她死得不明不白?”她一脸出乎我意料的惊讶。
“这是一个整座城市里人人皆知的秘密,我还用感觉?”
“你觉得我姐姐的自杀与谁有关呢?”
“这我不知道,你姐夫也一直在调查此事,但一无所获。”
我感觉得到听到我提到梁希松时,她的脸上了掠过一丝不易觉察但我看不明白的表情
(五十一)第三者的问题。
“你真觉得你姐姐是冤死的?就像那行血字上写的?”
“我也说不准,”看来她的承受能力增加不少,当在提到她姐姐的死时,她的语气已经平淡多了,“不过至少是不明不白!”
“你觉得那个‘魅影’就是你的姐姐?”我越来越直露了。
“感觉像!”
片刻之后我又转移到一个新问题上:“之前你提到死亡密码?你是不是一直在看那本《达?芬奇密码》呀?”
“我已经看了两遍了!”
“是吗?受那本书的启发,你觉得人死了以后都会留下一个死亡密码?”
“是的,尤其是冤屈而死的人!”
“怎么,你姐姐有吗?或者是类似的线索?”
“不知道,我没找到!”
“你问过你姐夫吗?他一直在调查此事!”我的语气很平淡,因为我不想影响到她。
“没……”很明显,她说的底气不足。
我叹了口气,道:“是呀,这件事很难办的,看似有隐情,但着实又找不到一丝线索!”
我们一起陷入了沉默。
突然,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封电子邮件还在吗?”
“在!怎么,你想看?”
“打开吧!”
我走到电脑跟前,开了机,等待着启动,同时我道:“里面全是乱码,没法看的!”
“那是我加的密!”
“是吗?”我颇感惊奇,“里面是什么?你知道?”
“打开吧,我是要让你看的!”
我的心头掠过一丝惊喜,当然还夹杂着淡淡的感动,为她对我的信任。
邮件打开了,她坐在脑跟前,熟练的改变了文件格式或者程序之类的东西,我都没看清,然后输入密码,将文件打开了,紧接着,一封简短的电子邮件呈现在我的面前,里面写道:“小溪,姐姐可能遇到麻烦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不过,你一定要听姐姐的话,好好活着!”
看了这行字,我倒吸了口凉气:“这是你姐姐写的?”
“嗯!”小溪伤感的点点头。
“什么时候?”我惊觉得问道。
“在我姐姐自杀的当天,当时一接到这封电子邮件,我就被吓呆了,很长时间不知所措,我想给姐姐打电话,却又不敢,我担心她真会出事,没想到当天夜里姐夫就给我打来电话,说我姐姐自杀了……”说到这里,她实在不堪承受内心之苦,“呜呜”的哭起来……
我揽着她的肩,并重新将目光转向电脑屏幕,反复揣摩着这句话,试图尽最大努力地从中发现更多的信息。小溪的哭泣渐渐的止住了:“没想到,这封邮件竟然是我与姐姐最后的诀别!”说完她的眼泪卷土重来。
“看来你姐姐在临死前已经有预感了,她的自杀是被动的了?”
她热泪盈眶的望着我,看来她已经默认了我的猜想。
“这封邮件你姐夫看过吗?”
“没有……”
“你为什么不给他看看,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线索,”我转念一想,又问道:“怎么,你不会怀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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