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李白- 第11部分

令他庆幸的是，妖物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只是带着唯希一直前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并且，他也没有施展出战斗时的那种神速，不然自己又如何能够跟得上他？

阵雨稍有停歇，但仍有细小的雨粒在空中纷纷扬扬地荡着。

薄而清澈的几丝阳光，从此刻不再浓厚的乌云中透射下来，穿透树林茂密的枝叶，落于泥土中、草叶上，被雨雾折射出一道道细小的彩虹于林间悬挂。

那妖物自进入树林后，明显又放慢了速度，只是地层依然被他沉重的脚步震得轰隆作响。

那声响伴随着树叶与枝条碰撞厮磨的沙沙声，一起在林间震荡。

枝叶上的雨水被悉数抖落，连同那些将落的、不将落的树叶们，也在此刻被迫一一下坠。

黄色、绿色的个体，加上晶亮的五色水珠混合在一起，于空中旋动搅舞着，让人误以为那是多么浪漫的彩色的雪。

妖物终于停住脚步。

唯希被他像对待玩具一般握于面前，端看少时，他又伸长手臂将她举向高空，停顿一会再拉回至面前，上下不合适，又左右搁置，这样来来回回数次，晕得唯希直想将内脏从体内统统吐出。

唯希自知自己对于过山车之类的游戏一向不在行，小时侯曾被哥哥骗上去过一次，下来之后，哭着将杜西垣拳打脚踢了近半个钟头还不肯罢手。

而现在这样被妖物捏于空中翻来覆去的，跟坐过山车，又有什么两样？

唯一的不同是，此时的她，被对眼前妖物的恐惧遮罩了懦弱哭泣的本能，并且也没有能让她撒娇哭泣的怀抱与时间，她只能逼自己超越坚强来承受。

唯希想尖叫，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就见李白的身影突然闪现在妖物后上方。

他的剑反射着四周绚烂的光辉，被他举于头顶上空，趁妖物毫无防备之时从空中劈下。

那妖物身体的移动使李白没能劈中他的头部，但他握住唯希的那条手臂，连同半个肩膀都被肢解了下来。

包裹着唯希身体的黑色手掌，在她眼前化为零星碎片消散，然后在眨眼之间，她已经被李白接住，甚至还来不及意识到自己将会摔落地面。

李白将唯希推到一棵树后隐蔽，没等那妖物从惊愕中清醒，他立刻仿照刚才师父的方式，在空中布下井字咒结界。

如果他想得不错，这种方法一定是将井字咒的正常使用程序颠倒，先将束缚的咒力布下，然后再对妖物贴符，符纸所碰之处，只要念动咒文就会立刻使攻击力生效。

这样做确实可以避免妖物快速躲过符咒，灵活度大大增加，说不定还可以约束妖物一定力量的发挥。

可是自己要如何才能赶上妖物的速度？

李白在施布井字咒的时间里，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快速闪过，现在他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让符纸碰触妖物。

妖物立刻重塑起失去的一部分身体，另外一只手同时横向挥出。

气流猛灌而来，让刚刚布完井字咒的李白猝不及防，向后弹开了去，狠狠地撞在一棵粗树干上，震落树上所剩不多的雨水，与大量潮湿的叶片，在他向前俯倒在地之时，覆盖他的身体。

还好这妖物刚才不是用那一招，不然他死定了。

他暗自庆幸自己命大，一边强忍着背部因撞击而产生的剧烈疼痛，快速支起身来，从后背贯穿至前胸的剧痛，让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暂时按住胸口。

糟糕的是，他抬头之时，唯希从妖物的眼皮底下向他奔来的画面，跃入他的视线，让他于心中大呼不好。

“李白。”

她第一次呼唤了他的名字。

他在心神微颤的同时，看见她向后飘飞的透明薄纱长裙上的宝石，与发丝上甩出的细碎水珠，在漫天旋舞的黄与绿中，一起折射着耀眼的璀璨光华，将她衬托得宛若神灵。

她担心他？

她因为担心他而从隐藏的地方就这样跑了出来？

他冲上前去，在妖物向唯希伸出手的那一刻，从那黑掌之下将她架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竟也能爆发出这样的速度。

此刻，他只担心唯希再次落入妖物手中，而担心归担心，话一出口就变了样儿。

“你跑出来干什么？真是笨到不行。”他在她耳边吼道。

一句话问到唯希心里去了。

是呀，她跑出来就是给他添麻烦的，可是她担心他的安危，她的冲动没有办法经过大脑的思量与过滤。

唯希气恼自己在这种时刻竟还有时间脸红心跳，虽然只是短暂的。她羞愧得只能埋头沉默，他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笨。

李白带着唯希在树木生长密集的区域穿梭着。

那妖物紧追于两人身后，身体带出的强势气流，折碎两边的枝叶为他开路。但他的神速却依然发挥不出，不知是咒力的束缚有效，还是纯粹因为树木阻挡着他巨大的身体。

妖物突然停止追赶，李白因地震的暂停也止住脚步。他与唯希一同回头观望，那妖物已于双眼之下裂出白色大口。

“不好，又来了。”

李白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绷紧着，没有小五的帮忙，这次他只能一个人抵挡妖物的攻击，心中不免惶惶。

他放下唯希，剑在前方划出蓝色五芒星的同时念动咒文。

五芒星迅速向前扩张，在妖物与他二人之间形成一道淡蓝色屏障之时，妖物口中旋出的气压也冲击而来。

五芒星向后被缓慢压退。而气流被五芒星向四面八方反射开去，所及之处，黄黄绿绿的叶片全数被撕裂成碎灰，连同被剥裂的树木碎片与枝干一起，以五芒星为中心向外盘旋飞射。

泥土的地面也被直窜的气流划出一道道放射状碾痕，并持续扩展着它们的长度。

五芒星不断被妖物的气压向后压退，李白全力抵抗，也只能短暂维持五芒星停在原位，之后又被继续向他和唯希迫近。

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渗出。他必须坚持到最后，不然，他和唯希都会死得很惨。

五芒星停停退退数次，李白的力量持续消耗得很快，而妖物的攻击力也直线减弱下来。

当五芒星被压退至他面前时，他能感觉到那股压力已经所剩无几，但自己也没有更多的力量可以抵挡。

构成五芒星的蓝色光线在空中缓缓消失成断线，继而又化为蓝色光点。

当这仅剩的一点防御力量都消散时，他转身将唯希挡入怀中，然后两人一起被猛扑而来的气流冲击得向后飞出数十米，撞倒一棵树木后又飞撞在另一棵结实的树干上，这才停了下，跌落地面。

唯希费力地从李白怀中爬了出来，她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所有的撞击全都被他一个人挡了，直到落地，他都依然保护着她。

“你有没有怎么样？”她焦急地推耸着李白的身体几欲哭出来。

他趴在地上，看起来很痛苦。

“说话啊，你到底怎样？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你不要吓我，你不能有事啊……”

李白本就被撞得不轻，现在再被唯希这一推一耸的，哪里受得了？若是不赶快告诉她自己还活着，只怕现在没死，一会不死都难了。

咬咬牙，他勉强支起上半身，脸部线条全都扭曲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咳出，他捂住胸口。

这一连串的动作更将唯希吓坏了，她却手足无措，全身冒着冷汗，紧咬着下嘴唇跪在旁边干着急。

停顿片刻，李白定了定气，才艰难地伸出手做了个不要慌张的动作，并对唯希勉强露出笑容。

“放心，还没死……”

他低哑着声音说道。

都这样了，他居然有心情笑着说这种奇怪的话？唯希气得想扁他，要不是看他伤得很重的话……

她脸上的皮肤被无奈的笑与怒互相挤推着，难看至极，又哭又笑地埋怨道，“你居然还有心情对我开玩笑？想死是不是？”

李白却一脸诧异。

“我是很认真说的实话。”

这话正说着，他眼睛的余光越过唯希，却瞟见那妖物已经向他们靠近过来，他伸长的一只手臂在唯希背后张开，并在迅速接近当中。

唯希并没有意识到妖物这么快就来袭，她的心还悬在李白的伤势上，突然见李白蹙起眉头，表情艰难又严肃。

几乎是立刻的，她被他拉了过去，按倒在地，并被他压于身下，她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抚过她耳边。

唯希心跳狂速，涨红脸颊惊呼出声，但下一秒，她看见那只黑色大手从上空罩了下来，驱逐着映在他们身上的斑驳阳光。

妖物抓不到唯希，手掌本要在空中停住，但只犹豫片刻，那黑手盖了下来，压在李白背部，如液体般向两侧变形扩大，将他们二人一起环绕起来，握入手掌。

李白与唯希被妖物举于空中，两双眼同时与妖物头部那两只白色空洞对视。双方僵持着，那妖物似乎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双目依然在唯希身上探寻。

难得的时机！李白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他微眯了一下双眼，深褐色的宇宙中划过一道寒光。

他立刻挣扎着从妖物的钳制中抽出胳膊，并自怀中掏出几张符纸以剑指夹于面前，念动咒文，然后拼尽仅剩的一点力量将符掷出。

唯希惊奇地看向他的脸，他却用臂弯将她环入自己的怀中。

同时，符纸被散布于妖物身体各处，在接触到妖物的瞬间化为火焰。火焰越燃越大，很快将妖物连同唯希与李白一起包围了起来。

唯希将头埋在李白胸口，心中激荡着莫名的情绪，虽然还有害怕，但是恐惧感在这安定的感觉中慢慢消失。

身处这样的火焰中，她居然没有感到热？这个好奇的念头在唯希的脑中一闪而过。

妖物仰头长啸，烈炎灼烧着他的身体，他痛苦难当却依然没有放开手中的两人，直到他的身体开始在火焰中一点一滴消散，唯希与李白才掉落在地。

从空中落下的两人摔在泥土里，一时无法挪动，而唯希整个摔趴在李白身上，简直将他当成了肉垫。

他们就这样，一直抬头看着妖物在熊熊火焰中化为灰烬，直到包裹着最后一个黑点的火星也在空气中消失。

“成功了……”

“你成功了。”

唯希欢呼着望向李白的脸，她此刻还趴在他怀里呢。

李白躺在唯希身下承受着来自她的重压，他垂眼，用力地对她笑了笑。

这场战斗让他精疲力竭，体力透支，不知有没有骨折？全身的关节完全使不上力，反正就是已经虚脱到不能动，哪还有力气用来庆贺？他只担心会不会再出现一只妖物，那他们就彻底没活命的希望了。

“我……真的很累……如果你能不压着我的话……我会轻松很多。”

他笑着对唯希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低声说道。

“啊，对不起……”

唯希几乎是跳着坐起身来，脸又涨得通红，那热度可以用来蒸发空气中的水分。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他。她裙上那千层的透明荷叶边，蝉翼般在风的轻拂中嫋动，拨揽着静止的时间。

而这短暂的静止，却让唯希产生过了很久很久的错觉，如同几千年那么久。

“喂，你一直这样低着头，难道不累吗？会误了美丽的风景的。”

李白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他偏头看她，微笑着，突然将她从背后拽倒。

“哇啊……你干什么？”

唯希大叫之时，整个人已经仰倒在地，而紧接着，由衷的惊叹从她身体中一涌而出。

刚刚那些被摧残过的断木与残枝败叶，现在统统被排除在她的视线之外，此刻，只剩下黄黄绿绿如同千万只蝴蝶的薄叶，晖映着线状的阳光，在空中翩飞起落。

薄雾般的青色阳光悬于枝叶间，被钻石般的水珠分解成千万条细小的彩虹，那光芒清亮透明，并且安详。

唯希贪婪的呼吸着树木与泥土特有的甘甜香味，心中的阴霾顿时被一扫而空，变为清澈静谧。

也许神之国度就是这样的，她幻想并陶醉。

“丢掉残破的部分，完美依旧。”

突然听见一个声音感性地在她身旁响起，融合在这景致之中，唯希倏地坐了起来，惊异地扭头看向李白，说道，“你特意让我看这个？”

他却不说话，只是笑。

“不会吧？你是怪物吗？不会早就发现了吧。”

唯希惊奇地睁大双眼，脑子里不可遏抑的冒出些他一边和妖物战斗，一边看风景的奇怪幻想，不禁对自己汗颜。

不过，一般人在累得虚脱的时候，不是都想大睡一觉的吗？这家伙居然在看风景？

唯希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再次躺了下来，突然又听见李白自言自语地说道，“搞不好我应该写篇降妖杂文什么的，免得辜负了这一身伤痕累累。”

“什么？”她大叫一声再次坐了起来。

“别写，千万别写，你没写过这个的……”

她的两只胳膊伸在李白面前乱晃一气，头脑中又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李白在写《聊斋志异》或是《西游记》的情景。天哪，她冷汗直冒。

“我当然没写过。”李白说道。

只是此意非彼意。

“你别晃了，头会晕的。”

他被唯希摆在他面前不停晃动的手弄得头昏脑胀，举起一只手，抓住唯希在他眼前乱舞的两只小爪子，将它们定格在他视线的一角。

唯希经他这一碰，立刻将手抽了回来，站起来走开好几步远。紧张过后，她又开始变得像先前一样拘泥起来，让自己都没辙。

“我们赶快回去吧。”

唯希不自然地转身说道，但李白突然的直白问话从她身后直灌进她脑中。

“你很讨厌我吗？”

他问道，那声音好似从嘴里飘着出来的。

这个问题他已经积压了近一整天，现在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不是啊，怎么会呢？”

唯希故做轻松姿态。

“可是你在躲我。”

李白的问话却紧逼而来，直击重点，听起来虚无缥缈却严肃而冷静。可是，天晓得他其实紧张得要死，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

“我……”

唯希头皮发麻，这要她怎么回答嘛，她怎能将那种复杂感受说清楚呢，又怎么说得出口。

“其实……”

她脑速飞转，使劲找理由。

“……我……有个特别好的哥哥，我不开心的时候……都好喜欢抱着他，在他身上撒娇……”

唯希断断续续的说着说着就接不下去了。这两件事有何关联吗？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编得荒谬绝伦，风马牛不相及，她是不是太习惯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