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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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雅-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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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王想听臣妾回答,还是漪房回答?”
刘恒侧头看向窦漪房,半晌重重吐出口气说:“在我心里,你只需要做漪房。”
窦漪房一怔,也侧头看向刘恒,“你。。。。”
“此事瞒得过一日,却终究是瞒不过的。你可听过范靖此人?”
窦漪房又是一怔,但脸上的神色却极平静,淡淡点头说:“你所说可是前些时日在长安名噪一时的西域商人范靖?臣妾不就是他送到代国的么?”
刘恒颔首。
“代王,臣妾虽与他不熟悉,但也看得出此人是治世之才,若能为我们所用。。。。”
刘恒打断了窦漪房的话,“可笑我深知这一点,却无法将他收为己用。可惜,可惜。。。。”
“为何?”
刘恒松开了窦漪房的手,负手来回在石桌前走着,“燕王谋反、燕王被吕氏斩杀,皆为范靖所设下的局。漪房,你可想过,以他一介草民的身份,他竟能左右着朝堂的风云变化。如今他位列九卿,若他昔日位列三公,又或是手握重兵,又会如何?”
窦漪房浑身一颤,这一次是当真被吓着了。
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男子,柔和如春风细雨的范大哥,竟一手将燕王引向了自己埋下的火坑?
“先帝薨,立幼子,他虽没有插手左右,但玉玺一直失踪,遍寻不着,我总觉得与范靖脱不了干系。他究竟要什么。。。。”刘恒抬头看着夜空里的一轮明月,神色迷离,似在思索,又好似只是欣赏美景而已。
“代王又为何认为他不会追随你?”窦漪房反问。
刘恒冷笑一声说:“先帝薨逝后,你可知范靖做了什么?”
窦漪房茫然摇头。
“他整日在府中避不见客,看似不问凡事。可厉王刘长身边却有亲信拿了兵符暗中回淮南调兵。后却因项婧被我抓来,厉王才停止了招兵。漪房。。。。范靖想助的人,不是本王。至少眼前不是。”
窦漪房明白了其中过节,心有余悸,喘着气看着刘恒。
你可知,我就是范靖刻意送到代国的人?
虽不是细作,可他救了我的姑姑,将我送到你身边,享尽荣华富不说,得你宠爱,便已是终生难报的恩情。
今日你与我商讨是否留他,怎知我明日会不会与他一起与你抗衡?
范大哥又为何要与朝堂之事纠缠?
为名利?先前听闻先帝欲找他入朝为官,却被他婉拒。
为钱财?他生意纵横长安西域,不缺黄白之物。
那是为何?
“漪房。。。。”刘恒伸手环住窦漪房,轻轻将她拢入了怀中,“本王要钳制范靖,唯有项婧做得到。本王别无选择。”
窦漪房伸手环住刘恒的腰,靠着刘恒的胸口,低声说道:“我幼时听人说,夫妻定当不离不弃,如今觉得说的不对。”
“为何不对?”
“我以为,夫妻当离而不弃,哪怕身处异地,依旧心心念念想着对方,不离不弃要做到或许不难,最难得的便是离而不弃。”
刘恒抱着窦漪房的手臂紧了紧,“漪房,我们定能离而不弃,花好月圆。”





 ˇ第二十二章ˇ 最新更新:20130204 10:29:32


【双龙斗】

范靖独自在府内浇水,一身青色直裾被泥土染得有些脏,穿在他身上却还是一贯的清雅之色。
上官风四人齐齐而入,洱海月率先跑到了范靖身旁,看了看范靖默默的浇水,不满的抱怨:“三公子!”
范靖淡淡说:“义父虽故去,这些柳树也不可糟蹋了。你们去打些水来。”

那一日的情形历历在目。
“三公子,代王命周亚夫送来了东西。”苍山雪蹲下身低声朝范靖说。
范靖没有理会,苍山雪却从怀里拿出了一条绢帕,打开后摊开在掌心里送到了范靖眼前。
柳叶玉簪。

范靖心一颤,面上却平平稳稳的注视着柳树,一旁的地上放着的柳叶玉簪清脆通透,“去打水来。”
“三公子,这是。。。。”上官风忍住了未出口的话。
“小风,这几日公主府如何?”范靖继续低头浇水,面上看去还是毫不在意,但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水零星的溅在了他的衣袍上。
上官风立即答:“鲁元公主称病在府里避不见客,朱虚侯刘章前去几次也被挡在了门外。想来,鲁元公主是清楚吕后要做什么的,不想插手,索性不管。但我看鲁元公主身子也不大好。”
“三公子,二公子还留在建章宫内,要不要小雪去带他出来?”苍山雪急急问。
范靖放下手中的木盆,摇头说:“不必。以他的心性,在建章宫反倒好些。”
“三公子,你若当真在意项婧那丫头,我们便去代王府里将她救出来,省的代王以她要挟你!这丫头只会惹麻烦!”洱海月不甘心的骂道。
下关花嗔道:“胡闹!若救的出,我们便早去了。”
范靖拍了拍手上的水,站起身说:“吕产他们该有行动的。刘恭地位不保,因丝绸变动,显然已经失了民心。我能做的已做,刘恒心知肚明,无需我再多说。你们去打水来。”
四人相视一眼,既不明白三公子要做什么,也是一头雾水。只好乖乖提着木桶去井边打水。

一连五日,范靖只是日日在府内浇水养花。
第六日一早,苍山雪正要去集市买菜,不料满街都是羽林军,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苍山雪忙的回府找范靖。
“三公子,外面怎么这么多羽林军?莫不是出事了?要我去打听打听吗?”
洱海月哼了一声,“能出何事?难不成皇帝死了?”
上官风闻言,瞪着洱海月,用手指沾了沾水,往洱海月脸上洒去,“平日就属你最护着三公子,眼下还不小心些,给三公子惹了麻烦看你如何是好!”
正说着,在建章宫住了几日的刘长,匆匆而来。
他也是等事情稍稍平息了一些才出了宫,带着鸳鸯马不停蹄就直奔柳府就来了。
“小靖,妙计!妙哉,妙哉!”刘长远远看见范靖和四个女子在院子里,老远就笑说起来。
范靖正在用毛笔沾水写字,顺手就将笔扔向刘长,笔尖直冲刘长咽喉,刘长身手敏捷的一侧身,堪堪避开了笔。
鸳鸯朝着范靖的方向微微一笑,拿着包袱行李走开了。
“吕后召见我,群臣劝说她废掉幼帝,她一直拖拉。昨夜刘恭在清凉殿内暴毙!本想拖着的吕后,眼下看来她果真被逼得无路可走了!你这一计甚妙!”
刘长笑着坐在了柳树下的石案旁,自顾自的倒水,好似在自言自语的说:“齐王干政,吕产为相国虽有些坏事,但齐王与代王和我们同心,吕后没戏了。”
范靖微微有些惊讶,幽幽道:“刘恭暴毙?我只是控制了丝绸,想逼吕后废帝。其余的事与我无关,你无须加在我头上。”
刘长一怔,急急问:“齐王与代王的保荐与你无关?太后张嫣出言相助不是你安排的?还有。。。。刘恭暴毙与你无关?那小皇帝不是被逼急了自缢而亡的?”
“我控制丝绸确实是形势所迫,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至于齐王干政、吕产做相国、代王保举,或许你该问问刘恒。。。。我就算有心,也未动手。至于刘恭。。。。我不会对小皇帝下手。此事,只怕是吕氏所为。”范靖拿起另一支笔沾了沾水,继续在青石板上写字,顿了顿问,“张嫣出言相助?”
刘长吸了口气,点头说:“此事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吕产所言,刘恭是突然死于清凉殿,吕后心痛难耐也未下令追查。。。。倒是我一股劲的想着是你安排的,忽略了别人。”
范靖稍稍顿了顿笔,微微一笑,继续写字。
“你不急着寻项婧了?”刘长想起项婧失踪的事,随口一问。
“我已经找到她了。”范靖放下笔,慢慢将挽起的长袖放下,“你不要小看刘恒。”
刘长迷了眯眼,带着探寻的笑问道:“那你告诉我,我可该信你?”
范靖沉默了半晌,“我与刘恒不过是互相利用。过去是两分友,八分敌。眼下是五分友,五分敌。”
“将来呢?”
范靖站起身看向刘长说:“将来的事,我从不妄下论断。”
刘长瘪瘪嘴,扭开头却正瞧向石案上,顺手拿起上面放着的一串红绳拴着的铃铛。
摇了摇,纳闷的说:“这究竟是哪家姑娘送你的?看你整日放在身上。。。。上一次你让我带着跳出窗外又是怎么回事?我好像何时在何处见过。。。。”
范靖默不作声将铃铛拿回来放进怀中,慢吞吞整理着衣袍,说道:“我去找刘恒。你若不想卷进是非,带鸳鸯回淮南。吕氏若是谋反,你姓刘反倒帮不上什么。吕后的事,我绝不食言。”说罢就走出了门去。
刘长的声音在后面喊道:“我要留着,看你如何报仇!”

范靖匆匆赶到刘恒的府邸,不料在院子里遇上了正要出门的刘恒。
两人都是稍稍一愣,范靖回过神行礼道:“微臣范靖,拜见代王。”
刘恒道:“你来了。无须多礼,既然来了,陪本王弈棋一局如何?”
“诺。”范靖答。
两个人都是没有多一句的寒暄,单刀直入,既显得亲切,却又反倒因为两人都冷清清的面容显得有几分说不清的诡异。
屋内,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盘棋局。
棋盘是一块木雕,紫檀木幽幽散发出馨香,黑子是墨玉所制,白子是雪玉所制,晶莹剔透、光泽亮丽,真是一局好棋。
范靖执黑子,缓缓落下,“墨玉雪玉紫檀木,好棋。”
“本王爱棋,更爱与高手弈棋。只可惜。。。。”刘恒两指夹着白子下了小尖。
“代王过奖,草民不过是闲来修身养性,弈棋自不是天家的对手。”范靖另有所指的讽刺道。
“太皇太后今日一早便命人来将项婧接进了宫内。”
范靖手一颤,随手放下棋子,问道:“她入宫了?”顿了顿又说,“先帝身边的宦官元宝、离朱、福来何在?”
刘恒勾起嘴角说:“吕产连幼帝都敢杀,三个奴才而已。。。。不过他们都被张太后要了去。”
范靖本还寄予希望宫内有故人可以助自己,想不到吕氏下手太快、太狠。。。。张嫣也算是拼尽余力了。
刘长也已经出宫,宫内只有。。。。
张嫣。张嫣?她又为何信得过?
自己不是早就知道,这世上自己信不过任何人,还是只能剑走偏锋赌一局了。
“既然如此,草民还是进宫一趟为好。代王所想,草民已经如愿,还请代王送草民进宫面见太皇太后。”

范靖跟着刘恒、窦漪房缓缓走进了长乐宫。
“范大哥。”窦漪房等刘恒先进入永寿殿拜见太皇太后时,开口低声叫道。
范靖没有回答。
“我。。。。”窦漪房欲言又止。
“无须自责。你离开长安那一日,便无需再为我们做什么。我还没有软弱到需要一个女人牺牲什么,多谢你。你安心做代王妃便是。”范靖冷冰冰的说着。
窦漪房只好沉默。
“宣宗正范靖觐见。”
范靖看了一眼窦漪房,朝永寿殿走进去了。
吕后发髻花白,斜着身子倚在桌案边,双目微闭,神态很是懒散。范靖缓缓而入,不紧不慢的跪下,行礼道:“微臣范靖,拜见太皇太后、皇太后,长乐无极。”
吕后听到“范靖”二字,缓缓睁开眼看去,一个一袭青衣的男子、玉冠束发垂着头跪在下首。
他虽跪着,却浑身都散发着傲气,显然,身子跪下了,心却没有。
“可。”张嫣见吕后没有应,便斗胆开口了。
吕后极快的看了一眼张嫣,心中微微一闪,笑说:“还是嫣儿仔细,哀家老了。”
范靖缓缓起身站好,这才注意到殿内只有自己和这两个掌控着天下的女人。
一个年迈,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一个年幼,玲珑剔透,亦敌亦友。
“哀家久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倒是果真不凡。知道哀家为何召见你?”吕后笑问。
范靖清淡的回答:“微臣不知,还请太皇太后明示。”
“哀家久闻你心思敏捷,倒是有件事多日来扰烦着哀家,不知你可愿为哀家筹谋划策,为哀家解忧?”吕后说的很是客气,但言语间皆是强迫的意味。
代王既然用项婧威胁你,不论你为代王做了什么,又或是还没有做,眼下项婧在哀家手中,只怕你需为哀家做什么才是。
“微臣受陛下照拂,自当尽力,为万民谋福。”
看着范靖不紧不慢,丝毫不慌,镇定自若的神态,吕后心中闪出一丝惋惜,这样的才华、气度,我刘氏、吕氏的子孙也比之不足。。。。
深深叹口气后,吕后意识到自己失仪,幽幽说:“少帝早逝,眼下朝中先帝的子嗣无法继承大统,若依你看,谁来做皇帝最好?”
张嫣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着范靖想出口相助。
此等朝中大事,莫说平民百姓不得擅自议论,文武百官也是需步步谨慎的。
范靖微微一笑:“回太皇太后,微臣乃是一介平民出身,得蒙先帝抬爱,不可妄断朝政,只怕微臣帮不上忙。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张嫣心中猛跳,这范靖真是不知死活!难道真的料定了吕后不会是他吗?话虽有理,但这样博了吕后的面子。。。。
有气魄。
吕后满意的笑起来,“高祖和哀家的子孙里,哀家最喜欢章儿。章儿年少有为,心思灵敏,是个好儿郎。你。。。。倒是可惜了,你若也是刘家的子孙,哀家也可少费些心思。。。。”
“微臣不敢。”范靖恭敬至极。
吕后拿起茶杯凑到嘴边,却迟迟不喝,“哀家欲立弘儿为帝,哀家想着。。。。若是有人有异议,你说该如何?”
范靖微微一怔。
刘弘。。。。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看来吕雉果真是想专权,她此举的意思,不过是想压制刘氏,但也不拉拢吕氏。。。。
难道刘恭还不没有惊醒她?
重蹈覆辙。
范靖微微勾起嘴角冷笑,天家的事,与我无关。“太皇太后圣明。”范靖顺着吕后的话奉承道。
吕后微微带了些怒气,一扬手说道:“嫣儿,替哀家研磨。哀家今日便立刘弘为帝,封范靖为太子太傅。”
张嫣闻言,吓得顾不得仪态,紧紧看向范靖,喘着气不动。
范靖虽有些惊讶,但心知吕后早有打算,一撩长袍跪在地上,朗声道:“臣靖,叩谢太皇太后圣恩,必将忠心辅佐教育陛下,以报天恩。”

半月后。
绞侯、郦侯上述请表,念在先帝没有适合登基为帝的子嗣,往太皇太后以朝政为重,暂且立吕禄为帝。
吕雉却以太皇太后懿旨颁布,昭告天下:立年幼的刘弘为帝。同时一纸诏书,将平民百姓、名不见经传的范靖任命为太子太傅。
一时间,整个长安都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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