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是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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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是病,得治!-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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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得比所有人都要早;可偏偏只晚了那一步,从此就是一辈子的错过。

叶砚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容清的时候,其实不是个好场合。

那时候容清的父母刚刚去世;他跟着师公和父亲去祭拜。那一年,容清十二岁,她身后护着的那个男孩子十一岁,她明明双眼通红满是哭过的痕迹,对着他们还礼的时候却还是规规矩矩,镇定得不失半分礼数。

那时候他其实不喜欢她。

他从前没有见过容清,可是他却不止一次地听别人提起过,容家的小女儿乖巧聪慧,天分过人不说,难得的是还极其勤奋,将来必成大器。那时候叶砚也还只不过十九岁,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心高气傲,满心的不服——不过就是个装作大人、老气横秋的小丫头罢了,事实上,第一面的印象也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但是叶砚忘记了,那个时候的他,同样也就是个一心以为自己已经成熟了的孩子罢了。

那一天来了很多人,中医传到现在这个年代,不知道说不说得上衰败,但也绝对是称不上风光的了,难得能一下子聚起那么多人,吊唁完了逝者,大家就三五成群地开始交谈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有些烦闷,一个人出了灵堂随意地走着。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刚才还进退有度的小姑娘一个人蹲在拐角的墙边,抱着膝团成一团,明明没有发出声音,他却知道她此刻一定是哭得茫然无措,没有丝毫理由地,他就是这么知道了。

后来过了那么多年,在叶砚的记忆里,再也没有见过容清哭,甚至,哪怕她不笑的时候都是很少的。可是对于那一次,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她终于也会有和她年龄相符的表现,脆弱、无助,却很生动。

鬼使神差地,他停了下来,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哭,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她哭够了,他伸手递了张纸巾给她。

那个时候的容清到底年纪还小,性子虽然早就定下了,却也远没有现在这样的淡定,一下子就红了脸,有些尴尬地咬了咬嘴唇,脸上满是泪痕,接过纸巾,犹豫了一下,却终于还是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意来。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都还记得那个笑,他想也许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见过那样的容清——羞涩、局促、哀伤,却还是有一种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温柔。

那天走在自己身前的那个身影,纤细柔弱,出乎意料地,背脊却挺得笔直,一如后来他每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那天傍晚的夕阳很漂亮,他走在她的身后,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投影到了他的身上,他忽然就觉得安心了下来,再也没有了烦躁。

后来,她就成了他的小师叔。

他是真的很讨厌这个称呼,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叫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女孩做“师叔”的。不过后来他发现,相较于他的讨厌,也许容清对于这个称呼更加不能适应。

容清很懂事,理所当然地,非常有礼貌。她比自己小了整整七岁,却偏偏成了自己的长辈,每次看见自己黑着脸叫她小师叔,讲礼貌的小姑娘总是觉得非常过意不去,虽然尽力装作镇定,但到底还是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的局促。终于后来他们做了约定,抛开辈分,只称呼名字。

其实他一直没有说过,在那之后过了没多久,他就后悔了。他开始想念他叫她小师叔的时候,她局促而尴尬的神情和微微带着粉色的脸颊,但是又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叫出来,好像意外的动听,渐渐地也就不再多想了,只是偶尔还是会旧事重提,用“小师叔”这个称呼去逗那个越来越淡然的人,看她和自己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终于步上了正轨之后,老爷子给了容清一本伤寒和一本本经,然后把人赶去了药房,再也没了下文。

那时候他和容清已经渐渐熟悉起来了,差不多也摸清了容清的底子,伤寒和本经可以说是经方派入门的医书,别说是他,就算是容清,那个时候也早就已经倒背如流了。

他偷偷地溜进药房,本来是怕容清觉得闷,打算偷偷递几本书进去让她自学,就全当是解闷了,谁知道一进门,就看见小姑娘靠坐在药柜边,身边是放得整整齐齐的几味药材,她正认认真真地在书上写着什么,根本看不出半点无聊的样子。

你不是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么?他问她。

对啊,容清笑着点头,说但是无论有多熟悉,每次看的时候都还是会有不一样的体会。也许不管看上多少遍,对于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理解”,但至少,能够离真相近一些,也是好的。

他愣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就听见她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轻声说,那些都是她的父亲告诉她的,家里的那些书,好些都已经翻了十几遍了,父亲每次看起来,却都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以前她也不懂,现在等她终于明白了,曾经教导她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他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伸手想抱她安抚她,却又觉得尴尬,终于只是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默不作声地陪着她。

叶砚其实也是勤奋的,对医术又是真的喜欢,再加上天分好,看过的医书早就烂熟于心,那天却第一次开始反思起来,第二天的时候就抱着厚厚的一沓书去了药房跟容清作伴——全部都是医学入门的基础书籍,也是那些他曾经轻而易举就“理解”了的东西。

叶砚和容清真正开始亲近起来,大概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虽然两个人共处一室,但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各自认真地看着书,互不影响,偶尔才会一起分辨药材、讨论方子,可他就是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同事都说叶医生性格温和,温润内敛,其实以前他根本就不是这个脾气。从十九岁到现在二十八岁,整整九年的时间,他终于从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年成长到一个温和成熟的青年,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本身年岁的增长,还是因为学医使然,又或者其实是受身边人影响的缘故,他只知道,在他那九年的回忆里,满满的,全部都是容清。

容清见证了他从少年到青年的蜕变,而他,陪伴着容清度过了整个少女时代。

叶砚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侧头的时候,会看不到那个总是和自己并肩而行、笑意清浅的女孩子,一直到宋俨的出现。

他见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容清,然而到了最后,终于也只能独自抱着那些回忆,看着那个叫做宋俨的男人为她戴上戒指,而容清温柔的笑意里,开始有了一种名为幸福和憧憬的东西——那同样,也是他以前所没有见过的容清。

其实真的怪不得别人,是他自己晚了。他后来甚至还觉得是容清把迟钝传染给了自己,所有人都看出来他对她动了情,唯独他们两个当事人,懵然无知,就连想也没有想过。

能怪谁呢?

容清说,她喜欢宋俨。说话的时候,还是一贯的淡然,眼神却比以前所有的时候都要温柔。他觉得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她觉得好就够了。

他们的婚礼很隆重,宋俨将她护得滴水不漏,一举一动里都透着温柔和呵护,容清笑得很真实,前所未有的耀眼。

看,其实真的没什么不好,她很幸福——那不就是他的愿望吗?已经实现了。他也只不过是……觉得有些难过罢了,从此以后她就是那个男人的妻子,而不再是自己身边并肩而行的那个小姑娘,她还是自己的“小师叔”,可是这个称呼哪怕叫上再多次,有些东西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他从前觉得,容清那样的人,大概就应该有一个一样温和淡然的人陪着她,不束缚她,不给她压力,因为她虽然温柔,却是一个极有原则和主见的人,不能勉强。后来他看到了宋俨,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控制欲和占有欲都惊人的强烈,可偏偏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他不知道宋俨是不是有所改变,但是他看到了,容清在一点点的改变。

那种改变好吗?他说不上来,他只知道那个小姑娘的笑意越来越温柔,也越来越真实。

那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他到底不是那个适合容清的人。但其实没有那么容易释怀的,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他没有成长到现在这么“成熟”的地步,仍旧还是当初那个少年,任性恣意,是不是他和容清,今天就会是另一种结局?

只可惜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容清的那句话,他听到了,就在那天他经过厨房的时候。

她是对的。

其实这些他都懂,所以他也没想再去横插一脚,白白让三个人都不愉快,他只是觉得心口有些闷,闷到发疼。

他读过那么多的医书,开过那么多的药方,治过那么多的病人,所有人都说叶医生年纪轻轻,却已有一双回春妙手,可是心口疼了那么久,他到底也还是没有办法医好自己。

都说医者不自医,诚不我欺。

算了,其实真的已经足够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希望那个曾经红着眼睛无声哭泣、后来却总是笑着和自己一起学医的小姑娘能够幸福罢了,这个愿望现在大概是可以算作达成了吧?

叶砚笑了笑,视线划过相视而笑的那一对新人,顿了顿,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既然他医不好自己的心,那就交给时间吧……不是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么?

恭喜你,清清。

能看到你幸福,我真的很高兴啊……小师叔。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就把自己虐到了,“容清见证了他从少年到青年的蜕变,而他,陪伴着容清度过了整个少女时代。”“他见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容清,然而到了最后,终于也只能独自抱着那些回忆……”写完这几句话,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定是我自己泪点太低了T^T
下一章是阿池的番外,周一更新~大家考试都要加油!】




、容池番外·手足

容池番外·手足

宋俨说自己幼稚,容池其实是知道的;连同他对于容清过分的依赖和占有欲;他自己心里其实一直都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但是他不想改;因为他觉得;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姐姐是他的,没有人能抢走。

父母去世的时候;容池十一岁,说是个孩子,其实也不是一点事都不懂了,但是他对于父母的记忆;后来回想起来,其实真的不算多。并不是感情不好,父亲温和却又不失威严,母亲温柔体贴,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无论隔了多少年,容池想起来的时候,也还是觉得很温暖,也很怀念,但问题就在于——作为医生,而且是极其敬业的医生,父母实在是太忙了。

年纪小的时候还算好,就算再忙,父母之中至少会有一个人抽时间照看姐弟俩,后来两个孩子的年岁渐渐大了,也许更重要的原因是容清实在太懂事太乖巧了,父母忙于工作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多了,常常接了个急诊的电话就出门,一直到姐弟俩都睡了,才堪堪回到家里。

容池虽然有时候也会抱怨,但到底还是个懂事的孩子,顶多也就在放学回来又看到略显空旷的屋子时撇撇嘴,然后去容清的房间骚扰自家姐姐——通常一户人家不止一个孩子的时候都会闹出矛盾,不过容家这对姐弟倒是处得极好。

幸好还有姐姐在,容池总是这样想,无论是小时候,还是过了许多年他早就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之后,这样的想法始终都没有变过。

容池小时候就跟所有的男孩子一样,爬墙上树,连带着和小男生们一起恶作剧吓唬女孩子,什么调皮捣蛋的事都干过,不过因为成绩极好,倒是没有什么老师上门来告状,父母忙得没有功夫去了解这些,容清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自然是没有人管他的,容池就这么自由自在地“惹是生非”了好几年——虽然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有分寸的。

其实不管将来有多成熟有多优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容池的顽皮,后来终于是惹得容清生了气。

好像,一共是有两次吧?容池回忆着,那真的都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了。

其实爬树对于容池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只不过小区里那棵杏树对于他们那群孩子而言实在是有些太高了,如果放在平时,那肯定是不会随便去尝试的,可惜年少气盛经不得激,那天被人撺掇了几句,脑子一热,容池很是豪气地抛出一句“上就上,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摘杏子下来给你们!”甩开膀子就爬起了树。

容清比容池高了一个年级,放学也晚了些,回来的时候容池他们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

过程还称得上是顺利,几人纷纷搭了把手,容池也就蹭蹭蹭地爬上去了,还真的给他摘了一大把杏子,挨个丢下来等其他人都接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往下爬。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其实爬树这活也差不多,手脚都短,不好着力,偏偏下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容清回来了,容池一个心虚,手一抖,就这么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摔了下来。

其实摔得不算很严重,虽然不少地方都擦破了皮,还有的也起了淤青,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可那天容池回家的时候还是战战兢兢的——因为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容清红了眼睛。

容清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心地扶着他回了家,爸妈还是不在,但还好家里不管什么时候,药总是不缺的,容清找了药箱出来,仔细地替他上着药。容池本能地觉得容清有些反常,几乎都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难得乖巧地打算认打认罚,结果等了许久,却是一下子被人抱住,他甚至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在不断地颤抖,还有……自己颈窝处那温热濡湿的触感。

“阿池,不要拿自己开玩笑。”她说那句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容清后来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容池也是后来年纪长了,才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那天她看到自己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究竟有多么提心吊胆。而那时候,他只是觉得,他让姐姐难过了,他很后悔。不过这样也够了,容池后来再也没有爬过树,包括翻墙,总之凡是这些危险的胡闹,他再也没有参与过,因为有人会为自己担心。

再后来那一次的事,容池只希望再也不要有人记得,因为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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