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留恋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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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留恋岁月-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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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茂道:“南崎草并非是酿碧月酒的必须之物,更何况取一次南崎草便是冒一回生命危险,怎能如此轻易用了?”说罢,给他们一人斟了一碗,道,“你们尝尝。对了,阿三,你取来的那些南崎草我都好好收着呢。你们离开时记得多拿些走,世事多凶险,当心些总是好的。”
  高瑜与井奕祺对望一眼,紧握住了对方的手,听田茂继续说道:“碧月酒一年出不来几坛,多数送去了翔南酒馆,这回你们可去过虔情街?”
  “还没有。”井奕祺顿了顿,说道,“先喝完这坛子碧月!”
  高瑜道:“会喝醉的。”
  高盛揶揄道:“醉了你不是可以趁机酒後乱性了麽?”
  田茂道:“为老不尊,只有你才会……”
  “会什麽?”田彦插嘴道。
  “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田茂厉声喝道,及时平复狂乱的心跳,转而对井奕祺道,“阿三可知当初救治你的那株南崎草便是翔南酒馆已故掌柜迟溪进南崎林取来的?”
  “诶?”
  “知你平安喜乐,他泉下有知必会十分高兴。”
  这句话直如锥心刺插入井奕祺心头,他的手密密层层渗出汗来,高瑜感到握着自己的手不住在颤抖,转头竟看到井奕祺的脸上尽是悲伤,只听井奕祺说道:“我们明日启程,去虔情街。”声音竟已哽咽,抱起酒坛咕咚咚猛灌。
  高瑜不知发生了什麽,他不知神采奕奕的阿三为何突然悲伤,却隐隐知道,答案便在虔情街。劈手夺过井奕祺手中的酒坛不由分说喝了干净,道:“好,我们便去虔情街。”
  


☆、第四章(六)

  虔情街距南崎并不遥远,他们又是乘的骏马良驹一刻不停疾行,晌午十分便到了,把马寄在驿站,徒步走往翔南酒馆。
  夜晚才是虔情街的繁华时候,此刻的这里人丁稀落,大多的店都关着门以示暂不接客,倒是翔南酒馆热闹得很,店小二忙里忙外累的满头大汗,掌柜的迟岗也没个歇这里收账那里催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手。
  他们并未直接进去,而是绕到後巷,足下一点轻松翻过墙头进了院子,井奕祺牵着高瑜的手走到那棵树下,说道:“掌柜的没事的时候喜欢剥毛豆,我们常常在这儿就着毛豆喝两杯。”
  高瑜点了头,那会儿他也与迟岗在这里与月对饮,和想念阿三。
  “等我们平安回来,再找掌柜的喝他个不醉无归罢。”井奕祺咬破手指,血滴滴落地融入土里,他带着高瑜走到院中井边,道,“我本应独自前往万不该带着你一块儿冒险,只是……”
  高瑜笑着把他拥进怀里,在他发间烙下一个吻,说道:“你没撇下我,我好高兴。”
  “会害死你也说不准呢。”前路是坦途还是险道?是惊无险还是九死一生?一切皆未可知。井奕祺所凭借的不过是自己的推测和运气罢了。
  高瑜撕了衣摆用布条把两人手腕系在一起,抬手晃了晃,道:“你会保护我的,是麽?”
  “那是当然的!”这个赌,赢了同生,输了或许便是共死,井奕祺也自己不知什麽时候被种了这样的念头,只要两人在一块儿生死皆无怨,负了天下也要与他不离不弃。话虽如此但人总归是求生更多,“我好好地带你进去,自也会好好地带你出来。”
  “好,走吧。”
  他们先後从井口跃入,刚拐进小道便被落石堵了回头路,隔着巨石那边井中又迅速被水填了成为日常所用,迟岗进後院打了水洗脸,未觉有异。
  井奕祺拿出在暗中盈盈闪光的两枚玉佩照了前路,携着高瑜的手慢慢走着,为防暗矢步步都需谨慎当心。
  “这里便是那图里的地方麽?”高瑜问道。
  “嗯。”井奕祺道,“那图上有三处地方,因着里头连接贯通雪玉山与我们派的真气运行法门,我便想是否其中某处就是雪玉山,只是另外那两处我却怎麽也不明白是哪儿。唉,我当真是犯了傻了,直到昨晚才知,那指的便是南崎与虔情街。这三个地方我都呆了不少时日,怎得始终没意识到呢?细细瞧了,图上的两道脉络走向分明便是雪玉山脉和南崎山脉。”
  “最终所指便是翔南的这口井?”
  “依年代来讲,该是先有图再有虔情街的,翔南酒馆……只是巧合罢。”井奕祺突然停了脚步,轻声道,“有什麽在动。”
  扑面而来阵阵热浪,带着湿气与臭味,高瑜侧耳细听,道:“是呼吸声,里面有个大家夥在睡觉。”
  前头有光亮溢出,两人放慢放轻脚步走着,狭窄的甬道逐渐开阔,金光更加耀眼,最後竟觉得是沐在神圣中,两人不自觉得心怀虔诚,宛如信徒朝佛,三跪九叩。
  井奕祺冷不防打了个寒战清醒过来,瞧见高瑜双眼茫然无神,忙运气帮他收敛心神,道:“里头的或许不是凡物。”牵起他的手走入一间巨大的石室。
  石室中间赫然盘着一条龙,满室璀璨光华便来自它的金鳞,只见它双目微闭触须轻扬正自沈睡。
  两人都惊得呆了,若非亲眼所见怎得也不会信这世上竟有真龙。
  那龙似乎感觉到人气,抬抓一挥,两人灵巧闪过却被巨爪落地震得天旋地转纷纷跌到了地上,幸好那龙未再动,否则两人真能被拍成了粉末。
  井奕祺拉高瑜起来,两人小心翼翼绕过那龙走向它身後,才看见被巨大身子挡住的篆刻,却只“真龙天子”四字。
  “是说这龙与我皇家休戚相关麽?”高瑜问道。
  井奕祺正待回答却见那龙又是一动尾巴横扫过来,来不及想便拦腰抱起高瑜一跃而起,四壁被磨得光滑如镜无法停留,他只得借力弹跳左闪右避,心知一旦落了地便凶多吉少。
  高瑜想叫他放开了他,然而两人手腕被系在一起,此般危急时刻若是脚步偏差分毫必然连累对方,远不如合为一体来的安全。高瑜只得伸手反搂住井奕祺的腰,说道:“你歇会儿,我来。”
  “不用。”那龙一击之後却非立刻再来,总有些空闲时候,井奕祺趁着这间隙抬手腕上解了布条抵掌在高瑜背上一推竟把他送出了石室之外,喝道,“你别靠近,我能降服它!”
  只见他在壁上一点落到了龙背上,顺着龙脊直奔而上抓住龙角一翻身竟到了那龙嘴边,说时迟那时快,他咬破手指发起内力把血逼出直送入龙嘴,那龙受了血竟立时静了,井奕祺见果真如自己所料,怒气登时爆了出来,抬腿对着那龙鼻子大力飞踹,直把它踢得眼冒金星晃晃悠悠抬起尾巴艰难地揉着鼻子。
  井奕祺落地奔到高瑜身边,上下看了,问道:“还好麽?”见高瑜板着脸不说话,井奕祺知他是气自己方才甩开了他,易地而处自己也会生气的吧?“跟我来。”说着牵起他的手重新走回石室。
  那龙睁着滚圆的眼睛看着二人,竟是十分水灵乖巧模样。
  “瑜儿你看着。”井奕祺清了清嗓子道,“抬左爪。”那龙真的抬起左爪,他又道,“抬右爪。”那龙便抬了右爪。
  “这……”
  井奕祺道:“我是驭龙者。哈哈哈,不管是真龙还是天子,都得乖乖听我的话呢。”
  “什麽?”
  “与这龙斗了几回便想起来了,不过除了如何降服驾驭这龙,其余也只是模模糊糊不明所以,莫非是前世记忆?呵呵,你可别问,问了我也答不上来。”井奕祺道,“但我如今真确定了一事,那玉佩所现图画,只有驭龙者与有真龙命格之人瞧得见。”
  高瑜思量了一会儿,问道:“也就是说,木师兄他……”
  “他是将要做皇帝的人。”井奕祺道,“若我要你舍了这江山随我做个平民百姓,你可愿意?”
  不管高瑜平时如何冷面冷脸,此刻都止不住喜上眉梢,天知道他盼这天盼了多少日夜,此时除了抱着他迭声叫着“阿三阿三”竟再说不出其他。
  那龙竟也凑过来蹭着二人亲昵,井奕祺笑着拉了拉它的须子,道:“待会儿我们便离开了,你在这儿好好睡吧,可别闹出事儿来,知道麽?愿你佑这江山似旧温柔这天下昌盛泰平。”那龙通了灵性,应着他的话点头,眼里尽是不舍。
  见那龙重回原地盘着身子闭目而眠,井奕祺同高瑜便延着来路返回,道口的巨石已不知所终井中之水也被引往别处,待二人先後出了井,水才流回。
  两人马不停蹄回了京。
  高瑜禅位於木天一,震惊朝野轰动全国。
  民间不知出了多少诗文唱段,井奕祺与高瑜偶尔经过听到,只相视一笑。
  他们终於携手天涯逍遥游,却不知在何处才能遇着高瑾与欧阳彰呢?
  


☆、第一章

  塞外军帐中,哨兵急报敌人突袭,主帅下令迎敌,侧头看身旁的人正懒懒地打着哈欠,仿似充耳不闻战士军情。……欧阳彰,此人便是全军最散漫、也最骁勇的第一战将。
  转瞬间他已提剑出帐,骑上战马,一扫惫懒气冲霄汉,待得主帅一声令下,当先率领精骑冲入敌阵,染了一身鲜血,带回一声捷报。
  是夜,军士们围着篝火烤肉饮酒载歌载舞,他们帅精将猛兵勇出征以来未尝一败,方又赢了一仗,自是欢喜无比,大口酒大块肉不久便都醉倒。索性敌方受挫过重无力再攻,否则这常胜之师怕有全军覆没之虞。
  主帅大怒,把当值的将领狠斥重罚,道是骄兵必败,至此严肃军纪,精悍更甚从前,很快把那不可一世的津浦之国攻破,自此向天朝称臣,岁岁朝拜年年进贡。
  军队班师回朝,主帅木天一进爵封侯,全军论功各有封赏。
  钦赐先锋欧阳彰免罪金牌,只祸国殃民罪不可赦,禁宫之内随意进出无人可阻。皇帝知他不爱为官,特准他兴起时再自行去户部挑选官职,无官职时亦领二品衔,享终身俸禄。
  京郊,欧阳彰仰面躺在草地上,身旁摆着鱼竿鱼篓,鱼鳔在水面安静浮着。
  塞外烈阳飞沙,生在绿草碧水间的欧阳彰哪里会喜欢?随军几日便摆了几日脸色,偏偏就是他这一副消极懒散玩忽职守的模样却有着让兵士们一鼓作气势如虎嗜血拼杀不胜不归的能耐,真不知他使了什麽法术,气得木天一只能无可奈何让他去了。
  欧阳彰回京头件事就是到河边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再取出心爱的鱼竿,抛出鱼鳔,安然地晒着太阳闻着青草香,困了便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太阳落山他也不回家去,兴致来时赏月观星,偶尔吟两首烂熟的诗。
  这是他在南崎小镇过惯了的日子。
  南崎青山绿水,民风淳朴,宛若世外桃源,那是欧阳彰心心念念着的家乡。
  只因师父田茂年轻时犯的一桩劫官银大案被刑部翻了出来,田茂虽隐居南崎多年,仍是被官府找到抓了去,被判秋後处斩,幸而未累及家人。乡民们凑了银子,让欧阳彰带着田茂之子田彦上京,只盼让田彦送父最後一程,把遗体带回南崎好生安葬。
  未曾想竟叫他们遇着了试剑大会。
  田茂早已将一身精妙绝伦的武艺统统传了欧阳彰,加之欧阳彰天赋异禀,大有青出於蓝之势,拳脚兵器一路比试下来,欧阳彰力压群雄拔得头筹,得皇帝亲口允了恕田茂无罪。
  正高兴时,他却被木天一指了做西征的先锋。欧阳彰虽不愿却也只得随军出征,恩师方才脱难,却不得片刻相聚,与南崎也是一别两年。
  欧阳彰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却发现木天一正坐在身边。
  “伤好些了麽?”木天一开口便问。
  他的这个先锋,平时操练俱甚少参加,可谓极尽偷懒之能事,上得战场却骁勇善战以一当百,赞他,他却恬不知耻般说什麽“多亏木帅军纪严明,末将偷个懒总是被罚十几二十倍地补回来,想不勇猛都是大大的难事。”谁曾想他竟会把伤隐瞒不报,回营时骤然摔下马,足足昏睡了三天才醒,说着“哎呀我又偷懒了,木帅可要手下留情从轻发落啊。”的欧阳彰真是叫木天一哭笑不得,想自己这三天彻夜担忧难眠实在愚蠢之极。
  “人参灵芝吃了那麽多,还能不好?”欧阳彰笑道,“侯爷下朝了?”
  “谁有你悠闲。”木天一席地而坐,一挥手,跟班放下酒壶酒杯就退远开去,“皇上赏了一壶碧月,拿来与你尝尝。”
  “我早就戒了碧月啦!”欧阳彰把酒杯推回去,望着天悠悠发呆,露出少有的黯然神色,不消一会儿便即退去,换上素来的嬉皮笑脸,“今天我运气好钓了几条鱼,侯爷若不嫌弃,我们烤来吃了如何?”
  “好!妙极!”
  木天一也不是什麽拘泥之人,当即挽了袍袖,找些枯枝架起火堆。欧阳彰抽出随身匕首杀了两条鱼,用细枝串起放在火上慢烤。
  那碧月酒是十数年前虔情街上翔南酒馆掌柜迟溪所酿造,乃是天下闻名的佳酿,迟溪过世後更是成了绝酿,现存极罕,多藏於宫中,常人总归可望而不可及。
  碧月酒十里飘香,此处地偏却也有不少人循着味儿找了来,他们豪爽怪了,更没必要藏掖,来人只要出得下酒菜便能分得一杯去,酒香肉美,自在逍遥。
  欧阳彰醒时已是第二日正午,因着宿醉,脑袋兀自胀痛,他皱着眉揉揉太阳穴,掀被下床。
  田彦打了水给他洗漱,满脸欢喜笑意:“少爷真是很久没有这样高兴了呢,昨个儿回来时还在唱歌,自从……”说到一半似是触了忌讳般立时闭嘴,诚惶诚恐地看着欧阳彰。他知少爷不会罚他,他只怕少爷不高兴。
  他自小崇拜欧阳彰,时时跟着他,试剑大会後欧阳彰出征,他本想随了一起去,但父亲在狱中吃了不少苦几乎去了半条命,没有他陪护怕是回不了南崎,况且欧阳彰曾千叮万嘱要他把在南崎养伤的那人照顾好了,於是他只得送他上马,看他扬尘,转身和父亲一起回了南崎。
  那人名叫井奕祺,是从天上掉进南崎的。田茂和欧阳彰合力救了七日才拉回他一条命,素来惫懒的欧阳彰寸步不离不眠不休地照料着他,谁料他的伤方有好转自己就要远赴京城,原以为不久便能再见,谁曾想一别便是永远。
  田彦从南崎赶至军中,告知的却是井奕祺死在了南崎山的瘴林之中。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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