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书三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凤书三国- 第1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荀恽恭顺称是,便低下头去。

“长倩,”曹操又拿起了酒壶,“此酒如何?”

“清雅非常。”荀恽竟认真回味着,不以一句佳酿应付过去。

“是啊,”曹操缓缓地倒酒,“文若当年酿成也颇为自得,奉孝偏说寡淡,却每饮定要酩酊方罢,”曹操凝视着杯中酒,自言自语般念叨着,“这‘君子酿’之名还是奉孝所谓,文若也只得由他。文若每每常私劝奉孝惜身,不欲纵他,却总不曾拗过奉孝,连孤也托赖得如此欢伯解颐,还有文若亲手植的梅……”说着曹操竟轻轻笑出了声,局外那人直听住了。

“原说这一坛留下,待北征归还共饮相贺……岂料,这一留,便留到了今日。”举杯浅酌,荀恽猛的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定住了。

“此事孤与文若都再不曾提起,只当不曾有此物一般。今日想来,原来孤竟未曾忘却。”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魏王,”这声音第一次有了些不知所措。

“相知难哉。”曹操摆了摆手,“知而至终,古人何尝求得?孤与文若……”声音愈发低沉了些,一顿,忽而收起了感伤之色,傲然一笑,“任后人揣度罢了。”

荀恽茫然望着,心中只觉一片混乱。曹操的目光终于又落到了他身上。

“但愿卿与令尊终有得会之日,”曹操温言道,“无论世事若何,骨肉天伦,总是幸事。”

“魏王之意,先父,不是,家严难道,难道……”荀恽终于反应了过来,全然不敢置信地小心翼翼问着。

“文若,自然尚在人世。”轻轻一句话,仿佛完全不知这是个怎样惊天的讯息。

这……荀恽忽然觉得仿佛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净了,莫说言语行动,连思考也无力为之了。

“无论掩饰得多好,假的毕竟真不了。孤若是无有些非常耳目,焉能活到今日?”曹操言罢一笑,并没有多少自得,却有些自嘲。

“待到可见之时,自然就见着了,”见荀恽讷讷地像要开口问什么,曹操先出言答了,“当今之势,强要相见,反为之害。于汝父子,皆非幸事。今将此事明言相告,盼汝万事当念老父尚在。文若讯息汝虽不知,汝之行举,文若却必日日牵念。”一顿,曹操的目光从荀恽身上转开。

“文若德才无匹,却又何尝不由此而误运数。这一生,伤心却伤得够了。长倩,汝为长兄,莫令文若再为汝兄弟之故抱恨。”

二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荀恽起身整衣,大礼拜倒在曹操面前,周身都在微微颤抖,“谢魏王,臣……臣与臣父,谢魏王!”完全说不出什么,只是连连顿首。

“孤有甚可得文若一谢的?”曹操微微摇摇头,“文若终不负孤,而孤于文若……”曹操的目光落在虚空中,半晌,“留侯要避隐,高皇便由他吧。”

“走吧,”曹操向空中挥挥手,悠悠言道,“走吧。前路遥遥,善自珍重。”



几个孩童在学堂中叽叽喳喳吵闹着,先生在内堂饮茶,翻着书简。“孙先生,诸葛先生来了。”

“请。”目光也未曾抬起。

诸葛亮走进内堂,脚步有些难以察觉的迟疑,一拜。

“孔明今日有暇,”示意来人落座,自与他倒了一杯茶推过去,一如既往淡淡言道。

“先生,”诸葛亮唤了一声,却没有坐,上前了一步,欲言又止。

“孔明何事?”放下茶盏问道,但语气中没有一分好奇的意思。

“先生,”孔明待那茶盏放稳,方缓缓言道,“适才得报,前日,曹公卒于洛阳。”

眼前这人,神色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多承相告,”却只沉默了片刻,这四字说得依旧平稳,却低哑得仿佛干渴已极之人发出的嘶声。

孔明半跪在案前为他倒了半盏茶,想说些什么,那人未伸手去端,只一撑桌案站起身来。“课业却该继续了,”声音已复原不少,却有些匆匆一拱手,“君请自便。”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先生,”孔明的神色像是愿替他叹一声一般,“书,”将案上的书简递上,有意不去看接过时那人微微发颤的指尖。孔明望着逆光消失的背影,默立半晌,一声长叹。

先生在学生们面前坐定,摊开卷轴,忽而莫名一笑,只觉所谓天意当真可笑得很。继续刚才讲到的地方读下去,“留侯从入关。留侯性多病,即道引不食穀,杜门不出岁馀。……”

留侯叹 (下)

接着放小草的同人;再次说声谢谢!--------------------------------------------------------------



“军师回来了!”书凤连蹦带跳的迎上来,孔明简直又想叹气了。“真是的,就是报个信,您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孔明在案前坐定,瞟了一眼满脸笑开花的书凤,“不然呢,让书凤这么眉飞色舞的去报丧?”

“没办法,”书凤满不在乎的抓抓头,“那洛阳飘的白幡哪是给曹操招魂呀,那是请我们进城呢。总之,曹操死了,我就是高兴,控制不了。”

孔明也微微一笑,但怎么看笑得都有点无奈。

“对了,那个,”书凤的笑意也敛了些,“我是想问,那个谁,”虽然屋内没有旁人,还是向前凑了凑,“荀先生,还好吧。”

“好?”孔明这回真是苦笑了,“留侯忽闻高祖山崩,却连灵前一恸都不可得,你说留侯可好?”

“切,张良求仙问道的练辟谷呢,不求长生起码也想求个善终,那时说不定大松了口气呢,”书凤不屑地摆摆手,也不理孔明愈加无奈的脸色,“好好,我知道不是那回事。不过,那曹操还是什么好东西了,依我说,便是那汉高祖也未必是什么好……哦……”注意到孔明已不仅仅是无奈,书凤总算把那大逆不道的话刹住了闸。

“不仁之举,皆终难逃青史,”孔明只瞪了书凤一眼,没理那大不敬的话茬,只道,“然曹公实堪为一代不世人杰,雄才古今难再,”正色外竟隐隐有些戚然,“人既去,书凤还是口下留德吧。至于荀先生……”

两人默然对坐,书凤也开始笑不出来了。

“好了,眼前还有这许多事,书凤自去歇息吧,”孔明只在情绪中迷茫了片刻,立时便精神抖擞,打开眼前的文书。

书凤却又愣了半晌不知想些什么,方呆呆的起身梦游般向门外走去,到门前却突然转过头来。

“军师,倘若有一日主公亦举止失据,甚或不仁不义,我等却该如何?”不等辨清闻此惊人之语孔明脸上变换的神色,一口气接着说下去,“自然是要强谏的,多不过以死相报罢,又岂会愿在主公之敌身边避世而生?”

“书凤言重了,”孔明只管低头批着文书,言语间一片云淡风轻,神色只书案知晓。

书凤只在面前没完没了的唉声叹气,孔明无奈的抬起头,见书凤苦恼地搓着手,眼巴巴望着他,“那怎么办啊。救也救了,总不能现在再去把他掐死吧?要不你看咱们想个什么法子让他开开心?”

“书凤!”孔明神色一肃,见面前人一颤,放缓了语气,“书凤经略之才,安邦得赖。但荀先生之心终是无人解得,令君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书凤还是不要再自作聪明了。”

书凤讪讪笑着,还没来得及为那两句称赞得意,便觉得军师仿佛还是有些不快。不再言语,心中却不知为何竟有些怅然。



“入关之后,留侯就为高帝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啊。”

“这件事还不够?高帝虽不听留侯之劝,而最终国本未移,还不是多赖留侯之功。”

“谁说这功劳小了?只是留侯若不避隐,当可与高帝与大汉多少助益。”

“于是就等着高帝再且喜且怜之一回?”

“留侯为国本,不惜逆上意而保皇嗣,此等大忌尚且不禁,何惧刀斧。”

“留侯于高帝落魄之时不离不弃出生入死,为高帝自然不会惜命,难道也不会伤心的?”

“高帝与留侯一生知遇何等交情,便是最后真有些要对不住留侯之处,难道前情便能一笔勾消了?”

“那留侯为何避隐?”

“先生,您说留侯究竟为何避隐呢。先生?”

完全浑浑噩噩凭本能将此半篇讲完,照旧让学生们各抒己见,知无不言,临文不讳,百无禁忌。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在其间点拨,耳边一直嗡嗡响着,学生们的议论仿佛从很远处传来,喉间干得厉害,什么也说不出。意识到有人唤他,才猛的清醒过来。

“哦,留侯……留侯大概是觉得,高帝,不再需要他了吧。”又无法自制地恍惚起来,在学生们眼中却是一如既往的高深。

“留侯怎么这么想呢?”

“是啊,高祖怎会不需要留侯?”

“啊,留侯怎么想的,谁又能说清呢。”勉力振作道,“也许确实只是明哲保身,也许真的就是身力所限,不过,也许只是留侯想岔了而已,谁说留侯就不会犯糊涂呢。”对弟子们一笑,“早已说过,古今以来没有谁能始终英明一世的。虽说吾所言亦不定正误如何,但这句话,大概是不错的。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留侯为何避隐?

对施礼而退学生们摆摆手,坐在案后那人,轻轻打开手中早已倒背如流的留侯世家,又一次一字一句的细细读来。



“孙先生,夜已深沉,早些歇息吧。”照顾起居的老军忍不住出门来劝道。

院中人回头温和的一笑,“有劳挂记。不知可有些酒,聊以消夜?”

“有有,还是年下军师送来的好酒呢,您等等。”老军乐呵呵的回身去取酒,全然不记得自己是来劝人安歇的。

自从被派来照顾这位孙先生,几乎没听这位先生主动说过什么。自己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当胸一箭重伤后也不能再上战场,就被安排来照顾军师这位避难于此的乡谊。说来真是个美差,几年来不像仆从,倒像邻居。这先生什么都好,好脾气好相貌还识文断字,连做菜都别致得很,就是不大爱说话。除了学堂讲书,一天到晚也不见出个声。

老军拿着酒壶酒杯出得门来,不知怎地又看呆住了。

一袭最不起眼的素白长衫,穿在那人身上竟欲飘飘仙去,默然长立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月光下,风神如玉。

呆了半晌,一阵冷风,才惊醒过来,“先生,进屋饮吧?”

“多谢,”接过酒壶酒杯轻轻摇摇头,自斟自饮起来。老军也无奈,去取件外袍。再到身前,却见那人抑制不住的大咳,赶忙上前捶着,忍不住埋怨“您看您看,站在风地里喝酒……”猛地瞧见那人脸上竟淌下两行清泪,更急的不行。怪不得孙先生从来不喝酒呢,原来量这么浅啊。

只是闭目定了定神,对老军摆摆手,“这酒真烈……当真好酒。只是,原本我就只喝得惯那寡淡的酒水啊……”

老军摇摇头,还得去准备点醒酒汤。到灶下忽而觉得有些好笑,这孙先生今晚怎地好似换了个人,却还说不出哪里不同,看来人有时候还是该醉一醉。

凭风而立的那人,仰面一声轻笑,眼帘再关不住的泪,却更止不住滚滚而下。

“先生,交子正了,进去吧。”老军想去扶,却见那人稳稳地,毫无醉态。接过递来的酒壶,奇怪,那一壶酒几乎还是满的,连一杯都未必倒满过,不禁更是暗笑,这读书人的酒量真真说不得。

那人转头对老军一笑,“今夜着实劳动了,”目光澄定,不过脸颊和眼睛都有些红,大概就是被那北风吹的。老军不禁更腹诽这人,怎么大半夜的迎着风喝酒,分明不年轻了,也不知爱惜身子。

“先生,该换换装了吧,”北风果真硬得很,老军微微打了个寒颤,“这天可要变。”

抬头看看夜空中星子无踪,月在云中忽隐忽现,风声一阵紧似一阵。目光悠远似要穷极天外,连眉间隐隐的自失也尽被重重隐忧所代,“是啊,这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完结感言

嗯,我是作者——真·作者,既不是书凤也不是赏雪,OtherSplendour,AKA光辉,咳咳。

最近小小爆发了一下,连着五天日更(天天都是一点睡觉啊,泪流扭头),就是为了写完这篇文。我当初说过写到刘备称帝就完,并且女主不能一直那么金手指开外挂;在她看着,甚至造成,多少个传说逝去后,她还是乖乖地英年早逝吧,咔咔。我知道结尾可能有些突兀,但想来不会比星坠五丈原更突兀(扭头)。除了想说明人生无常之外(你去死吧),但也是因为我感觉已经将人物榨干了,并且厌倦了。

说明:不是厌倦了凤书里面这个世界和那些美好的三国英雄们,更不是厌倦了三国,我是厌倦了书凤姑娘而已。第一人称真得很要命啊,泪。书凤只能看见她身边的事情,于是很多战场硝烟,英雄们的感情纠葛,明争暗斗,我只能自己脑补,却写不出来——因为书凤姑娘她看不见这些事情。这实在有些痛苦。而故事人物发展到这里,书凤也已经开始丢失她作为叙事者的新鲜了。毕竟她在三国已经十五年,嫁了个人,也该生孩子了,并且跟着一串顶级谋士混了十多年。三十六岁的书凤说白了至少大多时候都已经是个很地道的三国谋士封建臣子了。她已经太融入了,所以我也没办法接着从她的角度讲这个改变历史的故事了。于是我杀了她,完结。没有坑的人生真舒爽啊!!(咳咳)不过我就有点心疼荀谌,可怜孩子,我真是有够折腾他的,抹眼泪。

当然,我以前是想过写续集的。毕竟这个世界里面还有那么多的故事!!我比谁都想知道太子之位究竟归谁了,诸葛瑾又是怎么死的,荀彧到底还能不能出来露个脸,还有大魏那一串猛将才子最后怎么了。试图搞真·三省六部制肯定也会很好玩。不过短期之内大概不会有续集了。一来我没想好切入点叙事点和主题,二来我手上好多坑啊~~坑啊~~坑啊~~(无限回音)

话说从《握住传说的手》开始到现在,竟然都快四年了!这两篇我写了差不多一百万字!真是各种神奇。开始《握住传说的手》时,我还只是一个只花痴诸葛亮的半萝莉,到现在我已经换了一个本命爬了无数墙头了咳咳。群里有些读者是从《握住传说的手》的前十万字就开始追文了,一直到现在,我当真觉得汗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