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湮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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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湮华-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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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中捞鱼,彻底搞垮了身体。

佑安一直觉得被她所救,欠了她一条命,倾尽所能的报恩,可七年来,到底谁欠谁的多,实在一目了然。

她终于有能力偿还,为了佑安,偷偷密下了一根籁魄耶那绝情断欲的冰魄针,可,她回来了,佑安却因宽了心,突然松懈下来,再难坚持下去……

玉倾城是在南方长大,又因自幼体弱,十分畏寒,即便里外三层,裹得毛茸茸,仍不觉得温暖,这样冷的冬夜,几乎足不出门,可他知道今晚对扶楚来说,太不寻常,将洵儿哄睡,拜托董樊氏照看,快步赶到扶楚房间,一室清冷。她果真不在,略一思考,便能猜出她的去处。转身就向外跑,他想见她,尽快。

在临时布置出的新房院子里。果真看见心底的那抹红,记忆中的她很是青睐五颜六色的织锦袍。劫后归来,却只穿红色的素袍,而她身上的红衣,并不像他,是为了纪念,胥追对她的改变也好奇,曾含糊的说过她曾喜欢白色的衣服。给她白袍,她却不穿,胥追没能憋住,亲口问她缘由,她只说,血的颜色,最美她看的不是红色,而是血色。

身上穿着狐裘,还是冻得瑟瑟发抖,而扶楚却只着单衣。她都不冷么?

回去拿衣服,会耽搁很久,倾城索性脱掉自己的狐裘,快步走到扶楚身后。替她披上,却被她头也不回的伸手推开:“我不冷。”至阴至邪的地宫,比这不知严寒多少倍,她都不会感觉到冷的。

倾城捧着被她推却的狐裘,有些尴尬,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好在院外的嘈杂替他解了围,回头看去,胥追急冲过来,躬身施礼,道:“殿下,临近州府的医官、郎中,已陆续赶来,先到的正在外面候着。”

扶楚终于转身:“很好,统统带过来。”

倾城疑道:“这是干什么?”

三年多相处,胥追对倾城印象不错,愿意帮他解惑:“佑安夫人病了,自然要找郎中给她看病。”

倾城又说:“可像付老前辈这样的神医,不也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了么?”山下的郎中全来过,但他们都说,还没听过有人的医术在付梓之上。

扶楚眸色深沉,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倾城:“听天由命?天不怜人,何必听它,人命由人不由天,付梓说他没有办法,那是他没本事,天下之大,卧虎藏龙,怎敢断定,就没一人能帮我保住佑安?”

跟她抢佑安,就是老天,她也绝不相让。



新房内,烛光摇曳,断玉残香,凄凄惨惨戚戚,哪见半分喜气?

尽管蒙了几层厚棉被,佑安还是冷得直打颤,这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却无力给自己的夫君一刻**,倍觉歉然,娶她的男人,实在不幸。

荆尉又去抱来一床棉被,将她密实盖住,见她还在发抖,迟疑片刻,动手宽衣解带。

听见衣衫摩擦的窸窣声,佑安强撑开眼皮,荆尉裸着精壮的上身,紧着中裤,掀开被子钻了进来,佑安沙哑出声:“尉,你?”

他将她轻轻拥进怀中,柔声道:“给你暖被窝。”

她的睫毛颤了颤,垂下眼帘,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要怪楚楚。”

他强颜欢笑,戏谑她:“若没三殿下,你都看不上我,不愿嫁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怎要怪她,你若实在觉得对我不起,就快点好起来,用一辈子来补偿我的损失,还有,从前我怕极了小毛孩,后来见了洵儿,才发现真是很爱的紧,等你好了,我们也生几个,要比洵儿还可爱,嗯最好先生个女儿,能把洵儿招做女婿,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越听越是难过,眼睛酸涩,紧紧闭上,阻止眼泪流出来,颤抖着声音:“我更喜欢孩子,如果我能好起来,一定给你生个女儿,让洵儿管你叫岳丈大人。”多美好的幻想,可此生无望。

荆尉搂她更紧,低头吻她,却被她避开,那里是她丑陋的伤疤,女为悦己者容,即便他早就见识,可从没这么近的看过,真怕被他嫌恶。

荆尉绽开笑容,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固执的将唇落在那伤疤上:“若没这疤,想必你早被别人抢去了,我得感谢它,帮我留住了你。”

她虚弱的笑:“真没想到,能从你嘴里听见这些花言巧语。”

他一本正经:“骗小姑娘的时候,才要说花言巧语,你都是我的妻子了,我还用得着跟你说花言巧语么?”

闺房中,他是这个样子的,巧舌如簧哄她开心,他的身体真暖和,熨帖着她冰冷的身心,这个男人,她真的眷恋,如果有可能,好想和他白头到老。

荆尉为人旷达,知己好友不计其数,这些年混在朋友间,没少闹人洞房,那是愉快的事,可他的婚姻毕竟不同于常,新娘子奄奄一息的,替他抱不平还来不及,有谁会来沾这晦气?所以,他毫无防备,没想到两人脱了衣服,正说着体己话,一大群人呼啦一下闯了进来,吓他一跳,下意识的护紧怀里的佑安,抬头看向挑起床幔的来人,竟是扶楚。

荆尉暗道:难不成这小子半路反悔,要将佑安抢回去?来抢女人还带着宠姬,果真不是一般的嚣张,还有,那个玉倾城瞪圆了大眼睛在看什么,太不要脸了!

瞧着荆尉怒目圆睁的瞪着她身侧探出头来的玉倾城,扶楚微微偏头,瞧见玉倾城的失态,亏这小子混迹烟花地那么久,男女滚在一起都没见过,真丢脸,轻咳了一声:“倾城。”

玉倾城回过神来,一脸通红,不自然的别开视线,嗫嚅:“明早再来看佑安姐姐,我先回房了。”落荒而逃。

花花公子的宠姬这样没见识,真砸她招牌,回头一定要嘱咐胥追,管它坊间粗造滥制的野本还是宫内精装细绘的孤本,搜几牛车春宫来给倾城拜读,实在不行,就让胥追领他去青楼,找个技术好的花魁娘子,给他开个‘苞’,省得日后再遇突发状况,给她丢脸。

呃,让个太监逛青楼,貌似不怎么地道,此事回头再想。

对于私生活非常严谨的荆尉来说,被这么多人围观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虽说不是正在进行中,可还是会觉得十分别扭,脸红脖子粗:“三殿下,洞房不该是这样闹的。”

扶楚冷冷的:“你起来,让他们给佑安瞧瞧。”

荆尉呆了一下:“看病?”

扶楚睨他:“你以为呢?”

荆尉呲牙咧嘴,好吧,这次就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荆尉很配合,佑安更配合,可这不是配合就能解决的,看着一拨拨人信心十足的进来,垂头丧气的出去,扶楚脸色越来越难看。

佑安的疲惫不堪,荆尉放在眼里,很是不忍,最后干脆挺身堵住门口,言辞恳切:“三殿下,就算大家都不累,可佑安熬不住,她需要休息。”

扶楚岂会不知,可她害怕耽搁下去,佑安当真就像付梓说的那样,保不住了,沉默半晌,看佑安死气沉沉的脸,撂下一句:“好生休息。”转身走出新房。

这一晚,许多人都没有睡,天将蒙蒙亮,院子里竟响起打斗声,一直守在扶楚门外的倾城探过风声,疾跑回来,他知道扶楚没睡,隔着门板焦急道:“三殿下,胥总管在外面跟人打起来了。”

扶楚意兴阑珊,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胥追没事就跟人打架,他当这是一种娱乐方式。

倾城见她没回应,补充道:“三殿下,我瞧着胥追快要被打死了。”

什么?元极宫里是有不少高手,可除了付梓外,还没几个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吧,再说付梓,那老头子多狡猾,几十年修炼,忍者神憋的本事更在胥追之上,这一大清早的,会没事找事,来寻死路?

终于出声:“是谁?”

倾城也迷糊:“那个人,我没见过。”

第八十五章回光返照

大冷的天,扶楚好歹是锦袍短靴,肌肤挡得严实,瞧着也算勉强可以接受,练武的人么。

可看那个逮着胥追往死里揍的家伙,穿着露胳膊露腿的麻衣,蹬着六孔草编罗汉鞋,披头散发,胡子拉碴,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叫人打心底里觉得冷。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这不修边幅的家伙大概是元极宫里的男版荆无畏看着就疯。

这三年来,一直住在元极宫里的倾城都没见过这个人,陷在地宫中的扶楚更不可能认得他,不过这极具攻击性的疯子似乎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见她迈出房门,一脚踹开连招架之力都快没了的胥追,携着浓浓杀气,直奔她而来。

扶楚不动声色的审视来人的掌势和速度,籁魄耶曾专门教授过她,通过细微之处估算对手的能力,眼前这个人,虽将胥追打败,但比起她来,差得尚远。

怎料到,看她毫无反应,尾随其后的倾城彻底慌神,想都没想,冲上前来,一把抱住她,就像那个愿意为荆无畏去死的兰山,欲以自身当肉盾,替她阻断一切伤害。

那人不防有人横插一杠,呆了一下,不过没有影响咄咄逼人的掌风,似倾城这样单薄的身子骨,接下这一掌,大约马上就该去找阎王报道了,而且他还将她抱得这样紧,她推了一下,竟没推开,为防伤了他,不好用力,只得伸出一手揽住他的腰,向旁边一转,电光火石间,出掌接住来人的攻击,因贯注七成力道。竟将那人震飞出去,被随后赶到的付梓挺身接住:“你是涅舟师弟?”

涅舟?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瞧瞧这扮相,最清晰的诠释出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记得胥追曾专门研究过这个人,其天资更在付梓之上,若当年没被逐出师门。如今早是元极宫的宫主了,真是一失足成老鼠屎。对赫连翊极其不满的胥追见了他是该分外眼红的,谁让他教出了那么个卑鄙无耻的徒弟。

涅舟稳住身形,伸手擦去嘴角渗出的血痕,没有理会帮他一把的付梓,只眯眼盯着扶楚:“我师父哪去了?”

扶楚也盯着他:“去陪你师娘了。”

涅舟怔了一下,随后仰天大笑,可笑着笑着。眼角却涌出泪来:“我日夜兼程,还是没赶上,师父当真怨我,连这最后一面也不愿见我。”

付梓心头一紧,其实他早就明白,玄乙真人已不在人世,可他不愿问个清楚明白,好像不知,就能当师父还像从前一样在天魁宫闭关修炼,而今还是被涅舟拆穿。一声长叹,把玄乙真人的遗言转告给悲痛万分的涅舟:“涅舟师弟,师父让我代他跟你说一声对不住,还让我转告你一句。他敬佩你。”

涅舟愣住,有一会儿工夫后,突然扑通一声,面朝断情峰方向跪倒,声泪俱下:“师父,弟子不孝。”

得,又是个追悔莫及的主,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卖,生意一定大大的好。

不过看这涅舟的架势,明显比付梓了解玄乙那老头子,而且一回来就知跑这找她要师父,这个涅舟,很不简单啊!

扶楚没想到的是,涅舟的医术更不简单,竟在因缘际会下,救了佑安一命。

不看僧面,也不看佛面,就是听说荆尉他老子荆岳,很不满自己儿子的这桩婚事,涅舟就来了精神,非要给荆岳添添堵,这人的行事风格,和他的穿着打扮一样的不靠谱。



佑安病得严重,那么多鼎鼎大名的神医都干瞪眼,还在想涅舟这不走寻常路的家伙能出什么奇招,结果他还真没叫他们失望,果真非比寻常他都不出招的。

随随便便的搭了把脉之后,直接告诉扶楚,佑安是寒毒侵体,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而扶楚至阴至邪,奇毒无比,真是现成的良药。

涅舟言辞恳切,可扶楚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这些话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什么叫‘奇毒无比’啊?看在他是佑安最后希望的份上,她不跟他一般见识,可完全按照他说的方法做了之后,佑安并没有立刻醒过来。

扶楚面无表情,而大悲转成大喜,可大喜还没过劲又转成大悲的荆尉受不了了,也不管什么长幼尊卑,一把揪住涅舟的脖领子,近乎咆哮:“二师叔祖,我妻子怎么一直都没反应?”

涅舟不甚在意的撇嘴:“该做的都做过了,醒与不醒,端看她的造化了。”

这话说的,真叫人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只是扶楚懒得和涅舟周旋,她径自来到佑安眼前,佑安这个骗子,说过一辈子都不会丢下她的,先前是她无用,时时被人欺侮,而今她是血煞,绝不能容忍任何欺骗,便是佑安也不行,她绝不准许佑安骗她,答应过的一世一生,佑安敢死在她前头,她就让佑安倾心爱恋的男子的九族以死谢罪!

一路逃亡,佑安总能准确无误的掐住扶楚的软肋,事实证明,扶楚也是最了解佑安的,拿佑安最在意的东西相要挟,就算是把她埋地底下,她也会咬牙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冬月十九中午,自洞房花烛夜睡着之后,一直浑浑噩噩的佑安终于醒来,神色也是几年间难得一见的好,总算叫扶楚略略放了心,没想到涅舟拎着个半满的酒坛子,酒气冲天的闯进来,荆尉拦住他,问:“二师叔祖,你干什么?”

在元极宫一众同门跟前,荆尉的身手算是十分了得的,可面对涅舟,荆尉也就是小菜一碟,被涅舟随意一扒拉,就摔在一边。

涅舟看也不看他一眼,口齿不清,道:“听说你女人醒了,我过来瞧瞧,是真好了,还是回光返照。”

刚稳住身形的荆尉,听他这话,脸上的血色瞬时褪尽,扶楚猛地转过头来盯着涅舟,森冷道:“若佑安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拿你做人祭。”

涅舟并不畏她,摇摇摆摆走到床边,将酒坛子搁在一旁的矮几上,伸手搭上佑安的脉搏,闭眼摇头,少顷,松开了手,重新拎了酒坛子,转身就往外走,被百折不挠的荆尉再次拦住:“二师叔祖,我妻子她……”

涅舟哼哼唧唧:“你小子比我好命,有那个毒物护着,找个宜人的地方,好好养她几年,兴许还能给你开枝散叶。”

荆尉呆了一下,涅舟伸手推开他,唱着高昂的调子,晃悠悠的远去,直到不见人影,才传来他对扶楚要说的话:“该忙什么就去忙吧,耽搁久了,就要像老子一样,抱憾终身咧……”



佑安一日好过一日,且有了依靠,扶楚没什么不放心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时隔十天,再次上路。

荆尉护着佑安前来相送,扶楚在离开之前,贴近佑安,小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胥追说,宋平王当年为了给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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