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血魂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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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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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腿一挺,右腿在空中划个优美的弧线,仰面倒在地上。

如果换成美女,我此时的姿势应该非常诱人:双肘支在地上,上身向上微倾,屁股贴地,双腿微曲,并向两边大大分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摇裤儿”管束的玩意儿软啦吧叽,早没往日的桀骜不驯。

造成我的家伙什如此战战兢兢、偃旗息鼓是因为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全身惨白的赤裸“女人”。我从什么地方可以判断她是一个女人呢?很简单,因为她赤裸,所以我就看得很清楚,因为看得很清楚,所以我就知道她没有雄性体征,三点雌性特征倒是看得十分明了,尽管此女人在我眼中完全黑白分明。女人长长的头发盘在脑上,像戴了一个黑色的草帽,眼眶、鼻孔、嘴巴、胸口上那两颗“葡萄”以及隐秘处的“乱草”如泼墨一般黑,点缀在雪白的躯体上,白与黑交相辉映,泾渭分明。

此女人手中拿着一个似驽非驽的东西直指着我。而最让我心跳如雷的是,此女人也和那座吊脚楼、那几棵马桑树一样悬在空中,只不过她的脚离地面的距离要低得多。

需要说明的是,此女人既不是覃瓶儿,也不是我在安乐洞中看见的那个女阴魂,而是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孔。

惊恐万状之际,我竟然想,这女人是不是就是墨氏夫人呢?

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周围的空气像一层薄薄的透明水幕渐渐破开,一颗颗同样把满头青丝盘在头上的面孔渐渐钻了出来,身体部位越露越多,转眼间我的身边就围满了黑白相间的赤裸女人,手中拿着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武器,双脚同样离地面有一定的距离。

“你们……你们……是人还是……鬼?”我口舌发干,结结巴巴的问。

没人回答。而身边的赤裸女人越聚越多,而且都是从空气中钻出来的!

“你们……是不是……墨氏夫人?”我又问,问完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巴,这么多女人,怎么可能都是墨氏夫人,格老子的,脑子都吓抽筋了。

两只黑眼眶瞪着我的裸女们听我提起“墨氏夫人”,脸上露出一幅凄厉的表情,扯开黑黑的嘴,无声地嘶嚎着,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她们疯狂的表情背后似在悲戚地哭泣……

实事求是地说,我看见这些飘在空中的裸女脸上的表情,好奇大于恐惧,刚刚还是一副全神戒备的表情,怎么我一提起墨氏夫人,她们的情绪就变得如此激动,简直可以用“群情激愤”来形容,而且是一种包含仇恨的情绪。难道她们是被墨氏夫人迫害的婢女之类的女人?或者是与墨氏夫人争风吃醋的女人?联想到覃瓶儿曾经去过的“妃子泉”,我想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但是,如果这些女人是土司王覃城的妃子,按照土家人居住的地理位置和覃城的地位来说,她娶的妃子也应该是土家女人才对,而土家女人据我所知是不会把头发盘在头上的,即使要盘发,也一定会戴一个装有银饰的帽子,或者缠上一尺来高的白帕或黑帕。

我能清晰判断眼前这些人的性别,却一点都不能判断出她们的种族!

“对不起,如果……如果是墨氏夫人……害了……害了你们,与我可……可没关系,我只是……只是过路的……”我猜想她们是覃城的妃子,因争风吃醋才落得如此下场,赶紧结结巴巴地解释说。

再一次提起“墨氏夫人”,裸女的情绪更如火上浇油,已经完全失控,争先恐后无声嘶叫着我向我扑来,带起一股股阴森的冷风。

我吓得屁滚尿流,翻身立起,打算拼死突出重围……

第二十一章 十二樽雕像(1)

令我颇感意外的是,裸女们向我扑来时,明明已经抱住我的身体,却没任何阻碍从我身体中穿过去了,就像她们的身体完全是用空气做成的。

见此情形,我心中一喜,猛地向扑过来的另一裸女狠狠撞去。一股阴风袭过,我蹿出了裸女们的包围。我呼呼大喘,放眼一望,空气中又像孵小鸡一般钻出无数个同样装束的裸女,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向我扑来。

我吓得狼奔豕突。本来已经清楚知道脚板离地的裸女们扑不到我,惊慌失措中我还是专捡裸女稀少的地方扑爬连天跑过去。我已看不见周围的环境,满眼尽是身体黑白分明的裸女。

我喘气如雷,跑着跑着,突然发现那座吊脚楼下层层叠叠躺满了裸女,双手长伸,徒劳地冲我连抓直抓,看架势想把我撕碎吞入肚中。

那座吊脚楼依然纹丝不动,牢牢压着楼底那些裸女,使得她们表情痛苦不堪,却无可奈何,挣脱不得。那些在空气中向我扑来的裸女与那被吊脚楼压着的裸女相比,数量上不是同一个档次。零零散散的一些裸女站在被压着的裸女前面,弯腰蹬腿,四手相连,似乎想把正遭受痛苦的同伴营救出来。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座吊脚楼悬在空中,原来是下面这么多的裸女顶着它!

这么说,我真的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可是,不久之前我怎么看不见楼下有这些裸女呢?

我很快找到了答案——我发现了我那件“大杀器”。

“大杀器”周围,无形中空出了一块地方,那些裸女们离它远远的,你推我挤,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直直看着它,不敢丝毫靠近。

我连声大叫“好吔好吔”,热气冲口而出,抬脚就想跑向那个“世外桃源”。不提防脚被谁一拉,一扑爬摔在地上,导头一看,一个裸女趴在地上,张着大嘴,露出满口惨白的牙齿,双手狠命地拉着我的脚踝。接着我的双手和脑袋也被另外几个裸女缠住,拉扯得我动弹不得,另有十来双惨白的纤手伸向我的喉咙、心脏和肚腹……

我用残存的理知想,这些裸女们刚才不是抓不住我吗?怎么此时却手到擒来?心念电闪,我明白了——肯定是我刚才狼狈奔命过程,大呼小叫,所谓的“阳气”大量外泄,自身“阴气”越来越重,裸女们这才得了手。

这些裸女,一定是传说中的“半傀”。

可惜,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再想蒙住口鼻,为时已晚。随着喘息声越来越重,我感觉身体越来越冷,钳着我身体各部位的手,力道也越来越重。奇怪的是,我竟没感到丝毫疼痛。尽管如此,我此时已经完全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虽全力挣扎,却依然动弹不得。

眼看几双惨白的手就要掐上我的喉咙,插进我的心脏,空中突然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一把古怪的大刀盘旋着飞进裸女群,漫天的白芒闪过,我身上落满了惨白的断手和盘着黑发的脑袋……缠着我身上的裸女们像一阵狂风吹过,飘飘荡荡逃离白芒笼罩的范围。

那把怪刀像长了眼睛,向躺避不及的裸女左飞右绕一通追撵,很快地上就落满了残脚断躯。奇怪的是,刀锋过处,并无丝毫血迹。当然,即使有血迹,在我眼中看来也是黑血。

那柄怪刀将裸女们宰杀驱散,倒飞回来悬停在我的眼睛上方。

妈那个巴子,这不是向老汉砍破满鸟鸟脑袋那把怪刀么?

说它是刀其实并不十分准确,反倒有些像一把阔剑,刀尖很呈半圆形,上下两侧都有刀锋,刀柄很短,后部却有老大一个圆圈,圈上间隔一定距离串着七个黑色的细环。

这柄怪刀悬停在我眼睛上方,白光森然,而我竟然感觉到刀上传来一阵炙热的热气!

刀在人在,莫非死了的梯玛向老汉也在这里?

我惊喜交加,刚想呼喊出声,那怪刀倏地向我直插下来,我吓得狂叫一声,紧紧闭上眼睛。本以为这下必定肚破肠流,谁知那怪刀带起一股炙热的风声,我的人就硬生生从地上飞了起来。一摸,居然是那把怪刀托着我,缓缓向悬在空中的吊脚楼飞去……

在空中,我睁开眼睛向下一看,惊骇地发现那几棵马桑树下也压着层层叠叠横七竖八的裸女,黑沉沉的两眼空洞无光,辉映着惨白的躯体,似在无声地挣扎呐喊!

那柄怪刀将我轻轻放在吊脚楼的走廊上,暴出一团白光,一团热气将我裹个正着。等我睁开眼睛,那柄怪刀已经消失不见,而我此时感觉全身舒坦,有一种淋雨之后洗了个热水澡的感觉。

站得高才能望得远。此时我眼中的世界虽然还是黑白分明,但总算将眼底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那几棵高大的马桑树冠幅此时看起来更大,几乎将吊脚楼的一半全部遮挡,楼下和树下的裸女们已经消失不见,显得空空荡荡,杳无声迅。

我本想看看花儿怎么样了,无奈被马桑树的树冠挡住视线,只能看见正对面石牌坊的半截身子,因此睡在石牌坊门边的花儿不知是何情形。

抬起头来,围绕这座吊脚楼的四面陡坡虽然离得较远,但那雪白的石板街道我却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在漆黑的吊脚楼群之间显得格外突出。

在刚掉下来后的那座吊脚楼上,覃瓶儿说四面陡坡上有很多条街道,只是因为光线暗淡、楼群掩映而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条,我此时登高望远,虽是满眼黑白,正好可以数一数究竟是不是还有另外的四十五条街道。哪知目光扫过,发现那或宽或窄的街道并不规则,数来数去居然数迷糊了。

不过,我模糊觉得那些街道以及黑漆漆的吊脚楼似乎组成了某个图形,而这个图形似乎在记忆深处出现过。当我对照那个图形,好一阵搜肠刮肚,心底深处的记忆终于井喷而出——这个似曾相识的图形不正是土家族的那个虎形图腾吗?

可惜,因为我站在吊脚楼前面,看不见身后的陡坡,所以这个图形在我眼中只有其中一半,也就是只有一只老虎。那些雪白的街道或长或短,有的甚至只是一小块规则的场坝,嵌在黑色的吊脚楼群中,所以那连成一体的吊脚楼群看起来就像刷过黑漆的浮雕。

既然如此,这个虎形图形中肯定没有四十八条街道,因为这个图形我在安洞中曾经看见,在网上也见过,中空的位置肯定没这么多——这么说,我原来的猜想又错了?除了外面土司皇城遗迹中那三条街道,其它四十五条街道纯属子虚乌有?但是,“四十八条街同时出殡”这句话究竟是陈老记错了还是隐藏着别的意思?

直到此时,我才恍然觉得我一直是先入为主的思想在作怪,当初得出“三街十八巷三十六院”与“四十八条街同时出殡”这对矛盾,我就想当然地认为还有另外的四十五条街隐藏在其它地方。这个地方倒是找到了,但是并不像我想像的那样有四十五条街。

那么,“四十八街同时出殡”这句话是不是在刻意突出“四十八”这个数字呢?或许,这个传闻的主体并不是强调“街”,而是强调“四十八”。对照其它随处可见的“四十八”这个数字,我猜测这种可能性极大,我以前的猜想走了一大圈弯路。幸好,歪打正着也好,冥冥天定也好,寻找覃城总算有了目标,这才是我们来土司皇城的真正目的。

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先找到覃瓶儿,再去寻找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覃城。

第二十一章 十二樽雕像(2)

想到覃瓶儿,我突然惊觉我思考得太久了,差点忘了找她。

按照当前的环境以及我的亲身遭遇来看,不管覃瓶儿是自己主动还是不可预知的外力原因,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这座吊脚楼了,因此我决定先调查这座压着无数裸体女人的吊脚楼。

回头一看,发现这座吊脚楼是标准的虎坐样式,两侧厢房和中间正屋成品字形,有上中下三层,上中两层都有“凶”字外围形的走廊。我现在站的地方正是第二层,下面一层只有几根稀稀拉拉的柱子立在黑色的地上。

这座吊脚楼与我和覃瓶儿最初进入那座不同,不是用整块石头琢刻而成,各个部分都是用的木材,木质的地板、木质的外侧栏杆、木质内侧墙壁、木质的花窗、木质的挑梁……而且通过闻气味,我发现所有的木料居然都是马桑树!

我本以为会在厢房靠近正屋一侧的板壁上找到一扇门,谁知我沿着走廊一路走去,居然全是用木板镶成的板壁,根本就没有能称为门的东西,镂刻雕花的窗户倒是有几个。奇怪,按照吊脚楼的建造格局,这里应该有扇才对啊?不然,居住的人怎么进屋?我心念一动,想起吊脚楼前那几棵马桑树,难道本应该出现的门在厢房另一侧?揣测着返身沿走廊拐了两个九十度的急弯,来到厢房的另一侧,果真在板壁发现一扇虚掩的门。

妈那个巴子,这座吊脚楼的建造格局居然与现实截然相反。我嘀咕着推开那扇虚掩的门,本以为会听见吱呀声,谁知那门居然无声无息,门轴上像刚擦了润滑油。门一开,我居然发现一架非常古朴的雕花床既不是摆在房间中央,也不是摆在房间一角,而是出人意料的正对着门,而且从床的式样来看,门这一头正是人睡在上面伸脚的这一头,床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铺笼帐盖,就是一个木架而已。

其实自从我抹了花儿的眼泪,能清晰看见黑白世界之后,遇到很多古怪的事情,心里已经慢慢习惯了,但看见这架摆放奇特的床,我还是震骇不已,因为像这种不顺梁正对门的安床方法,那床就不是床,而是棺材,只要人死了才是这种头内脚外正对大门的摆法,这是土家人最忌讳的事。

不过,我此时的注意力不在那床,而是搜寻房间有没有留下覃瓶儿来过的痕迹。细一查看之下,我又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按说这座楼早已无人居住,本应蛛网遍地才对,谁知这房间板壁和地面都干干净净,尽管我只能分辨黑白两色,我还是看清房中几乎纤尘不染。

房间左侧有一个畅开的门直通正屋耳房。进入耳房一看,发现耳房分为内外两间,外间地上铺着干干净净的木地板,里间比外间矮一尺左右,呈前高后低之势,内间居中位置有一个火坑,但居然没有与之相配的“三脚”。这又与传统的土家民居前低后高的方式截然相反。

与厢房相同的是,耳房内外两间均打扫得很彻底,既不见蛛网,也没摸到丝毫烟尘,而且内间也同样正对着门摆放着一张空床。

当我从耳房走进堂屋之后,我更加清晰的意识到这座吊脚楼的房间摆设与真实的完全是相对的。正屋六扇大门畅开,但门是像外开的,这种形式在土家地区被叫做“猪圈门”,正常人家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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