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湮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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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湮华-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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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吧,转吧,只要转过来,面对他,便可见分晓。

赫连翊等得心焦,却没想到,直到乐师为这曲做了完美的收尾,玉倾城仍没有转过身来。

因为,那一个转身,并不在舞步内,赫连翊原本知道,只是时日久了,他只记得奴儿的舞,反倒忘了先前。

咚的一声。

第一百一十四章左拥右抱

曲歇舞止,一众神魂颠倒的看客尚沉浸在飘然世界不能畲拔,偌大的宫殿静寂无声,衬得这‘咚,的闷响尤其突兀,到底引来倾城回首,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不!不是她?

那只倒霉金樽到底不堪折磨,慷慨就义,清酒落下,如泪,落在赫连翊的袖摆和衣袍,阴湿大片,姒嫣低低的惊呼:“陛下!”

却没得到赫连翊的回应,他只是木然的盯着台上的玉倾城,初听吴泳说扶楚的儿子洵儿长得像他,他只是莞尔一笑,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和扶楚真是有缘,便是遣人调查玉倾城,也不过随性为之,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总觉得奴儿是他的,那么短的时间,不会移情别恋,还嫁给像扶楚这样一无是处的草包。

待到吴泳将调查结果摆在他案前,他看过之后,竟抑制不住心动,觉得玉倾城真有可能就是他失踪的妻,嫁给扶楚也是万不得已,一个柔弱女子,还身怀有孕,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求生,不找个靠山怎么行,只要她的心是他的,他就可以不介意她曾委身给别的男人,大不了,日后他宰了扶楚,将那顶绿永远封存。

再到方才,听那首曲子,看这支舞,他内心已经澎湃,几乎可以肯定台上高挑婀娜的身影便是他的奴儿,可,四目相对的瞬间就将他从天堂打下地狱,如果没抱希望,失望便不会这样彻骨。

奴儿的眼是如夜幕般的黑,缀着点点星光,璀璨耀眼;是如空谷间的泉,清澈见底,荡涤心尘,可台上绝色却拥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盛满让人心疼的忧伤,怎么可能是他的奴儿?

不明所以的姒嫣循着赫连翊目光望去,对上绝艳的玉倾城,贝齿咬紧下唇,尖锐的指甲刺破手心肌肤,却没有察觉到疼痛,多久没见过赫连翊为个女人失神,难道他也被那贱人的妖媚样所迷惑,那怎么行,她好不容易怀上身孕,感觉到他对她也比之前温柔了,幸福就在咫尺眼前,她绝不允许有人来破坏,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挽留住赫连翊的心,这个男人是她的。

立在台上的倾城也是久久不能回神,台下望着他的男人,他从未见过,可那张脸,真是再熟悉不过,俨然就是成人版的洵儿。

胥追不让他将洵儿带出来,是因为这个男人么?那这个人,会和洵儿是什么关系呢?心口一阵阵的抽痛,萧白璧已叫他无力招架,再来这样一个,他该怎么办?

站在一边的胥追察觉到这边的异样,立刻吩咐奏乐,让舞姬上台,将倾城替下。

倾城下台前又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赫连翊,才袅娜而去。

直到倾城的身影消失不见,赫连翊的神色也渐渐恢复成惯有的冷漠,少叔秉终于忍不住,捏着酒樽挨过来,小声试探:“这玉倾城果真是个绝色。”

赫连翊若无其事的放下扭成奇形怪状的金樽,淡淡的瞥了少叔秉一眼,不置一词。

少叔秉又道:“陛下可有些动心?”

赫连翊仍不回话,举目四望,似在寻找什么。

少叔秉再接再厉:“若是陛下喜欢,倒也可以和扶楚商量商量……”

赫连翊拧眉,声音平静无波道:“商量什么,若然喜欢,抢来便是,这样的绝色,五年前,孤一定不会错过。”

时过境迁,他也过了年少轻狂时,再多的美色,也填充不了寂寥,突然觉得有些累,无妻无子,争权夺势,到头来,还不是屈居一角,品尝苦酒,有什么意思?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背过人去,她拒他千里;大庭广众,她拉他栖在身侧,是与姜莲心平起平坐的位置,按理说他没那个资格,可扶楚没心没肺的笑:“理?哈寡人就是理!”

真像个色.欲熏心的昏君,姜莲心已气青了脸,那是因为她还不了解扶楚,倾城却是知道,她不过是在表演,这样有野心的一个女子。

称王称霸,要的不过是个结果,谁能计较那背后到底用了多少阴谋手段,百姓最是天真,他们更多在意的不过是自身日子好过不好过,只要执.政者能为他们一餐饭一寝席多加考虑,哪有闲心管其他?

虽扶楚登上大宋的王位,可大权多半掌控在姜夫人手中,还有东阳政余孽作祟,扶楚若是太精明睿智,内忧外患势必齐齐压到她头上,如果她昏庸好.色,对姜夫人来说便是个十分容易掌控的棋子,自然会放松对她的警惕,从而一心一意的对付东阳政余党。

扶楚私下招兵买马,等到姜夫人和东阳政两败俱伤,正好将这两股势力一网丨打尽,多好的买卖!

扶楚将倾城拉到身边,更将手中金樽递给他,开宴至今,终于现出柔和表情,笑道:“那支舞,真美。”

倾城坐在扶楚身侧,双手捧着酒杯,鼻翼间萦绕淡淡馨香,是她的味道,浅尝一口,这是她用过的杯,如梦境一般美好,可片刻便又想起坐在高台附近的那个男人,以口就杯,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扶楚,见她神色如常,大概,真是他多心了,如果那个男人和洵儿当真有什么关系,扶楚还会这样淡漠如常么?

赫连翊湿了衣服,胥追遣人过来请他到偏殿暂时替换一下,赫连翊随侍者走进偏殿,刚将手搭在腰带玉扣上,突然听门外有人走过,边走边啧啧有声“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你嫉妒?”

“你不嫉妒啊?”

“还真有点,毕竟,那么个绝色,谁不多看一眼,你都没注意么,晏国那位大王眼睛都直了。”

“有的看,没得吃,不知道他今晚上能不能睡着!”

赫连翊捏住拳头,刚才冲出去,听见他们又转了话题:“你说,今晚慧王会让左手边的那位,还是右手边的那位侍寝啊?”

“那么麻烦,干脆连个一起上,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能乐起来么?听说慧王很久没招人侍寝了,大家先前打赌,慧王喜欢萧白璧了,可今晚你也看见了,不但是巴国那位夫人送来的十二个美少年,连晏国那个安王送来的两个女妖精都赏给萧白璧了,不知是什么意思?”

“讨他欢心?”

“给相好的送相好?”

“谁知道呢?”

“唉,我好像听人说过,慧王有个尤其宠爱的女人,听说那女人几年前受过伤,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治回来,但身子一向不大好,慧王当初回京没多少日子,就搞了座行宫给她修养。”

“你是说佑安夫人吧?”

“你也听说过?”

“当然,我有个朋友是元极宫的,听说佑安夫人是个花脸,很少出来见人,慧王对小公子不怎么上心,对佑安夫人却是掏心掏肺的好,当初还有人说小公子是佑安夫人的儿子。”

赫连翊已经忘了要出来揍这两个碎嘴子的家伙,满脑子只剩下‘受伤’,‘花脸’,‘小公子是佑安夫人的儿子’,佑安,会是么?那么,那个佑安在哪儿呢?

“你说,慧王对佑安夫人这么好,这样的大典,佑安夫人怎么不来?”

“谁说她不来的,早就动身了,不过身体不好,走得慢,到得是晚了点,而且佑安夫人不喜欢见外人,慧王当然也就不让她出来,所有的国宾馆都是胥大总管打理的,包括州国馆,晏国国和虞国馆,可这佑安夫人住的地方,却是慧王百忙中抽出时间特意布置的。”

“既然感情这么好,那佑安夫人怎么嫁给了付梓的大徒孙?”

“听说佑安夫人喜欢上了付梓的大徒孙荆尉,那个时候差点死了,慧王红了眼,以荆家满门性命要挟,荆尉貌似也喜欢佑安夫人,也就顺水推舟,娶了她。”

“啧啧,慧王对佑安夫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喜欢她又甘心让她嫁给别的男人?”

“或许,佑安夫人是个花脸,娶回来丢面子,何况那个时候慧王正宠着倾城夫人,男人么,面子很重要,有了那天下第一的绝色,谁还在乎个丑八怪,就像当年的晏安王,娶了虞国那个丑八怪公主,还不是和虞国现在那个太后黏黏糊糊,等到杀进虞宫,第一个事就是解决掉那个丑八怪,转而又娶了身子清白,年轻漂亮的姒嫣。”

“嘿,也是啊,哈哈哈……”

看来,这段八卦暂时告一段落,再不能从中获取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一晚上的闷气终于找到发泄口,倒也不能全怪他借题发挥,实在是两个八公太过肆无忌惮,逞过口舌之快,身子骨遭点罪也是活该。

赫连翊看他们穿着打扮,应该是毗邻巴国的一个小国的使节,他记住他们了,其实他从来都不是个大度的君王。

无心再换衣服,缓步踱出殿门,正殿鼓乐飘荡过来,震颤心神,吴泳说过,这个扶楚,是个不容觑的角色。

不知走了多久,忽见一群人踏着小碎步,扛着个东西,鬼鬼祟祟的拐过门廊,向另一个院门走去,依着时下的宫殿建造习惯,那里应该是后宫的方向,不知今晚还有什么趣事发生,不过能看见扶楚的热闹,想想就让人开心。

第一一五章以色事人

在座没有高过她的,懒得奉陪,何须曲意逢迎,径自随性来去。

见扶楚起身,姜莲心不及细想,直接伸手拽住她袖摆一角,待扶楚侧目睨她,才惊觉自己不够矜持,可机会难得,下次不知何时,红着脸,扭扭捏捏:“陛下,今夜……”

扶楚转睛看了一眼连连摇头的倾城,莞尔一笑,回绝姜莲心:“你身子不大方便,今夜嗯,便让倾城侍候吧。”

倾城的反应,被大家看见,可除了扶楚和胥追,有谁能想到他真正意思,众目之下,姜莲心将这份难堪一并算在他头上,更加妒恨他,眼底的光芒化为利刃,恨不能看杀他,腹中骨肉是她的筹码,哪敢怠慢,连一国之母的威仪都抛开,当众求.欢,不过是事先吩咐巧钿偷偷请教过御医,得到肯定回答,只要多加小心,不会出问题,何谓‘不方便,搪塞的借口罢了!

巧钿上前搀扶住姜莲心,看扶楚和玉倾城两个相携离开,对姜莲心的委屈感同身受,愤愤不平的磨着牙,回到寝殿,凑近姜莲心耳语:“公主可曾瞧见方才玉倾城见到晏安王时的异样?”

姜莲心挑眉,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扶楚身上,哪会注意到其他?

巧钿又道:“玉倾城的儿子,既不像爹又不像娘,反倒像晏国那位风流的暴君,岂不有趣?”

姜莲心眯了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巧钿神秘的笑:“这种大日子,居然一整天都没人看见那小野种,何等怪异,怕是某些人做贼心虚,或许,我们可以做个好事,给他们造个机会。”

姜莲心的心思远胜巧钿玲珑,不过因为太在意,才要瞻前顾后,只怕有个闪失,便会彻底失去:“万一给陛下知道……”

巧钿胸有成竹:“哪需公主亲自出马,太后要见那小野种,本是合情合理,陛下岂能说个‘不,字?至多不超过两天,太后必然接见晏安王,到时让太后将那小野种带在身边,一旦给晏安王瞧见那小野种……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姜莲心盯着巧钿,意味不明:“本宫从不知道,你是这样多谋。”

巧钿颤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只是……”

被姜莲心俯身伸手打断:“本宫明白,起来吧。”贵为国母,仍是这样平易,竟弯腰扶个丫头起来。

在巧钿看来,姜莲心是难得的好主子,她对玉倾城的厌恶,不过源于立场不同,仅此而已。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当然,让他侍寝,不过是随口说说,连倾城自己都明白,不抱幻想,跟她身后多走一会儿都是偏得,足够窃喜,乍暖还寒的春夜也不那么难捱,他不是真正的娇柔女子,她也无心给他叫一顶软轿,就这么徒步行来,沿途的风景,从今天开始,名义上已经是她的,她自然要看看,给自己更多动力,才能更好的前行,步步隐忍,让眼前的辉煌真正属于她。

倾城想得却是:但愿,这条路,没个尽头。

偌大寝宫,空空荡荡,扶楚不要人服侍,巡夜也得绕行,想要刺杀现今的扶楚,实在很有难度,胥追十分放心,将这里清理得干干净净,苍蝇都不留一只。

她好像忘记他的存在,进了院门,登上石阶,再进殿门,始终不见遣他离开,他的心随着她的脚步,激荡起来,可就在转进内殿前,她毫无征兆的顿住脚步,回过头看他。

倾城涩然笑道:“我从后门离开。”

扶楚面无表情:“今明两天你便宿在这里,不过,不要搅扰我。”

倾城蝶翅似的浓密睫毛轻轻的颤,脸上维持的笑,轻轻点头,可就在扶楚继续向后面走去时忍不住出声:“陛下,晏国的那位王。

扶楚霍然回头:“怎么?”

倾城颤了一下:“没没什么。”

扶楚冷冷道:“你的家仇,寡人不会忘记。”

连自称都变了,倾城不敢在造次,目送扶楚消失在长长的廊道尽头,原来,这座寝宫是复式的结构,有前后殿,扶楚将他一个人丢在了前殿。

只剩她一个人,便可以卸除伪装,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痕,这个表情对她来说,实在是十分难得的了。

直到这一日,她才真正的觉察出籁婆耶那些冰魄针的好处来,没有心,就不会痛,真的一点点都不痛了。

一路行来,散下长发,解开袍带,她会选这里作为寝宫,非因它的膏华,不过是相中了后面的大汤池,泡它一泡,身心舒畅。

迈进浴室,她已完全脱掉身外物,许是晚上多吃了几杯酒,许是心情太过起伏,更或许是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她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出身边异常,直到伸手去揭脸上的面具,才听见一声细微的呻吟,一手吸来搭在屏风上的柔软丝袍,一手扯水成冰,丝袍在半空中展开,翩然而落,披覆住她婀娜曲线。

咔嚓一声响,手中冰剑劈裂玉雕屏风,屏风后置着张卧榻,本该空荡的榻上此刻横陈着个锦被卷,伴随着细微的呻吟声,像个胖大虫子,轻缓蠕动。

扶楚捂住前襟,飞跃过来,用手中冰剑划开锦被,裹在里面的是个人,呃,是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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