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一六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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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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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正式向明朝方面提出要求,不过在非正式场合下,我同钱谦益,王璞他们私下沟通了一次,还是有点麻烦的——像我们这种情况,大明朝也是第一次遇到。按照钱谦益的说法:东林朝臣为了招抚顺利,已经为我们打破了很多成规。朝廷名器可不是街边货物可以随便挑选,先前那份文书中所许诺的官职,已经是他们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才腾挪出来的,再想要更进一步,恐怕……”

“废话真多,就直说能不能办吧?”

王海阳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大家相处这么久,彼此脾性也都很熟悉了——要真不行的话阿德肯定不会啰嗦这么多,多半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带过去了。

他这么一催,阿德也不好再卖关子,只好笑了笑:

“办还是可以办的,只不过要花点钱,办出来的官位也只能算是捐班杂途,哪怕同样品衔,比起那些科考出身的正途官肯定要低上一等。”

“这个无所谓,弄顶官帽子给他们护身就行,又不指望靠这个往上爬。”

老教授和唐健等人略作商议,很快便作出决定:

“无论花多少都给他们办,咱们不差钱!”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两千名家丁?!

在讨论完其他零散人员的安排之后,会议转入到核心议题——关于山东的攻略计划。

出兵山东原打算是等到招抚一事结束之后再着手进行,到时候随便找个清剿海匪倭寇的名义介入即可。现在之所以提前开始谋划,一方面,是因为要配合那些外出同志的总体安排,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先前在谈判交涉中,大明帝国表现出来的态度,似乎是很不希望他们短毛势力插手南海以外事务。

在李老教授交给王璞的那份会谈纪要中,琼海军许诺的防御目标是东洋倭寇和西洋夷人一锅端,但到王介山返回来的条件中却只剩下了西夷。对于倭寇只字不提,仿佛给忘了。

这么大的“疏漏”穿越众当然不可能视而不见,经过多次联谊活动,双方关系也很铁了,于是阿德没费多少事就打听到了此中内幕——居然是和郑家有关。

先前当大明的招抚团队在福建登陆修整时,郑家对其进行了相当热情的招待,还送了非常丰厚的礼物馈赠,所有这一切,只为换取大明高官的一句话:“髡人制夷,郑氏制倭,各有分野,不得越界。”

郑芝龙这个人确实很厉害,虽然没有亲身参与,却早就猜测到了短毛会向朝廷提出的主要条件。他很清楚所谓“抵御夷寇”是假的,垄断对外贸易才是真,如果真让短毛接手了大明沿海的所有对外事务,今后郑家的财路就要给断了。

以短毛军的强势,南海地区郑家是肯定不敢插手了,但他依然希望能够借朝廷之力保住赖以起家的日本航线。而这个打算却也正好投合了明朝官僚的心理——那帮人整天就想着搞平衡之道,肯定不愿看到短毛一家独大垄断海上,尽管他们未必知道这其中包含着多大利益,但政治动物的本能仍然驱使他们按照“大小相制”“分权平衡”之道来处理髡人与郑家的关系。一句话:就是你们谁也别想一家独大,互相牵制最好。

在打探到了那些朝廷大员们的真实意图之后,阿德也没在这方面再多下功夫——没那必要了。海上归根结底要以实力说话,与其在谈判中跟明朝使者磨嘴皮子,还不如釜底抽薪——反正眼下他们还抽不出空去关注日本那条线,让郑家继续把持上几年也无所谓。回头等到海上力量完善起来,直接去压迫郑家屈服,到那时朝廷喻令又算个鸟?

只是这样一来,前期要找借口出兵山东就稍微麻烦了点,好在阿德这家伙脑子灵活,在为那些申请外调的同志们谋划官职的时候,顺便找到另一条介入山东地区的捷径……

“老解啊,看来这次你也要升一升了——你觉得正五品的守备职位咋样?”

阿德忽然笑眯眯向解席问道,只把后者搞得莫名其妙:

“我没申请外调啊,我在琼州干的好端端干嘛要跑外面去?”

“咳咳,因为那帮大明官僚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地方哪……”

阿德拿出那套封官许愿的文书,指着上面关于有他解席名字的那一处,嘿嘿一笑:

“看看,谁让你总是自称山东汉子,梁山好汉的同乡。这回可好,他们把你封回老家去了。”

——身为短毛军中颇有名气的大头领之一,又是琼州府首脑,明帝国许给解席的官位还挺诱人:直接给了个从五品的卫镇抚职司,顺带附送武举人功名,而指定的任职地点则正是山东登莱地区。

按照大明王朝以前的习惯来看,这个待遇已经相当不错了,要知道当初郑家接受招安,大头领郑芝龙虽然得了个“五虎游击将军”的称号,实际上却无固定品级,纯粹是生造一个名号拿来骗海盗罢了。但对于短毛他们却没敢这么做,通过先前几次接触他们已经知道这伙人个个识文断字,精明得很,绝对不好骗。所以许出来的官位职司都是实际存在,尤其是武职官——文职属于一个萝卜一个坑,吏部那边没实缺就不好安排。但武官编制却是经常变化的,尤其大明这两年在军事上面屡屡吃败仗,导致武职官空缺出来一大堆,兵部封起武官来就不像吏部那样缩手缩脚,反而大方得很。

只是因为短毛先前一眼看穿了朝廷分化瓦解的意图,连翰林,盐政这些或清贵显赫,或油水十足的一等优缺都毫不犹豫拒绝掉,钱谦益他们对于武官的行情自然更不看好——兵部那帮老爷封官大方,位置可也选的够直接:不是陕北就是辽东,要不就是现在正乱成一团的山东地区,这借刀杀人意图表现得太明显了,所以就连钱谦益也不好意思在谈判中多提起。

却不料这伙短毛脑子里想的果然与正常人截然不同——他们大明方面都不好意思提,短毛却主动问起山东情况。钱谦益自然是乐得奉陪,特别是当短毛方面露出口风,他们有意去已经沦陷的登州地区“探探路”时,钱大才子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山东地区之所以闹出兵变,主要原因当然是那些兵将久有叛心,不过明面上的导火索,乃是辽东督师孙承宗从这里抽调人马去支援北方大凌河防线。而之后登莱巡抚孙元化的应对又极其拙劣:先是用错了人,派去平叛的几个将军反而与乱军合流。随即又屡屡判断失误,错失数次平叛良机,这才导致事情闹到不可开交——而这两位大员却都和东林党有着密切关系的。

大明朝廷里的任何事情,最后肯定都会涉及到派系问题。眼下朝廷里和东林有关的大臣们都在为此焦头烂额,要想办法保住整个派系。可他们东林的最大短板恰恰就在军事方面,清流舆论再怎么犀利,光靠嘴皮子也对付不了叛军啊。

所以一听到短毛有出兵山东的意图,钱谦益立刻仔细询问。他现在也有点摸清了和短毛打交道的脉络,不玩什么欲擒故纵那套把戏了,有话直说反而更容易交流。他明确告诉阿德:你们想要其它地方的官儿,恐怕要花不少钱。惟有山东地区,只要能帮咱们东林解决那里的麻烦,不但一个大子儿不要,让东林倒贴钱都可以。

而阿德这边也没客气,跟他讨价还价,把解席的官阶从原先从五品升到正五品,职司也从一个徒有虚名的卫镇抚转变为掌握实权的守备。据阿德说他本来还想直接要个正三品参将衔的,不过钱谦益死活不肯答应,说这个超过自己的权限了。但私下里他又告诉阿德,说我大明最重军功。你们如果真能平定山东兵乱,朝廷肯定还要论功行赏,到时候别说三品参将,二品总兵都是有可能的。

阿德想想也有道理,就没再追求“一步到位”,马马虎虎先混个守备玩玩——于是解席就在连自己都不知情的形势下,稀里糊涂成了大明朝登州守备。只不过眼下登州是在叛将孔有德手里,需要新出炉的守备大人自己去把地盘抢回来之后,才好上任。

“我靠,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在听完阿德连说带笑的一番解释后,解席两眼发直:

“我倒是不介意出去打仗,可是以明朝军官的身份……大明朝会给我配军队吗?”

阿德笑了笑:

“按理说是应该提供兵员的。不过明军惯例,武将总是带自家的亲信家丁上战场,那才是主要战斗力——唐队长,这次咱们打算派多少人去山东?”

唐健想了想:

“这次的作战规模比收复台湾更大,派遣的部队肯定也要多一些……第三营的步兵全部出战,再从一营二营各抽调一个连;老马的独立炮兵营至少要派两个连作火力支援……嗯,还有北纬,你的侦察大队也要参加。”

“除了训练和后勤部门,我们侦察大队全体出动。”

北纬笑吟吟打了个响指:

“我当然也会去,我要去看看那个平南王孔有德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还能去东北转转。”

“考虑到民政方面的需求,另外再给你配备师爷一名,以及账房先生一位……”

阿德笑嘻嘻拍了拍庞雨的肩膀,后者因为已经知道这次安排,只是笑笑便罢。但随后被点名的林峰也表露出和解席一样的惊讶:

“我也要去?”

“当然,老敖你去不?还是咱们那个队伍,咱们再一起去开疆拓土!”

解席现在已经明白过来,要说对外开拓当然是他们当初跑琼州的这批人最有经验,无论文武都能应对,所以这次参谋组尽量还是用原班人马。解席本就是个豪爽的人,既然集体这么安排了,他二话不说就拍着胸脯承担下来。

参谋组并不是要求他冒险——五个步兵连,两个炮兵连,一个独立侦察大队,再加上后勤和辅助人员……这几路部队加起来,数量已经超过了两千,乃是他们短毛自成军以来最大一股战力——山东那边的叛军号称有十几万,这里派遣部队时不得不作最坏打算。

在这次会议之后,阿德正式通知明朝使者团,说咱们这里打算让“解守备”率领两千名“家丁”前往山东上任,廖勇等人当场就傻了。

“两千人!短毛军那种……家丁?”

锦衣卫的几个统领互相看了看,同时都感到手脚有些发凉……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朝争

到了三月中旬,大明王朝的谈判团队完成了任务,准备打道回府。

双方制定了一份类似于备忘录的协议,但并没有签订什么正式和约——钱谦益没有这个权利,他毕竟只是个布衣平民。而且明帝国也不可能与短毛以平等的身份订立什么契约,在这方面,甭指望大明帝国肯放下架子。

不过双方这段时间的辛劳交涉当然也不是白费,正如钱谦益第一天和庞雨所说得那样:双方谈判出来的条款,最终将以朝廷招安文书的形式来实现。他需要尽快返回北京去,请内阁根据这份协议发出招抚的文书,最后再由一名正儿八经的“天使”过来宣读一遍,才算是完成整个招安过程。

有人质疑说万一你姓钱的一去不复返,或者明帝国干脆不守信用,回头在文书中随意篡改条款,又当如何?对此钱大才子只是潇洒一笑:

“钱某虽不才,在士林之间总算还略有几分薄名,何必专程来到此地,拿自己的一世清名行骗使诈欺瞒诸位?至于朝廷变故,则非钱某所能预料,但是假若朝廷背弃此约,诸位先生不过仍然重操旧业而已,又有何损失呢?”

话说到如此地步,也没什么好再怀疑的,于是大家只能信任他。不过私下里,钱谦益在李老教授,阿德庞雨等几位“高参”面前,也坦然承认,他自己固然不会背信,却有点担心会出现另外一种情况——朝廷内部的政治倾轧。

“诸位先生对我大明朝廷的内情似乎颇为熟悉,那么想必也知道,朝中有那么几个小人,专门与我东林作对……其中一人尤其奸狡,钱某曾吃过他的大亏。”

在某一次玩高尔夫球时,钱谦益一边轻松推球入洞,一边貌似轻松的回头对庞雨笑道——这位东林魁首为人确实潇洒,穿越众所接触到的第一位东林党人王璞用了将近一年时间才逐步适应现代人那种随意坦率的交流方式,而钱谦益只用短短一个月就已经习惯在短毛面前挥洒自如。

后者眨了眨眼睛,立即报出一个名字:

“您是指……次辅温体仁?”

温体仁在崇祯朝的历史中也是个颇有分量的人物,崇祯在位十七年,内阁走马灯般换了无数辅臣,此人却在内阁中待了整整八年,还作过很长时间的首辅,可谓手段了得。不过史书上对此人的评价相当糟糕,典型的奸臣形象。此人是在崇祯二年到十年之间秉政,恰是帝国局势越来越恶化的关键时期,而温体仁在其中就起到了一个相当反面的作用。

对于钱谦益来说,此人更是他的毕生仇敌——当初小皇帝刚刚上位,初次要建立自己新班底的时候,朝中百官廷推阁臣,他钱谦益的人望遥遥领先,眼看入阁为相不在话下。却正是被这个温体仁联络了另一个奸臣周延儒,翻出一桩陈年科考舞弊案子,使得将钱谦益不但没能更进一步,反而被罢职回乡——正是靠挤走了东林魁首钱谦益,周延儒爬到内阁首辅位置,温体仁则出任次辅,这几年间很是得意。

此时的钱谦益还不知道,历史上,在数年之后,温体仁还找人诬告他诽谤朝政,想要来个斩草除根。不过那一次未能成功,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最终黯然去职。

但钱谦益有一点非常肯定——温体仁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东山再起的。对于他所主持的这次招安计划,肯定会竭尽一切手段加以阻挠。所以他有些担心——这份与众不同的协议到了内阁之后可能会被驳斥,拖延,或者篡改——他钱某人毕竟为官多年,对于此类官场伎俩绝对门清。

“这个确实有点麻烦……”

阿德等人听到钱谦益的担忧之后,全都皱起眉头。他们短毛可以在自己够得着的范围内天马行空,但涉及到这种朝廷内部的党争,却是鞭长莫及。总不见得为这事专门派北纬跑京城去搞暗杀吧——那样说不定还起到反效果。

钱谦益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他并没有指望能从这里得到什么参考意见,把话说出来,只是为了事先打个招呼,免得万一事情不那么顺利,被这边把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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