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鬼实录》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搜鬼实录- 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传说中的手抄本。”我有时候会听父母提起过去的一些“禁书”。
“没错!”杨双双越说越兴奋,“我表哥弄到了一本,我十二岁那年做为生日礼物送给我。”
“那……木匣子上的图案,在书里面?”我感觉我们的对话有些跑题。
“没有。”
“双双同学……”
“当然没有,否则我那天怎么会认不出来?那本书里的每个字每幅画我都牢记在心的。但是胡笳的著作,可远不止那一本。”
“你是说,胡笳的手抄本,远不止一本。”
“对啊,我因为一个星期都找不到木匣子上图案的线索,所以昨天拿给我表哥看。我表哥是胡笳粉丝团的骨干,我问他胡笳会不会知道这些图案。你猜他怎么说?不但胡笳肯定知道,而且在他还没有出版的一份手稿里,就有一模一样地图案画出来,你猜那没有出版的手稿,标题是什么?《地心游记》。”
我的手机险些掉下床去。
木匣子是从阴阳界来的,阴阳界的人(或鬼魂)称我们这个世界为“上界”,那么阴阳界就可以算作“地下”,或者“地心”。谁都知道,真正要到“地心”去“游”,肯定是要被熔化成乌有。这个胡笳再怎么吹,所谓“地心”,一定指的是另一类世界。
“他写的‘地心’,说的到底是什么?”
“一种在现实世界之下的不同的世界,另一层空间,但和我们这个世界的历史和环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再傻,也听出来了,胡笳是一个跟我和陆虎一样的人,可以看见、游历那个和死亡分不开的阴暗世界。
“所以我们要去找到他。”我开始下床、更衣。“什么时候?”
“现在。”杨双双听上去像是在奔跑。
“去哪儿找?”
胡笳住在江京市精神病总院。
对胡笳的临床诊断是严重精神分裂。
相信所有看过《无极》或者《地心游记》的人——杨双双及其表哥等一小撮人除外——都可以做出那样的诊断。如果我不是因为两个多星期前苗圃里的那次“开天眼”,一定也会认为此行的目的是来听“疯声”的。
周日是家属探视时间,我和杨双双赶到精神病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结束所有探视活动。填“探视家属表”的时候,我和杨双双商量了一阵,说是粉丝团铁杆成员肯定行不通,只好说杨双双是胡笳的外甥女。
胡笳的病,比我想象得还严重。
他除了精神分裂的诊断外,还有严重的帕金森氏综合症,可以明显看出不自主地抖动。他看到我们,真像是看到久别重逢的外甥女一样,喜笑颜开地扑了上来。
“你们终于来了!”
这下,连什么都信的杨双双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惊呼:“您真的知道我们是谁啊?”我知道双双一见到缺心眼儿的人,缺心眼儿的问题就更加严重,一位老护士分明就在不远处瞄着我们,双双竟然浑然不觉。我忙掩护说:“我们以为您把这个外甥女忘了呢!”
别说,胡笳看上去和杨双双还真有神似之处,也是微圆的脸孔,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只不过,乍一看,他做杨双双的曾祖父都绰绰有余。他的脸,像是后羿射日前的干裂大地,一定是历年来上刀山下火海钻地心后的收获。他脑后飘着几缕雪白的头发,脑前是寸草不生、只现枯壑的荒漠。
我忘了提,胡笳还有个一眼就能看出的毛病——肥胖症。他在一个沙发椅上坐下来,双腿双脚仍在颤抖,沙发也不自在地抖动着。
“您知道我们是谁?”杨双双压低了声音问,尽量不做出神秘兮兮的样子。我远远站在杨双双后面,知道和胡笳这类人物沟通,双双更在行。
“知……道。”他拉长声音,眯着眼看着杨双双,拉起了她的手,轻轻抚摸,“你是我外甥女呀。”
这下连我也糊涂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病。
杨双双像触了电般抽出手,向后退了两步,红润的脸儿涨成赤霞,说:“你……你怎么……这个样子?”
这时候护士已经走远,胡笳好像一副很委屈的神情说:“什么样子?你们搞什么名堂?你们难道不是我的粉丝团的特种部队‘娘子军’成员?难道不是来献身让我一亲芳泽的吗?”
欧阳大夫又下了一个诊断,胡笳还有色情狂的毛病!我悄悄问杨双双:“你表哥怎么也没警告我们一下?”
杨双双说:“我表哥怎么会知道,这老色鬼又不喜欢男生。”她瞪着胡笳,脸仍涨得通红,像宣战似地说:“我们来,是来问你一件事……让你看一样东西,你一定要乖乖说出来你知道的一切,否则……我会告诉警察,说你老变态!”
胡笳呵呵笑起来,沙发椅也抖得更厉害了,随时准备散架:“警察?警察知道我是精神病院的老房客……警察最怕精神病,就像纯洁的女孩最怕老色鬼。”
护士这时候又转了过来,好像看出苗头了,冷笑说:“这个老色鬼,连自己的外甥女都不放过。”
等护士再次巡游离开,杨双双抽出一张纸,塞到胡笳手里,然后又退避三舍,躲在我身后,说:“你戴上你的老花镜看看,认不认识这些图案。”
“我是近视眼,戴老花镜不管用的。”胡笳将那张纸拿在手里,看都没看,只是带着一脸坏笑看着我背后的杨双双。当然,他的目光必须要通过我的关卡。
我冷冷看着这个百病缠身的老色鬼,直到看得他抖动不起来了,我假装堆上笑脸,一步步走上前说:“你这个人真是太不公平了,怎么一个劲儿地欺负双……你外甥女,但对我这样毫不逊色的美女,却不理不睬呢?”
胡笳那双微小的眼睛盯着我,良久,刚摸过杨双双的咸猪手捂在了心口,仿佛随时要发心脏病;他从衬衫的口袋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上,继续盯着我。同时,他逐渐坐直了身体,向后挪动,仿佛要随时一个后滚翻,躲到沙发后面去。我和他搭腔后,本来治好了他的帕金森摇头病——聚精会神盯着我的时候,他不再颤抖——但这时他又开始摇头,不是帕金森的那种摇头,而是难以置信的那种摇头。
“你……原来你是……真的!”他的脸色,不知是惊惧还是激动……感觉还是惊惧多于激动。
“什么真的假的?你觉得我很蜡像吗?”
“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现在他的脸上,就只剩下恐惧。
看来他住到这个地方来,绝对不是偶然。
不过我想告诉他,差了那么一点点,不是“已经死了”,而是“快要死了”。
“这么说来,你很怕我?”我索性得便宜卖乖。
胡笳摇头说:“我不怕你,只是不敢相信……”
“信不信由你,要不,看看你手里这张纸,说不定,会帮助你相信。”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说我已经死了?但觉得事情还是一件一件来做,先摸清那些图像花纹的来历更重要。
胡笳展开那张纸,低头仔细看了一阵,又抬起头,还是那种“不敢相信”的眼神:“你……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你是不是拿我开心?”
“拿你开心?”其实更应该我觉得“不敢相信”,“老爷爷,我要找人开心,外面有很多可爱的小朋友和大帅哥,为什么要找你?”
胡笳点点头:“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回衬衫口袋,脸色又开始放松,全身也再次开始均匀抖动起来。“这上面画着三种植物,叶子拐来拐去的叫铃回草,小球上插着一根根长针的叫晚蓟子,这棵高大挺拔缠满蛇的树叫天伞……”
“能不能说点新鲜知识?”杨双双在我背后狐假虎威地说,“这些名字我们早就知道了……哦,忘了告诉你,我已经读过《地心游记》的手机版。我们想知道,这些图形说明了什么……”
“那你肯定不知道,天伞树上缠的并非是寻常的蛇。”
“是蚣蛭?”我试探地问。
胡笳一凛,颤抖再次停止:“你……你知道……蚣蛭?你还说你没有死?”
“我什么时候说我没有死了?是你自己一会儿说我死了,一会儿说我没有死。”我觉得自己很可悲,欺负一位精神病患老。
“但你……显然没有死。”胡笳果然被我绕糊涂了,“否则,你怎么会连蚣蛭和学友都分不清?”
我嘀咕了句:“张学友和这些蛇的样子可有很大区别哦。”杨双双却掏出了手机准备做记录:“你再说一遍,学友,是哪两个字?”
“血光之灾的血,虫字边一个幼儿的幼,血蚴。”胡笳叹了声,“这次算你们走运,我不收讲课费。”
杨双双又问:“这头长着三条腿和五只角的怪兽,你在《地心游记》里只有一个字称呼它,‘尊’,说是在地心神宫门口见到的,能再解释解释吗?”
听着这一老一小朗诵《山海经》,我开始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地心神宫门口?!不管这头怪兽有多么“尊“,到了火热地心就是一只烤全羊……或者牛肉汤,还徜徉在什么神宫门口吗?这些人有没有基本的地理物理常识呀?
胡笳瞟了我一眼:“你……你问她好了。她老家就是那里。”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拉起双双的手说:“好了,我告诉你,他是在一派胡言,哪里有什么地心神宫,再说下去,是不是还要有地心大帝、地心女皇,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我再告诉你,他根本没去过什么地心,他就是一个常年混迹市井、出入精神病院骗吃骗喝的骗子!”
“轰”的巨响,是胡笳连人带沙发倒在了地上。接待室的护士忙跑过来,扶起了胡笳,又扶他坐回沙发,数落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这个身子骨,摔坏了且好不了呢。”又问我们:“你们说什么话了,让他这么激动?”
我说:“说了几句大实话而已。”
护士走后,胡笳好久才恢复了正常的抖动,问我:“你……你怎么知道……我从没有去过地心?”
我冷笑着以毒攻毒说:“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是从地心来的呀?我已经死了几百年了。”
他大口大口深呼吸着,又过了好久才说:“你……你真是她?”
我灵机一动,知道这是让他说实话的最好时候,故作温柔地说:“我,是不是她,你最清楚了,对不对?让我告诉你地心的样子,没错,那里的确有怪兽,有古怪的植物,有古怪的人,那里终日不见天日,那里荒坟遍野,那里充斥着死亡,那里孤魂游荡……”
“够了!不要说了!”胡笳哀求道。在那一刻,我忽然怀疑胡笳真的是杨双双失散多年的亲戚,两个人好像都有些叶公好龙。
“好,我不说了。那你说吧,你是怎么知道图上这些古怪生物的名字?”我猜测,胡笳虽然没有去过什么“地心”,但并非完全是在信口雌黄。他把我认成了一位很恐怖的人物,一个从地心来的人物,因而对我十分敬畏,说明他多少知道关于地心的知识,或许对我们的调查有益,所以我只有继续扮演这个角色,才能将话从他嘴里痛快地掏出来。
“我……如果……我不说呢?”胡笳颇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斗志。
我继续保持温柔款款:“我们以前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你听说过,我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对不对?”
不管胡笳以为我是谁,反正这句话彻底摧毁了他本来就很虚弱经常抖动的城墙,他双手紧紧抓着沙发椅的扶手,原本胖得手指都分不开叉的手上,居然暴出了青筋。他说:“不要!不要!我说,知道的,都告诉你!”
“好,你从头说,最初知道地心,是从谁那里?”
“她……一个病人,和我一起在这里住院的一位病人……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被诊断成精神分裂,就送到这里来了。其实……”他压低了声音说,“你没说错,当初进来,的确是我在装病,我觉得做一个平常的工厂小宣传干事没什么意思,就想静下心来搞些研究,写一部旷世巨作。想来想去,这里是最合适的,又安静、也不用打针手术什么的,就吞几粒药片,也可以想办法吐出来;关键是单位给的全医疗劳保,连伙食费都一起付了,多好呀!也就是那次住院,我认识了她。
“她的名字,叫汪阑珊。”
“汪阑珊!”杨双双不知道用了什么轻功,突然从我背后冒出来,转眼就挡在了我面前。
“汪阑珊?汪阑珊在哪儿?”杨双双叫得太响,值班护士也跑了过来。
我问:“护士大姐,你也见过汪阑珊?”
护士几乎是心潮澎湃地说:“传说中的汪阑珊,当然……没见过。所以她只是个传说呀,我听我们护士长说起过。据说她有人格分裂,有好几百个不同的人格。”
“又不是万花筒,哪有会有那么多,截止到一九九三年,也不过六十八种而已。”杨双双又开始较真了。
好在附近一位病人起了骚动,护士只好又走开了。
我对胡笳说:“您继续。汪阑珊在哪儿?”
胡笳说:“汪阑珊已经死了。”
杨双双补充说:“这个我们研究鬼学的人都知道,老太太是一九九三年去世的,她要是活到现在,有九十二岁了呢。”
胡笳瞟一眼杨双双说:“小姑娘很有天资嘛,也很勤奋!这样吧,我收你做关门弟子吧,只要每周来看我一次……”
我只好提醒他:“我倒是在考虑,是不是要永远关上你的门,所以还是不要跑题吧。”
胡笳叹口气,只好继续说:“整个医院里,就只有我和汪阑珊最谈得来……”
臭味相投。
“一般人,都只知道汪阑珊有人格分裂,而且有很多个不同的人格,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重人格,有人分析说是因为她喜欢演戏,喜欢模仿别人,每个她模仿的人,就成了她的一重人格。这些都是谬论!真正知道原因的,是我。”胡笳停下来,志得意满地看着我们。
我说:“胡教授,这样的独家私密信息,我们非听不可,所以给您讲课费由零元增加到没钱。”
胡笳嘟囔说:“本来就没指望……其实你们聪明点的话应该已经能猜到了,汪阑珊之所以能有那么多重人格——你们注意到没有,她的多重角色往往是死去的人——就是因为她可以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他们。”
我和杨双双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我问:“你是说,我来自的那个世界,幽灵遍布的那个世界?”
胡笳点点头:“可惜,我没去过那个世界……即便去了,也肯定大小便失禁,精神会真的分裂掉……总之听汪阑珊描述起来,和你说的差不多。她生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