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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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佳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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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里的郁气骤然凝固,他有些蛮横地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一路往门口走,后面的身子轻到一带就撞上了他的侧肩。
辛酒里正无声地瞪着他,双眸透出不解,随后挣了挣手腕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宫惜之顿住呼吸,目光直视她的脸,半晌才开口道:“就算你不愿意,你也只能呆在我的身边。”
她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清冷的声音有种遥无边际的飘忽感,“避开我的人是你,说我不配合的人也是你,就算将我放在家里做一个摆设,那还要你承认不是吗?”
宫惜之看着她,眸色深了几分,又突然甩开她的手腕,“那就尽守职责,做好你的宫太太。”

气氛陡然变僵,四周喧闹的歌舞欢笑变得遥远模糊,一层层帷幔似的灯光铺下来,彼此的面容诡谲绮丽。
辛酒里便是在这时笑了出来,“那请你不要忘记最初答应我的条件,我希望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倘若有需要配合的事情,麻烦你提前通知我。”
宫惜之深深蹙眉,这个女人过分冷静的神情让他心底漫起一阵凉意,安静垂下的睫毛,冰冷的唇角只有在那晚露台上才展露真实的光彩。
他抬手暗了暗眉梢,修长的手指扯了扯衣领,淡声道:“已经在银行给你开好户头,里面的钱随时可取。”

最终他们还是分道而行,辛酒里在出门前去了趟洗手间,脸上伪装的笑意顿时剥落,她深吸了口气,喉咙里满满都是涩苦的味道。
指甲掐进手心,尖锐的痛感一点点麻木,直至消失。
走廊尽头的地方,她突然听到有人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失去知觉的时候,隐约还听见女子低声尖叫的惊恐呼声。
“喂!你要做什么?喂……”
一阵凌乱的脚步后,她彻底陷入黑暗。
 


19、第十九章 姐妹
 
一股浓烈的酒味钻进鼻腔,辛酒里幽幽转醒,身下是柔软的沙发,高悬的水晶灯异常刺眼。
她正身处一个豪华的包间,后颈酸痛,全身无力。
沙发边坐着一个并不陌生的女子,与她料想的一样,正是换了盛装的唐悦。
见她醒了,唐悦颇为紧张地探身过来,扶起她问道:“你还好吗?”
辛酒里还未说什么,那头扫来一个冷峭的目光,一身暗红长裙的女子斜睨着眼,手中正握着一个空瓶。
辛酒里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正蜷缩着一个浑身湿漉的女子,长发盖在脸上,身子一动不动,那股浓重的酒气便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更加令人震惊的是,辛酒里认出来,她就是刚刚在台上唱歌的女子。

唐悦看了一眼冷艳的女子,咬了咬嘴唇道:“红妆姐,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们可以先离开吗?”
辛酒里一时糊涂,且不说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被唐悦带来这里,但看她那紧张地模样,打晕她的人应该就是面前那位红裙的女人。
看她姿容艳丽,却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骇人的气息,仿佛来自的地域的魅罗。
“砰”的一声,酒瓶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开来,身边的唐悦轻呼一声,眼中透出害怕的神色。
那人张口就是一阵冷笑,又施步往沙发的方向走来,高高挽起的头发上别了一枚银饰发簪,那抹冷光直直映到她的眼底。
她嫌恶地看了唐悦一眼,“怎么着?害怕了?”
唐悦早就没了气焰,垂着肩膀弱弱道:“我没想这么做,倘若……倘若被宫惜之发现了……”
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你刚刚是怎么跟我说来着,宫大少爷对你不理不睬是么?哼!”她猛地推了唐悦一把,指着辛酒里幽幽道:“那你就去告诉他老婆,男人啊……呸!都是不可靠的!”

唐悦被她推搡着身子,轻轻呜咽,梨花带雨的模样极是柔弱。
辛酒里终于找回些思绪,想到宫惜之发现她不见了人,会不会正急着找她。转念又觉得,那男人素来冷漠,寻了一圈找不到她,说不定便利落的先走了。
男人啊……的确不可靠。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情形,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至于角落里那人,毫无生机的样子让她不免有些担心,刚刚她在台上的样子坚定又决然,好像整个身体蕴满了勇气。
在这种地方,女人间的争斗必不可少,她揉了揉肩膀,决定先静观其变。

唐悦已经彻底没了底气,坐倒在地上嘤嘤啼哭。
女人撒了手,又朝着角落里的人剜了一眼,含沙射影道:“一个个没本事还想出风头,由我沈红妆在的地方,也轮不到你们撒野?”
“让开!”她突然推了唐悦一把,朝着辛酒里走来。
唐悦惊骇,呜咽着拉住她的裙摆,低声道:”你……你不要乱来,宫惜之比你想象中的可怕多了。“
“可怕?”沈红妆眸色一深,然后有一瞬死一般的沉寂,她目光滞离,空茫地喃喃:“会比江结城还可怕吗?”
那抽离的神情仿佛忆起了一段遥远的往事。
那是辛酒里第一次听到江结城这个名字,那个坐拥三大娱乐会所的幕后老板。
后来的事,让她足够相信,就算是像沈红妆这样狠厉的女子也不得不畏惧他的噬血无情。

此时的沈红妆突然含笑掉转了身,那刹间辛酒里从她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悲悯,只见她突然折回角落的方向,正对那女子蹲□。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空空道:“杨千紫,你莫不是忘了进来时的规矩,你竟然喜欢那个男人?!你竟然敢……”
辛酒里看不见她的神情,可她的语气却有种说不清的意味,似乎是哀求,又像是威胁。
几乎是一晃眼的功夫,她突然拽紧了杨千紫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去,一下一下,力大声响。
辛酒里看着鲜红从她头发根处涌出来,也顾不上脚底发软,急急冲了过去,借着速度将两人推到在地。
她看到沈红妆眼底有丝疯狂,却仍是紧紧抓着那屡头发,低低道:“你会毁灭的,你会毁灭。”

杨千紫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凌乱地发丝扑在脸上,依稀能看见一片红肿,可见当时掌掴的力度。
辛酒里一惊,忍不住一阵抽吸。这到底是怎样可怕的一个地方,这个叫沈红妆的女人简直无可救药。
此刻,她再也不能抱着独自安生的心态,身体仿佛瞬间充满了力气,一把将杨千紫护到身后,凌声道:“你够了吗?”
沈红妆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满眼充血,蓦地掐住辛酒里的脖子,恨恨道:“你懂什么?你这种女人懂什么?”
辛酒里被她扼的透不过气,两只手无力地扑打在她脸上。
脖子间的力道突然消失了,沈红妆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大力将她推倒在地。

原来刚刚无意间抓伤了她的眼睛,辛酒里还未喘过气,她突然猛地一脚踢过来,正中心口,尖锐的钝痛顿时让呼吸都成了一种阻碍。
她闷闷地呛了一口,全身痉挛似的蜷缩在一起。
包间的门这时被打开,她迷迷糊糊只看见唐悦惊恐莫名的表情,惨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黑影,其中一个直直走向她的方向,温暖的手臂托起她,她眯起眼,看到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
是宫惜之。

耳边出现女子的惨叫,一个凉凉的声音穿进耳膜,“红妆,你这是自找死路吗?”
宫惜之将她抱了起来,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这个人她有印象,是婚礼上跟她跳过舞的那位先生。
辛酒里低头看了一眼被绑起来的沈红妆,此时的她狼狈不堪,发髻全乱了,浓妆晕开来,棕黑色的瞳孔中除了害怕还有惊喜。
她突然笑了笑,“结城,如果在死前还能看到你一眼,那就算死,也心甘情愿了。”这种近乎病态的疯狂似乎惹怒了那个叫江结城的男人,他面无表情地朝身后五大三粗的男子挥挥手,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沈红妆闭上眼睛,无声无息地咧开嘴巴大笑,宛若疯癫。
宫惜之看了眼怀中的人,视若无睹道:“江老板,我先告辞了。”
“今日的事,我很抱歉,至于令夫人,还是送到医院检查一下为好,事情处理完,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走至门口时,唐悦畏惧地看了过来,宫惜之依旧目不斜视地加紧步伐。
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求求你,放过我姐姐。”
她猛然一惊,从宫惜之怀里抬起头来,疼痛的感觉已经麻木,可那动听的嗓音带来的震撼无疑又是另一个刀口。
她们……竟然是姐妹?
沈红妆和杨千紫,这也只不过是艺名吧。

直到很久以后,她依旧会想到那个叫沈红妆的妖艳女子,想到她眼底透出的那抹疯狂的执念,只是后来她发现,倘若爱上了一个爱不得又恨不得的人,再怎么疯狂也可以原谅。
这件事的结果很令人遗憾,沈红妆还是死了,却是自杀,杨千紫离开了百盛大世界,而唐悦回到了百乐门,由此人气大跌。
当时辛酒里还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往后的很长时间里,她都跟江结城这个男人纠缠不清。
很久以后,那个拥有动人歌喉的女子,救过她一次,又害了她一次。
不管是缘还是孽,所拥有的终究都要归还。
就如同,她与宫家兄弟之间扯不断的羁绊。

夏末秋凉,又是一个阴天。
她已经住院调养了三天,期间宫惜之每日都会抽出些时间过来陪她,但只是在一旁做自己的事,除了几句问候语,其余基本不交谈。
天气渐凉,他这个长期制冷器已经失去功效,反而让人有种莫名奇妙的压力,尤其是单独相处的时候。
宫夫人和宫惜欢都常来,因为她身体底子弱,她和宫惜之都没说出实情,医生说她原本心率就低,要避免刺激性运动,如果生病时做手术,会很危险。
这样一来,就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宫夫人还是逼着她多做些检查,配合治疗。

宫惜在知道了实情,是唐悦告诉他的,刚进来时一张脸绷得很紧,这是他第一次来。
辛酒里有些愣怔,半天才说了句,“你来了。”
直到他的脸色稍微温和了点,她才强调了好几遍自己没事。
宫惜在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她正坐在床上,突然听到他说:“如果那天没去那里,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知为何,一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她便有些微微心痛,辛酒里站起来,向他靠近了几步,“不是,跟你没有关系。”
宫惜在突然回过身来,皱眉看着她,眼波含着浓浓的忧思。
他们只隔着一步的距离,她穿着宽松的病服,头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看起来格外娇小。

对视太久,她一笑,退后一步掩饰尴尬,宫惜在却蓦地按住她的肩膀,他的手心很烫,源源不断的暖意隔着布料烙在肩上。
良久,他终于开口,“大哥要我放弃你。”
她不由得吃了一惊,宫惜之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她瞪圆了眼,疑惑地问道:“他知道……?”
宫惜在突然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他的怀抱很小心翼翼。
“可是我做不到。”
他的声音很轻,辛酒里整颗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门顿时被推开,他们慌乱的神情被定格在那人浅灰色的瞳孔内。
这场始料不及的撞见,让三人不禁有些窘迫,江结城露出一个抱歉的神情,镇定道:“我看见门没关,怕打扰到你休息。”
辛酒里有些难以招架,索性什么也不解释,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你好。”
 


20、第二十章 夜巷
 
病房向西,是辟开其他病区的单独小屋,窗外有棵高高的樨木,时有花香飘进来,冲散了房里苏打水的味道。
辛酒里给江结城到了杯水,朝外望了一眼阴沉的天空,抿嘴笑笑,似乎在找什么话题,“好像要下雨了。”
桌台上摆着他拎来的花篮,江结城坐在白色的条木椅上,斯文地喝了口水,紧接着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到枕边那本蓝皮封的书上。
输液时极为乏闷,她就让宫惜欢带了几本诗集过来,有时候看累了,便揉着脖子躺一会。不知怎么回事,每回醒来,总发现少了一些,只剩这本还是压在枕头下才落下的。
这时,江结城开口,“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她站的有些远,笑起来的时候疏然有礼,说完又补充道:“谢谢你来看我,宫惜之不在,我也不知道怎么招待你。”
江结城沉默了一下,缓缓站起来,道:“是我今天来的不凑巧。”

辛酒里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眉头轻皱,“刚刚的事……”
“刚刚的事,我会忘记。”他已经走到门口,挺拔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犹如一株傲立的雪松,拒人千里。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日跳舞时,他嘴角那抹邪邪的笑意,到嘴边的“江先生”又咽了下去,其实解不解释也没所谓,他只不过是个局外人。
而且,又如何说的清呢。
想到这里,辛酒里缩回了脚步。

窗外一个闷雷打下来,雨珠子便紧跟着砸落。
那人已经走远,她犹豫了一下,拿起门口的伞便追了上去,他刚走到廊口,扑进来的雨丝落在他的头发上,脚上的步子却没有任何停顿。
情急之下,辛酒里只好拉住他的手臂,迅速将伞塞到他手里。
他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她不惊一愣。
辛酒里怀疑自己看错了,她竟然看到了一丝隐忍的……怒意?可那瞬间,他的表情明明那么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瞳孔中。
“下雨了。”她松开手,别开眼睛不去看他的脸。“再见。”
他拿了伞,举步走进雨中,直到很远,那个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帘里,辛酒里才转回身。

第二天,她便出了院。
令她意外的是,来接她的人却是宫惜在,昨日见到江结城时,他颇有敌意,毕竟沈红妆是他的人。
两个男人对视很久,气氛陡然僵化,辛酒里无奈只好先将他遣走。
可今日看来,他的心情似乎不错,连语调也有几分上扬。
东西一早就收拾好了,护士将他们送道走廊口,雨后的空气很清新,混合着泥土的香气。
她跟护士挥手道别,宫惜在提着行李,突然靠过来揽过她的脖子。

辛酒里吓了一跳,一回头,见他眼底满是顽劣的笑意,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我跟大哥说过了。”
她忍不住惊愕,问道:“说什么?”
宫惜在将她搂紧,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你是我的。”
她突然不敢去揣摩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他的目光很柔和,心中像是被轻轻的软软的棉絮铺满,温暖到她只想这样靠着,不费力气地走下去。

当晚,宫家又恢复一派热闹的景象,因为有宫惜在调和气氛,宫夫人频频被逗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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