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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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雅-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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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陛下为何突然召见皇后?”吕芸等张嫣走后,再次开口。
吕后心里疑惑,面上却极其冷静,“皇帝召见皇后,有何不妥?”
吕芸不语。
鲁元公主起身,“母后,乐儿先行告退。”
吕后微微闭上眼。
吕芸只好也起身行礼,“姑母好好休息,芸儿告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永寿殿,吕芸还在想着范靖和张嫣他们的事,鲁元公主挥挥手屏退左右,转过身瞪着吕芸。
吕芸一怔,笑道:“鲁元公主这是做什么?”
鲁元公主高傲的昂着头,低声说:“吕芸,不要忘了,我姓刘,你姓吕,这天下姓的是什么!”
“吕芸不明白。”
“范靖对我们还有用,你若再提起他,不要说我,章儿也不会放过你!”鲁元公主一甩袖,领着宫人离去。

吕芸一回府,怒不可遏,抄起桌案上的砚台就砸。
“夫人,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丫头吓得手足无措。
吕芸砸着便瞥见挂在一旁的水墨山河图,更是急怒攻心,拿起茶杯就要砸,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回头。
“当日你嫁给我,别无所求,只是要将这幅画挂在此处,如今不喜欢了便要毁掉?”刘章问。
吕芸看着刘章,自己的夫君。
又看着那副水墨山河图,青山不改,两两相忘吗?
吕芸缓缓收回手,却没有松开茶杯,“我要范靖的命。”
啪。
吕芸惊讶的看着刘章,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烧着——他打了我!
“鲁元公主命人找我,我起先不信,赶回来瞧你,不想是真的!你与范靖如何我不管,眼下谁也不准动他!”刘章怒的紧紧咬着牙。
“他的命何时比你夫人的命还重要了!”吕芸吼道,委屈的眼泪簌簌的落下。
刘章见状,心里不舒坦,扭开头,语气稍稍缓和,“我刚刚听闻,范靖如今手里握着长安城的许多产业,动他,无异于动了刘氏的江山。我刘章岂能做对不起列祖列宗之人!”说罢,刘章松开吕芸,走到了门边。
“芸儿,你好好睡一觉罢。”刘章丢下这句话走了。





 ˇ第十九章ˇ 最新更新:20130202 11:09:44


【梦绝生死】

入了殿,张嫣看见刘盈疲惫的半倚在垫子上,斜靠在床榻上假寐,不忍吵醒了舅舅,便默默的站在一旁。
“嫣儿果真心细。”刘盈却忽然开口。
张嫣跪下行礼:“臣妾拜见。。。。”
“免了。”刘盈打断张嫣,拉开了身上的毯子,站起来伸手扶住张嫣的手肘,“朕的时间不多,朕要你牢牢记住这些话。”
张嫣看向刘盈,眉头拧作一团,“陛下,臣妾是鲁元公主的女儿,是太后娘娘的外孙女。陛下还请。。。。三思。”
刘盈却松开了张嫣,拉起张嫣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朕只知道,你是朕的外甥女,也是朕的皇后,更是这天下百姓的表率依托。是朕眼下唯一信得过的人。”
那个“唯一”一出口,张嫣眼眶一红,咬着嘴唇点头,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托。”
“那一日的盒子内是朕的遗诏,朕离去后恭儿便顺理成章会成为新帝。可若事有变动,你便拿出那遗诏,上面是朕的另一个决定。齐王、厉王、朱虚侯都会呼应你,你以皇太后之命颁下懿旨,立刘恒为帝。”刘盈扶起张嫣,肃容的开始吩咐。
张嫣并未看盒子内的东西,但也猜到了是遗诏。
却没想到是立刘恒的遗诏。。。。“陛下要立代王为新帝?”
“这是后路。朕不得不选的后路。朕不能让父王打下的江山落入吕氏之手。。。。刘恒比起刘长,多了狠辣和决断,帝王,无须过多的优柔寡断,断情处绝不可犹疑。单单这一点,朕以为刘恒比刘长更适合做皇帝。”
张嫣点点头说:“可若恭儿顺利登基为帝,代王、厉王、齐王难道不会起反叛之心?”
“刘襄定不会。至于刘长与刘恒。。。。恭儿若登基,你立即以皇太后懿旨下诏将他们送回封地,削去代王子嗣的世袭爵位,绝不可有一丝犹疑。”刘盈缓缓坐回了床榻上,抚着胸口说道。
张嫣微微颔首。
“若是刘恒登基为帝,你便再将这一道圣旨拿出来。”刘盈拿出一道圣旨递给张嫣。
张嫣接过去打开看了看,张口结舌了半晌,才缓缓说:“若是代王登基,代王会将齐王、厉王放回封地吗?齐王也许还无事,可他若赶不来相助,厉王岂不是危险了?依臣妾之见,代王定会将厉王囚禁,封了齐王的来路,这样才能坐稳皇位。至于臣妾,代王定不敢动臣妾,陛下无须担心,恭儿年幼,臣妾若无事,恭儿定无事。只是项婧。。。。陛下为何没有交代她的去处?”
“所以朕要代王签下这诏书,若登基为帝,便将厉王、齐王放回封地。日后有你拿出圣旨助他登基,他心中感激于你,自不会对你如何。。。。有你在,恭儿朕也可安心。至于婧儿。。。。”
刘盈沉默了。
“婧儿会平安无事。”
张嫣想起范靖,看着刘盈的神色,难道刘盈料到范靖会舍命救项婧吗?
就算如此,陛下凭什么相信范靖可以斗得过皇帝和藩王?
“陛下,若外祖母。。。。”张嫣为难的看着刘盈。
刘盈微微点点头以示安慰,“若母后反叛,齐王便会以反叛罪将叛者诛杀,绝不留情。刘家的天下,谁也不得觊觎!”
张嫣浑身一颤。
“朕今日刚刚颁布旨意,封范靖为宗正,掌管藩王之事。”
张嫣恍悟,原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布局,眼下,棋局才刚刚开始。
“陛下,若是他们对范靖下手。。。。”
刘盈摇头道:“章儿和阿姊他们不会坐视不管。范靖的处境看着危险,实则不然,何况以他的本事,要动他也不易。”
张嫣稍稍心安。
刘盈闭上眼,双唇惨白,许久才开口说道:“朕若故去,你可还有什么心愿?”刘盈看向张嫣。
张嫣淡淡的笑了笑,摇头说:“陛下,臣妾只望大汉兴盛昌隆,百姓合家欢睦,四海平息战乱,陛下圣体安康。自己并无心愿。”
刘盈吐出口气,低声说:“嫣儿。。。。莫怪舅舅。舅舅只能信你!只敢信你。。。。这未央宫内,朕最不该耽误的人便是你,却不得不将这些事交予你。是朕对不住你。。。。”
朕别无选择!
没有选择中的选择,夹缝求生!
张嫣上前握住刘盈的手,脸上露出孩童一般的纯真笑容说:“嫣儿知道。”
刘盈紧紧握住张嫣的手,两人默默对视,都不再说话。
“回去罢。”刘盈开口。
张嫣欲再说话,刘盈忽的笑问:“嫣儿可有心上人?”
张嫣脸一红,低声说:“臣妾是大汉的皇后,心中只能记挂着陛下一人。”
心中却闪出范靖温和的笑颜。
刘盈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张嫣的鼻子,宠溺的说:“你若有中意的人,朕留了一道圣旨给你。朕西去后将你赐死,元宝会偷偷带你出宫,你便去找那个人,与他长相厮守,做一个平凡的女子。”
张嫣惊讶的接过刘盈递来的圣旨,觉得手中的东西千斤重,看着刘盈怔怔说不出话来。
“朕的一生做不到长相厮守、两情相悦。便由你去做也好。。。。弥补一些朕待你的不公。”
张嫣紧紧握着圣旨,咬着嘴唇,“陛下,臣妾不走,臣妾誓与汉家天下共存亡!”说罢便将手中的那道圣旨扔进了香炉。
刘盈怔怔的看着圣旨化作灰烬,微不可闻的叹气,“朕累了。。。。想去温室殿听故事。。。。”刘盈站起身,身子松垮垮的,双肩下垂,渐渐起身,脚步虚空的往门走去。
张嫣握着那几道圣旨,站在宣室殿内目送着刘盈远走。
这个男子瘦削单薄的肩上,压了这么多年的重担,全天下压在肩头,任是多健壮的男子都会被压垮,可这个男人却圆滑隐忍的默默坚持着。
他身上的劳碌疲惫、心中的记挂担忧,只有在温室殿里能够缓解。
只有那个女子能为他消退一切苦难,在他生命中最后一段路中洒下永不消失的阳光灿笑。
舅舅放心,臣妾既然是皇后,便绝不姑息任何人!

范靖刚刚回到刘长的宫殿,只见鸳鸯在桌案边煮茶,却不见刘长的身影。
范靖知道鸳鸯与刘长一向同进同出,便走到桌案边坐下,“他还未回来?”
鸳鸯斜着脑袋“看”了一眼侧殿,摇头说:“回来了。”
一个花瓶砸了出来,范靖拉住鸳鸯极快的起身躲开了,将鸳鸯护在身后抓起桌案上的折扇迅速打开挡开了来势汹汹的花瓶。
花瓶啪的碎在了地上。
“多嘴的女人本王不喜欢,明日你便回淮南去。”
鸳鸯闻言,心知刘长是真的怒了,立即跪下哀求:“二公子,鸳鸯不敢了,不要送鸳鸯走!鸳鸯知错了!”
范靖抖了抖衣袖站好,冷声说:“你既然早回来了,可见他在宣室殿留下的人是刘恒。”
刘长拉长着脸走了出来,一声不吭的坐下。
鸳鸯想要上前去倒茶,刘长一把推开了鸳鸯,骂道:“本王说的话你听不到?难道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
鸳鸯脸色煞白,跪在地上眼眶发红看着刘长。
范靖微微皱眉说:“有气也别在鸳鸯身上撒。”说罢伸手轻轻扶起鸳鸯,淡淡一笑,“你先回屋。”
鸳鸯犹豫半晌,看着刘长看了还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多谢三公子,二公子近几日有些上火,少饮茶。鸳鸯告退。”说罢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老三,你少管我的事。”刘长哼了一声。
“若你自以为这样是对鸳鸯好,恐怕我非管不可。”范靖撩开长袍坐在了刘长对面,慢慢倒茶说,“刘恒不会有机会对付你,所以鸳鸯和你暂时不会有事。刘盈想立的人不是刘恒。。。。至少现在不是。”
刘长眯着眼问:“什么意思?”
“近来看刘盈的举动,我一直觉得刘盈想在你和刘恒中找一个人接替皇位。所以少陵原的事我才命上官风他们全力助你,不想你倒是不领情。”
范靖喝了几口茶说,“今日见到皇后娘娘,我推测刘盈也许会选择刘恭,出言试探,却不想被我料中了。”
刘长一怔,急急说:“少陵原游侠的事摆明是在试探我和刘恒,我们都心知肚明。我本就不想插手,我不愿你出手相助是不想将事办的太漂亮,太出彩也未必就会被刘盈看中,反倒容易被刘恒盯上。看刘恒的表现,看来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了,不过。。。。你又如何得知刘恭的事?仅凭张嫣的一席话?”
“刘盈毕竟是皇帝,没有谁会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拱手让人。除非。。。。迫不得已。”范靖替刘长倒了一杯茶,淡淡说,“刘恒只是刘盈的退路。刘恭若做不了皇帝,才是刘恒。是一招险棋。”
“防备吕氏的退路?”刘长发问。
范靖微微颔首。
刘长陷入沉思,手里拿着茶杯默默不语。
“我已经命上官风回淮南招兵前来。刘恭若能顺利登基,你和刘恒便是势均力敌,不管你斗与不斗,兵马都至关重要;刘恭若不能登基。。。。定是吕氏反叛,你需先与刘襄、刘章、刘恒联手将吕氏拿下,刘恭无法登基,只会从你们几兄弟中选。到时候无需我在多说,你也该知道怎么做。”
“除非你甘心一辈子如此玩乐。”范靖补了一句。
刘长听完范靖的话,放下了茶杯看着范靖说:“你与刘恒也是这般说的?也是一样的说辞,劝他对我先下手?”
范靖极快的看了一眼刘长。
“你命鸳鸯跟着我,难道不是想时刻知道我的举动吗?老三。。。。不要忘了,我是藩王,若没有手段,你未免低估了我,也高估了你自己。”刘长抬起茶杯将茶水饮尽,胸口起伏,紧紧绷着下巴。
范靖心知自己与刘恒的事已经败露,便也不多说,也不解释,缓缓站起身说:“棋局未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胜负,何须这么早下定论?”
刘长噔的站起来,一把砸碎了茶杯,怒骂道:“你少和我说大道理!当年若不是因三哥交代我照顾你,我怎会将你当做兄弟!我与三哥真心待你,我倒想问问你,替三哥报仇之事你究竟尽力多少?不要告诉我时机未到。。。。你私下有多少手段,我虽不全知道,却也差不了多少!”
说罢刘长一甩袖大步离去。
范靖默默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双拳却紧紧握着,手臂上青筋直跳。
吕雉欠刘如意的,我会全数奉还。

项婧在温室殿来来回回走着,耳朵直直竖着,期待着元宝来叫自己去宣室殿觐见,可却迟迟等不来。
正着急间,忽的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却看见刘盈一身皇服站在身后,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啊——”项婧叫起来,一边叫着一边冲向刘盈,猛地扑进刘盈怀中。
刘盈身子虚弱,伸手接住项婧却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笑着说:“莫不是未央宫饮食太盛,倒是重了些。”
项婧嘟着嘴做了个鬼脸说:“哪有这般和女子说话的?没规矩!”
刘盈轻轻松开项婧,微微侧着头看着项婧说:“天色不早了,我想听你说故事。”
项婧愣了片刻,打量了一圈刘盈,点点头拉着刘盈来到塌边。
项婧坐在床榻上想如往常一般踢掉屐履,却不料刘盈蹲下身握住了项婧的脚踝,“朕帮你。”
项婧吓得忙说:“使不得!使不得!你是陛下!”
“我不是。”刘盈抬头看着项婧。
项婧愣了愣,刘盈立即低头拿掉了项婧的鞋子,轻轻放好,整齐的放在床榻一边,这才握着项婧的脚踝移到床榻上放好。
项婧有些奇怪,也有些不适应,但却也乖乖的往内侧移了移给刘盈让出位置。刘盈进殿前便已经脱去了屐履,便也坐上了榻上,笑看着项婧。
项婧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干笑着说:“你身子可好些了?”
刘盈缓缓躺下,平躺着,闭着眼,微微点点头说:“好些了。”
项婧也躺下,淡淡说:“今日你想听什么故事?燕北还是匈奴?还是西域?苗疆?”
“婧儿。。。。朕有些话想先说。”
“先听故事罢。”项婧岔开了话,不愿听刘盈说下去。
“婧儿,朕要先说,朕怕。。。。晚了就。。。。”刘盈侧过身子看着项婧,“婧儿。。。。朕做皇帝七年有余,自认天地间的事物都在鼓掌之间。朕想要什么,便要什么。遇见你,朕却心知若将你留在朕身边,将会是朕这一生最大的过错。朕有太多无可奈何,你可会怪朕。。。。”
项婧微微侧头看着刘盈,两人脸对着脸,相隔不过几尺,呼吸可闻,“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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