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一六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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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 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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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琼海镇如今有人在京,要不咱们干脆带个短毛进宫去,让他自己去向天子解释罢?”

周延儒一听差点没跳起来——您老人家破罐破摔也就罢了,我可不想陪绑!咱们大明的官员再怎么狂妄,到了天子面前终究还是有点谱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有数。况且他们自幼受教乃是圣人之学,就算偶有离经叛道之语,也还脱不了君臣父子那一套,大方向上总是不错的。

可短毛却不一样啊——这些天他们跟短毛打交道也够多了,那帮人可真是什么都能说,什么都敢说!诸如“我们的军队朝廷管不着”,“崇祯天下只有十七年”,以及最新出炉的“武装讨债”之类狂悖言辞……我们听听也就罢了,真要在天子面前露出个一句半句来,这黑锅咱俩能背得起?

况且就算短毛识相,能管住自己的嘴巴不乱说话,可他们所秉持的那套理论却也实在不适合让天子听到。要知道平台召对历来都是向皇帝塞私货的最好时机,连朝堂中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指望能通过这机会向皇帝推销自己的主张呢,更不用说在野之人了。你我用不上这机会,却也不能让短毛给利用上啊!

——关键是他们所说的那套东西……不但听起来似乎蛮有道理的,如今看来还真的能实施,并且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那可就不是一般理念之争了,而是直接涉及到朝政权柄的问题——万一皇帝当真被短毛给说动了,到时候一纸诏书去琼州岛上召那位李老先生入朝辅政,你倒是无所谓,可难道要我让贤不成?

……所以说政客这种职业,还真是要讲天赋的。钱谦益提出这法子,周延儒一听便知道属于大昏招,钱牧斋果然还是原来那个钱牧斋——政治能力低下的书呆子,只不过先前靠着髡人的光彩掩盖了这些弱点而已。而这回双方站在同一阵营,果然就显现出来了。

心下怀着对钱谦益的鄙视,同时又对自己“取钱而代之”的计划愈发的抱有信心,周延儒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低声向老钱分析了一番利弊,总算让他意识到自己这法子不靠谱。

而为了不被猪队友拖累,周延儒终于也不得不沉下心来,正儿八经的帮他一起想法子。钱阁老的主意虽然不好,但其中还是有些闪光点的——解铃还须系铃人,短毛惹出来的麻烦,还是要通过他们来解决,这个思路方向倒没错。

既然不能让短毛去面圣,那就只好自家多吃点辛苦,尽量把他们的理论吃透了——至少在面圣的时候,对于天子可能提出的某些问题,心里总该要有个谱才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周钱二位阁老难得闲适了一回——他们带着家人和幕僚一起去逛琼市坊去了。而等到了地头之后,自然是让家里人去逛市场,两位阁老则带着心腹幕僚,一同来到了琼市坊的办公区——琼海军的谈判团驻地也设在这里。

由于事先已经派人沟通过,这边早知道两位阁老的来意,并安排好了相应的接待人员。当周钱二位阁老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中,饶有兴味的研究了一番那种薄胎瓷杯后,便看见接待室对内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跟他们倒是很熟悉——林汉龙。

“哦,林小友,你可以解吾等之惑吗?”

周延儒对于这位小年轻还有点不信任,但后者却笑吟吟直接拿出一本大册子摆到他面前:

“当然!”林汉龙笑眯眯指着那册子,“对于天津港的合作开发计划,这一整套方案本来就是我做的。”

第七百零五章 双赢

——本来么,以王璞的学识和眼界,就算他在琼州府待了几年,亲身体验了一把当地经济是如何从无到有“窜”起来的,可如果没人教他那些经济理论和知识,终究只是隔雾看花而已。至于具体的金融操作手段,王璞作为一个局外人,当然更不可能知晓。

所以说,在天津港开发这件事情中,王璞王介山其实并没有外面所传说的那么神。他最聪明的举动,就是接受了林汉龙帮他拟定的这份合作方案——而且还不是全盘接受。在了解到贷款用途以后,王璞果断砍掉了其中一半不是最急需的,由此可见王介山也不是完全依赖于琼海军的援助,而是有自己的思考和取舍。

对于这一点,林汉龙倒是挺欣赏的,毕竟他们琼海军是打算跟王璞长期合作的,一个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天津知府王介山,显然要比完全跟着短毛步调起舞的琼州知府程叶高更容易得到大明朝廷的信任和提拔,将来能够达到的层次也更高。

故此在对外宣传上,林汉龙刻意隐匿了自己的功绩,把这一切功绩都归于王璞名下。但实际上,那份计划花费了他极大心血,为此还不惜耽搁了自家娶媳妇的行程——公主号在天津靠岸之后别人都直接进京了,唯独他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便是在帮王璞做这份计划。包括劝说郑家存款进银行,商讨贷款与偿还的细则,以及探讨未来天津港的开发前景,以及和天津官府……也就是王璞的合作方式……等等一系列成果,都是林汉龙从中穿针引线,竭力周旋才得以达成的。

坦率说,这次与王璞的合作居然能在大明朝廷中激起如此之大的反响,委实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林汉龙当初留下来制定这份计划的时候,最初目的只是为了自家银行找个优质客户而已。但如今既然是周延儒,钱谦益这两位大明官场的顶级人物前来交流,那林汉龙肯定要出来卖卖私货了——搞定了王璞,他们就搞定了一个天津港。而若是搞定了周钱二位阁老,那未来又该是多么美好!

——当然,林汉龙并不知道钱谦益居然一度想让他们直接去跟崇祯皇帝当面交流,却被周延儒所阻止。如果知道的话肯定跟周某人翻脸了——搞定皇帝的回报可又比搞定阁老高多啦!难得有个当面向皇帝塞私货的机会,居然被周延儒给阻了?不要说周某人在历史书上的风评本就不咋样,就是换个民族英雄过来,胆敢这样挡人财路,肯定也是一脚踢飞的。

不过现在么,林汉龙还是认认真真的向两位阁老做了一番讲解,指望走间接路线战略,通过他们去影响那位大明至尊。至于讲解的内容么,倒也并不是什么太复杂或高深的东西——他林汉龙可不是那等自以为是,觉得只要把后世“先进理念”抛出来,马上就能让本时代精英人才统统纳头拜倒的小白。就连他们一手培养出来的王璞王介山,在面对一百万无偿贷款的诱惑时还知道审核一下,砍掉其中一半呢。这边周钱二人虽然是主动前来求教,但在他们内心之中,显然对短毛的那套理论还是很警惕的。

所以林汉龙只是就事论事,详细为两位阁老解释了他们与王璞所签订那个协议,只有在涉及到相关方面时,才偶尔谈及一两句其中所牵扯到的经济学和金融概念。并且林汉龙还刻意选择了那些最传统,最经典的理论,以免让眼前这些明朝儒生受到太大的冲击。

在这种这种半遮半掩的方式之下,对面那群人中间果然有好几位幕僚先生反而开始表露出对此类经济理论颇感兴趣的样子来。不过周钱二位阁老显然并不在其中。事实上,在先前几次的交流中,林汉龙已经隐约察觉到:这几位大明文人中最顶尖的人物,他们对于穿越众的那些现代思想,似乎是在抱持一种刻意回避的态度。

虽然并不知道当初双方第一次谈判之后,周,钱,毕,杨四人之间关于对“髡人学说”观点的分歧,但以林汉龙的阅历和情商,他也完全能理解这些大儒们的恐惧:自己穷尽一生心血,好不容易才取得了相当成就的道路,岂能随随便便就改弦更张!

对于这些传统文人来说,孔孟之道与儒家学说,可不仅仅是学术问题,更是关系到他们一生事业,家族传承,以及整个文明道统的存续问题。历史上直到清末,“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大规模的外国入侵才打破了传统文人们天朝上国儒家文化不可撼动的自信,转而迫使他们去学习和了解更为先进的西洋文明。

而在这个时空,尽管琼海军所拥有的文明水准更高,但一方面由于他们毕竟人数太少,规模不大,造成的影响有限。而另一方面,由于他们对大明帝国的总体方针是:“温和友善,互利共赢”,这就使得那些明朝文人暂时还感受不到什么压力,当然也就没有更深入了解新文化的动力。

故此周钱二人还只是抱着应付差事的想法,仔细将与天津港开发协议和贷款协议有关的内容询问清楚,确保在向皇帝汇报时不至于答不上来,也就足够了。之后双方又聊了一些闲话,比如周阁老貌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如果朝廷当真想要向琼镇借款,是否有可能实现?

而林汉龙的回复是只要有可靠抵押,本金和利息能保证收得回来,那琼海银行没有放着生意不做的道理。周阁老起初还以为这只是一句虚头话——真要有这种稳赚不赔的好事,那还用得着你们短毛出钱?京师里几家大户自己就能包圆了。

但林汉龙随即却拿天津港举例子,说大明其实有很多类似于天津港这种,具备独特优势,却尚未得到开发的优质资源。只要找对了路子,有一笔起步投资和正确的经营管理,就很容易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

这下子周阁老顿时感兴趣了,只是再想详细询问时,这姓林的可恶小子却又把话题给扯到其它方面去了。对此周延儒也倒也心知肚明——短毛又不傻,这等好事当然不会平白无故拿出来,肯定要进行利益交换的。于是便与其约定等以后有空了,再行细谈。

……

两日之后的一大清早,作足了功课和准备的二位阁老施施然进了宫。他俩的袖子里都贴满了小纸条,眼圈也略带些青黑之色,显然这两天中为了背答案还是略吃了一点苦头的。

好在他们的这番辛苦并未白费,稍后,云台门外,在与崇祯皇帝的面对面交流中,两位阁老很圆满的完成了这趟“答疑”任务,对于皇帝所提出的相关问题,他们基本上都做出了坦率而且比较详实的回应。这让朱由检感到很满意——随着他执政年头的增长,以及与臣下斗智斗勇经验的增加,他对于朝中大臣的品性和操守越来越感到怀疑。对于他们所说的话也开始渐渐难以相信,于是愈发的信赖太监。

不过至少这次,在这件事情上,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应该是得到了较为真实的奏报,因为两位阁老在奏报中所谈及的概念,说出的一些名词,显然都不是他们自身学识体系中能拥有的东西。那些与传统孔孟之道,儒家学说完全不搭边儿,纯粹只注重实用性的特点,只能是出自髡人之口。

两位阁老配合得也不错,当一人被皇帝忽然提出的某个问题难住时,另一人便设法绕个弯子,或者转移下话题,把皇帝注意力吸引过来,给后者创造机会,好悄悄翻看袖子里的小纸条——朱由检其实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这时候总算知道应该展现出君王气度,故意装作不知道,耐心等待臣下看完小抄以后再继续答题。

只是到最后,朱由检提出的一个问题,让两位阁老稍稍犯了难。

“……那么,以二位卿家之见,这一次,到底算是髡人占了朝廷的便宜,还是朝廷承了他们的人情?”

皇帝的这个问题可没有标准答案,但却又不能不答,两位阁老对视半天,又低声商议了一阵子,方才由周阁老开口道:

“关于此点,臣等也多次计议,各有所论……众人商讨下来,皆以为津门海口之地利本为我大明所有,但琼镇却将其充分发掘出来。平心而论,应是双方各展其长,亦共享其成……以此论之,臣以为,恐怕髡人所说的一句言辞还是有点道理的。”

“哦?是何言辞?”

旁边钱阁老亦站起身来,低头道:

“启禀陛下,按他们的说法,这叫双赢。”

第七百零六章 解席的复仇之战(上)

早春时节,天黑得快,在北方密林之中更是如此,约莫着才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前方景物已经十分模糊,稍远一点就看不清了。

北纬放下手中刚刚断气的尸体,也放弃了“也许还能再抢救一下”的念头——他毕竟是个侦察兵而不是医生,对于把活人变成死人很擅长,反过来就没那么精通了。

“怎么?这家伙还是死啦?真可惜,看他的装束,好像是有点身份的,本以为能问出些情报呢。”

解席施施然从后面走过来,手中端着一把崭新五六半,枪口犹自袅袅冒着青烟。显然他自己正是导致那人死亡的罪魁祸首,这让北纬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摇头道:

“他娘的不就因为是你枪法准么,这一枪正好打穿了他的肺,搞得连话都说不出,要不也许还能榨出点消息来。”

解席嘿了一声,拍了拍手中新枪:

“谁让这枪的弹道性能太好呢……我还按照用琼海步枪的老习惯,偏上一点打躯干,原来以为实际会命中下肢的……再说狗东西一心逃跑,我总不能不开枪不是?真让他钻进了老林子,就是你也未必能抓到了吧?”

北纬撇了撇嘴,不吭声了,关于这一点解席还真说中了他的痛脚——作为堂堂中国人民解放军野战部队侦察营里培养出来的兵中之王,在这辽东这老林子里,要比隐蔽,追踪,以及伏击方面能力,他还真没把握说一定能胜过那些后金老猎手。数日前在一次追击战中就差点出丑,几乎被几个穷途末路的后金斥侯反打埋伏。到最后还是仗着武器优势巨大,乱枪扫射把人给打出来,才保住了面子。

两人小小的互相笑话了一下,这时散布在周围,数量多达一个加强连的侦察尖兵和突击部队也先后返回,报告说没能发现更多敌方人员。北纬看了看天色,摇头道:

“看来今天又不会有什么战斗了……先回去吧。”

解席很郁闷的看着周围,怒气冲冲朝地上啐了一口:

“奶奶的,这帮狗东西,有本事正大光明跟老子干一仗啊!前段时间反复骚扰我们的劲头跑哪儿去了?”

——解席的复仇之战开始已经半个月了,他率领三个营又一个加强连的雄厚兵力——第三团的两个步兵营外加白燕滩基地警备营,以及北纬手下整连规模的侦察大队——自金州城关杀出,沿着官道一路北上,原打算跟后金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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