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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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歌-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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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努力克制住怒气,骆心芜的声音十分生硬。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杨柳歌不知道这整件事情,她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她只是知道她必须来到这里,向骆心芜说清楚。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又来缠着我。”骆心芜狠狠地瞪着杨柳歌,既而又笑了,“是因为我现在是武大的学生吗?不过,你可打听清楚了,计算机专业就业并不好,你若想找个好靠山还是另谋出路吧!再说了,凭你音乐学院的出身,好好打扮打扮,傍个大款什么的应该不是难事吧?何苦又来吃回头草呢?哈哈,‘三千越甲可吞吴’?嗯,今日,我便让你绝了这念想,赶紧把你这气势向傍大款的伟大事业进军吧!”

“骆心芜,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堪吗?”杨柳歌的心头不知是悲还是痛,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真以为那封信是我写的?”

“我不想当着我妈妈的面和你吵架,你走吧。”骆心芜是真的不想再纠缠下去了,便道:“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反正你想要达到的效果已经达到了,甚至你看,结果或许还超出了你的预想。如果这正是你想要的,那么你该满意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那封信不是我写的呢?”杨柳歌再也忍受不住骆心芜的冷嘲热讽了,泪水一下子流了了来,哽咽着道,“我要说当年是有人逼我的,你信吗?你难道认为我杨柳歌就是那么无情的一个人,可以写得出那么绝情的信再不辞而别吗?难道你的心里真的不曾有我吗?”

“谁逼你的?他为什么要逼你?你当我是傻子吗?”骆心芜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心中想仰天长啸,可说出来的话却又句句冰冷刺骨,“无论当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我最爱的妈妈已经走了,你说我难道不该恨你吗?‘对不起,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妄想被原谅吗?我原谅了你,谁来原谅我?妈妈已经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叫我怎么原谅你?!”

“我知道这件事因我而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杨柳歌的所有委屈也趋于暴发的边缘,声音渐渐地高了起来,“你可知道当时我被迫离开你,一个人远走异乡,我有多么伤心难过?你可知道再次见到你,我是多么的欣喜却又惴惴不安?你可知道当我听说了你妈妈的事之后,我又是多么后悔,多么自责吗?如果我早知道当初那个自以为是对你好的选择会造成今日之果,我宁愿看着你我一起陷入困境,一起去面对。难道你真的要我一头撞死在你妈妈的墓前替你妈妈偿命,你才安心吗?”

沉默,良久的沉默。风吹干了他们的眼泪,却无法吹走那些伤痛的往事。过了一会儿,骆心芜才幽幽地道:“你走吧,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一看见你就想起妈妈是怎么死的。”

杨柳歌无助地闭上了眼睛,一任泪水落下。过了许久,她突然笑了起来,像约普通朋友一样平淡地对骆心芜说:“明天,我们一起去爬丹景山可好?现在这时节,丹景山上的牡丹花开得正好呢。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明天早上8点钟,我在车站等你,不见不散。”说完,杨柳歌缓缓地站起来,没有向骆心芜道别,独自一个人离去。

骆心芜猛地转过头来,只见微雨朦胧之中,杨柳歌纤细的身影越走越远,像要走进那山水深处,再也不回来一般。

当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骆心芜不禁在心底长叹着,却又不知道答案。

早上起来,天便又开始下起小雨来了,轻轻柔柔地没一点儿声音。犹豫了下,骆心芜还是打算赴杨柳歌的约——丹景山上的事情,他又何尝忘记呢!

丹景山也在下雨,一如六年前的样子,只不过六年前是秋天,漫山的芙蓉花在雨中笔迎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青石板台阶依旧是湿漉漉的,山道两旁依旧是茂林修竹,一幅深遂的样子,山中的游人依旧很少,只闻鸟啭莺啼,说不出的宁静。

一路上,骆心芜都没怎么说话,只听着杨柳歌在那里一个劲儿地说,说她下午下山后,要去吃正宗的四川火锅;说她们学校去年校庆的时候,请了她的偶像吴克群,她还有幸上去和吴克群一起唱了一段歌;说她有两个好朋友,是她才到武汉时认识的,不过现在都在外地读大学,等她们什么时候回来了,一定要给骆心芜看看,她们可是真正的大美人呢;又说学校六月有毕业生汇报演出,到时候,一定请骆心芜过去观看。杨柳歌只是把骆心芜当成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努力地向他讲述着分别这么多年来她自己的生活,似乎他们之间一切就像分别前一样,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许是时令的缘故,今年这时节,丹景山上的牡丹花已经谢了,不过大片大片的芍药倒开得正好。芍药也有红白两色,开得比牡丹小一点,但也像极了牡丹。烟雨朦胧的天地间伫立着摇拽着那么一片风姿绰约的芍药,那风情竟也不减牡丹。

逛了一会儿芍药园,也应景拍了几张照,二人便各怀心思地再次登上了望乡台。望乡台上,依旧是那么狭小的方寸之地,依旧只能望见白茫茫的云海,依旧有着生锈的铁索栏杆,铁索上依旧满缀着同心锁。今日的一切和六年前的一切是那么相似,只可惜,他们的心情已不是六年前的心情了。

“你说我们还能找到当年挂上的锁吗?”杨柳歌说着话,便已经开始拨弄着铁索上缀着的密密麻麻的同心锁了,真的开始寻找了起来。骆心芜没有应她,只是站在一块岩石上眺望着深不可测的云海,似乎也想寻找什么。

“啊,你看,找到了,它们还在这里!”过了好久,杨柳歌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骆心芜也是一惊,走过去看那两只锁。当年的蓝色早已褪去,只余斑驳的锈迹。可是当年他们请老和尚刻下的字还依稀能辨:芜、歌。

“经历了六年的风风雨雨,它们还紧紧地锁在一起,我们为什么不能也在一起呢?”杨柳歌握住了还拖着锁的骆心芜的手,认真地看着他,“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看,它们是真的还在一起的啊!”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凝望着云海,骆心芜也曾这样问过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快带把这个故事折腾完,这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待。
我想我总会进步的吧,我想我写的故事总不能一直都会是这个样子的吧!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惊魂

好不容易盼到一个不用加班的周末,方青梧心情大好,同事约她逛街,她没有犹豫便欣然应允了。她都已经换好衣服出了门,都已经快到约定一起吃中午饭的地方了,同事才说要陪男朋友,不能来了。方青梧生气也没办法,已经出门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吧,便决定先去吃了午饭再说。走在路上时脑子里把在武汉的朋友都想了一遍,委实想不出一个单身女性朋友可以约出来逛街的,心中感叹了一番世态炎凉,却也无可奈何。

到了同事选的餐厅,才发觉离宋一泽的事务所不远,于是方青梧决定打电话给宋一泽碰碰运气看他在不在所里,能不能有幸找个人一起吃中午饭。宋一泽不愧是有为好青年,大周末的果然不曾休息在所里加班,倒是爽快地答应了来一起吃饭,不过说要晚一会儿到。

许是比较早的缘故,餐厅里的人还不太多,因为是要等宋一泽,怕他一会儿不好找,方青梧便一反常态选了个显眼点的位子坐了下来,先要了茶水,也慢悠悠地点好了菜,只等宋一泽来。

方青梧正安心地喝着茶,冷不丁地肩头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虽是听着来人打招呼了可还是吓了一跳,手一个不稳,茶水便洒了一身,还不小心被一口茶呛了个正着,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叶舒本事开玩笑的,见方青梧呛着了,茶水也洒了一身,便手忙脚乱地一边拿纸巾拭她身上的茶水,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嘴里还不忘抱怨:“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胆小?跟你打个招呼而已,也能吓成这样?”

“你怎么也在这里?”好半天方青梧才顺过气来,“看我的裤子,染了茶渍还怎么穿?你得陪我一条新裤子!”方青梧今天恰巧穿的是一条米白色裤子,那些茶渍印在上面十分显眼。

“不就是一条裤子吗?这也值得生气。”说这话,叶舒已在方青梧对面坐了下来,打趣道。“你该不是跟踪我才来了这家餐厅吧?午饭想吃什么?看你如此虔诚的份儿上,午饭我请了。”

“少臭美了,我还怀疑是你跟踪我呢!”方青梧白了叶舒一眼,又道,“我已经约了朋友,你呢?一个人的话,待会儿就一起吃吧!我们已经点了菜了,你看看你还要吃什么?”

“约了朋友?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叶舒似乎心情十分好,便有心逗方青梧。

“当然是男朋友啦!”方青梧瞧着叶舒,笑得十分惬意,“我跑这么远来吃饭,当然是约了男朋友的!再说了,这年头,哪里还找得到共进午餐的女朋友?”

“青梧,不要抛弃我!”叶舒知道方青梧闹着玩的,便也一时耍起了小孩儿的把戏,隔着桌子抓住方青梧的手,作苦大仇深状,“我对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没见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了吗?不要抛弃我,你要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

“哈哈哈……”方青梧被叶舒的滑稽模样逗笑了,可还没等她笑完,一个恍惚,只听得一声脆响,脸上已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忍着痛看向那人,却是一脸怒气的徐倩。

“方青梧是吧?”徐倩也斜了她一眼,轻蔑地笑道,“亏叶舒还说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原来却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情人啊!你倒是要不要脸啊?大庭广众之下勾引别人老公!”

“倩倩!”叶舒厉声吼着徐倩,“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活脱脱像个什么!”

“我怎么了?我行得端坐得正,我怕什么?”徐倩被叶舒这么一吼,声音更大了,“你倒是说说你们俩,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的,像个什么?”

“对不起,叶太太,我想你是误会了,刚刚不过是个玩笑……”方青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生硬地解释着。

“玩笑?我说你还要不要脸?”徐倩似乎是得理不饶人了,口气变得越发咄咄逼人,“真是没教养,更是没骨气,敢做不敢当……”

“青梧,对不起,我先送你回去吧……”叶舒也不知道徐倩今天这是怎么了,更不忍心让方青梧待在这里继续受辱,便想先送她回去再说。

“贱人,你给我站住!”方青梧正要走,便听到徐倩一声厉喝,心中便生气无名怒火,就真的站住了,回头瞪着她看她还想干什么。刚一回头,便见徐倩手里已抓起了茶杯,作势就要泼她一身,心知躲不过,不禁凄凄然地笑了起来。

正当方青梧闭起眼睛等着出丑时,只听得“哐啷”一声茶杯已落了地,而她自己也被一股不小的力道拉开,一睁眼,却是宋一泽已来了,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徐倩,只不过说话还是十分有礼不失风度的:“请问二位,这是怎么回事?青梧有什么地方得罪二位了吗?若有,宋某在此代她给二位赔罪了;若没有,那便恕不奉陪,告辞!”话刚说完,便揽着方青梧的肩往外走。

见到宋一泽,方青梧之前崩起来的神经一下子垮了下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愤怒一下子喷薄而出,眼泪终于忍不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只是庆幸,幸好有宋一泽来替自己解围,幸好自己是忍到此刻才落泪的……她不辨方向,只是随着宋一泽的脚步走,只是那样没来由地信任着他,相信他一定会把自己带出这困境,还自己一片宁和……

第一次见方青梧哭得这么伤心,宋一泽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幸他的车就停在外面,眼下管不了别的,先把方青梧塞进车里再说,他只觉得此时的方青梧似乎软弱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要哭,不要哭……”宋一泽无力地劝着,伸出手指去拭她的眼泪,指尖停留在那一道清晰的掌印上,心中突然悲戚起来。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一听宋一泽出言相劝,方青梧似乎才醒过神来,一回想起刚刚所受的委屈,便开始蛮不讲理,一边哭一边责怪宋一泽,“你要是早点来,我能遇到叶舒能受这些委屈吗?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对不起,对不起……”宋一泽瞧着方青梧那副伤心极了的样子,心中难过极了,搂着方青梧的肩让她可以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只万分无助地喃喃着,“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青梧终于停止了哭泣,似是哭累了,便闭上眼蜷缩在座位里,也懒得说话,也不问宋一泽要送她到哪里去,不知不觉中竟似睡过去了。瞧着方青梧那疲惫的样子,宋一泽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终于舒了一口气——若她再哭下去,他也实在不知怎么办了。

回想起刚刚的事,宋一泽也怨自己不该让方青梧久等。他虽不知方青梧是因为什么和徐倩起了争执,但见那情形他便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又望了望身旁已睡着了的方青梧,不禁在心里感叹她真是个笨女人,竟那么老实地站在那里任人欺负。

正想着,方青梧的手机响了。宋一泽腾出手从她的包里拿出手机,是叶舒打来的,愣了愣,便轻轻叫了两声青梧,见她还睡着,怕铃声吵到她,便随手挂了电话。刚把电话放下,叶舒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宋一泽想若是不接只怕叶舒会打个不停,便接了。

“青梧,你在哪里?”电话刚一接通,宋一泽就听见了叶舒焦灼的声音。

“叶先生,您好。我是青梧的朋友……”宋一泽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叶舒急急地问,“青梧呢?”

“叶先生,您别急。”宋一泽一听见叶舒是真着急便气定神闲起来,“青梧在我车里,就在我旁边,已经睡着了。刚刚您打电话来我怕吵到青梧便随手挂了。”

“哦……她还好吗?”叶舒问得十分小心翼翼。

“还好,刚刚哭过一场,许是累了,便睡着了。”宋一泽并不瞒着叶舒,一切据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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