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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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雅-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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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漪房抬手轻轻摸了摸刘恒的鬓角,勾着嘴角说:“范靖三番四次助你,救过我不止一次,单单论这些,你就不该杀他。项婧是我的姐妹,为了我不惜身陷娼妓坊,更是将玉玺交给了你,助你登上皇位,单单论这些,你也不该杀她。”
刘恒面露悲痛,抿着唇,不停地发颤,从双唇一直传到了下颌,然后是整个人都在颤抖,“我不该,可朕。。。”
“不。”窦漪房用手指摩挲着刘恒的眉间,轻声说:“但身为陛下,你做得对。”
刘恒猛地睁开眼看着窦漪房,“你。。。。”
“臣妾一介女流,不懂这些权谋之术,却也晓得,太傅范靖留不得。启儿已经开始顶撞陛下,与臣妾也不亲近了,虽说臣妾也有责任,但与太傅平日的教导,怎会没有关系呢?还有他留在臣妾身边的窦长君,他在朝中留着的党羽。。。。陛下。。。。你瞧。”窦漪房拉起刘恒的手,拉着他往神明台上走。
刘恒用另一只手提起了窦漪房的裙摆,减轻了窦漪房的阻碍。窦漪房朝他暖暖一笑,引着刘恒站在了神明台上。
整个上林苑,除去未央宫前殿最高,那便是神明台视野最好,但未央宫前殿却不如神明台视野开阔,也不便上去。窦漪房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街道屋宇,握着刘恒的手缓缓指向远处,“陛下,你瞧。。。。”
刘恒眼中看着整个长安城灯火通明,熙攘热闹,微微叹气说:“漪房,朕明白。朕肩上担着天下百姓的衣食温饱,担着高祖皇帝洒热血抛头颅打下的江山,还担着你的期望。朕觉得,这担子,太重。。。。真的,太重了。。。。”
窦漪房看向刘恒,靠近了刘恒怀里,环住刘恒的腰,轻轻呼出口气,说道:“臣妾愿意替陛下分担。你累了,臣妾就替你扛着;你倦了,臣妾就替你看着;你乏了,臣妾就替你守着。。。。臣妾说过,夫妻自当离而不弃,臣妾愿意一生为陛下分担。”
刘恒环住了窦漪房,紧紧握着她的肩,凝视远方,“漪房,你无须待朕如此。。。。”
“妾本藤萝,愿托乔木。”窦漪房抬头朝刘恒一笑。
刘恒心中百转千回,看着脚下的江山,搂着怀中的妻子,一字一顿说:“朕不负这江山,也定不负你。”





 ˇ番外ˇ 最新更新:20130206 13:49:14


前168年,梁怀王刘揖薨,无嗣,文帝皇后窦漪房嫡出次子刘武继嗣梁王。
天边只露出一抹鱼肚白,浩浩荡荡的车马已经从长安城出发,往梁国封地去。
尚且还未加冠的刘武,一身紫金色的直裾,站在了马车旁,“母后,儿臣不在长安时,母后定要照顾好身子。”话虽做足了梁王的气势,但一个小人儿说出这样的话,毕竟是暖心的。
窦漪房抬手摸了摸刘武的鬓角,眉眼稍弯,笑说:“武儿,此去梁国,不必挂念母后,跟着师傅好好学些东西,不懂的地方,去向舅舅请教,勤学好问,方才是母后的好孩儿。”
刘武点头道:“儿臣明白,母后放心。”
窦漪房欣慰的点头,复笑说:“去罢,母后与舅舅说说话。”
刘武恭敬的行礼,转身跑向了马车,踩着脚踏上了车,还不忘从马车窗户伸出小脑袋,朝窦漪房呵呵傻笑的挥挥手。
“皇后娘娘请放心回去罢,臣弟定好生护着梁王殿下。”站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窦长君朝窦漪房说。
窦漪房看向窦长君,朝身后的宫人挥挥手,待众人退开后才走近了死死盯着窦长君,“可知这些年,本宫为何留着你的命?”
窦长君笑问:“为何?”
“范大哥待本宫有恩,本宫心里清楚。当初害他实在是。。。。你既是他的人,我便当做报他的恩了。”窦漪房冷着声音说,接着又说,“这些年本宫自认待你不薄,还请你不要伤害武儿。”
“姐姐是在以皇后娘娘的身份命令臣弟,臣弟自然不敢不从。”
窦漪房道:“我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求你!”
窦长君看着窦漪房,默默注视了良久,目光穿过了窦漪房的肩头看向远处,声音不大不小说:“臣弟维护姐姐,照顾梁王殿下这么些年,姐姐以为如何?”
窦漪房轻轻闭上眼,呼出了一口气,朝窦长君挥了挥手,“去罢,就算如何,也是本宫和陛下欠他们的。。。。”
窦长君行礼,“臣弟拜别姐姐。”说罢跪下磕头,站起时凝视了片刻满脸悲凉的窦漪房,转身朝马车走去。

晌午过后,刘武正襟危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随着马车摇来晃去,却丝毫看不出一丝疲惫之色。显然,刘武被窦长君教养的很好,得体稳重,端正却也不刻板。
忽的,耳畔传来若有似无的琴声。
刘武依旧未动,心神却已经被琴声扰乱,耳朵尽力的去搜寻着琴声的源头,极力想要挺清楚究竟在唱什么。
“武儿,可知行到何处了?”窦长君忽然开口。
刘武忙的收回心神,睁开眼看向也闭目养神的窦长君,正经的说:“舅舅,想来已经离开户县一段路了。”
窦长君微微颔首。
刘武正想再说话,却听见琴声越来越清晰的传入耳中。
好琴技!
刘武实在憋不住,偷偷的侧着身子,眼睛看着窦长君,手却轻轻拉开了帘子的一角,视线立即往外面看去。
不知此处是何地,但马车正走在一条土路上,左边是绿树葱葱的树林苍山,茂茂郁郁的树丛,眼前竟是一片翠绿!右边却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湖。
湖面风过无痕,清澈透底,远处的水却被映成了深绿色,好似暗暗地要向湖底沉去。
刘武在湖面上看到一叶扁舟,轻轻的落在湖中心。远远看得见,舟上坐着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随看不清面容,却因女子柔美的抚琴动作,显得女子格外诗情画意。
苍山绿水,轻舟浅浅,青衣女子,一架古琴,似在诉说一个美丽的故事。
刘武凝神去听,急切的想听见女子在唱什么。却在自己刚要挺清楚的时候,身后的窦长君幽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梁王殿下若是累了,大可下车去瞧。”
刘武噔的转头看着窦长君,半晌,脸上露出惊诧和欢喜的笑,“当真?舅舅,武儿当真可以下去瞧瞧?”
窦长君扬声叫道:“停车。”
刘武再也等不及,一纵身跃下了马车,急急朝湖边跑去。窦长君屏退左右,提步跟了上去。
刘武跑到湖边,探着头朝青衣女子看去,却看到女子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女子身边坐着一个青衣男子,半倚着身子,斜着头看着女子。刘武虽隔得远,看却清楚的看得见男子嘴边含着一丝笑,他是她的情人吗?
女子看了一眼男子,脸上透出一丝笑,指间轻轻勾起琴音。这一次,男子开口唱着,刘武听得很清楚。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

女子一遍遍反复奏着《野有蔓草》,男子不但不烦,反倒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反复的唱着。
“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刘武低声嘟哝。
窦长君不知何时站在了身边,“梁王殿下为何如此断言?”
刘武悠悠说:“难道女子一辈子奏下去,男子也一辈子唱下去?《野有蔓草》明是男子对女子的求爱,却被他们唱的有几分凉薄,甚是奇哉怪哉。”
窦长君默默的看着轻舟上的一对璧人,视线落在了青衣男子的右臂上,长袖下,空空如也。
窦长君心中一震,身子不由得向前迈了一步,眼睛紧紧盯着湖中的人。
当日将他们二人送出了宫,还未送到淮南,黑马上戴着面具的男子硬将二人“带走”,如今竟然。。。。
“舅舅?”刘武有些诧异的看着举止失常的窦长君。
好在,无事。
窦长君没有理会刘武,朝着扁舟上的人微微躬了躬身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用楼兰语低声说:“生生世世感念恩人恩德,以阿布旦起誓,永不违背恩人的誓言。”说罢决然的转身走向马车,恢复往日的神色,说道:“梁王殿下,时候不早了。”
刘武看了一眼窦长君,又看着湖中的神仙眷侣,微微蹙眉,复又摇头笑起来,拔腿跑上了马车。

窦漪房正要看今日太子刘启的起居注,离朱缓缓而入,低声说:“娘娘,梁国送来百里加急信。”
“是武儿?他们到了梁国了?”窦漪房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
离朱颔首:“回娘娘,是窦大人写的,想来是梁王殿下累了,顾不得写。”说着便将绢帛展开放在了窦漪房身前的桌案上,还拿了青灯,放在一旁。
窦漪房凑近了,看向绢帛。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猛地就坐直了,还不等离朱问,立即将绢帛收进了怀里,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却淡淡说:“本宫要去北苑,立即摆驾。”
“诺。”

窦漪房匆匆行至北苑,离朱轻轻敲门,“有人吗?”
门内半晌无人应答,忽的被人打开了。
离朱一惊,横身挡在了窦漪房身前,直到看清是个小丫头,拍了拍胸口嗔道:“也不讲话,没规没距,当心送到永巷去!皇后娘娘来了,快命屋里的人出来接驾。”
小丫头闻言,吓得扑通就跪在了地上,贴着地面说:“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屋里。。。。屋里住的是。。。。张,张太后。。。。”
离朱正要训斥,窦漪房开口:“本宫知道。你们都出去,本宫是来瞧张太后的。”
离朱立即说:“娘娘,奴婢伺候你进去罢。”
“不必。”窦漪房提起厚重的皇服,埋进了屋子,一转身将门关上了。

门刚关上,里屋传来一声轻笑,“皇后娘娘吉人天相,也想得起来北苑探望故人?”
是张嫣。
窦漪房打量了一番四周,微微蹙眉说:“北苑这般模样,改日本宫说与陛下,好好修葺一番。”
张嫣穿着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光着脚丫走了出来,看着窦漪房笑着,“无妨,这样住着,心里反倒舒坦些。”
窦漪房脑海里闪出那个年幼的小皇后、小太后,如今,竟然成了窈窕淑女,却这般沧桑。。。。心中难免感怀,走近了些,淡淡一笑,朝张嫣行礼:“拜见张太后。”
张嫣摇头:“逃了一辈子,只怕是到死,我也只能是太后了。罢了。”
窦漪房强忍着心中的酸涩,从怀里拿出绢帛,“这是本宫亲弟弟窦长君送来的家书,本宫想。。。。张太后或许想看,这就送来了。”说着就递给了张嫣。
张嫣狐疑的看了一眼窦漪房,皱着眉笑起来:“想不到这么多年了,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窦漪房微微有些不满,“张太后难道不关心当年死在牢中的太子太傅了吗?”
张嫣一震,眼神立即变得警惕起来,盯着窦漪房问:“什么意思?”
窦漪房摇了摇手中的绢帛。
张嫣一把抢了过去,摊开在手掌上看着,脸色却霎时变得惨白,忽的又带着笑意,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看着窦漪房问:“他。。。。他。。。。还活着?”
窦漪房微微颔首:“此事本宫也是今日才知晓。陛下仁厚,想来当时并没有杀了他们。如今,武儿和长君他们在长安城外巧遇了他,武儿虽已经不记得他的样貌了,但长君是记得的,不会错。他和项婧在一起。”窦漪房说完淡淡的看着张嫣,眼中含着同情和感叹。
张嫣的手紧紧攥着那块绢帛,许久,眼中含着泪问:“他,可娶了她了?”
窦漪房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痴念如此,独守在这北苑,心只怕早已死了,却在听到他的活着的消息的这一刻,又有了生命。
千言万语,竟然汇成了一句这样奇怪的话。
他娶了她,他便好。他若好,我便好。这世间,最动听的情话,也抵不上此刻的这一句。
可惜,最该听到的人,只怕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听了。
窦漪房抖了抖衣袍,看着张嫣说:“这是本宫最后一次报范靖的恩。本宫不会将此事告知陛下,陛下当年瞒着本宫此事,想来也是不想消息走漏。所以你大可放心,他将来会好,至少不会有来自陛下的逼迫。但若他还有别的计划,妄想撼动大汉根基,本宫绝不姑息!”说罢快步走到了门边,打开门后却微微侧头看着张嫣,“这绢帛便留给你,保重。”说罢走出了屋子。

窦漪房出了屋子心中久久难以平静,愣愣站在了屋外。
站着站着却听到屋内传来琴声,恍惚回过神才意识到,是张嫣在唱歌。
“已闻君,诸事安康。
遇佳人,不久婚嫁。
已闻君,得偿所想,
料得是,卿识君望。
旧日知己,何故张皇?
遮遮掩掩,欲盖弥彰。
客有不速,是非吾所想。
避之不得,遑论与相抗。
异日偶遇,识得依稀颜。
再无所求,涕零而泪下。
毋须烦恼,终有弱水替沧海。
抛却纠缠,再把相思寄巫山。
勿忘昨日,亦存君言于肺腑。
情堪隽永,也善心潮掀狂澜。
情堪隽永,也善心潮掀狂澜,然。

光阴常无踪,词穷不敢道荏苒。
欢笑仍如旧,今却孤影忆花繁。
彼时初执手,夏雾郁郁湿衣衫。
自缚旧念中,诧喜荣光永不黯。
客有不速,是非吾所想。
避之不得,遑论与相抗。
异日偶遇,识得依稀颜。
再无所求,涕零而泪下。
毋须烦恼,终有弱水替沧海。
抛却纠缠,再把相思寄巫山。
勿忘昨日,亦存君言于肺腑。
情堪隽永,也善心潮掀狂澜。
情堪隽永,也善心潮掀狂澜,然。”

终有弱水替沧海。。。。
再把相思寄巫山。。。。





 ˇ后记ˇ 最新更新:20130212 12:05:32


记得有人和我说过,写《后记》是整本书里面最让她讨厌的部分。但对于我,反倒是很愿意的,总觉得可以总结,可以告一段落,对自己,对这本小说,都是一个结束,又恰好象征着另一个开始。
《汉雅》 这本书来的很神奇,在《汉风》的后记里面我曾经细细的说过,在此就不重复了。但是唯一需要在详细说之前说明的一点就是,这本小说真的耗费了我很多很多精力,并且,不负所望的,现在看过初稿的几个人都众口一词的说我是“后妈”,直吵着说太虐心。听到这些话,我是满足的,因为我成功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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