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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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面具-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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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

“管大师,先到这里吧。”凯文出声提醒。

波塞娅放下酒杯,举手击掌三次,然后站起身,轻飘飘地退了出去。

拍手原来是一种暗号,只过了一分钟,一队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就闯进来,推着一张摆放着很多仪器的平推车。其中一人招呼叶天:“叶先生,委屈你,现在必须再次给你做脑电图。”

随即,他就将一个摩托车头盔一样的大罩子扣在叶天头上,连他的耳朵、下巴一起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然后,他的助手七手八脚地将各种电线接驳在叶天的身上。

做脑电图的目的,是要查看一个人脑电波的活跃程度、振荡频率,拿此结果与正常人比较,以确定被测者的脑部活动是否异常。检查结果,叶天一切正常,那队人便带着仪器快速退出去。

“接下来还有谁要见我?大竹直二呢?他什么时候能拨冗接见?”叶天自我解嘲地笑着问。

“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正在等你,他的名字,是中国的普通百姓都耳熟能详的,中国所有历史典籍、历史教材上都印着他的名字。叶先生,我先友好地提醒你一下,不必试图用控制人质的手法逼迫我们就范。在这里,没人介意人质的安全问题,只要系统控制中枢下令,最靠近你的四种生化武器就会自动开启,向你注射麻醉针、麻醉喷雾弹、神经性休克剂和闪光耀目剂。通过刚刚的检测,我已经获知你的精神状态完全正常,基本不会做出过激行为。我想,等你了解清楚这个地下世界的物理构成和研究方向,就会明白,我们是毫无恶意的。对了,我们有的是时间,不经允许,外面的人永远都进不来。”凯文在前带路,示意叶天跟随,一起穿过餐厅,通过一道石门,进入另外一间巨型会议室。

叶天再度观察所谓的“石门”,终于明白那仅仅是“石门”的外表,不知采用了何种坚硬物质构成,其坚固程度,罕见之至。所以说,瘦子等人并不是“炸开”石门,而是里面的凯文教授或是其他人打开门,放他们进来,然后又送他们进了陷阱。

凯文离开,一个花白头发、身着汉服、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老年男人走进来。诚如凯文所说,这的确就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大陆历史学学者,以研究“通史”、编纂历史拾遗类文献著称于世。他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博”字,国内学术界通常称他为“欧老”。

欧阳博落座后,开门见山地说:“叶先生,我的职责是向你讲述历史上某些诡异事件、怪异人物,但却不是来给你解闷的,而是要你了解,那些事全都事出有因,并且与我们今天在做的、要做的事紧密相关。”

叶天越来越感到诧异,因为目前见到的四个人,分别是冰岛人、日本人、吉普赛人、大陆人,职业履历也是相距甚远,仿佛四颗不同星系的球体,忽然被放置在同一循环轨道上。他想问些什么,却发现疑团如飘渺不定的雾气,不可捉摸,抓不到重点。

欧阳博侃侃而谈:“我要说的,共有四件事。第一件发生在春秋战国时期,秦始皇并吞六国,一统天下。当时诸侯四起,七国并立,为什么只有秦始皇嬴政能异军突起,一枝独秀?史学家、考古学家经过大量论证后得知,秦国崛起的原因,是军队的战斗力数倍提高,并研发出了非常先进的冶炼技术,刀剑之利、军事调度力远超别的国家。而后,秦始皇统一天下后,做了大量改革,如废分封、建郡县,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御匈奴、筑长城,再以后更有焚书坑儒、铸造铜人、修建阿房宫等等异乎寻常的举动。这些无法界定为先进还是疯狂的举动,都在向我们传达着一个信息,那就是——秦始皇不是普通人。当国家形势稳定后,他没有躺在功劳簿上酒池肉林、声色犬马,而是东巡泰山,举行封禅大典,接着派人东渡怒海,寻求海外仙山和不死灵药。我看先秦历史,每看到这一段,都会情不自禁地想,秦始皇到底在孜孜不倦地追求什么?为什么不像其他君主一样打江山、守江山,安安稳稳地享受生活?察看他的人生轨迹,始终是在殚精竭智的打拼奋斗之中,为什么?”

“为什么?”叶天在心底苦笑,“我又不是来听历史课的大学生,怎么知道为什么?”

秦始皇是首位完成中国统一的秦朝的开国皇帝,秦庄襄王之子,十三岁登上王位,三十九岁称皇帝,在位共三十七年。他建立皇帝制度,中央实施三公九卿,地方废除封建制,代以郡县制,为建立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开创了新局面,对中国和世界的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被明代思想家李贽誉为“千古一帝”。在西方,人们常把秦始皇与拿破仑相提并论。事实上,秦始皇不仅是中国历史上的“千古一帝”,更是世界史上的“千古一帝”。就他取得的成就而言,全球之内很难找出能出其右的君主。

围绕秦始皇本身,正史与野史中都有无法解释的谜题,但现在叶天并不愿浪费时间去理顺这些。

“下面,我重点说的是焚书坑儒与铸造铜人两件事。秦始皇于公元前213年开始销毁除《秦记》以外的所有史书,民间只允许留下关于医药、卜筮和种植的书,史称‘焚书’。公元前214年,咸阳的术士在背后议论秦始皇,指责他贪于权势,乐以刑杀为威。秦始皇知道后,派人追查,对于证据确凿的460人一律处死,史称‘坑儒’。他毁灭历史、杀光非议者,其目的就是要后来者无法追溯他的来历,无处考证他的本尊真相……”

欧阳博不看叶天,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据《三辅黄图》载:‘营朝宫于渭南上林苑中,可受十万人。车行酒,骑行炙,千人唱,万人和,销锋镝以为盎人十二,立于宫门’。又据史书记载,铜人背后铭刻着李斯篆、蒙恬书:‘皇帝二十六年初兼天下,改诸侯为郡县,一法律,同度量’等字样。铜人造形之大,制作之精巧考究,为历史上所罕见。他为什么铸造这样的铜人?谁给了他灵感与构思?结论只有一个,那些铜人的形象早就在他头脑之中,甚至说,那就是他的本来面目。”

这种冗长的叙述引不起叶天的兴趣,他虽然垂手端坐,心思却已经飞至别处。

忽然间,他听到了欧阳博在低吟这样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蓦地,他记起了发生在日舰雪风号上的“咒杀”一战,想到了苗疆大炼蛊师玉罗刹甘心以自身化蛊、激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蛊咒杀日本帝国命运的悲壮长啸。

当时当日,玉罗刹引吭长啸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万里河山岂容倭寇铁蹄践踏乎?然,犯我堂堂中华者,虽强必诛!以我清白之躯为药引,以满腔怒火淬炼毒蛊,天地人神幽冥鬼魅共鉴:今日在场者,无好下场;入侵者,无好下场;杀我父叔兄弟者,无好下场;辱我母姨姊妹者,无好下场;践踏我中华国土者,无好下场;五千年中华史书,五万万中华男儿,铭记祖宗教训,奋惊天动地之威,乘斩风破浪之势——杀、杀、杀、杀、杀!”

第08章 诅咒意义

“好句,好句。”叶天脱口而出,但他指的却是玉罗刹说过的那些话。

玉罗刹、王亚樵的故事已经成了湮灭的传奇,正史、野史再也无人提及,当寥寥无几的知情者百年离世之后,事情的真相就不复存在了。

“那样的奇女子堪比古时的红拂女、梁红玉,令人由衷钦敬!”他能想象出那种以一当千、以寡敌众、以蛊迎敌的悲壮局面,正如古人所言“虽千万人吾往矣”、“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就算换成雄心勃勃的须眉男儿,也未必有勇气、有定力在强寇环伺之下,完成最后的咒杀。就此一点上说,玉罗刹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苗疆第一炼蛊师。

“好吗?有什么好?”欧阳博反问,用蓄着长指甲的右手尾指在平滑如镜的桌面上“嘚嘚”敲了两下。

此刻,叶天无意中一瞥间,发现欧阳博的右手脉门上纹着两个瓶盖大小的黛青色图案,其一是一艘方形高桅大船,另一个是圆规与曲尺对接构成的标志。他低头沉思,依稀记得大竹直二的腕上也有同样的纹身。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句来自于《史记·陈涉世家》,是陈胜、吴广斩杀押送士兵后,召集贫民所说,原句为:‘公等遇雨,皆已失期,失期当斩。借第令毋斩,而戍死者固十六七。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在这段话中,提到了一个‘有种’的说法,其实正是针锋相对于‘秦始皇嬴政自认为受命于天’的另一种理论。在秦末历史中,正是这句话,让秦朝的铁血统治分崩离析。如此说来,是否可以把这句话当成一句神奇的咒语呢?正是陈胜的‘咒’,让秦始皇、秦二世的统治由如日中天转变为江河日下?另外一个奇怪之处是,陈胜在未起事之前,便屡次说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话。作为一名农民,他的鸿鹄之志又是什么?他在草莽之中又预知了什么?”欧阳博的尾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下去,为自己的叙述打着节拍。

他是一个很好的讲述者,一旦讲到关键处,语速就自然放慢,不停地使用设问句、反问句来加重语气。

“难道说,陈胜很早就预见到了大泽乡之变吗?这些已经无从查考。所以,讲完了上面两件事,我要讲第三件、第四件事,分别是白莲教起义与太平天国……”欧阳博想要继续往下说,但被叶天举手制止。

“欧老,请为学生深度解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八个字中,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深意?”叶天谦逊至极地起身行礼,真诚求教。

他没有亲眼见过发生在日舰雪风号上的那一幕,但作为身体脉络中流淌着华夏鲜血的中国人,他每次想到玉罗刹,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钦敬。

“那只是很普通的八个字,中国文字中,比其更有意义、更博大精深的字句不计其数。”欧阳博不以为然地回答。

“不不不,你错了,你错了。”侧面的英式雕花门一开,一个握着拐杖、衔着烟斗、身着老式西装的中年人大步走进来,抚摸着两撇英式小胡子,居高临下、充满轻蔑地俯视着欧阳博。

欧阳博哼了一声,身子向后一靠,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你们中国人总是执着于文字的表面,从字与字之间的连接上寻求意义,这就大错特错了。要想解读这句话,一定要谈及它出现的背景、人物关系、使用场合、出口语气。你们也差不多承认,这是一句咒语。那么请问,咒语有其真正意义吗?就算勉强将咒语按照母语分类解释出来,有意义吗?就像二位在这里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样,你们解读到了什么?”等这人潇洒地转身,叶天才骇然发现,那件老式西装的背部竟然绣着一只展开双翼的白色蝙蝠。

欧阳博冷笑:“这句话的意思当然是在向老天、向贫民们泣血喝问——那些成为王侯将相的人难道生来就该如此的吗?表达了贫民阶层对公平公正的渴望。”

这种解释是千百年来中国人的共识,因为字面上看,就是此意。

那人仰天打了个哈哈,从唇上取下烟斗,用烟斗的细尾指着欧阳博:“陈胜的起义动摇了秦朝统治的根基,足以证明,他不是个普通人,绝不会用这种普通人的语气说话。他是项羽、刘邦起义的榜样,可历史对他的记载寥寥无几。也就是说,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倏忽之间,他就站在了起义军领袖的大舞台上,振臂一呼,千人响应。这种怪异之处,你从来都不去质疑考证,反而只做表面文章——”

“白蝠王,你不要胡搅蛮缠,大竹先生恳请我给叶天解释历史,这是我的工作。如果没什么事,请先出去。”欧阳博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陡地,白蝠王飞起一脚,他们围着的这张五米长、两米宽、一米高的红橡木会议桌被踢得向上直飞起来。

欧阳博惊得目瞪口呆,忘记了向后躲闪,因为他毕竟只是个博览群书的历史学家,而非舞刀弄枪的江湖豪客。

啪地一声,叶天右掌及时地拍到了已经离地一米半高的桌面上,借力翻滚,从长桌此端滚到彼端,凭着身体的动态发力,消解了白蝠王的暴怒脚力,将长桌压回到地面,而他也及时地翻身落地,姿势洒脱,毫不慌张。

“少林北派地蹚功?很不错,很不错,海豹突击队的精英里熟悉中国功夫的没有几个,怪不得你被人称为‘海东青’,果然是万里挑一的高手。”白蝠王微笑起来。

“你要踢的,只是我吧?我从不惹事……为什么你总惹我?白蝠王,大竹先生要大家合作做事,必须‘和’字当头。像你……这样,总是脾气火爆,惹是生非,总有一天要吃大亏的。”长桌下面有人出声,随即钻出一个瘦得如半枯竹竿的中年人,靠着欧阳博坐下,手里握着一瓶白酒,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走开。”欧阳博被酒气熏得清醒过来,掩着鼻子大叫。

中年人“呃”地一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睁开惺忪睡眼,笑嘻嘻地说:“欧老,欧老,不要那么严肃,这又不是在你的研究生指导教室里,我李白也……不是你的学生……我李太白……是酒中仙……”

欧阳博伸手一推,中年人便从椅子上滚落在地,但却毫不恼怒,爬起来,将遮在眼前的乱蓬蓬的灰白头发撩开,先喝了一大口酒,放声吟诵:“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吟两句,喝一大口,转眼间,满满的一瓶酒就去了一大半。

“李白,你再把上次盗墓的事给欧老讲来听听,顺带告诉他‘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什么意思。”白蝠王拍打着桌子,边笑边说。

叶天听过“旧金山大灵媒”白蝠王与“犬儒盗墓者”李白的大名,两位都是雪泥鸿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大人物,不料能在这种环境下见到。

“为什么要反复说那件事?那又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不如喝酒……白蝠王,不如喝酒,喝酒……”李白早就醉醺醺的了,连番灌酒之后,浑身像抽了筋一样,软绵绵地半躺在地上。

白蝠王又是一拍桌子:“当然要说,因为这里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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