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诀]谁怜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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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诀]谁怜芳草-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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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就捻起了那根贴在水笙鼻子上的黑发,还顺手抹了一把水笙因为惊吓至极紧紧闭上的双眼,搓了搓手指上沾上的泪滴,很是嫌弃地嗤了一声。转回身,他就将那黑发放在了汪啸风的两腿之间。
当即也不再多啰嗦,手起刀落就挥了下去。
旁观的狄云顿觉下、身一凉,然后就听到了汪啸风自两人进屋以来最大声、最撕心裂肺的惨痛哭声。

☆、血刀

乡下人盖房子本来就是为了取暖挡风,边边角角都用稻草塞实再砌上了厚厚泥石,门扉窗户一掩,火堆一燃,热潮滚滚,冬日里是说不出的自在。
可如果这屋里头多了便溺之物,热气蒸发之下,气味就显得有些不好闻了。
如果说方才的汪啸风虽然身受重伤、形容憔悴却仍旧有几分侠客的气度在,血刀老祖一刀下去,此时失声痛哭、骇极失禁的汪啸风真真是比最落魄的乞丐都更加不堪。
血刀老祖手中的软刀一扬,刀锋便转而向上递到了戚芳、狄云的面前。那根水笙的黑发此时正正好搭在刀锋最锋利处,随着血刀老祖手臂的微微一动,便断做两截,然后被戚芳轻轻一口气,垂落在地。
“如何,你祖师爷爷没有骗你这个小混蛋吧?”血刀老祖杂乱的眉梢向上微微一挑,很有几分得意。这表情若是放在年轻俊美男子面上,倒是可以称之为邪魅不羁,可放在血刀老祖瘦小尖削的脸上,再加上他眉眼之间的凶煞之气,真是令人看得心中冰凉,头皮发麻。
狄云的表情僵了僵,眼神游移,极力忍着不去看躺倒在地上失声痛哭、彻底崩溃的汪啸风,这实在是因为他不忍心看那样英俊精彩的少侠落到如今这般任人折辱的境地,看在血刀老祖眼中却是自己这临危不惧、极有骨气的徒孙也看不上那正道少侠的孬样,顿时心情大好:“好徒弟,咱们血刀门的人就要有这样的骨气。看看这些中原的侠客,说的时候就天下无敌,这真动起手来,就成了不禁吓的软蛋……”
狄云眼神到处乱飘,不期然就撞上了水笙对他们一行三人愤恨怨恨之极的双眼。她此时被血刀老祖制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表哥被人像是牛羊一般地对待,而这样的惨状还是因为表哥不肯看自己受伤出言讨来的,顿时满腔的伤痛悲戚都化作了对血刀门老少两个淫僧还有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入骨的仇恨,她和表哥的不幸全是因为眼前这三人!
狄云明明与此事并不相干,可是与水笙的眼神撞上却感到了心虚。他眼睁睁地看着汪啸风表兄妹二人受辱,却无力阻止,甚至还要去夸赞这行凶的人,对心性纯朴的狄云来说,这已经足够让他愧疚地低下头了。
戚芳只看自己师兄转头的动作一顿,再顺着他先前慌乱挪开视线的方向望去就知道这个傻瓜又在发那没有必要只能拖累自己的烂好心了。她趁着血刀老祖得意大笑,仰头无暇顾及他们二人之际狠狠踹了狄云一脚,这才将顾自陷入自责的狄云给踹醒。
狄云顺着师妹示意的方向望去,正对上血刀老祖凶悍的眼,当即心中一凛,脑中一清:“祖师爷爷,这批纸我已经知道了,那削腐是什么意思呢?”
眼前还是安抚住这喜怒无常的恶和尚要紧。
血刀老祖满意徒孙的敬佩尊重,得意地挥着手中的血刀:“削腐倒也是容易,就是用一块豆腐放在木板之上,一刀了削薄它,要将两寸厚的一块豆腐削成二十块,每一片都完整不破,这一招功夫便算初步小成了。”
做到如此地步都还只是小成,这门功夫的精细之处也就可以想到了。狄云虽然不赞同这血刀老祖的作为却对他的手上功夫有了佩服。至于戚芳,对她而言从来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可以利用的,一种是阻碍前进的。直到这一世还多了一种,就是狄云。
如今血刀老祖恰恰算是可以利用的。狄云的武功被废,虽然有神照经做底,重新练武算是有了希望,可这血刀老祖方才那一手很明显就是个武道上浸淫多年的大宗师,若是他肯教导狄云一言半语,不知能让那傻瓜少走多少弯路呢。
戚芳狠狠一掐狄云,总算将这个傻子给掐出了灵光,领会了师妹方才不断暗暗扫向他琵琶骨所在的原因。他心中并没有这个想头,可师妹催促之意颇急,他实在无法,到底还是开了口,半是尴尬,半是真的黯然。毕竟这一身武艺用了他二十来年的时间方才练成,因为一场阴谋而就此丧尽,实在是他生而至今一大憾事。
他说起此事的模样看到血刀老祖眼中倒像是这个徒孙真心佩服喜爱自己门中的功夫:“可惜我,我被恶人给害了,入了狱,还被穿了琵琶骨。如今我已经成了个废人,是学不来我们门下这么精深高明的功夫了。”
血刀老祖听了这话,不但没有露出同情之色,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小子这样喜欢女人,莫不是因为女子之累?这男儿本色,倒很有些你师父的风范嘛。来来,把衣服解开让你祖师爷爷看一看,是什么样的伤。”
狄云倒是没有为血刀老祖的态度动怒,他性子淳厚,也不觉得人家这样嘲笑自己是多么可恶的事情。只是这脱衣服,他迟疑地看了看在场的两个女子,那水笙已经是一脸厌恶的闭上了眼,至于师妹……
他迟疑的目光刚刚望过去,戚芳已经抢先一步扑到了他身旁:“圆通相公真讨厌,明明和祖师爷爷在说正经事,还不忘调戏人家。这脱衣服的事情,奴家是说过以后都由奴家来啦……”
这含嗔带怨的娇态一下子就打消了血刀老祖因为狄云那个迟疑的表情而生起的疑惑,毕竟如果是一个好色如命的淫邪之人,又怎么会因为要在姑娘面前脱衣服而迟疑呢?
还是像这样,一讲起这脱衣服就想着让女人来比较合理,血刀老祖善意地大声笑道:“到底是年轻小伙子,性子就是急。”
他边笑边看向狄云的肩头,果见他肩骨下陷,两边琵琶骨上有铁链穿过的大孔,此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那半个手掌大的伤痕却明白地向观者显示着他之前受的伤有多么地重。这琵琶骨被穿得实实在在,绝没有半点虚假。他抬手一拍那伤口,力气大得几乎要将狄云打退:“也不过是穿琵琶骨,有什么不能学的?咱血刀门的功夫,就算是双手双脚一齐断了,也照样能练,你小子就安心地跟着你师父练吧!”
这件事早成为狄云心中不好与人讨论的心事,听到血刀老祖说得这样神奇,方才的为难不愿也淡了:“那祖师爷爷,练这刀法的时候,一刀劈出去,手劲须得怎样?”
血刀老祖道:“腰劲运肩,肩通于臂,臂须无劲,腕须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这个是元宵节的更新~元宵快乐哦大家~!

☆、追兵

血刀老祖说完这话,又手挥短刀,向狄云演示了一番怎样才是“腰劲运肩”,怎样方能“肩通于臂”,什么是“无劲胜有劲”,“无力即有力”,便笑眯眯地指着恨恨瞪着三人,恨不能扑上来咬上一口的水笙向着狄云笑道:“刚刚祖师爷爷已经给你演示了一遍,可这刀法若是不亲自动手,光凭口上说可是说不出功夫来的。这小妞就留给你,你现在试试看能不能把她鼻子上的头发削下来吧!”
水笙仇恨的眼中终于闪过了恐惧,她习惯性地看向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表兄,却见对方兀自还在哭泣抽搐,对外界的事物一时已是没了感应,不由一阵绝望。若是那血刀老祖,以他方才神乎其技的刀法,这一刀下来或许还能保全,可这小和尚明明刚刚才说过他武功全失,已是废人,偏偏那老淫僧还让他来削自己的鼻子。
水笙只觉吾命休矣,心灰意冷之下只能紧闭双眼,引颈就戮。
狄云心里也是慌乱,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神照经虽然让他力气长于旁人,但也没让他瞬间变作武林好手。
更何况自己平日里学过的只有剑法,还是丁大哥口中所谓下三流、糊弄小孩子的剑法,这突然给他一把刀,还要削人大姑娘鼻子上的头发,光是想一想,狄云都觉得自己一头冷汗。
他正进退两难,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师妹戚芳之时,本来一脸看戏模样的血刀老祖突然面色一整,手握血刀闪身到了门边。
戚芳见到了血刀老祖的异样,隐隐猜到必是血刀老祖的对头来了。听这血刀老祖先前话音,只怕来者还就是这铃剑双侠的师长前辈。她趁着那血刀老祖全神戒备之际,拽住正在为难的狄云拉到身边,小声叮嘱:“相公,我怕得紧,你一会可要陪在我身边。”
这娇滴滴、软绵绵的撒娇并不能引得血刀老祖回头,水笙同汪啸风又一人紧闭双眼,一人失神哭号,故而也就只有狄云看见了戚芳面上难得的严肃,以及用口型说出的:“强敌来犯,见机行事,先逃为上。”
狄云还来不及回话,血刀老祖咬牙的唾骂声就从前头传来,果然是他的敌人追杀至此:“落花流水这四个老王八蛋,我都跑到这犄角旮旯来了,他们居然还紧追不放。呸,大不了咱们师祖孙就带着这水岱的娇闺女和蠢徒弟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水笙听说自己父亲和叔伯们终于赶到,尽管她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却还是油然而生了一股期望。她猛地睁开了双眼,方才黯淡的脸一下子就像是被点亮的星,看到戚芳眼中只换来她一声冷哼。
这血刀老祖的心性,光是方才那片刻相处就能知道个大概。若是落花流水四人不曾追来,或许因为这水笙的青春貌美,这老头还能留她几天,可现在强敌在前,要么就是血刀老祖一人力挫四侠,真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要么就是这血刀老祖不敌杀了这小鸳鸯给自己垫底。
不管怎么说,她的叔伯父亲这样大张旗鼓地跑来救人,对这对落到敌人手中的情侣来说都不是好事。十有j□j,是这落花流水四侠被江湖上唯唯诺诺、阿谀谄媚的人弄晕了头,以为这血刀老祖也是那些被他们名声一慑,就两腿发软的软蛋了。
血刀老祖丢了一句:“看好他们,祖爷爷出去给这些大侠们找些乐子。”就推开门冲入夜色当中,徒留下屋中狄云四人相对而立。
狄云已从戚芳同血刀老祖的话中察觉了此时的处境,见血刀老祖走出小屋,当即就要上去给汪啸风和水笙解穴。
水笙衣着不整,他顾及着男女之别便先一步在汪啸风身边蹲下。只是此时汪啸风面上涕泪横流,还在自顾自地哭叫,实在是难以沟通,他在对方腰上肩上拍拍打打了半天,也不知道穴道到底解开了没有。
他一边按照丁典从前教导的穴道位置胡乱在那汪啸风身上拍打,一边还要紧张地看向门外提防血刀老祖突然回来,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就感觉到肩头一重,顿时神魂欲飞,扭头一看,却是自己师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阿芳,你要吓死我了。你去帮那水姑娘解一解穴吧……趁着那恶和尚还没回来,咱们四个快些逃走。”
戚芳将狄云从地上拽起来,反问了一句:“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两什么时候学过解穴?”
这……戚长发的确从来没教过他们解穴,就连认穴也是当时同丁典二人隐居的时候由丁典教导而成,也正是因此,狄云方才才折腾了半天,也没看汪啸风动上一动。狄云心中自然也知道,只是事态紧急,只能求变:“丁大哥教过我们认穴,这点穴点穴,必定是用内力封住了穴道么。咱们看准了穴位,想法子注入内力,约莫就能解了呢?”
这傻子怕是根本不知道点穴还有手法的差别,解穴若不按照一定的力道方位,就算找准了穴位,也只是给那中招之人添多少内伤的问题。
在这个时候,戚芳没心思同狄云讲解这些走江湖的小常识,更没心思救这两个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大少爷、大小姐。一来是她没那舍己为人、助人为乐的好心肠,二来,就算她真突然多了副菩萨心肝,也要想一想他们师兄妹方才目睹了这二人如此窘态,贸然救人会有什么后患。
铃剑双侠若能得救,不论是为了汪啸风的侠客威名还是为了水笙的女子闺誉,狄云和她戚芳都不见得有什么好结局。更别说那血刀老祖不过是出去布陷阱,必不会走远,万一救人不成,搭的就是她和狄云的命。
既然如此,救个屁。
只是这中间的曲折一时半会却无法劝服狄云,戚芳心里一计较,就换了说法:“师兄,你看水姑娘和汪公子都有伤在身,此时汪公子又心绪不稳,我们这样胡乱解穴会不会反而伤到他们啊?再说,眼下他们伤得这样,就算我们解开了穴道,只怕也躲不开那恶和尚,这不是反而害了人家。那落花流水四位大侠既然马上就要到了,必定能杀了那恶和尚。由他们来给两位解穴不是两相得宜么。”
狄云一想,觉得师妹的话果然极有道理,当即停住了在汪啸风身上敲敲打打的手,转身同师妹一起从门边向着外面望去。
只见血刀老祖一袭红黄相间的僧袍在夜色中颇为醒目,正在离小屋不远的村口主道上飘忽挪移。他时不时地停下弯身,似乎在布置些什么东西,不过片刻就绕着这主道十数丈的距离转了大半圈,重新回头向着阿花婶的小屋走来。
狄云就着月光,隐隐看见那越走越近的血刀老祖嘴角浮着一抹诡谲笑意,顿时背脊一凉,连忙拉着师妹退回屋中。
直到血刀老祖重新进屋,将篝火熄灭,整间屋子重新陷入了黑暗,几人才听到自远处传来的模糊呼声:“落……花流水。”“落花……流水”
四道或豪放,或悠扬,或苍凉,或清亮的声音自远及近,平平送入在场五人耳中,充分显示了来人内力如何深厚。只是听到戚芳耳中,却换来了她的轻鄙:“这是生怕敌人不知道自己来了;没有准备,提前告知对方让人设陷阱吧。正道人士就是臭毛病多。”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是情人节的更新啦~情人节快乐~默默送吻(づ ̄3 ̄)づ

☆、陷阱

那落花流水的呼声一声连着一声,第二轮再听见之时,声音已经是距离麻溪铺不及三十丈,可见来人来得极快。
不过片刻,那马蹄踏地之声就到了村口。
然后屋中众人便听到一道沉稳男声自村头传入,其中蕴含精纯内力,为的是不论水笙身处这麻溪铺何处俱可以听到:“笙儿别怕,爹爹来救你了!”
却是水笙之父,“冷月剑”水岱心忧爱女,一路疾驰赶在几位结拜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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