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远征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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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远征女兵-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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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晚了,瓦鲁村上的天空先从瓦蓝瓦蓝的变成了淡黄色,现在变成灰暗的了。忽然,天空中滚过一阵隆隆的轰鸣,叶尼娜抬头望那灰暗的天宇,隐隐约约看见了三架银灰色的飞机从天宇下缓缓飞过。叶尼娜惊叫起来,急忙往树林里深处躲藏,慌慌张张地说:
“高大哥,姐姐们,快躲起来,铁鸟又来瓦鲁村下蛋了!”
“别慌张,叶尼娜,小鬼子的飞机离我们远着呢!”高杰表现得很冷静。
灰黄色的天空下,三架描着膏药旗的飞机慢慢地飞了过去,最后消失在了西边天际。
貌笛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他的衣裤上带着些新鲜的泥土。他走到高杰身旁,看看叶尼娜和四个女兵,抹一把脸颊上的汗水,喘了一口气,说:
“叶尼娜,村里的事都安排好了,我们走吧。去茅邦,要走半夜的山路,要避开日本鬼子的据点,我们只能走山路。我熟路,大家跟着我。都饿了吧,我带来一点腊肉和玉米粑粑,我们边走边吃。天快黑了,桑景和日本鬼子应该走远了,他们走大路,我们走山道!”
“护士长,秀君,张莎,燕梅,我们走吧,有貌笛带路,我们不会迷路了!”高杰说。
“高大哥,怎么不点我的名,我一定要去的嘛!”叶尼娜说。
“叶尼娜,你当然要去,为了妮莉,还有恰妹,你一定要去!”高杰说。
“貌笛兄弟,到了茅邦村,离滇西还有多远,你能送我们去边境吗?”林芳说。
“茅邦离滇西边境要走一天的路,我能送你们!”貌笛从腰上的筒帕里摸出些腊肉和玉米饼来,一边分发给大家一边说。“我弄来一点腌肉和玉米饼,吃了才有力气赶路!”
“中尉,我有些担心,不知茅邦村住着多少日本鬼子!”张莎说。
“茅邦村的耐赛说,大概住着几十号鬼子兵。茅邦村有三四百号人口,村里有一座天主教堂,原先有个英国传教士,日本人还在仰光,传教士就跑了。日本人的一个队部住扎在教堂里。”貌笛走在前面领路,边走边说。“茅邦村还有一所小学堂,现在停课了,学堂里关着几十个日本人抓来的华侨妇女和克钦姑娘。妮莉和恰妹多半也会带去小学堂里!”
“宋贵生呢,小鬼子抓到男人怎么办?”王秀君问道。
“茅邦村有土牢和水牢。抓到男人不是给小鬼子干苦力,就是关在土牢或水牢里!”貌笛认真地说。“土牢和水牢是土司头人修建的,那是关押作奸犯科的罪人用的。土牢修在村外的半坡上,几尺深,半人高,犯人关在土牢里站不直身子,挺不直腰,整天只能躺着或坐着,犯人往往在土牢里憋闷而死;水牢多半修建在河沟旁,是一个只能容一个人站着的水坑,犯人站在水坑里,水深淹过了肩头,还不停地往水坑里注水,只给犯人一个木碗,犯人要不停地舀水从墙壁的小洞里倒出去,才能保持水位在肩头以下,如果犯人筋疲力尽,舀不动水了,水就会越来越深,最后淹过犯人的头顶,犯人就会被水淹毙而死!”
“天哪!”陈燕梅感叹地说。“貌笛大哥,你说过宋贵生被关在水牢里,他还能活吗?”
“土司头人关罪人,七天为期,熬得过七天的,放出来无罪。”貌笛很累,气喘吁吁地说。“不知道小鬼子讲不讲这种规矩,也不知道那个远征军兄弟能熬多少天!”


第三十九章 夜遇耐赛
更新时间2011330 18:02:03  字数:3506

 貌笛带领高杰和女兵们穿过了一片山林,只有沿着山坡往山腰上走去。山坡越来越陡,每走一步都要扶着树杆或是拉着枝条慢慢移动脚步。山坡是背阴面,比较潮湿,腐叶断枝遍地,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有时候脚陷得很深,踩断枯枝时发出一阵噼啪声。凉气从地面升腾起来,象虫子一般往人的身体里钻,有一种在肌肤上滑动取暖的感觉,冰似的凉。
走在树林里,夜色很黯,走出深林走在山坡上,天色渐渐明亮起来。
天空是湛蓝的,象是挂在半空的一片蓝色纱绢。貌笛带领人们走在林荫下的山道上,他精神抖擞,常常把其他人甩在身后。路两旁的大树遮天蔽月,林间落叶遍地,少见了绿草和灌木,大路象是一条幽青色的隧道,显得空阔幽静,凉气逼人。迷离中,偶尔能听见象是夜窎的啼啭,却看不见鸟儿的身姿。
王秀君走到路旁的一棵树旁,扶着树杆站住,喘着粗气,借着夜光可以感觉她脸颊彤红,象正月里的桃花那般红润。
貌笛站在路旁,回转身来,瞅着王秀君说:“远征军的娇小姐受苦了,脚疼痛了吧?”
“谁是娇小姐,叶尼娜才是,她落后啦!”王秀君深深地嘘口气,说。“叶尼娜,跟上来,我牵你的手,我们一起走!”
“我不是小姐,是瓦鲁村的公主!”
叶尼娜说着话,伸出手抓住王秀君的手腕,接受她的牵引顺势蹬上缓坡,她步履轻快起来,小跑似的,边喘气边笑,俩人吱吱喳喳的笑得象两只鱼画眉鸟在明媚们阳光里歌唱。
高杰跟在叶尼娜后面,一手拉肩上的枪带,边走边说:
“两姐妹,真的分不清谁是中国人,谁是缅北克钦人了。她们走得这么欢快,象是去赶天明时分开市的伊洛瓦底江边的鱼街!叶尼娜,走这么多山路,脚不疼吗?”
“高大哥忘了,我是山林里长大的姑娘,日本人来了,我是女战士哪!”叶尼娜说。
“看着路好好的走呀,别把眼珠子挤掉在了山坡上,滚进草丛去只是喂蚂蚁!”貌笛说。
“貌笛,你的眼睛很毒,把秀君姐姐看害羞了,笨蛋!”叶尼娜说。
“别斗嘴啦,叶尼娜,下了这段坡,又要进一片树林!”貌笛说。
他们走下坡路很快,人人紧走慢跑的只听得脚步声一阵紧似一阵,不一会儿就钻进了树林中。树林稠密起来,树冠又遮避了铺满落叶的小路。貌笛一直走在前面,挥舞他的长刀左劈右削地开路,枝叶和藤条在刀锋下纷纷落地,铺成一条绿色的坡道。貌笛有些累了,说起话来气喘吁吁的。“小心,停下来!”他前进的脚步嘎然而止,举起的长刀定格在半空,林芳冲到他的背后,扶住他的腰杆才停了下来,不解地问:
“怎么了,貌笛,有敌人?”
“虎,老猫,花老猫坐在地上拦路,小心!”貌笛收回长刀,在林芳耳畔悄声说。
“天!””林芳惊慌地向后退了两步,说。“真有拦路虎呀!”
“大姐,小心,只能说老猫!”貌笛提示说。
高杰听到了林芳的话音,急忙停下来,转身拦住后面跟上来的叶尼娜,王秀君,陈燕梅和张莎。当她们明白前方的路上坐着一只花虎时,都屏声静气的相聚一起,一动也不敢动。
“护士长,你退后,我来协助貌笛赶走花老猫!”高杰蹑手蹑脚地走到貌笛身后,貌笛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走动,不要弄出声响。高杰心领神会,象个木偶一般站着不敢动了。他顺着貌笛手指的方向望去,透过淡淡的夜光,依稀可以看见一只花斑虎半卧在路上,两眼望着人们。花斑虎的黑色斑纹糢糊一片,金黄色条纹很是明显,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宛如一对闪烁着蓝光的灯笼。高杰不知该怎么办,悄声向貌笛问道:
“貌笛,有什么办法赶走老猫,我们能绕路吗?”
“不行!”貌笛低声说。“路两边地势低矮,老猫会往高处奔下去扑人。我们有枪,但不能开枪,枪声会招来小鬼子。点一个火把攻老猫,能赶走它,可是我们找不到火把,我们只有耐心等待,老猫总会走的。我们这么多人,老猫也不会轻易攻击人。不知道我们这些人里边,有没有舌头能舔到鼻孔的。能舔鼻孔的人,是畜类托生的。老猫只吃畜类。老猫手爪抓一把青草往眼前一照,就能认出是人投胎的,还是畜类托生的,不过,这只是传说!”
“我们往后退一点,让老猫走了,我们再走!”高杰说。
“退让不得,我们退,老猫就会扑过来。我们不动,老猫也不敢动!”貌笛稳当当的站着说。“我们强,老猫就怕;我们弱,老猫就强。这一下,要靠我们的耐心了!”
“哦,人世间,就连老猫也是欺软怕硬啊!”高杰感叹一声说。
貌笛手握长刀,威然屹立在山路上,面对那只若无其事的花斑虎,他也无所畏惧。但他不是傻呆地站着,而是专注地观察着花斑虎的一举一动,紧握手中的长刀,时刻做着与花斑虎拼搏的准备,他既象个战士,更象个猎人。他轻轻摆手,悄声说:“高长官,你退后几步!”
高杰轻轻颔首,挪步后退,退到叶尼娜和几个女兵身旁,看看女兵们,说:
“姑娘们,伸伸舌头,看谁能舔到自己的鼻孔?”
“什么意思呀,中尉?”林芳不解地问道。
“试试吧,开个玩笑!”高杰说。
“中尉,这般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林芳严肃地说。“我听说过,自己舌头能舔自己鼻孔的人,是牛马托生的。老猫要等牛马托生的人。看看,我的舌头只够得到上嘴皮!”
“我的舌头短,只能舔上嘴唇!”叶尼娜舔一舔嘴唇说。“开开玩笑,姐姐们别紧张。我们不能愁死了,我阿爸,弟妹都死了,佛说,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我不能愁,我要开心!”
王秀君,陈燕梅和张莎都伸长舌头舔了一下上嘴唇,都说自己的舌头很短,上辈子是人。
“我们上辈子是人,这辈子是人,下辈子还要做人!”林芳说。
“林芳姐,我们下辈子还要做姐妹!”陈燕梅说。
“下辈子嘛,我想做个男人,不想让小鬼子这样的坏人追着满山遍野的逃跑了!”林芳说。
“好的,我也要做个男人,做男人总比做女人自在些!”张莎说。
“姐姐们,别说话,我们的后面好象有响动,不知是人还是鬼!”叶尼娜突然说。
高杰和女兵们警觉起来,都捧起枪对着来路的树林,他们没有散开躲到树林里去,他们都明白此时不能把貌笛一个人撇在路上,倘若来的是的敌人,只有跟敌人面对面的拼了。
“我是茅邦村的耐赛,我是来找貌笛兄弟的,我不是坏人!”
耐赛牵着一匹骡子从树林中拱出身来,慢慢地走到高杰和女兵们跟前,站着说话。高杰示意女兵们收了枪,他迎住耐赛,好奇地问道:
“茅邦村的耐赛,我听貌昆说起过你。你从哪里来,气喘吁吁的,赶了半天路了?”
“我从瓦鲁村追着你们的脚迹来。岗山带领的那队鬼子兵又抓去了瓦鲁村的两个小姑娘,关在茅邦村的小学堂里,我来报个信。赶快设法去救人,迟了,姑娘们要遭殃。貌笛呢?”耐赛说着收紧缰绳,稳住躁动不安的黑骡子,重新站稳脚跟说。“我见过关在小学堂里的中国女兵,渡边在打她的主意,渡边是个色鬼子,见了漂亮女人,就象饿蚂蝗见血哟!”
“唏!耐赛,小声说话,前面路上有老猫!”高杰憋细了嗓门说。
“别怕,让我看看,我有办法摆平老猫。”耐赛摇摇头说。“年轻时,我给英国人赶过马帮,我的黑骡子原本是牵来驼伤员的,这下要浱别的用场了。唉,骡子遇老猫,天意吔!”
耐赛把缰绳交给高杰,抽身轻快地走到貌笛身旁,默默地站着观望那只花斑虎,他和貌笛静静地待了一会儿,貌笛才轻声说:
“老猫总是这个样子,不张嘴不浪舌,也不想让路,有什么法子,耐赛?”
“只有舍去我的黑骡子了!”耐赛想了想说。“时间不等人,一匹骡子救几个人,值得!”
“耐赛,你是想把骡子打给老猫,有讲法吗?”貌笛吃惊地说。
“马帮遭遇老猫,先打头骡,头骡过了,再打二骡,老猫爱几骡算几骡,只求人平安!”
耐赛回身走到高杰身旁,向他耳语几句,再要过缰绳,牵着黑骡子向前走,黑骡子昂起头颅呼赤呼赤地吹着响鼻挣扎着不愿向前,耐赛用劲扯拉缰绳,黑骡子拗不过主人,不情愿地跟着耐赛走。貌笛明白耐赛的用意,闪身让在路边。耐赛把缰绳缠在黑骡子脑袋上,回身转到黑骡子屁股后面,瞅准黑骡子垂下头的时机,挥起右手猛击黑骡子臀部,呼吼一声:
“青鬃,走吧,我们主仆的缘分尽了,你遇有缘人,早一天祭献,早一天超生去吧!”
黑骡子嘶鸣一声,纵身一跃,向前奔去,它好象没看见拦路的花斑虎似的,无所顾忌地一往无前,但在临近花斑虎时,它收紧前腿停下了脚步,那花斑虎毫不客气,纵身扑向黑骡子趴在骡背上,再咬住它的咽喉往山路一边猛掰下去,黑骡子身子一歪,带着花斑虎“轰隆”一声摔进了路下的山箐,紧接着一阵唏哩哗啦响过之后,黑魆魆的山箐里又恢复了宁静。
“耐赛,你真是我们的救星。”貌笛大声招呼道。“没事喽,高长官,我们赶路吧!”
“真残忍,这么大一匹骡子,一眨眼就没有了踪影!”林芳说。
“兵荒马乱的,人都难活命,一匹骡子算什么!”耐赛说。“走吧,女人,有些心慈!”
“护士长,当医心的救人不害人,连牲口你也心痛,心软,还是职业病?”王秀君说。
“姑娘们,多走路,少说话,我们要赶在天亮之前到达茅邦!”耐赛大声说。“我见过那个中国女兵,脾气很犟,日本婆芳子小姐要她穿日本和服,她不穿,还打了日本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持得过今晚,听说今晚上有一个中队长要来慰安所过夜,官阶比岗山还高吧!”


四十章 伤心之地
更新时间2011331 12:41:19  字数:3518

 耐赛把高杰和女兵们带进了一片开阔的林中空地。朦胧夜色里,依稀看得清,山林中的空地是平坦的,绿草茵茵,象铺着草垫子。四周是茂盛的森林,高大的榆木,笔直的青栎、红木、山揪和桦树象不同肤色的士兵站成队列,守卫着这块清静的林地。在林地上集合几百人的队伍也显得宽敞,看样子这里真的象是有人类部落长期居住过,有几处墙埂和白砂岩石堆象是建房或是搭帐蓬留下的,还有朽而不败的树桩也象是人类留下的遗迹。耐赛站在林中空地上说:“中国军人们,传说,这片山林是老缅王封给贵国南明永历皇帝的避难地!”
“南明永历皇帝的避难地,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啦。真是一片神秘的山林!”
高杰四面巡望着山林惊讶不已,感觉眼前的山林是那么的深远而神秘,他想:在这崇山峻岭中,人们本来应该相互帮扶着享受生命的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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