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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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妃-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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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我是心甘情愿的。”韦瑶晴的回答不假思索。李瑁笑了:“吾心亦然。”
看着李瑁的笑容,听着他那简简单单又包罗万千情意的四个字,韦瑶晴觉得自己那一问是多余了。后悔如何?不后悔又如何?李瑁为她那么做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她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到底的答案呢?然而,她还是更加庆幸自己问出了口。因为她得到的是一个她想要又倍加珍惜的答案。
①、②:唐睿宗长子李宪,本名成器。因将皇位让于唐玄宗,史称让皇帝,封宁王。死后葬于惠陵。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离别难 归期遥遥

将养了大半个月,韦瑶晴的身子才是有了起色,前往惠陵之事再耽搁不得。名为守陵,实则是被贬黜流放,李隆基不准他们带一仆一婢。临出发前,二人遣散了府中的所有奴仆。
韦瑶晴亲自将准备好的银两发到了每个人手中,大家一一接过,谢恩离开。留到最后的徊文不似其他人那般乖乖听话,他不想离开寿王府,更舍不得离开李瑁与韦瑶晴。待得众人散去,他涕泪涟涟地跪倒在二人跟前,泣声请求道:“奴才不要银子,只求王爷和王妃娘娘让奴才继续跟着伺候你们。”
徊文的忠心与情义教李瑁与韦瑶晴很是感动,他们何尝舍得下他呢?奈何圣意难违,守陵又的确是个艰苦的差事,他们不能更不忍带着他前去。李瑁上前扶起他,提醒道:“徊文,如今再无王爷与王妃,你若是再不改口,当心惹祸上身。”
徊文抹了一把泪,吸着鼻子说道:“那徊文求主子带奴才一道走,这样说可以吗?”
李瑁与韦瑶晴都被徊文的小孩子气逗笑了。“如果你还当我们是主子,就更应该惟命是从,而不是在这里让我们为难了。”李瑁最终还是道出了自己的无奈。
听得李瑁这么说,徊文便知事情已成定局,他的确不能跟去了,只得再次跪在了地上回话道:“是,奴才遵命。这些银子主子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算是徊文的一点心意。求主子千万保重,徊文会时时刻刻惦记主子为主子祈福的。”说完,他对着李瑁与韦瑶晴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方才起身,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寿王府。
徊文前脚才走,韦昭训就出现了。与他同来的韦夫人已有八个月的身孕,走起路来十分不便。在影茹搀扶下,她尽力用了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跟在韦昭训的后头。
看到意料之外出现的人,韦瑶晴与李瑁赶紧迎了上去。待走至院中,韦昭训与韦夫人也已经一前一后地到了他们跟前。韦瑶晴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大腹便便的韦夫人,蹙眉问道:“爹,姨娘,你们怎么来了?皇上的旨意说得很清楚,不准送行的。”李瑁也很是担心,万一被人知道了,可是罪过不轻。
韦昭训看着韦瑶晴,万千心绪涌起:“自此一别你我父女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爹怎么样都要来送送你们啊。”
父亲说得慈爱与无奈,韦瑶晴听得心酸与内疚。她双膝跪地,自责道:“爹,对不起!您把女儿养到这么大,女儿非但不能承欢膝下,还教您这样奔波劳心,实在不孝,对不起!”
韦瑶晴刚刚死里逃生,韦昭训哪里舍得她这样跪在地上,忙是伸手要扶起她:“身子才好,快起来吧。”
韦瑶晴却是不肯,李瑁也跟着跪在了韦氏夫妇跟前:“岳丈岳母大人在上,请受瑁儿一拜!”说着就要俯身磕头。
韦昭训甚感惶恐地阻止了:“王爷使不得,这是折煞老臣夫妇了。”
李瑁固执地不肯起身:“瑁儿已不再是什么王爷,即使仍然封号在身,这一拜岳丈岳母也是受得起。”
“爹,姨娘,离别匆匆,相见无期,您就让我们尽一点孝心吧。”韦瑶晴明白李瑁的心思,忙是劝说到。
韦夫人因适才走得急,气息一直未平,这下才是缓了过来。有感于韦瑶晴与李瑁二人的用心,她咽下了想要劝阻的一席话语,帮着劝说起了韦昭训:“是啊老爷,非常时期,您就遂了孩子们的心愿吧。”
见身边的三人皆如此说,韦昭训也就不再坚持。韦瑶晴与李瑁对着他们齐齐拜了三拜。一拜完,韦昭训就迫不及待地扶起了二人。
“此去惠陵山长水远,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王爷,晴儿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历经这番折腾想是还需要仔细调养,就劳您多费心了。”韦瑶晴吃的每一分苦受的每一分罪,韦昭训都是急在心里,疼在心上,却是无可奈何。临别依依,爱女情切,他能做依然只有这些家常的嘱咐。
即便韦昭训不说,照顾好韦瑶晴也是李瑁责无旁贷的事情。他点点头,郑重地允诺道:“岳丈敬请放心,瑁儿再也不会让晴儿受到伤害了。”
韦昭训哪里能真正放心得下?然而听得李瑁的话,他不愿再继续渲染这种悲戚的氛围,即是笑着点了点头:“好。其实离开长安对你们而言未必是件坏事。外头天大地大,比这长安城要自由得多。”
韦瑶晴与李瑁互望一眼,相视而笑。继而韦瑶晴看向了韦夫人,笑着问道:“姨娘快生了吧?”
即便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听到这个问题,韦夫人那份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依旧遮掩不住。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回答道:“是啊,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本想着等生产之后接你回家多住几日的,如今却……”
韦夫人的眼眶红了起来,哽咽难言。韦瑶晴赶紧宽慰道:“姨娘,身子要紧。要是您为了晴儿有所损伤的话,晴儿便是走也走得不安心了。”
韦夫人情绪这才有所缓和,韦瑶晴又是岔开起了话题:“一定会是个健康又聪明的孩子,也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说到这里,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她现在也会跟韦夫人一样,是个等待生产的幸福母亲了。
“晴儿。”
看着韦瑶晴神色的变换,李瑁便知她是又想起了伤心事。即是揽住了她的肩膀,柔声唤她以期转移她的注意力。韦瑶晴回过了神来,对着他露出了笑容,示意他不必担心。对此一幕,韦昭训心中感慨,面上只当没有看见。尔后,四人又是讲了好一会儿的话,碍于时辰已晚,不得不分别。
临近落日时分,人去楼空的寿王府显更为死寂,早已失却了往日的生气。曾经的纷纷扰扰、欢欢乐乐终会化作尘土沉淀在某一处。经年之后,尘封的往事是否还会被寻觅得到踪迹?
有感于当日洛阳之恩,陈玄礼硬是冒着被问罪的风险安排了一位亲信护送韦瑶晴与李瑁前往惠陵。尽管离别教人惆怅,坐在车厢内,听着马蹄踩踏在地面与车轮滚过地面而发出的交错杂响,李瑁与韦瑶晴心中竟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也许真的如韦昭训方才所言,离开长安,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可以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尔虞我诈;至少,彼此最在乎的人还在身边,可以近在咫尺地相守。关于未来,李瑁不忧虑,韦瑶晴亦是不迷茫。
走了好久,马车载着二人出了长安城的城门,没有人掀开车帘回望来时路。该放下的人和事已然作别,不该记住的人和事也都落在了身后。从此会是一个新的天地,新的开始,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新的生活。李瑁面带笑意地凝视着前方。韦瑶晴依偎在他怀中,与他双手紧握,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断前尘 莫负真心

马车在抵达长安城的一片树林时停了下来。只听得赶车的侍卫在外朗声说道:“启禀公子夫人,前面有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闻言,韦瑶晴睁开眼睛,与李瑁面面相觑。不过一会儿,二人又都是心下了然了。在这种时候可能会出现的人,只有一个。没想到都这么晚了,她还是赶来了。
李瑁的踟蹰韦瑶晴看在眼里,明了若是不去见她一面,他那一份牵挂定是无法了却。李瑁为她至此,她已不会介意这些事情了。即是主动打破了沉默:“贵妃娘娘既然来了,避而不见总是说不过去的。”
“并不是非见不可。”李瑁仍是犹豫。韦瑶晴为他几经生死,他不想她再为他难过一分一毫。
“若想获得真正的新生,该面对的人是逃避不得的。”韦瑶晴笑着说道:“相公不必顾虑瑶晴,瑶晴是什么样的人,相公应该最清楚了。去吧,跟贵妃娘娘好好谈一谈。”
韦瑶晴言辞恳切,李瑁终是释然:“好,我去去就回。”
“嗯,我等你。”韦瑶晴点点头,笑得淡然温婉。
李瑁与杨玉环同时出了车厢。必是想了法子背着李隆基前来此处,今日杨玉环身上穿的不再是往日那般鲜艳华贵的服饰,但是那副天下无双的美貌使得那一身普通的农家布衣亦显得光华万丈。天生丽质,难以自弃,她注定做不得寻常人家的女子,更做不得寻常的一介妇人。
二人都不曾举步上前,隔着一段距离四目相望,各怀心事——
看着亭亭玉立在对面的人,李瑁脑海中闪过的是过往与她有关的一切画面。洛阳初遇惊艳,洞房花烛沦陷,五年恩爱缠绵,五年生离不见。当初的李瑁从来不曾想过,他与杨玉环的缘分竟然短到能用这二十四个字就能概括了。之后的种种不堪皆因不甘而起,他再也做不回那个意气冲动的少年郎了。他有枕边人需要守护;杨玉环,亦有需要全心以待的人。他与她,终究是成了陌路之人。
看着对面那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面容,杨玉环的心事亦是百转千回。她这一生不过是颗棋,一颗命运由不得自己主宰的棋。一道圣旨就要她远离夫君,圣口一开她便必须以修道之身步入宫闱,受尽非议也得长伴君王左右。
原以为自己这一次的破釜沉舟可以逼得李瑁看清她的决心,不曾想反教她自己更明白,那名半路出现横亘在她与李瑁之间的女子于他而言是何等重要,以至于他宁愿放弃一切也要与她长相厮守。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的还是她。她想不透上苍凭什么这么对她,凭什么总是将最难堪的局面留给她一个人去面对。
思绪漂移至此,杨玉环敛了心神,轻声嘱咐了婢女守在原地后朝李瑁走去。李瑁也迈开了步子。走到能近距离说话的位置二人停了下来。
看着一身粗布麻衣的李瑁,杨玉环再多的怨气都化作了委屈与心疼,望着他的双眸中盛满了泪光:“王爷没有话要对玉环说么?”
李瑁只淡淡一笑,作揖鞠躬道:“多谢贵妃娘娘前来送行,李瑁夫妻感激不尽。”
李瑁表现出的疏离与陌生惹得杨玉环心内更是悲戚:“王爷是在怪玉环么?当初皇上强度玉环为女道士之时,王爷也是放手了,从不曾似留下韦家小姐这般坚决地留下玉环,不是么?”
李瑁直起身来,微皱起眉头:“事已至此,贵妃娘娘就不要再执着下去了,忘记过往好好生活吧。”
杨玉环仍是不放弃,连连摇头:“王爷身边有佳人陪伴,轻易便忘记了从前那些日子,玉环却是不能。”
杨玉环字字关情,李瑁只是看着她,没有再开口。杨玉环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抚定了一些情绪,重新看着李瑁,问道:“玉环今日前来只为问王爷一句,当初对玉环的种种可是真心?”
李瑁面不改色,毫不犹豫:“自然,一言一行皆是出自真心。”
杨玉环动容地露出了笑意,追问道:“那现在呢?对韦家小姐又是如何?”
李瑁想起了许多,面色微缓:“亦是真心。”
适才那丝孱薄的希望瞬间覆灭,杨玉环笑得冷冽而嘲讽:“王爷的心思当真高深莫测。玉环从来不知,真心也可一分为二。”
看到杨玉环执着如斯,李瑁终于下定决心说出隐藏已久的话。他不再躲闪,迎上了她的目光,“李瑁的心思从来就很分明,难测的是贵妃娘娘你。真心亦从来不可分,但是会因为一些事情而发生变化。贵妃娘娘不能明白,只因你从未对任何人付出过真心。你怨我当初没有尽力留下你,你又何曾似晴儿对我这般将荣华富贵与生死存亡置之度外呢?”
杨玉环被问得哑口无言,诧异地看着李瑁。半晌之后才是急急解释道:“王爷何出此言?玉环对王爷之心可昭日月,王爷怎能因有了新欢就如此诋毁玉环的情意呢?”
杨玉环执迷不悟,李瑁心绪繁杂地长长叹息了一声,移开目光遥想起了当年:“那一年在洛阳,你真正想见的人是父皇,先行与我相遇是天意弄人。母后当时宠冠后宫,她出言求父皇赐婚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你嫁与我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举。没想到母后红颜薄命,早早地就大去了,我更没想到父皇竟会因为你眉目与母后有几分相似就下旨要纳你入后宫。于你而言,那是夙愿得偿。于不知道真相的我而言,那五年确实是此生最煎熬的时期。玉环,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心中根本就没有我,你对晴儿苦苦相逼,只是不甘心而已,并非为我……”
“这些都是韦瑶晴告诉你的?她的话你就这么笃信不疑?”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的面具被当场揭下,杨玉环本该慌乱地不知如何自处才是。她却强作镇定,矛头直指韦瑶晴,以作最后的挣扎。
“还记得父皇召我进宫询问晴儿腿伤之事吗?那一天,父皇与我聊了许多与母后有关的事情,还临时起意要与我喝酒畅谈,杨国忠也在场。他酒量不好却偏偏最是贪杯,以致散席与我同行时酒后失言。当年他虽与你没什么交往,如今却是最需仰仗于你,是你最信任的人。这些话,想必不会是他无端捏造吧。”
杨玉环再无言以对。深宫寂寞,杨国忠是她唯一说得上真心话的人。却是料不到那些愤愤难平之言会被李瑁知晓。原来根本不是韦瑶晴狐媚,是她自己亲手将李瑁推给了旁人。
恍然大悟的杨玉环失魂落魄地向后踉跄退去。婢女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了她。李瑁感慨万千地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去。杨玉环突然甩开婢女搀扶的手,大步跑上前环住了李瑁,泣不成声:“不是这样的王爷。玉环承认一开始的确如你所说并非出自真心,而是因着身世多舛,指望一朝飞入宫墙,坐享世间最上乘的富贵,衣食无忧。可王爷对玉环情深义重,玉环亦是性情中的女子,怎么会没有感觉呢?玉环是爱你的呀王爷……”
“即便从杨国忠那里知道了真相,李瑁亦不曾后悔过当初的付出,更不曾对晴儿提起过、埋怨过。如今一身清风,更觉繁华富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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