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史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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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史录-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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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业也不是等闲之辈,脚尖一挑,就勾起地上的一柄长枪,用脚再一磕,那长枪直飞向对手的胸膛。大颜的盾牌用于发力,再拿它挡,来不及;锤举得过高,更赶不上。他只好侧转身子,长枪正刺入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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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一章全民皆匪(6)         

  那犬戎人受伤,但攻势却丝毫不减,铁锤仍凶猛地砸向对手的头顶。刚业的左腿已踢出,不能发力,只好后仰躲锤。可惜稍慢了点,锤头扫过胸膛,刚业失去重心,坐到地上。   

  只是经过一扫,刚业便感觉胸口阵阵酸痛,热血被挤压到口中,然后慢慢滴沥下来。单于想再趁势发难,忽然斜侧里传来一声呼喊,只见王参将手持长刀,控马过来救援。   

  单于微一转身,臂轻摆,那巨大的盾牌便脱手而出。王参将正在向前冲刺,躲避不及,连人带马被撞出两丈远,轰的一声落在人群里。   

  大颜刚将手放下,却见胸前寒光疾闪,丈余长的银针已经没入胸膛。百步以外,李玉荣早停止了弹琴,她又揪下一根弦,在天能剑上一蹭,一片银亮的天能光束立刻将那琴弦抬起,变成笔直的长针。   

  李玉荣稍微一瞄便轻弹手指,那长针飞射出去,正好刺入大颜的肚子,旁边的战士不禁叫好连连。   

  大颜被命中却未栽倒,他的膝盖后面喷出一股热气,继续抬起铁脚,欲向刚业踏去。有人喊道:〃他被〃技〃改造了,射他的头!〃   

  李玉荣拔下第三根铉,同样射出,银针不偏不倚直指大颜的眉心。   

  就在那一刻,巨人的左手却牢牢地捏住了长针,他轻轻放下手,然后狡黠地冷笑。人们还没有看清什么,李玉荣已从马上栽下来,胸口插着自己的武器,针慢慢软下来,变成普通的琴铉。   

  大颜的笑容很快便钻回皮肤里,因为刚业早乘机滚出两丈远,正努力站起来,手里颤巍巍地举着剑,泪水却淌出了眼眶。单于不耐烦地吁了口气,再次将大锤举起,锤把中的天能发力器已经启动,锤身颤抖着。他缓步走到垂死的敌人跟前,然后凶猛地砸下去。   

  那把失去天能的宝剑竟然抵挡住了大锤,这却并不是刚业的力量,一种外在的热流托着他的手腕,将重锤抵住,刚才幽雅的琴声重新响起,而且它变成实际的力量汇进刚业的体内。   

  好奇特的琴声,好奇特的曲子,刚业从未听到过。   

  究竟谁在弹那把断弦的琴?刚业与大颜都无法看到,琴和琴囊中的刚洞已经掉在地上,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但那把叫做〃愿〃的琴的确正演奏着世间难以想象的音乐。   

  刚业也没有精力去考虑别的,他的宝剑随着旋律上下翻飞,身上的伤口也被旋律形成的暖流裹住,不再疼痛。那音乐似乎是有形的,化成一把更大的手推着宝剑直到它刺进大颜的脑袋。   



  战斗终于停止了,原先热血沸腾的人们都变成了一堆堆尸骨,血却流淌在地上。刚刚上来的太阳已经被密布的乌云遮蔽,那些残破的躯体为这大地增添了不清晰的凹凸感。刚业倒了下去,倒在自己的妻子与战友中间。   

  过了很久,一种更宏大而嘈杂的声音响起来,把这位将军惊醒。战场上竟然全是人,然而它更像个古怪的集市,人们哭泣着,抱怨着,愤怒着,仇恨着彼此,在原野上走来走去。刚业扶着剑立起来,望着这奇特的景象。不久才醒悟过来,那些并不是人,而是他们死后的灵魂。刚业又听见那熟悉的嗓音,他寻着哭声找过去,找到了〃愿〃琴下的刚洞,婴儿居然睡醒了,瞪着那深红的眼睛。   

  这时,更远的地方,灰暗的茫野中划过道粼粼的小河,一片金黄色的光芒瀑布般倾泻在河上,成为这世界唯一的暖色。刚业抱起婴儿从那些迷茫的灵魂间穿过,走向光辉的瀑布。粼粼的河面上漂着个小竹篮,篮在〃瀑布〃里,通体银色耀眼,里面却没有一星水迹。刚业蹚着河水走到篮旁,将婴儿放进篮内,它便移动了,逆着水流缓缓漂走。   

  刚业抬起头,逆着光柱望上去,在那极其遥远的天顶,朦朦胧胧似有座宏伟的殿宇,美得不尽真实。缥缈的琴音洒下来,将他的灵魂覆盖住。刚业终于倒在水中,眼睛望着无限的彼岸。   

  那宫殿便是他以前梦到的,遥远而且无上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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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二章神蚀失窃(1)         

第二章神蚀失窃   

  北晋文帝十三年,官军与犬戎的战争结束。北晋政府军虽然取胜,但主帅刚业与他的妻子却双双战死了。   

  北疆的深夜冷而无风,恢复安静的战场凄惨凋零,不再有曾经的壮阔与激昂。   

  水面上还在燃火,数不尽的尸体挤在河道上,太阳西落,天幕下只留存着死亡和火焰。一双染血的手把竹篮放到水中,里面躺着婴儿,竹篮逆水漂去。   

  小生命独自穿越着死亡世界,懵懂地望着那些放大的瞳孔,被一种未知的力量推向他的命运。他忽然放声大哭,哭声却干燥沙哑,不像孩子的,倒像属于周围那些逝去的灵魂。   

  前面没有火焰的光芒,也没有死亡的地狱,等待他的是新的朋友和敌人。   

  十数年后,京城朝阳府的一个大院里。   

  少女们的嬉笑声,从西院传到东院,逗得满院的牡丹花点头摇摆。院正中站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长着女人一般的面庞和修长身材,头戴八宝麒麟紫金冠,穿着绣有蝙蝠和彩云图案的战袍,外罩红色铠甲。他煞有介事地叉着胳膊,丫环正在为他把披膊上的铁扣扣好。女孩们穿过月亮门,迎着少年过来。   

  〃好一身漂亮的甲胄。〃一个圆脸的女孩笑着说,〃又是宜和坊的,一看那吊腿上的大瓣紫绢花绣就知道了。〃   

  少年扬扬得意:〃这白色的绢衬和赭红的甲叶子正好搭配,漆也比合缘坊的上得匀。〃   

  〃只是紫金冠上就别拴着这黑带子,色太乱,还是上回那条红的好看。〃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就好像评论同伴的新裙子。两个家丁把镜子搬出来,竖在路中央。年轻人在镜子前面转来转去,欣赏画似的欣赏自己。   

  〃齐王干吗这么喜欢甲胄?〃   

  听到这话,那少年马上慷慨激昂地说道:〃因为将来有一天,我要率领千军万马横扫天下,想想一代枭雄如果不能给人以好看的形象,那多不带劲!〃   

  〃绝对是啊,齐王定是天下最英俊漂亮的枭雄了。〃说着,女郎们便咯咯咯地笑。   

  〃你们笑什么?唉,你们不认为我像马上的枭雄?〃   

  〃像,像,本来就是嘛!〃大家看年轻人认了真,笑得越厉害。   

  这片深宅大院是玉迹国的齐王府,年轻人便是齐王司马铉煐。司马铉煐,字杰辉,已经二十二岁,但相貌仍然像十五六似的,英姿飒爽。父亲司马锐在他两岁的时候出家当了和尚,司马铉煐也就顺理成章做了齐王,与他的两个堂兄一起并称为〃宣和三王〃。   

  但是这个王爷与他的兄弟相比却不太称职,说话办事总流露着孩子的个性,口无遮拦,不谙世事,洋相百出,虽然相貌堂堂,但没有几个大臣服他的气。   

  司马铉煐有个癖好,就是打扮自己。他不好华服,只爱漂亮精致的甲胄,身体稍瘦,穿上铠甲还显得英武精神。司马铉煐经常擐甲执兵,披挂整齐,在女官和婢女中间招摇过市,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第二章神蚀失窃   

  一天,他到南城买甲胄,并与工匠喝了几杯酒,竟然一夜未回寝宫。翌日早晨,侍者发现齐王躺在家门口,鼾声如雷。叫醒以后,齐王诉说昨夜见一只火焰鬼悬在魏王府上空,以至被吓昏。侍者按所指看去,仅见着一坛天灯。这天灯是使用〃技〃造就的公共设施,形状像个坛子,可以悬浮在空中,夜晚被统一开启来照明,在北晋时代已经是司空见惯之物,就如水车和耕犁一般。齐王酒醉看天灯如鬼魅的故事很快传遍了几个王府。   

  齐王总算忘记了夜遇鬼魅的可怕经历,又开始在镜子前欣赏自己。正在他全神贯注的时候,一队侍者推了辆小车从月亮门前经过,上面摆着个锦盒。侍者推车走得颇慢,旁边几个人还用手护着,看来极怕它掉到地上。少女们都非常好奇,圆脸丫环朱娟凑到齐王耳前说道:〃这东西可不能掉了,一掉下去,整个玉迹便没了!〃   

  齐王惊叹:〃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东西?〃   



  朱娟颇严肃地点点头。   

  众人瞠目看着侍者们走远,心情却跟那车轮一般变得沉重起来。司马铉煐蓦然感到一阵心悸,他对朱娟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气氛特别不一样!〃   

  〃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侍者们转了两个弯来到隔壁的魏王府。府里也很热闹,魏王司马铉德和一群幕僚正在厅堂讨论下半年去骊革国朝贡的事情。   

  魏王的厅堂摆设相当讲究,扎着红绿彩绸的仪仗立在东墙两侧,围幔落地,紫铜的香炉置于四角。所有的人都正装围坐在绸布圆凳上,长几的边沿全掐着金色的〃卐〃字纹。   

  此时,门吱呦一开,那紫檀木的车子推进屋来,除魏王外,大家的目光都粘在了锦盒上。魏王是个长脸的高大男人,一对剑眉和刀削般的面颊给人自然的冷峻感。他一边揉搓着长髯,一边摆手让侍者出去。屋里重新恢复安静,大家没有再吭声的,全在等待司马铉德打开盒子让他们看个究竟。魏王却始终端坐着,半晌问工部尚书许社道:〃你的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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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二章神蚀失窃(2)         

  许尚书施礼说:〃骊革的国力可谓如日中天,自从三百年前,英雄霍伦在骊革举起旗帜,公然与天庭和冥府对抗,最终成功,骊革的霸主地位就不可动摇了。现今他们却实在有些蛮不讲理!〃他讲着讲着竟来了情绪,不得不重将声音压低,〃我们不能把那颗〃冥火蚀〃让给骊革。他们已经取得四颗,加上我们的,这些家伙会更加骄横!〃   

  许尚书体态矮小稍胖,眼睛圆而小,花白的胡子,肥厚的嘴唇,说话行为都很有力度。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打量魏王手边的锦盒。这盒内装的便是冥火蚀,刚刚从兵部调来,这宝贝其实一直呆在兵部尚书刘为群的卧室里。   

  前几日,兵部的库房被人撬开,但却未丢失任何武器。司马铉德又在夜里梦见一团鬼火,知道是凶兆,马上便联想起冥火蚀。现在是非常时期,许多势力正打它的主意,所以魏王决定亲自保管它。   

  〃不给怎么行?人家骊革跟咱要那是瞧得起咱,怎么能得罪骊革!〃御史台御史金烙始终在等待发言的机会,〃否则,会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咱自个儿。〃   

  〃冥火蚀是当年天神遗留下的神器,它会引爆方圆千里内水及人心中的冥火,一颗蚀便可以摧毁一个大国,人世间的任何武器都不能匹敌。给了他们,我等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金烙忽然发怒,黑脸的肌肉一抻,手便拍在案几上:〃妈的!这能怪我们吗?要怪就怪我们那些让人瞧不起的祖先,原本玉迹国最具备反对天庭和冥府的实力,祖先们却把好机会白白让给了骊革。〃这金御史是文人出身,喜欢写些剧本,在玉迹国内颇具名气;但身上却有股说不清的粗野劲儿,不太懂礼数,对王爷和同僚也不尊重,他本人称这是因为出身于下层社会而与生俱来的质朴。   

  周围的大臣不再说话,只有人被烟呛得咳嗽。阳光透过窗纸射进屋里,就失去了棱角,和烟尘一起落在众人身上,那锦盒外的绸布也因此泛起片橙黄的光彩。   

  司马铉德沉默了一会,说:〃此蚀在我国内发现,按理应由我国决定去留。朝贡可以送别的,骊革现在还不敢和我们公开为敌,咱毕竟也是一方的大国。〃   

  大臣们看见亲王下了决定,就不再争论,纷纷点头。金烙并不掩盖自己的情绪,把嘴咂弄得很响。   

  厅堂里香烟袅袅,众人离席,相互行礼后向门外走。这时,门忽然被撞开了,走进个大汉,穿着九蟒黑袍,戴着火云纱冠,宽阔的脸上却没有一根胡须。   

  〃魏王议事怎么不叫洒家啊?〃大汉的说话声非常尖细,蚊子般从众人耳旁擦过去。大家听见了不敢再走,全部低着头站住,看来这人在朝廷里很有权势。   

  〃菊公公,我们是不愿意打扰公公。〃司马铉德面带笑容,态度也相当恭敬。   

  〃我虽然是阉臣,但也曾经帮助先皇管理国家,懂得国家大事,说不定能为您出些主意啊。〃菊公公环顾周围的人,大家都低着头不敢出声,〃是骊革国索要〃冥火蚀〃的事吧?……答应了吗?〃他说着说着视线便落在了锦盒上,眼里不觉露出异样的神色,五指轻轻合拢成拳头,香炉里飞出来的香烟竟在刹那间感受到了重力,纷纷沉到地面上。   

  亲王说:〃答应了……〃   

  〃哎,还是不答应好,骊革拥有了五颗冥火蚀,就会更放肆,要知道此蚀可是当年天庭的法器〃   

  〃大臣们答应了,但我不允,既然菊公公赞成我的,这件事情就这样执行吧。〃魏王仍然面带笑容,一边说一边颔首。   

  菊公公停顿了片刻,似乎有些无可奈何,马上却恢复了常态:〃行,按魏王的意思吧。〃接着转身离开议事堂,也不跟周围的大臣们寒暄。   

  许社明白里面的奥妙,那菊公公是专来跟铉德唱对台戏的,后者故意反说,他也便着了道。许社靠近魏王,把圆眼挤成一条线,轻声道:〃其实,这金烙就是阉党提拔起来的,下次需要防着些。〃菊公公属伺候皇家三代的老太监,为人狡猾善辩,工于心术。文皇帝却特别宠信他,口称他为九千岁。在当朝,这阉人已经权倾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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