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湮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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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湮华-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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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斑,但还有一点胜算,那就是扶楚尚未大婚,姜夫人表面上说让扶楚成家立业,给宋平王留个好印象,但也不能否认,她私下定是有另一个盘算,那就是子嗣,敖陶大婚将近十年,家中妻妾无数,却没生养出一儿半女,现在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是你的子嗣,不管你喜不喜欢他,他的存在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最直接的好处,他会是你将来坐上宋王宝座的一个筹码,可这个筹码即将饿死,这是狼崽子,杀了它,你的筹码就可以活下来。”

静静站在一边的佑安听了这话,忍不住颤抖起来:“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它们?”

胥追斜睨她“如果你自己的孩子都吃不饱,你会把食物拿去喂猫喂狗?”

佑安抱紧洵儿,默不作声,扶楚伸出手卡上小狼崽的脖子,抬起头来紧盯着胥追:“你说的不错。”缓缓收紧手劲,直至狼崽不再挣扎,莞尔一笑:“我绝不做俎上肉,宋国的王,我坐定了。”

胥追也绽开笑容,佑安却忧心忡忡的将扶楚望着,她不再是奴儿,也不是雪姬,而是扶楚,这样的改变,佑安不知对扶楚来说,好,还是不好。

母狼失掉崽子,被胥追带来的第二天早晨,竟真的开始哺喂洵儿,佑安哀叹连连:“它一定不知道,这是杀子仇人的儿子。”

扶楚淡淡道:“我的手上,有它崽子的味道,它岂会不知?”

佑安惊叹:“那它还……”

扶楚漫不经心的笑:“所以,它是禽兽。”



五月二十,钟离琇与赫连翊一战有了结果,分食芙幺,只保他苟延残喘了不到一个月,据说赫连翊破城的那日,钟离琇抱着芙幺的尸骨匣,含糊的说了句:“芙儿,黄泉路上,你还没走远吧,等着我来!”跳入当初他为她开凿的那条运河中,到底,生同床死共穴。

佑安震惊了片刻后,与奴儿说:“他终究还是爱她的。”

扶楚漫不经心的:“那又如何?”

佑安对扶楚的反应极不安的:“楚楚,这世上,总会有人是不同的。”

扶楚笑了起来:“何其多的钟离琇,可原叔又有几人,谁敢保证,自己遇上的那个,不是钟离琇?”

这一夜,扶楚彻夜抚琴,是温婉的曲子,专为那个生于水乡,汲爱而活的女子所奏,那时的若即若离,想来便是因她明白,她在他心中,绝非重中之重,不是不肯爱他,而是不敢爱,可终究还是爱上了他,因为爱他,所以,死在他手上。



当初被封印的奴儿便是慧黠的,而今冲破煞印,成了扶楚之后,学习能力更是惊人,短短一个月时间,竟将那真扶楚的形容举止模仿的惟妙惟肖,便是曾跟随扶楚一年多的门客也看不出差异来。

当然,单是形容还不够,扶楚那可是有名的纨绔,在他身上,大家很能体会,什么叫做没有最纨绔,只有更纨绔,败家好色是最基础的功课,他们得去练习练习。

改头换面,穿上五颜六色的织锦袍,戴上晃瞎人眼金冠玉带,整个一暴发户造型,姿容慵懒的歪坐在肩舆上,招摇过市。

门客们汇报,今天这九州上最大的贸易中心有场别开生面的公开交易,换做从前的扶楚,这样的热闹,岂容错过?

扶楚好派头,前呼后拥还不算,吃穿住行都要最贵的,佑安是路上收来的‘相好’,身子又不大舒坦,要好生照顾,买了辆奢华马车,装饰的繁复精美,一应俱全,相较于从前逃亡的日子,简直天堂地狱,这便是权势的用处。

扶楚冷眼旁观着这里的昌盛,街面上人多的挤不透,每张脸上喜怒哀乐,各有千秋,可比起虞国千篇一律的惶惶不安,还是叫人觉得轻松安逸。

胥追正要开口清路,对面却有人先他一步:“让开,姬夫人到。”

姬夫人,干什么?扶楚满腹不解,人群已向两边快速闪避开,对面走来一队神情肃然的护卫,拥着辆简朴素雅的马车缓缓行进。

以扶楚的身份,自是不必避让任何人的,仍懒洋洋的坐在肩舆里,微微眯眼盯着越走越近的马车。

承了新身份后,老天都开始帮她,正好奇这位姬夫人的来历,好巧不巧一阵风刮过,卷起柔软的车帘,帘后端坐一个怀抱小男孩的女子身影,妆容得体,神情悠远。

这位夫人,似曾相识啊!

胥追靠过来,低声道:“这是巴侯的夫人,殿下的亲侄女,郁琼。”

扶楚恍然大悟,再看玉琼怀中抱着的男孩,胥追再道:“怀抱着的是巴国世子瑞,郁琼的亲生儿子,现今一岁半。”

再去看她,帘已垂下,只恍惚觉得,眼前的郁琼,和她记忆中的很是不同,但仅凭那一眼,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狭路相逢,依着她对郁琼的了解,定要与拦她去路的人争个高低,却没想到,胥追还没抬出她宋国三公子的名号,那郁琼竟挥了挥手,让护卫绕过他们,就这么擦肩过去了,这是郁琼么?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郁琼一行停在了人群的焦点处,原来她也对那场交易感兴趣:“对了,胥追,那是场什么交易?”扶楚才想起来问。

“赫连翊下令公开出卖钟离琇家的女眷,只今天一天的时间,到了晚上还没人买的,坑杀。”胥追平静无波的回话。

扶楚冷笑一声:“这个,确实要看看,对面那个茶楼,位置正好。”

胥追颔首,这样的稀奇事,后到的自然不可能有位置,可他们有钱,几片金叶子便收买到理想的雅间,扶楚很满意,佑安很叹息。

入座后,发现郁琼被人请到上位,在她对面,是个头戴幕离的女人,大庭广众,和郁琼平起平坐,应该不是通缉犯,那么藏头缩尾的,只两个可能要么国色天香,要么奇丑无比!

第六十三章就要压她

扶楚懒散的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执杯,一手支颐,漫不经心的看高台上上演一场又一场的悲欢离合,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曾是虞南百姓眼中的金凤凰,而今竟沦为市集上待价而沽的小麻雀,那叫人艳羡的富贵荣华,已是过眼烟云。

悲痛欲绝,仍要描眉画目,将自己妆点的娇媚可人,搔首弄姿,媚眼连连,只望求得一线生机待到日落,若没人看上她们,明年今天,便是她们的忌日。

其间最为人瞩目的自是钟离琇前年才娶进门,二九年华的钟离夫人,比芙幺年轻,比芙幺清丽,可她争不过看似没心没肺的芙幺,苦苦煎熬,夫君终于将芙幺绞杀,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原来,赢得日暮途穷。

钟离夫人原是压轴好戏,不知何种原因,竟被提前推出竞价,而今已叫出接近六千金的高价,即将刷新三边贸易中心奴隶买卖成交价的最高记录,群情激昂,这样精彩的竞买,极大程度满足了围观群众的猎奇心理。

群众甲:“六千五了,六千五了,这钟离夫人,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起的。”

群众乙:“当然,也不想想她先前侍候的是什么样的男人,这匹胭脂马,凡夫俗子哪配跨啊?”

群众丙:“你们留点口德,好歹钟离琇也是一代名将。”

群众甲:“成王败寇听过没,既然输给赫连翊了,他也就是一草寇,呦,六千七了。真他妈有钱。”

群众乙:“你这渣货,擦擦口水。就算叫上万金,也跟你没关系。”

群众丙:“一群无耻之徒啊,怎么一下子跳到一万金,这个色。欲熏心的胖老头是哪来的,买回去有那能力享用么?”

群众甲:“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万金啊万金,买个被人玩腻的回去,真他妈败家到了极点了,这货是谁?”

……

扶楚听见高台附近的骚动。微微偏头去看胥追,胥追一直盯着开口便是万金的富贾,矮胖的身材上套着件绛红色的蜀锦袍,头戴玉冠。满面红光。方头大耳,本就不大的眼睛一笑起来更像被线勒出的细缝,看上去倒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憨厚面容。只是这人的深浅,整个大宋没几人能看透。

扶楚开口:“胥追?”

不必细说,胥追也知她的意思,慢条斯理道:“此乃宋国第一富贾,迟怀鉴,字镜吾。身家简单,可他崛起的过程却不简单单凭他一己之力。绝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大到这种程度,先前宋国三分之二的马场,民间三分之一的粮食和密布宋国各郡县的钱庄,都被这人攥在手里,东阳氏和姜氏皆调查过他,可他身后那人深藏不露,宋国这两股最大的势力也奈何不了那人,而今东阳氏和姜氏都欲拉拢他,不过迟怀鉴十分狡猾,周旋其间,不偏不倚,若单纯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我们倒可以试着接触接触,只怕他背后那人,要得大概不仅仅是富可敌国的财富。”

扶楚来了兴致:“怎么说?”

胥追皱眉:“若只图财,迟怀鉴不会在生意正隆时,把手上过半商铺,低价转让给几十个来历不明的小商贾。”

扶楚看着被晏军奉为上宾的迟怀鉴,虽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但他竞下钟离夫人后,并没有多看她一眼,想来绝不是为色而来,扯了扯嘴角:“真是有趣。”

现在大家总算恍悟晏军为什么提前推出钟离夫人,原来是遇上了这么个冤大头,不但万金买下钟离夫人,又添了万金将钟离琇一干舞姬、侍妾和通房全收了,再往后只剩下丫头和婆子,想来也没什么看头了,大家不抱希望,纷纷交头接耳,开始谈论先前的跌宕起伏。

“二千金。”

“三千金。”

“四千金。”

“五千金。”

……

啥啥,丫头竟也能喊出这么高的价,什么情况?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过去,只见高台上紧紧挨靠在一起的一老一少,蓬头跣足,看不清样貌,年老的那个矮瘦单薄,却张开手臂,将高了她不止一头的少女拥在怀中,似在低低的安抚那少女。

扶楚也眯眼看去,发现节节攀高的价位,竟是郁琼与那个头戴幕离的女子喊出来的。

“一万金。”郁琼喊出这个价位后,似感应到了扶楚在研究她,面无表情的向她这边望了一眼,听见那幕离女身侧的婆子轻轻松松的喊出:“一万一。”郁琼眼神晃了晃,若无其事的转过头,与立在她身侧那个高大挺拔的侍卫低语几句,那侍卫转身从后面的跟班手上接过一块白绫和润透的笔,铺陈到郁琼案头,郁琼执笔在白绫上飞快的写了些什么,将写好的白绫递还侍卫,又窃窃的交待了几句,复又端坐,接口道:“一万二。”

那个婆子顺口喊道:“一万三。”喊过之后,见郁琼默不作声,篾笑道:“我家小姐今年大婚,不过是瞧着那丫头长得高壮,想要买回去置在内院抬轿子罢了,明知争不过,又何必丢这人现这眼去,好歹也算是一国之母,犯得着为这口气,弄得身败名裂?”

郁琼又抬头向扶楚这边看了一眼,看得出很是勉强,却还是咬了咬牙:“一万四。”

扶楚莞尔,这还真是郁琼的风格,如此当仁不让,却有些好奇,一国之母,何至被个婆子调侃,轻声问道:“胥追?”

胥追简直就是个万事通:“巴国是个弹丸小国,老巴侯在时,也算富足,可现任巴侯骄奢淫。逸,兼职受虞国动乱的影响,国库早已空虚,巴侯更在去年秋狩猎途中跌落马下,而今卧病在床,国事全靠郁琼公主打理,巴侯负伤后,扛起这担子的郁琼公主为了缓解国内的紧张形势,曾连下三道政。令,巴国百姓倒是轻松了许多,可这样一来,就把压力转嫁到了王室身上,郁琼把自己早年的嫁妆全填了这个窟窿,勉强苦撑,只盼能熬到秋收,莫说一万金,便是一千金,她也是需要细细盘算的,今日竟也跑来竞价,确是和她这两年的行事风格不符,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钟离琇曾是虞国最后的希望,她是该来看看的。”

听闻此话,扶楚再看郁琼时,目光已不复先前的漫不经心,当年为了个赫连翊迫害无辜舞姬,而今竟如此深明大义,可见,时事当真造人!

看眼前的郁琼,扶楚突然想起她第一次看见王嫂赵池的情景,面对由姒黛挑起的混乱场面,在孝公拂袖而去后,仍仪态庄严的端坐原位,落落大方的替孝公主持残局,其实,在某些方面,她们母女很相似,只可惜,赵池来不及发挥,便被姒黛给害死了。

“一万五,姬夫人,别苦撑着了,喊得出价,拿不出钱,不是更丢人。”那婆子加价后,斜睨着郁琼,对她冷嘲热讽。

扶楚坐直身子望去,正这时,门客来禀:“三殿下,姬夫人的侍卫求见。”

扶楚挑挑眉梢:“请。”

随后进来的男子,扶楚默不作声的将他打量,面容虽不是特别出众,却透着一股令人倍感踏实的气质,看似武夫,言行举止却也可圈可点,进门见礼后,开门见山道:“我家夫人让小人给三殿下送个信。”

扶楚纳罕,望向胥追:原来郁琼频频看她,只因相识?这点胥追可是没说过,胥追以眼神回她:这个事,我亦不知。

扶楚又看侍卫:“什么信?”

侍卫奉上那方白绫,扶楚展阅,娟秀的几个大字:此女乃东阳家的表小姐。心下了然,郁琼已打了退堂鼓,却又不甘心叫这位表小姐占了上风,知他扶楚是纨绔中的翘楚,且又争强好胜,和东阳氏一族更是势不两立,抬出那幕离女的身份,扶楚肯定脑袋削尖往上冲,啧啧,可惜,她不是真正的扶楚,没那必要自己送过去给郁琼利用。

随手将白绫递给胥追,淡漠道:“你回去告诉姬夫人,这个事,和本公子无关。”

那侍卫顷刻变了脸,忍不住出声:“既然三殿下在此,岂能容东阳一族独占鳌头,说出去,怕要贻人口实,三殿下连东阳家的表小姐都不敢得罪。”

呦还懂激将法!扶楚意兴阑珊的摩挲手中的琉璃杯,浅笑:“本公子贻人口实的事多了去,也不差这一桩,喏再不回去,你家夫人该上火了!”

侍卫的脸青一阵红一阵,老半天,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那侍卫走后,扶楚望向频频侧目的郁琼,漫不经心的问胥追:“惹得郁琼大动肝火的这个东阳家表小姐,是谁?”

胥追皱眉沉吟片刻:“应该是姒嫣,姒黛的胞妹。”顿了顿,补充道:“晏安王赫连翊即将迎娶的王后。”

扶楚把玩着琉璃杯的手蓦地顿住,老半天,才又继续摩挲:“哦,那确实该去见识见识。”

台上那主事的晏将已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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