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诀]谁怜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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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诀]谁怜芳草-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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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甚至还教导了他武功刀法。他们之间别说是没有仇,只怕还是他承这血刀老祖之恩要多一些。
狄云心里有些内疚,就想着要将血刀老祖的尸身好好收殓,权且安一安自己心中愧疚。听到花铁干此时的说法,不由摇了摇头:“我就是个乡下小子,没啥本事,也不是大师。之前我和师妹怕老和尚杀了我们,才装和尚的。你们是水姑娘的叔叔伯伯吧?”
陆、花二人资历何等丰富,听了这话音就猜到了来人是敌非友,当即各自松了一口气:“水笙侄女儿此时却是在何处?汪贤侄呢?你和你的师妹又是怎么碰上这血刀门的恶人的?”
陆天抒一口气说完,已觉头疼欲裂,知道自己的身体到了极限,再不运功调息只怕是要损耗大元气,便不等狄云解释吩咐了一句:“罢了,等我缓过这口气你再同我细说吧。如今我们真气耗尽,手无缚鸡之力,小兄弟可否帮我们护一护法?”
“没问题!”狄云对这些正道大侠从来都是怀着敬佩向往,此时自己不但救了两个武林最一流的侠客,还有机会替对方护法,顿时觉得肩头沉甸甸,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那陆天抒、花铁干当即便屏息闭目,运起功来。
狄云抱起血刀老祖的尸身,寻了阿花婶屋后的空地为其立了一座新坟,又削了木板歪歪扭扭地在板子上刻下“血刀老祖之墓”几个大字,姑且算是免了血刀老祖曝尸荒野的下场。
他做完这些事回到花、陆二人身边想要继续为他们护法,却看到一脸黑沉的师妹手中卷着一个小花布包袱,不知从何处牵来了白日里见过的那水笙和汪啸风的两匹极为神骏的骏马。
方才他拿了刀就闯了出来,也没提前同阿芳打个商量,此时看阿芳严肃冷然的面容,狄云顿时就有些心虚。还好那血刀老祖已经死了,他们二人的危机也算是解了,这样阿芳或许就不会那样生气了。
狄云这么想着,才敢慢吞吞地踱步上前,站到戚芳面前乖乖低头,等着戚芳的臭骂。
但戚芳却没有骂他,只把黄色骏马的缰绳往他手中一放:“我们马上走。麻溪铺不能留了。”
“马上走?”狄云拿着缰绳却没有动,而是迟疑地回头看了看还在原地打坐的二侠:“可是陆大侠和花大侠此时内力全失,若是我们走了,有坏人或者是野兽来了可怎么办?”
戚芳俏脸一板:“我让你现在走,你走是不走?”
“阿芳……”狄云犹豫许久,到底不愿让师妹伤心,只得折衷道:“那咱们把两位大侠扶到屋里和水姑娘、汪公子他们放在一处吧?这样把门关起来,咱就走,好不好?”
戚芳看了看地上两人,见他们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确实是一时半会不能收功,又见狄云满脸坚定与期冀,只好点了点头:“把他们放下,我们立刻就走!”
不管狄云是不是真是血刀门的和尚,今日他们和南四奇都算是埋下了怨。要知道虽然他们是受了那血刀老祖的胁迫,为了保命不得不与血刀老祖周旋,虽然狄云在最后杀了血刀老祖救下了花、陆二人,可水岱、刘乘风却是真的死了。
人最擅长的就是迁怒,不管两人的死有没有戚芳、狄云的缘故,他们在场,他们活着,水岱、刘乘风死了就是现实。更何况屋里头还有个一心认定他们是帮凶的水大小姐在,这屎盆子十有j□j就要扣到他们师兄妹的头上。
再加上今天他们两人看尽了水笙、汪啸风同花铁干的笑话,眼下是他们落难,没有精神力气与自己计较,一旦这些人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碾死这对乡下来的师兄妹还不只是一抬抬手的功夫。
要不是想着狄云在场,必定不能成事,戚芳现在要做的肯定不是逃跑。而是先下手为强,把这一群人给一窝端了,免除后患。
花铁干同陆天抒都是身长八尺的大男人,狄云要将他们端进屋中也是颇费了一番力气。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戚芳才等到掩门出屋的狄云。
“好了吧,这下可以走了吧?”戚芳心中不安之感越发强,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只能连连催促狄云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狄云看出师妹已经是有些急了,也连忙要接过包袱上马。
铃剑双侠这两匹马乃是水岱花费重金,特地为女儿和外甥买来的,膘肥体健,十分漂亮。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当即就要出村,却听屋中传来一声呼哨,那白马猛地扬起了蹄子,将马背上的戚芳给甩了下来。
戚芳的武功自然不能同水岱相比,加之这一变故来得突然,不过一眨眼,她人就落到了地上。狄云只听得师妹一声闷哼,便晕倒在地不做声响,只从脑后汨汨流出鲜红的血,眨眼间就洇红了小半片土地。
狄云的脑子哄地一声炸成了空白,他只觉整个身子都不由自己指挥。连滚带爬地从骏马上跌了下来,就要去看师妹,却被一道剑光扫过眼前,瞬间就割破了狄云半片衣襟:“坏人,你们杀了我爹爹,居然还想逃走!”
他茫然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水笙同汪啸风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穴道,正一左一右立在门前,双眼睁圆,对他和师妹怒目而视。

☆、教训

幸亏汪啸风二人先前落入血刀老祖手中,随身佩剑都丢了,否则这一剑出来,只怕狄云掉的就不是衣襟而是头颅了。
此刻狄云只觉自己头重脚轻、身子如同茫然飘荡在云端,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当初被抓入狱日日受折磨的时候曾经感受到的那股绝望痛苦以千倍、百倍的力度向他兜头拍打过来,最后都成了师妹含着笑的脸:“你可别学那东郭先生……救人救得害死了自己……”
“为什么?”狄云最初的声音只是模糊地含混在口中,仿佛是在问自己,渐渐地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抬起头来,脸孔已经是红得如同充满了鲜血:“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师妹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们!为什么……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水笙双眼红肿,泪痕未干,面对狄云的癫狂质问心里虽然有些害怕,可是想要为父亲报仇的心却更坚定了几分:“你们这些血刀门的恶人,莫不是以为我两位伯伯内力耗尽,就能任你们逍遥法外么?我早告诉过你,你们莫要让我活下来,否则杀父之仇,必定要让你们血债血还!”
她说到此处,又是想起自己父亲的惨死,顿时悲从中来,拿起手中充作短剑的柴火一招孔雀开屏就向着狄云和戚芳二人兜头刺去。狄云此时心智虽然有些迷茫,却还记得身旁是师妹,当即扑过去,将昏迷着的戚芳给揽在了身下。
水笙出身名家,一手剑法俱是水岱悉心教导出来,此时虽无兵器之力,凭着一股义愤和剑招精妙却也是将狄云打了个皮开肉绽,满身鲜血。汪啸风托着断手站在门边,冷眼看着那狄云被打得满头满脸的伤痕却依旧精神奕奕,猛地出声阻拦道:“表妹,你先别打了。这小子身上想必是穿了护身的宝甲,所以才这么不管不顾地护着那个贱女人。你去把地上的短刀捡起来,割了这小和尚的脑袋,舅舅英灵不远,正好以此祭奠,为他报仇!”
狄云满心的茫然被这一顿痛打倒是打出了两分清醒,此时师妹还要靠自己护着。只是这么想着,他心中就平生了一股力气,当即抱住戚芳,翻身而起,也不管那掉在地上的短刀和包袱,一股脑地朝着西边荒山的方向就是疾奔而去。
水笙毕竟江湖阅历不足,只顾着听从汪啸风的吩咐去捡刀,却忘了点住那狄云的穴道,以致于那两人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逃走了,顿时心中大恼。
“表妹,别急。”汪啸风想起这二人先前看尽了自己的丑态,加上舅舅的死也与这两人脱不开干系,对狄云二人真是杀意满满。偏偏那对男女一个也没杀掉,他心中的恼怒悲戚比之水笙是有过之无不及。只是看着表妹泫然欲泣、自责悔恨的模样,心头到底一软,当即也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柔声安慰道:“那两人身上都有伤,就算跑也跑不了多远。此时天色太暗,不利搜山。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两位世伯的内力也就恢复如初,到时候必定让那对狗男女为舅舅和刘叔叔陪葬!”
水笙听了表哥的安慰勉强一笑,抬头望去正要说话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尿骚味。正是先前汪啸风惊惧之下失禁的衣裤没有更换,此刻衣服是半干了,味道确实更加明显了。顿时先前的那股失望又再次翻涌上了心头。
且不提这对表兄妹的心思,狄云抱着昏迷的戚芳一路狂奔,仗着自小在这片山林长大,赶起夜路来半点也不停留,终于在体力耗尽,支撑不住之前到了二人从前发现的那个小山洞。
他顾不得处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伤口,找出了烛台和伤药就开始替师妹察看。就着烛火,只见戚芳的后脑被砸破了一个茶杯大小的伤口,这一路山中奔跑,血已经是半止,可一头黑发却被鲜血给结成了一团,摸上去只觉触手之处全是湿冷,十分令人惊心。
狄云眼中热气蒸腾,几乎要哭出声来:“阿芳,阿芳,都是我错了,是我不听话,你别睡了……你打我吧,骂我吧,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
他用平日处理伤口的干净棉布小心翼翼地给戚芳脑后敷着药,口口声声唤着戚芳的名字。
可戚芳到底还是没有醒。
不但没有醒,在天色微亮得时候,戚芳居然还发起了烧来。
狄云的心都要被丢在油锅里炸得成了焦。他无法想象,如果阿芳真的死了,那双世界上最最璀璨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他要怎么一个人活下去。
活着说,他一个人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狄云光是想一想那样的场景,就如坠冰窟,几乎不能呼吸。他猛地抱住起凡滚烫的身体,细心地将山洞有的被褥小心裹在她的身上,又拿放牛的缰绳将戚芳和自己紧紧地绑在一起,然后顺着山路头也不回地下了山——阿芳病了,要找大夫看一看才可以。
而就在山道上,狄云撞上了花铁干、水笙和已经将右手包扎好的汪啸风。
一见到这三人,狄云头也不回地就向绕进旁边密林,却因为轻功不及对方,身上又多背了一个戚芳而慢了两步,被那花铁干正正堵住了去路。
“小淫僧,今日就杀了你替我两位义弟讨回公道。”花铁干一声怒喝,手中的短枪就直直向狄云挑去。
他运功醒来本就想要杀了这个看到自己丑事的小和尚,没想到睁开双眼只见水笙同汪啸风,却不见昨日答应为他们二人护法的狄云。
听了水笙和汪啸风的解释,以花铁干的经验自然可以判断出这两个年轻人是因为痛失至亲,以致判断出了偏差。光看那小和尚昨日对血刀老祖出手,又替他二人护法的作为来看,就可以知道这人的确不是血刀门出身。
可花铁干却没有替狄云分辨,而是当即同意了汪啸风的建议,与他们表兄妹一同上山狙杀狄云,为的就是杀人灭口。
他这一枪直刺狄云心口,去势极快,以狄云的身手加上身后还有戚芳的负累是绝没有逃避的余地。本以为当下就可以把那小和尚给杀了,却没想到枪尖入衣,却突然遇到一股极为柔韧的反弹之力,生生将他的中平枪给震了出来。
花铁干轻咦一声,也不收枪,手腕轻点,连刺三枪,枪枪入体,却枪枪都被挡了回来。他心中一转,就知道这个村汉身上必定是有护体至宝,顿时一喜:“本来只是为了灭口,不想还能多得一件宝物,果然是苍天厚爱。”
他既然猜出了狄云身怀重宝,也就不再以枪挑刺,而是一招铁扫千军,向着狄云双腿一扫。只要被这一招击中,狄云这双腿就算是彻底废了,到时候他是要砍了这小子的脑袋还是挖了这小子的心肝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花铁干不愧为南四奇之一,江湖成名多年的一流好手。他出招变招至此,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狄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看就只能这么死在此处,突然横地里一柄鬼头大刀斜j□j来,将花铁干的中平枪给挡了回去。
在场众人顺着那握刀的手望去,正是仁义陆大刀,陆天抒。
水笙看到自己的伯伯居然出手救自己的敌人,很是不解,连忙替花铁干解释道:“陆伯伯,这个小和尚和那血刀老祖是一伙的。他害了我爹爹和刘叔叔,花伯伯是要替他们报仇!”
陆天抒经过了昨晚之事,已经算是看清楚了花铁干的为人,故而今晨醒来见众人都不在就猜到必定是去追杀昨日救了他们的小兄弟了。
他虽然性子莽直,却最讲义气,怎么可以眼看着那救了自己的恩人因为此事惨遭横死,当即就带着兵器匆匆沿着脚印痕迹追踪而来,险险救下了狄云。此时听到水笙的解释,他反问道:“这血刀老祖是我们看着他杀的,你爹爹和你刘叔叔也是你看见这小兄弟动手了么?”
水笙本是被父亲和叔叔的死给迷了心窍,被素来敬仰的伯伯这么一反问,也是想起了昨晚种种异常之处。难道这人真的同那血刀老祖不是一伙的?
毕竟昨日背着那血刀老祖,这男人还几次三番想要放了自己和表哥。
水笙的迟疑看在花铁干和汪啸风的眼中,更添了他们的不安。当即汪啸风就上前一步:“就算他们和那血刀老祖不是一伙的,可他们眼睁睁看着舅舅和刘叔叔丧命,只为自己苟全,连一句正义之言都不敢说,也绝不是良善之人。此时我们不杀了他,难保日后不会再出个血刀老祖那样的恶徒。”
这话就是在强词夺理了。
可汪啸风和花铁干二人本来就不是为了什么报仇,又或者是为了什么正义的缘故想要杀人,自然懒得多想其中理由,今日这狄云是非要死在他们手中不可。
花铁干顺着汪啸风的话说道:“正是如此,今日我花某就要替天行道!”
他一使眼色,汪啸风就用不曾受伤的手抱住陆天抒的手臂,而他则抢上前去要取了这一对男女的性命。眼见他的短枪就要刺进狄云咽喉,水笙却突然抱住了花铁干的臂膀,将这枪的势头生生给阻在了半道上:“花叔叔,陆伯伯说的对。这人或许真的是好人,我们再问问清楚,若是枉杀无辜,我就更对不起爹爹了。”
“愚蠢!”花铁干甩手就想把水笙推开,却见那狄云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将背后背着的人紧紧一搂,转身就跳进了山道旁边的深潭。
等花铁干推开水笙追过去,只见潭水深深,水面静若琉璃,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得顿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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