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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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望族-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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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瑶、慕容腾坐在一旁,在听孟旭说完来意后,慕容瑶微微含羞,而慕容腾则是一脸莫可名测的笑意。

孟旭站在座下,心里战战兢兢,虽垂首而立,但却仍是忍不住微微抬眼看着坐在上首的慕容元正,他面色沉静,双目微闭,看不出到底是何心意。
他倒还算沉得住气,慕容元正不发话,他就仍是垂首站着,好半晌工夫,座上才说:“孟旭,你可知要娶我慕容元正的女儿,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慕容瑶以为父亲不答应,按捺不住站起身道:“爹爹……”
慕容元正不理女儿,只是看着孟旭,他鹰隼一般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他是当朝左相,身份地位自不一般,他心里明白,不管是刘司农还是李太仆的儿子,又或是眼前的这个寒门孟旭,他们想要娶自己的女儿,就算有三分真心,但七分却是为了慕容家的权势。

孟旭敛目低眉,恭敬答道:“左相大人,孟旭知道身份寒微,根本配不上五小姐,但孟旭对小姐的确一片真心,希望相爷成全。”
慕容元正看了看一旁的慕容瑶,女儿一双俏目全然停在了孟旭脸上,那种在意的神色,是从前从未有过的,看起来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已然将心意托付给了这个孟旭。

思忖片刻,慕容元正说:“关系瑶儿的终身幸福,老夫也要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值得瑶儿托付终身之人,此事就先暂且搁下,下个月北疆王子拓跋其就要带使团前来长平,待到这件事过后,再议瑶儿的婚事。”
他虽没一口答应,也并未回绝,提起北疆王子前来之事,难道是想要孟旭能在这件事上好好表现表现,再行决定?

孟旭是个心思机敏之人,已明白了慕容元正的心意,便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
慕容瑶心里不痛快,沉着脸撅嘴而去,实在不明白,她和孟旭的婚事,同那个北疆王子有什么关系。

待到屋中只剩下慕容元正和慕容腾的时候,慕容腾才问:“爹爹,你当真打算将妹妹嫁给孟旭?”
慕容元正鹰隼般的眼眸透着老谋深算的冷光,他看了看儿子说:“我若随便给瑶儿定下一门亲事,你觉得以你妹妹的性子她能答应吗?这个孟旭,的确是个有心机的人,他要娶瑶儿,也不知是有多少真心,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五妹对他可是一片芳心已付,你妹妹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有哪一样是得不到的?腾儿,他是你听墨阁出来的人,你对这个孟旭是什么看法?”

慕容腾想了想说:“是个能干之人。爹说他有心机,有野心,孩儿觉得爹都没说错。若是爹爹答应他同五妹的婚事,这小子以后必定尽心为我慕容家效力,若是不然,他无论是转向洛敬还是裴冲,都对咱们没什么好处。”
慕容元正沉思着点头,仍有些踌躇:“只是……这毕竟是你五妹的终身幸福……”
“爹,依孩儿之见,这孟旭原本只是一介寒丁,能让他入赘相府,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更何况,五妹心里喜欢他,只要他能好好待五妹,这不就也是顺了她的意?”
“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慕容瑶的婚事,安平郡主同他商量过好几次,只不过想要找一个让慕容瑶看得上眼,不会说不的男子,可真是比登天还难。难得她自己有了中意的,只要孟旭这小子的确是个可用之才,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这边厢孟旭上门提亲,可在寒医馆中的念兮对这一切却仍是茫然不知。
只是这段日子,医馆中病人也多,孟旭又时常不在府里,两人见面少了,感情上难免有些疏远。

七夕节过后,倒是裴冲时常会来寒医馆找念兮,每次都是借故让她给裴清开一些调理身子的补药。
其实这样的事儿,他何须亲自上门?只要差祥生来跑一趟便是了。偏这裴冲好像总是闲得很,三天两头就会出现在寒医馆里,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开药、取药,完了就走。

起先想起那一晚的窘态念兮还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次数一多,她倒也习惯了,反正就把裴冲当成个普通来医馆寻诊的人便是了。
倒是方盈都瞧在眼里,晚上两人睡在床上的时候,方盈就缠着念兮问:“念兮妹妹,你说这侯爷为什么总是三天两头往我们医馆跑呢?他是真来取药呢,还是别有用意?”
念兮背对着她,好没气地回道:“方姐姐要想知道,不如自己亲自去问他呀。”

方盈索性支起了身子,看着装睡的念兮,用发尾扫了扫她的脖子:“人家说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安庆侯爷倒像是寻诊之心不在医,倒是在你的身上。”
念兮嘟了嘟嘴,转头说:“方姐姐,你也说了,人家是个侯爷,他是高高在上的人,我们又是什么?不过是家小医馆的大夫,这长平城里心思悬在他身上的女子数不胜数,什么时候轮得到咱们?”
“那可说不准,也没见侯爷对别家姑娘这般花心思呀?”方盈顿了顿,揽着念兮的肩头问,“好妹子,你现在是不是心里特别的乱,到底你心里是更喜欢孟大哥呢,还是这个高高在上却唯独对你一人独好的安庆侯呢?”

高高在上却唯独对她一人独好……
念兮想起裴冲,心里不禁流过一丝暖意,可是她早与孟旭有盟誓在先,又怎能见异思迁,令爱他人呢?
苗家女子最是情真,恨人负意,自己便是绝不会如此的。
而且,她自己也说不清对裴冲是怎样的感情。若说是爱,可她心里搁着的那个人明明就是孟旭;但若说不爱,为何这些日子只要他来,她心里就会高兴,他若不来,下意识的却在盼着,等不到他,还会有些小小的失望。

哎,不想了,不是早说过了,不再去想的吗?
孟旭,裴冲,他们俩的身影不断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念兮翻了个身,将被子蒙了起来,心里却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
第二日,裴冲仍旧来了医馆。今日念兮早已将他要的药材都包好了,见他人到了就将东西交给了祥生,随后对裴冲说:“侯爷,你现在有空没有?”
他微微一怔,淡淡笑答:“空啊,怎么了?”
“那……侯爷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她从未主动提过要同他一起出去,这是第一次,她开口相约裴冲。
仿佛是遮云见日一般,等了许久,终于盼到了这一日,裴冲心中一阵喜悦,可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说:“好啊,你要去哪儿,裴冲乐意奉陪。”
“去沧河,好吗?”念兮问。
“沧河……”他的碧色眼眸忽然亮了一亮,旋即答道,“好啊,就去沧河。”

他们一同骑着“闪电”,到了沧河边上。
如今的沧河一片雾水茫茫。秋意渐浓,四处的落叶洒在肩头,水天尽头,是一抹残破夕阳。

下了马,看着滔滔江水,念兮不由想起那一晚自己掉进这沧河冰窖之中的情形。若是,他们之间所有的误会、所有朦胧的情愫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话,那也该在这里做一个了断。

“侯爷……”念兮走到河边,轻轻唤着他,脸上是一抹凄然的笑意,她指着水面问:“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回,就是在那个地方,我掉了下去,然后是你把我救起来的。”
“记得,我自然记得……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裴冲走到念兮身后,也许是因为西风骤冷,她的背影显得单薄,在风中瑟瑟抖着。

他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到了念兮的身上,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念兮微微一挣,缩了回去。
她回头看他,眼中竟都是迷蒙的水汽,她解下披风还到了裴冲手中。
难以开口,却仍是要开口,总是要说的,总是要做个了断的。

“侯爷……从前我娘亲还在世的时候,曾跟我说过,一个人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他既来了你心里,就定要一意相待,万不能三心二意。我一直记得娘亲这句话。她爱了我爹一辈子,虽然有许多苦楚,可是娘却从未有过怨言。我和孟大哥……我和狼生他一早相遇,我们有过相守一生的誓约。所以……”

裴冲一把拽过念兮的肩膀,逼迫她的眼睛望着自己,他一字一顿,如同雪珠子一般的声音打在念兮心上:“所以……所以什么?念兮,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看得不够清楚吗?而且……而且在你的心里,难道就真的只有孟旭,没有我裴冲一丝一毫的位置吗?”

他的目光滚烫而热烈,映着一丝哀伤,他全心全意待她,只盼有一日她能给自己一丝情意。可是,他带她来到沧河边,却要听她诉说对自己的拒绝吗?

“侯爷,过去种种,你我还是忘记的好。你是高高在上的安庆侯,而我又算什么,不过是个贫寒的小女子。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们注定不是在一条路上的人。”
他攒住了她的手,那手劲大得令她腕间骨节都要咯咯作响:“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孟旭又是怎样的人,你真的就看清了吗?在你的心里,对孟旭就真的如此看重?”

他一叠声地问着,可她不知如何回答,也没法回答,只能用力将他的手掰开,一节一节地掰开他的指节。她自欺欺人地看着他,固执地扭过头去:“侯爷请回吧,其实早在当初我和狼生离开安庆侯府的时候,你我就应该桥归桥、路归路了。从此往后,请侯爷不要再来找我。”她的心里泛起麻木的疼痛,这些话从昨夜起,她就一遍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可是临到头来,在他面前说出,竟仍是这般刺痛。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他爱她,所以不愿勉强她。他不忍心的是,明明知道孟旭是个心机深重的人,可却不知该如何劝念兮提防小心他,她先认准了孟旭,所以他便输了吗?
裴冲千万般地不甘心,可如今,不放手又能如何?

刚硬如他,碧眸之中竟也止不住泛起氤氲水汽,“念兮,当初我就同你说过,孟旭此人并非你所看的那么简单,若是……若是有朝一日他伤害了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你若有事找我,安庆侯府的大门,永远都为你开着。”

他走了,骑上了闪电,在密密的树林尽头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到马蹄的声音,念兮全身才像被抽干了似的,瘫软在了地上,她用手臂将自己环起,再也止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做出这样的选择,原来对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竟是这样伤,这样的痛……




35、北疆来使 。。。 
 
 
北疆王子拓跋其在一个月后,带着北疆使团来到了长平城。自上一回裴冲大败北疆匈奴之后,他们的嚣张气焰收敛了不少,在大雍北方边境也不敢再胡作妄为,这一回来长平,是以拓跋其王子为代表,前来谈和的。

皇宫里,庆帝正召见裴冲一同下棋。
“裴冲,裴冲……”庆帝连喊了两声,他才怔怔回过神来。这段时间,就连皇上也看出了他总是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样子,便问,“裴冲,你我虽为君臣,但其实情同兄弟一般,这几次你进宫,似乎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是有什么心事吗?”

裴冲手中拿着棋子,在棋盘上落了下去,沉静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原以为不过是个女子罢了,时间长了,日子久了,慢慢的自然就会淡忘。可是这一个月来,他不去见她,每日里都埋首在军务之中,一有空就去校场练兵,以为只要忙碌起来,他是可以忘记的。忘记那一个月在安庆侯府他们共度的时光,忘记她的语笑嫣然,忘记她银铃儿一般的声音,忘记她微微蹙眉,嘟着嘴喊他名字的样子。

可是,越想要忘记,这一切反倒更加清晰起来。

于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她;望着满地秋叶,路过府中小药庐的时候想起她;路过长平街上总是要往寒医馆的方向不自觉的看去。这段日子他在校场练兵,没来由的脾气都暴躁了起来,好几次都在营中大发雷霆。宋三和其余几个将领都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想问,却又不敢问,只是隐约从祥生口中得知,大概是和那个叫念兮的女子有关。

裴冲看着皇上,回道:“臣的心事不过就是想着如何保家卫国,还能有什么其他?”
“裴冲,你我相交多年,你的心思还能瞒得过朕吗?是不是在想着这一回北疆使团来长平的事情,其实朕这几日也想问你,有什么看法。”庆帝一边说,一边指着刚才裴冲下在棋盘上的那一子,笑道,“还说没有心事,若是平日你我对弈,这样的错误你可是不会犯的。”

他一怔,低头看棋,果然是走了自投罗网的一步。听到皇上问起关于北疆使团的事情,裴冲想了想说:“北疆王子拓跋其,昔日我曾同他打过交道,这个人自高自大,这一回虽说是来议和,但以他的个性,只怕不会这么容易,也许会生出些事端,皇上还是要多加留意。”

“拓跋其……”皇上低低沉吟,抬头看着裴冲,旋即微微笑道,“他是你的手下败将,有你在朝中,谅他也不敢太放肆。”

君臣二人一边闲谈一边对弈,恍恍便过了大半日的时光。

裴冲带着祥生回府的时候,却见宋三和营中几个兵士在他门前等着,他以为是军营里出了什么事,便问:“你们怎么来了?”
宋三上前说:“将军,我们几个斗胆想请将军去一趟军营。”

裴冲看他们几个神色紧张,好像有事相瞒,不知道是不是军营有变,便不敢大意,随着宋三他们几个一起到了营中。

军营里,一切如常,兵士们仍是该做什么的做什么,没有起任何乱子。宋三将微带疑惑裴冲带到了一间营帐前:“将军,属下等见你这几日愁眉不展,实在担忧,所以……所以自作主张,将念兮姑娘‘请’到军营来了……”

他话音未落,裴冲的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顾上不理他,掀开帐子就走了进去。

心就像被针刺一般,念兮的手脚被捆了起来,整个人蜷缩在了里面的床上,嘴也被布条堵了起来,她的脸上满是无奈和求助,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原本是要去孟旭府中找他的,可是走到一半却被人打晕了抬了过来,直到现在看到裴冲站在自己面前,一颗心才算定了下来,眼泪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裴冲赶忙帮她解开了绳子,取出口中布条,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心里阵阵刺痛,抬手要给她抹去脸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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