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南北朝:纵横十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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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南北朝:纵横十六国-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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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确不是个甘居人下的人物,但却不是说将来就一定叛秦。慕容垂的威望在前秦也相当高,苻坚善待慕容垂,不仅安定了关中民心,也获取了关东民众的信任,进一步吸引了人才的流入,这一行为本身并不像王猛说的那样可怕(要说有错主要也是苻坚后来犯的错误)。更何况苻坚在当时那个国内外皆尚有忧患的情况下又岂能预见到十五年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总不至于让他真的去相信孩子们的谶谣吧?)

苻坚此前的忧患便是河套双雄:鲜卑拓跋和铁弗刘氏。关于鲜卑拓跋,我们在永嘉之乱中曾经提到过拓跋猗卢,以后便再无涉及,并非本文厚彼薄此,而是那以后的数十年中拓跋部在中原的活动几近消失。

拓跋部自拓跋猗卢死后,便不再有一个有威望的人来领导,部族四散。经过一段动乱,拓跋氏历史上的传奇式人物——拓跋什翼犍开始崭露头角。

东晋咸和四年(公元329年),什翼犍的哥哥、拓跋猗卢的侄孙拓跋翳槐被各部拥立为代王。拓跋翳槐为了稳定内外形势,决定与刚刚统一北方的后赵结好,便把弟弟什翼犍派往后赵作人质。什翼犍在襄国(今河北邢台西南)作人质整整十年,这个原本远离中原和汉人聚居区的鲜卑人有机会更多地了解和接受汉族文化,对他日后的思想和行为自然会产生很大影响。

东晋咸康四年(公元338年),拓跋翳槐病危。临终前,他嘱咐把在后赵为人质的什翼犍迎接回来,立为代王。可是拓跋各部首领却不甚同意,他们认为什翼犍未必回得来,而且远在后赵,即使能回来,只怕还未赶到,变乱已生,不如另立他人。于是,什翼犍的弟弟拓跋孤在拓跋翳槐死后便被推戴为代王。然而拓跋孤却不忘翳槐死前遗言,坚持要拥立什翼犍,最后亲自前往襄国,向石虎表示愿意代替什翼犍为人质,让什翼犍回去。石虎被拓跋孤的义气深深打动,让他们兄弟一同回到故国。

什翼犍顺利回到自己的部落,即代王位于繁畤北(今山西浑源西南),改元为建国(代国从此和其他中原国家一样有了自己的年号,可见什翼犍在后赵绝非虚度光阴)。什翼犍不忘弟弟拓跋孤的义举,把拓跋部落的一半分给他,由他统领。

什翼犍没有让信任他的人们失望,继立为代王之后,很快便显出他不同于代国以前各王的地方。即代王位的次年,什翼犍就按照他在后赵时了解的中原制度,着手设置文武百官,分掌政务。他任用燕凤、许谦等汉人,制订了法律,一改以往部落中杂乱无章的状况,做到号令明白,政事清简,得到了附近百姓的欢迎,纷纷前来归附,部众一下子达到了数十万人。

接着,什翼犍又采取了一系列振兴代国的举措。他向前燕慕容皝请求联姻,娶慕容皝的妹妹为妻,密切了与前燕的关系;然后迁都云中盛乐宫(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在故城南面修筑了新的盛乐城,一度衰落的代国重又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气象。这一下边上却有人看不惯了,此人便是拓跋部西面的近邻——铁弗部的首领刘虎。

所谓“铁弗”,事实上并不是一个民族的称谓,若按古时的种族划分方式,铁弗人实际上就是匈奴人。不过匈奴人自己并不这么看,他们似乎很在意这血缘关系,所以便专门将父亲是匈奴人,母亲是鲜卑人的混血种称作铁弗。说起来,这刘虎也算是“皇亲”,他在刘聪的年代便以宗室身分被委任为安北将军、丁零中郎将,居于新平(今山西定襄一带)。

什翼犍建国四年(公元341年),刘虎不愿坐视拓跋部的强大,亲率本部人马袭扰代国边境,遭到什翼犍大军重创,从此两个部落之间掀开了长达近一个世纪恩怨的序幕。(拓跋部和铁弗部,从河套以北的争斗开始,一直到半个多世纪后演变为东西北中国的对抗,其间还有前秦、后燕、后秦等几大国的介入和利用,这场戏还唱得真是热闹。此时这曲“河套双雄”,还只不过是开场时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

不久刘虎去世,什翼犍把女儿嫁给继位的刘虎之子刘务桓,实现了与铁弗部的第一次和解。

建国十九年(公元356年),匈奴首领刘务桓病死,其弟刘阏头继立,暗中谋划反叛。什翼犍获悉,当即采取了两项对策:一方面,他把自己手下的悉勿祈兄弟十二人全部遣返回去。悉勿祈是刘阏头的侄子,什翼犍遣返他们兄弟,就是要利用他们搅乱刘阏头的内部,让其自相猜疑;另一方面,什翼犍又亲自率军西巡,迫使刘阏头畏惧而投降。

刘阏头见什翼犍大兵压境,只得乖乖地请降。两年后,刘阏头部属又发生内乱,部众全都归附了悉勿祈。悉勿祈死后,其弟刘卫辰继立,什翼犍又把女儿嫁给刘卫辰(呵呵,女儿多就是好啊!),藉此笼络和控制了刘卫辰。

好景不长,建国二十八年(公元365年),刘卫辰反叛,遭什翼犍痛击而逃遁。什翼犍痛恨刘卫辰的反复无常,两年之后主动出击,讨伐刘卫辰。这个时节虽已入冬,但黄河尚未全部结冰。什翼犍命令部下用芦苇搓成粗绳,拦截浮在水面的流冰,很快就使河面的冰合拢,不过冰一下子还不坚固。什翼犍又吩咐把苇草散撒在冰上,冰与草相连结,犹如浮桥,军队顺利地渡过黄河。刘卫辰没有料到代国军队突然到来,仓皇西逃,什翼犍收降刘卫辰部落大部,凯旋而归。

走投无路的刘卫辰逃往前秦,苻坚正是求之不得,他遣送刘卫辰回到朔方(即河套一带),给他兵马守卫。名义上是让铁弗部复国,实际上却将前秦势力推进至河套,一举两得,苻坚暂时控制住了这两个一直令他捉摸不定的北方势力,从而开始专心执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九、前燕灭亡

自慕容垂西投前秦的那一刻起,前燕实际上已被判了死刑。偏偏那个辅政的太傅慕容评完全不把国土狭小的前秦放在眼里,整日做着“大燕国天下第一”的美梦。少年皇帝慕容则更不识相,居然对当初向前秦许下的割让虎牢以西土地的条件后悔起来,派了个使者对苻坚说:“咱们都是有国有家之人,帮个忙,救个灾的,本是理数之常。当初不过使臣一时失言罢了。”

苻坚得慕容垂来投,正愁没个借口伐燕,这下来了送上门的买卖,哪能不收?立刻指责燕国私毁盟约,下令王猛等人率领大军三万东进伐燕。(呵呵,等候已久的良机终于来到。)

王猛果然不同凡响,还未亲自出兵,便用一封书信招降了驻守洛阳的前燕大将慕容筑,没费一兵一卒,得到了晋国故都洛阳,与前燕乐安王慕容臧对峙于石门一线。

此时的王猛并不担心眼前的前燕大军,在他眼中,慕容臧、慕容评等人率领的军队与草芥无异。让他最放心不下的却是后方刚刚来降的慕容垂,于是他便乘机来了招绝的:原来出征之时,王猛以需要向导的名义,要慕容垂世子慕容令先走一步,然后又亲自上门请慕容垂喝酒,酒酣之余,与慕容垂讲了些哥俩好的话,又说:“我如今要远行,你有什么东西留给我,让我也能睹物思人呢?”慕容垂以为王猛真是想着他,就把随身佩刀赠与王猛。

一到洛阳,王猛便贿赂了慕容垂的亲信,让他带着慕容垂的佩刀去慕容令营中,说:“你老爹深恐王猛的排挤谗毁,又猜不透秦王的心思,已经东归故国去了,要你赶快动身。”慕容令见了父亲的信物,迟疑了半日,苦于在战场前线,无法复核消息的准确性。终于在第二天带着自己的旧部,以出猎为名,投奔石门的慕容臧。

这边王猛早已拟好的表文发到长安,向苻坚报告慕容令叛变的消息,慕容垂吃惊出逃,在蓝田被苻坚的追兵赶上。绝望的慕容垂回长安引颈就戮,却不想苻坚亲自把他领到东堂,还慰劳他说:“你家国失和,委身于朕。你的好儿子心不忘本,怀念故土,这不过是人各有志,不算什么大错。只是燕国行将亡国,也不是一个慕容令能够改变得了的,可惜了一个人才重入虎口啊。”末了还拍拍慕容垂的肩膀说:“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爱卿何必如此害怕的出逃呢?”依旧以从前的爵禄对待慕容垂。

王猛的反间之计,没搞倒慕容垂,倒让苻坚对他更为信任。(慕容垂还真得谢天谢地,哪世修来的福分?能碰上苻坚这样的好人(好得有些离谱啊),再换个别人恐怕就没有日后的后燕了。原本看到这里笑笑倒也罢了,不过是苻坚与慕容垂这两位当世英雄的恩怨情仇的开篇插曲而已,偏巧《通鉴》上讲到这里时忽然跑进来个“凑热闹”的司马光,说王猛嫉贤妒能,是在协助燕国作无道之事,幸亏苻坚料理得当,重新获取燕国人心。话虽不算错,却把王猛的行为推到一个极端,还是得让人晕一把。且不说王猛实际上时时在想苻坚所不能想,为苻坚之不能为,看看苻坚即位头几年的政绩,就大多与王猛有关。苻坚是个惜才如命之人,却往往不考虑后果,对于世事之艰险,人心之难测,他似乎想得过于简单。若无王猛的辅佐,真怀疑他是否撑得到淝水之战的那一天——不过他的个人魅力还是不得不让人佩服一番。)但此计却害惨了慕容垂的“好儿子”慕容令,燕国人可没苻坚这样的胸襟,一见慕容垂被苻坚好好的在长安接待,就怀疑慕容令是前秦派来的间谍,把他派到龙城东北六百里的沙城守卫。

慕容令自知难免一死,干脆在沙城招募部下,准备攻取旧都龙城。这次又是他弟弟慕容麟向守备龙城的慕容亮告密,慕容令攻不下龙城,反遭归顺的部下反叛,落了个身死名败的下场。

王猛很快击破慕容臧的军队,收兵返回长安。

前秦建元六年(公元370年)六月,前秦派遣王猛、杨安等人对前燕发动总攻势,苻坚亲自在灞上送别王猛,将关东之事一律交给王猛节制,并订下先克壶关、再取上党,水陆并进,直取燕都邺城的策略。

王猛和杨安很顺利地攻下壶关、晋阳,当年十月与燕军相持于潞川。这时的兵力对比是秦军约六万,燕军则有三十万之众,看起来燕军优势极大,却正从反面证明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三军统帅慕容评完全是个“菜鸟级”人物,大敌当前,他却无心于战事。要说这人是个白痴,却也不像,他倒是有自己的带兵心得——乘机发财。他看王猛孤军深入,就打算跟他玩久的。于是慕容评占着山泉,向前来砍柴打水的人收钱,钱财堆积如山,搞得官兵怨声载道,军无斗志。(边打仗边做买卖,慕容评真是千古一“绝”!)

王猛听说此事,哈哈大笑:“慕容评真是个奴才,纵有亿兆之兵也不足惧!何况只有数十万——他死定了。”

他派部将郭庆带领五千骑兵抄小道绕到燕军背后,放火焚烧慕容评的随军辎重,一时间火光冲天,邺城之中也依稀可见。

慕容又怕又气,专门派人去骂他:“你身为皇室宗亲,为何不以国家利益为重?国库里的钱,还不是我和你共有的,你还怕穷?!敌人若进军,家国破败,你这许多钱能哪里去放?”命他把钱财全部发放给军士,催他速战。慕容评恼羞成怒,临时改变策略遣使向秦军请战。

王猛等的就是这个,于是誓师渭源,对全体将士说:“我王景略深受秦王厚恩,大权兼掌内外。如今与诸君深入燕地,自当竭尽全力,有进无退,共立大功,报效国家。待到凯旋时,诸君也可加官进爵,光宗耀祖。成败在此一举了!”说罢挥军东进,秦军以一抵十,大破燕军,燕军伤亡、投降的兵士近二十万,慕容评单骑逃回邺城。

得到捷报的苻坚大喜,率领十万精兵七天之内赶到安阳,与王猛合兵一处,邺城已无险可守,城内一片大乱,又有叛军夜开北门迎接秦兵。

慕容、慕容评等人还想出奔龙城,退保旧都,可部下却不给他们面子,一路上随从越逃越少,还撞上了抢劫的强盗,慕容穷途末路,连马也丢了,步行逃亡,终在途中被郭庆率领的轻骑兵追获。慕容评好歹逃到高丽,反被高丽王解送给前秦,前燕各地守将纷纷降秦。这个昔日的大帝国历经四代,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就这样在几夜之间土崩瓦解了。


十、“连环套”之谜

苻坚还是一如既往地宽容,在面对昔日敌国的末代君主慕容时也不例外。慕容的狂傲姿态,让人联想起多年前冉闵被俘时的情景——结局竟是如此不同。他甚至对上前捆绑他的前秦武将巨武盛气凌人地呵斥:“你是何方的小人,敢来捆天子!”

巨武正色回答:“我奉诏追贼,哪里有什么天子?”

慕容无言以对,但仍然不忘对接见他的苻坚冷眼相看。当苻坚责备他不投降还要逃跑时,他答道:“狐死首丘,我是想死在先人的墓前而已。”苻坚便心生同情,给他松绑,让他回到邺城宫中,带领文武百官出城投降。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上一次北方统一时关东的后赵灭掉了关中的前赵,而这一回形势逆转,关中的前秦兼并关东前燕,苻坚实现多年夙愿,成为北方的新霸主。(若算到南北朝统一为止,此后尚有两次关东关中的统一,即六十年后的关东北魏灭关中的大夏,以及两百年之后关中的北周灭关东北齐,历史十分有趣地给我们展现了一幅实实在在的“风水轮流转”的画面,这东西两方势力的对抗,恰好“犬牙交错”的打成了二比二,这到底只是一个小小的偶然,还是有其必然的联系?历史的趣味性还不止于此,我们不妨再看一例——)

细究起来,北方十六国的兴兴亡亡之中还颇有些奥妙,那便是几大民族之间的“相生相克”。我们把建立的十六国的五个“胡”族和汉族放在一起,按其出处,大致可以分成四大种族,即匈奴一支的胡族(包括屠各部(前赵建立者)、羯胡部(后赵建立者)、卢水部(北凉建立者)以及铁弗部(刘虎、刘卫辰及大夏建立者)等等)、东胡一支的鲜卑(包括慕容、拓跋、乞伏、秃发等部,这里有些东东等到后面再解释)、西羌(即今藏人、羌人的祖先)一支的氐羌族,第四族当然就是汉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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