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落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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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落沙-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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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星在替他关上房门时千叮咛万嘱咐,道:“别忘了刮掉你的胡子!”然后做了一个刮去胡子的鬼脸一溜烟跑了出去,关上房门隐隐约约的听到房内墨少白脱去衣服冲洗的声音,她不由抿嘴一笑。
哈哈,奸计又得逞了!
房内的男人好好用清水清洗着自己疲惫的身体,洗去一路灰尘渐渐露出强劲有力的上身,宽广而结实的胸肌。水一瓢一瓢的从他的头上浇下,一遍一遍的冲洗着他光洁的身体,拿出羊角刀对着水面中的自己,将脸上的胡子一点一点刮干净,三千烦恼,往日尘埃,终于被他如此一刀刀剃去,一去不复返。用手摸着光滑的下巴,看着水中倒影的另一个自己,他暗暗一笑,原来我是这个样子呵!这么多年早已将自己的样子给遗忘,心中只留下了红袖凄美绝伦的样子。这才是十年前的我吧!难怪红袖她会认不出我来。惭愧,此时他的心情如同当初去见红袖时的心情一样美好,一种去见情人赴约时的甜蜜感觉。
聂小星拍拍手看着他:“哎呀,这才是当年那个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万人景仰的白阎罗无常墨少白——墨大侠嘛!”见他将长发整齐的用白色布袋束在脑后,露出一张高昂挺拔的面容,现在看看虽是有些沧桑,但仍旧是气宇轩昂让人着迷。看着焕然一新的墨少白,她如同在观赏自己的杰作一般满意。
墨少白一把拉住她娇小的手臂,严肃的问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当年的外号叫白阎罗无常?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何居心?”
此时聂小星已换回女装,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她嘻嘻一笑,摆出一副可爱的样子,看着他道:“墨大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我就是当年那个被你救过的小女孩小星呀!”
“小星?”墨少白努力地回忆着,他曾经救过的人太多一时竟想不起关于聂小星的身影。
“拜托,十年前,聂小星啊!”她可怜兮兮的说着,希望她的大英雄能想起关于她的存在,自己可是苦苦找了他十年,他不会是把自己给忘了吧!
他双眉一拧。他对十年前的印象太深刻了,那一日他替红袖去木兰山上采鸢尾花,却碰巧遇到一个叫小星的女孩从马背上摔下来,当时如果不是遇到他也许她的腿就不保了。当他问那孩子是谁家时她却死活不肯说出来,也许是怕被家人责骂,于是只好陪着她到家人派人来找才放心的离开。
“大哥哥,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吗?”女孩流着泪像只小花猫似的问他。
他笑笑摸摸她的额头道:“对不起,大哥哥已经有喜爱的人了,所以不能娶你啦!”然后将一只鸢尾花送到她的手中,策马而去。可这孩子又有什么错呢?错的只是那该死的凶手,他这些年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跨的深闺小姐,怎么会被人无端的杀害了呢?可如今她又回来了,老天爷又让自己看见了她,难道说这十年来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切只不过是自己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一场噩梦。
“红素姐姐已不在那家酒楼卖唱了,她去了另一家酒楼‘白云居’。”
“白——云——居?”‘天上白云居’是长安街中一家有名的酒楼。
等二人匆匆赶到‘白云居’时天已是破晓。聂小星兴奋的拉着他走进去寻问,却被老板告知红素已经离开了。
“又不见了?”墨少白不由失望的说。
“噢……好像是被一位沈夫人接走的!”老板接过聂小星打发来的银子,又尽心尽力地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知,生怕漏了一点便对不起这足足一两重的白花花银子。”
“那位沈夫人长得什么样貌?”墨少白仍不死心,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
老板摇摇头:“没看见什么模样,是坐在一辆马车上来的,车上隔着帘子……听声音还算挺柔和的,出手也是大方!只要见那拉马车用的是三匹大宛国的汗血宝马,就知道一定是个不富则贵的人了!红姑娘一上车,就被匆匆带走了!”
“有说过几时回来吗?”他又问。
老板摇摇头,道:“没有,不过像红姑娘这样四处漂泊不定的名伶说不好有个固定的落脚点,当然是哪儿有生意就往哪儿去了。有时一去就是几个月,或者过上几年才回来的也有!反正是说不定的事。”
“谢谢老板!”
等老板点头哈腰转身离去后墨少白才问聂小星,道:“你可曾听说过京城里有这么一个沈夫人的?”
她努力的想想,才摇头道:“京城里好像没有这样一号人物,又是香车宝马的,行径又很奇怪,真是个神秘的人啊!”
“神——秘?”
“没错,你难道不觉得吗?那个红素行径飘忽不定,一来京城就搞得风风雨雨的;现在又多了个沈夫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听聂小星这么一说他也不自觉的摸了摸下腭,陷入沉思之中。仔细的思考着这几天来所发生的种种奇遇。首先是十年前已死去的亡妻红袖突然还生,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现在又多了个神秘的沈夫人。沈夫人究竟是何人?为何她要带走红袖?
对了,到上官府去看看也许会得到点线索!
“你要去那儿?”聂小星看着他话也不说匆匆的转身离去,便也跟了上去。
此时的他闭口不语神情不定,心中充满了无数不解的谜团,只盼能在红袖的故居能再见到她,也许一切就都能解开。
聂小星跟着他来到一处荒宅。推开紧闭着的楼门,里面却是死气沉沉,荒草丛生,枯枝横卧,一派荒凉的景象让人看了心生寒意。她小心的跟在他后面心中七上八下的打着乱鼓,如同置身进入一栋鬼宅一般的阴森恐怖。
“墨……大……哥,这儿……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她在他背后努力的拽着他身后的衣服,紧紧不放的问。
重回故地的墨少白不由心生荒凉,故宅还在却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一切都以物是人非。他记得那儿应该有一只“聚福鼎”,这儿该是一只“收财缸”,里面有清清的湖水,水里养着三尾小红鱼,这是红袖最最喜欢的宠物,上面还飘着几抹翠绿的浮萍,眼前院中的那一株独立着的红梅花期正浓,却更惹人心伤。
“这是——上官府!”
“妈呀!墨大哥你说这就是十年前闹得满城风雨,一夜间被杀死十八口人的上官府吗?墨大哥,你干吗带我来这个鬼宅啊?”
“怎么,你也知道这里?!”
“对呀,听说上官家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一家一十八口人全部在一夜之间被灭门。这是京城内所出过的最大的一宗灭门惨案,至今都还没查出真相呢!难怪这几年这儿都没人敢买下。”
“咯——”门被墨少白轻轻地推开了,里面布满了灰尘结满了蜘蛛网,门寂如人死。一阵怪风突然从里面无缘无故的吹了出来,只见风中还夹杂着漫天白色冥钱随风乱飞。
“妈——呀!”聂小星大叫一声,吓得躲在了墨少白的身后直哆嗦。她用手压住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慢慢睁开一只眼向内偷瞄了一下,眼前一片煞白,大堂的中央立着一个牌位,黑鸦鸦的木牌上赫然刻着——爱女上官红袖之位。
灵堂!
“上——官——红——袖?!”她惊讶的叫道:“她,她不是那天你口中所叫的那个人吗?她已经死了吗?那天怎么会……”一想到这只觉心中一片毛骨悚然。
她没再说下去,只见他缓缓走过去用手轻轻拂拭着那块牌位,静静地说道:“她就是红袖,我的亡妻!”
“啊……”她不敢相信的张着嘴诧异的看着他,道:“可那天你不是说红素是上官红袖吗?怎么她又变成了十年前的死人?!”
他摇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她还生了吧!”这样的解释也许会让自己更容易接受吧!虽然他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而——复——生?难道那日我们所见的红素不是人……而是个女鬼?啊!这太可怕了!我们竟然在十年后见到一个十年前就死了的人!”她感到越来越不可思议地一阵恐惧,记得那天她还陪自己喝酒来着。
墨少白为红袖的牌位上了三炷香,又点燃了火盆往里扔了几张冥纸,顿时房内火烟缭绕。
她看着他的举动不解的问:“墨大哥,你在做什么?”
他不回答她。
“红袖,如果你真的是死而复生,或那日我所见到的只不过是你的魂魄,那么就请你再现身与我相见!”
“什么?你要招魂啊!千万别啊墨……大哥……你这样一来,上官家死去的大大小小一十八口鬼魂,就都得让你给招出来了……听……听说他们的死相很难看呢!”她边说着便不安地向四面张望,真怕突然之间会从房梁上或什么地方掉出一堆人的内脏或肝肠,血淋淋的吊死鬼之类的东西。
“啪——”
“啊——”聂小星被墨少白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只见他一拳狠狠的打在地上,手上的血染红了他手中捏着的白色冥纸,他咬着牙,如恶狼一般惨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杀了红袖?为什么要满门灭口?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能感觉得到他内心中的那份痛苦,可自己又能为他做点什么呢?突然她感到身后一阵阴风吹过,只觉全身僵硬似有无数只手从她脚下摸上来,颈后毛骨悚然一片,回过头去只见一条红色人影“唰”的一声从门外闪过。
“啊——有鬼!”她用手指着鬼影闪去的地方大叫,吓得双脚僵硬无法移动半寸。
他连忙回身,提剑追了出去。
鬼影闪过走廊,突然跃上了小楼。
“红袖?”他叫着飞身追了上去。
“难道真的……见鬼了?”聂小星颤抖着用力拍拍前胸,努力的移动着吓得僵硬的双腿,惊魂未定的紧跟了出去,生怕把自己给落了单,被另一群鬼给抓了去,要知道红袖才一鬼,而上官家其余上下搞不好一十七口怨鬼统统都出来,自己不就吃亏啦?
“红——袖!”他伸出左手想要拉住那红衣女人的手,谁知她突然回身一剑刺向了他的手上,剑划破他左手虎口,鲜血直流。
“你是谁?”他不解的问,边一脚踢开那一剑。
对方蒙着红巾,冷冷笑了笑,又是刷刷几剑向他身上刺来。
剑法快而准,身影如鬼魅。
好可怕的剑法,每一剑都是致命的出手,他只能全力应战,心中不由冒出一股冷汗。幸好自己这些年从未忘记练剑,不然早已一命呜呼成为此人剑下亡魂!
二人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在狭小的楼阁上打斗起来,红袖闺阁内的布局摆设似乎阻碍了红衣女人杀手般快而利的剑法,而这对墨少白来说却是有利的,虽然他有十年没再踏足这个伤心地,但屋内的每一件摆设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出剑之时已略占了上风。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
“因为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该死!”她咬牙切齿的狠狠说完,又是刷刷几剑向他胸口击去。
只见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向后退去,剑尖还是划破了他的衣服,从衣服内掉出了一块白色的鸳鸯双环玉扣。
“当——”的一声清脆作响。
她突然转头看到那掉落的玉扣,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墨大哥!”聂小星此时也已匆匆赶了上来。
红衣女子见形势不利于自己,便乘机破窗溜走。
“墨大哥,她是什么人?是红袖姐姐吗?”她气喘吁吁的问。
他摇了摇头,一脸深沉,道:“不,她不是红袖!”如果是她怎么会连自己房中的摆设也不知道?再说红袖也不会武功,刚才那个人的功力深厚,足有三四十年的功力,绝对不会是红袖!他习惯性地用手摸着下腭,此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要置我于死地?
“哼,那家伙一定是怕打不过你才跑了的!依我看这世上根本上就没几个人是你白阎罗无常的对手!”她几乎是崇拜的爱慕着他,在她幼小的心中他就是她至高无上的大英雄。
他摇摇头,道:“此人的武功很高,强绝不在我之下!出招狠毒,招招致命,是个可怕的女人!”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另一个可怕的女人。
“没想到十年不见,江湖之中竟出了这么可怕的对手!”他心中不由暗叹自己老了。
她连忙慰籍地拍拍他的肩说道:“所以你更要多在江湖上走动走动才行,好再重振你当年让人闻风丧胆的‘白阎罗无常’的声威!”
他笑笑,道:“什么声威不声威的,无非是虚名一个!”这些年我什么都已不在乎,又怎会在乎一个年少气盛时的虚名呢?
“咦——这是什么?”她见地上掉着一块十分别致的玉扣,连忙拣起来看。
“喔——这是鸳鸯双环玉扣,一位朋友托我帮他转交给他的妻子的,可惜这些天我一直都打听不到她的消息……”他将玉扣收好,心中却突然想到刚才那女子看到玉扣时惊愕的样子,难道她与这玉扣有什么渊源?这他不敢确定,不过他现在却敢确定一件事——红袖有危险!
“看来红袖有危险啦!”
“什么?”她不解他为何话说到一半又突然峰回路转。
他冷静地分析着说道:“十年来我深居塞外从未踏入中原半步,所入中原以来的这些日子也未曾与人结怨,再说除了你也没有什么人知道我重出江湖……唯有红袖,她一定是冲着红袖而来的!所以说红袖一定出事了,我们要立刻去找到她才行!”他焦急地说道,满脸流露出不安的神情。面对这些重重难解的谜团,他该怎么办?面对心爱的人却无法解救,他该怎么办?无论如何十年前的悲剧他不能让它再重演一次。
红袖——
“该——死!”
一条僻静无人的小港中一个蒙着红巾的红衣女人神色匆匆,一双幽灵般的眼睛冷冷的盯向一旁。一片枯叶缓缓的从树枝上寿终就寝的飘落下地。女人伸出雪白的手指慢慢揭开面纱,红色面纱下所隐藏着的秘密在阳光下暴露无遗,那是一张冰雪如玉的光洁面孔,发丝之下,隐藏着一双充满杀机而诡异的眼睛,阳光下射出异彩的光芒。
没想到他的功夫会这么高!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将他杀掉,看来真的不能小看了此人!当年的白阎罗无常果然有两下子!此事要先放一放了,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那个玉扣?他与宁人王又是什么关系?
玉扣——时光似乎又回到过去……
“哼……”她嘴角向上一扬,绽出一记秋水芙蓉般的微笑。
这出戏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章 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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