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迷离- 第33部分

什么声音？凰儿听不清也看不清。她的眼前只有他的笑，明亮。

她从来不知道，有朝一日她和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永别。她恨！恨自己为什么要赌气出嫁。若是我不嫁是不是就可以和你一起了？她笑了，满眼泪花。

“姑娘！”一男子从凰儿身边跑过，见到她独自跌坐在地上忙回来想将她拉起：“姑娘，你怎么了？快点跑啊！”男子一边拉扯凰儿一边紧张的看向身后。天边黑云慢慢向这边压过来。

“哥哥，她怎么了？”那男子身边的小孩问道。

凰儿依旧只是笑。

那男子看到凰儿笑的痴傻，又看了看身后，松开拉凰儿的手，抱起小孩说道：“不管了，是个疯子！来哥哥抱你。”说完男子抱着小孩急急奔走。

那晚竟然是永别么？凰儿兀自在那里想。她从来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那样幸福，可惜再也不会有了。这个世上，你终究是留下我一个人么？一阵风吹来，像极了他行走时的气息，她展开怀抱笑道：“带我走！你带我走！”

不多时，黑云早已席卷而来。房屋一间间轰然倒塌，扬起黄尘；大对人流四散逃逸，行动缓慢的孩子和老人在队伍的最后。魔士涌来，卷起漫天的尘土。魔气横冲直撞，遮蔽了日光，一片昏暗。

“不要！”

“放开！”

“救命啊！”……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凰儿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谁在哭么？她想着，为什么我哭不出来？他不在了我竟然是哭不出来。她更加鄙视自己。

“大哥，这里还有个人！”一个三眼狼魔张开獠牙大口，滴着口水。旁边的绿面魔兽看了凰儿一眼：“肉挺嫩的，给老大留着！”

三眼狼魔“嗖”的一声添了下舌头，一把将凰儿扛在肩上。

你带我走了么？凰儿呆呆的想着。

三眼狼魔大步踏过去，一只手卷起一个蜷缩在路边的书生。

“我求求你！你不要吃我！不要啊！”书生哀嚎着，浑身颤抖。三眼狼魔哪里管他，只是一口咬了下去。

三眼狼魔吃饱后，又寻了几个女子，依照绿面魔兽的吩咐他将几人扛在背上去往附近的山中。他们走后这市镇哪里还有生气！青烟、黑雾、还有满地的尸骨。

乌鸦四面八方的聚集，“哇哇”声叫个不停，都俯冲下来，饕餮一番。还有活人么？一个人从远处走来。“轰”的一声乌鸦一齐纵身飞起，不愿远离，只在市镇上空盘旋，黑色的羽翼在黑雾中穿梭，鬼魅无比。

玄老道摇头叹气。这一路他见了好几处这样的市镇，怎么会这样？灵主不在了，照理不就应该是天下太平么？哪里错了？玄老道思想不清楚，他现在很想念天书，天书什么事都会告诉他，而现在他茫然而痛心。这些凡人的尸骨刺痛着他的心，将他带回到数千年前的记忆中。那时的人间也如现在这般毫无生气，宛如一座炼狱。天庭震怒，天帝和地母命人四处追捕那场浩劫的罪魁祸首。而自己这三千年来也竭尽所能的阻止圣王苏醒。现在，那个人不在了，这人间带当如最初的约定那样一派繁华安宁才是啊！可是这灾难又如噩梦一般的降临，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当初天帝和地母的协议有问题么？玄老道不敢想，他所作的一切都是顺应天命，天命是这个世界的守护，他从来不敢质疑。

“师父，若是天命不能保护世人了，那还要遵循么？”幼时凰儿稚嫩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盘旋，弄得他心烦不已。不会的！他袍袖一挥，仰望天际。透过层层黑云，他恍若看见云中高坐的天帝。天帝说过，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世人！收起心神，玄老道叹然。

“罪过啊！”他穿行在尸骨中，猛然见到一只布偶。心突突一跳，玄老道将布偶拾起。这不是凰儿的布偶么？他记得凰儿那时将这布偶看得极重，总是随身携带。有一次凰儿不好好听他讲法，只顾玩弄布偶，他一气之下还将布偶收了去。自己当时不小心将这凤凰的一只翅膀给扯断了，凰儿哭了好久，还是柔直将布偶补好凰儿才又笑了。难道凰儿——这样一想他的魂都要吓没了，赶忙在黑雾下找寻。

第四卷　顺命　第六十六章　无计相回避

三眼狼魔一路扛着凰儿和另几个女子，跟随绿面魔兽等来到山中。进入山洞，众魔怪将战利品分于洞中小魔。

“老大呢？”绿面魔兽问一头小魔狮。小魔狮还未长魔牙，正扒拉着一个野果子玩耍，听见绿面魔兽问他笑嘻嘻的答道：“三叔，老大在房里呢！”说着将野果藏进怀里领着绿面魔兽进到洞深处。

绿面魔兽不喜，将他提起来啪啪朝他屁股打了几下：“没出息！还吃素！”小魔狮有些委屈：“我咬不动嘛！”说完抚着自己的屁股直掉眼泪。

绿面魔兽用猩红的眼瞪他：“咬不动不会扯碎了吃么？”一面径自走进老大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一石洞，只不过头顶有个洞口可以看到外面，老大就把这里当作卧房了。

一个满身肉乎乎的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肉球堆在洞中，细看之下才发现他竟然有脑袋！只是脑袋光秃秃的，而且满脸横肉早和肩膀长在了一起才会看不出来。这肉球很怕热，所以选了这有天窗的“房间”。

“老大！”绿面魔兽谄媚一笑，过去扇着袖子：“老大，今日又给你寻了些野味回来，昨日的那些还合你的口味么？”他边说边使着眼色，三眼狼魔赶忙将背上的几个女子堆放在洞角。

“嗯！好倒是好，就是太小了些！”肉球老大嘴一张，打了个饱嗝。绿面魔兽暗自将鼻子一掩，眉头皱了起来。怕老大怪罪，他赶忙说道：“老大，这次的多！你看看！”他手指洞角的几个女子，眉开眼笑。

三眼狼魔也凑了过来，伸着毛茸茸的爪子比划道：“老大，我捉了三个！三哥捉了两个！——”还要说话，见绿面魔兽瞪着自己三眼狼魔赶忙闭口。

绿面魔兽笑道：“老大，要不要先弄一个尝尝？”他盯着一个女子不自觉的添了添舌头。

肉球老大瞧了那几个女子一眼，瞪大了红通的眼摇头道：“昨日的还剩了些，这几个留着明日请你二哥一齐来吃！”

“好！好！好！”绿面魔兽和三眼狼魔只好把口水收起来，讪笑着出去。

“三哥，我好饿啊！”三眼狼魔刚吃了好些人，此时又饿了。绿毛怪骂道：“你真是猪！”

“三哥，你干嘛骂老大啊？”三眼狼魔瞪大了眼。绿面魔兽一怔，才想起来老大就是魔猪，忙掩住口。眼珠一转，绿面魔兽招呼道：“过来！”三眼狼魔乖乖的将头靠了过去，听绿面魔兽耳语。

“不行不行！”三眼狼魔忙摆手：“老大知道了还不杀了我？”

“你笨！”绿面魔兽使劲敲打三眼狼魔的头：“老大又不识数，他怎么知道有几个？”

三眼狼魔吃痛，连连求饶：“哎呀！三哥你别打了！我去！我就去！”转身欲走，三眼狼魔又被绿面魔兽拎了回来：“你给我回来！真笨！不会等老大睡了再去么？”

凰儿一直呆呆的和那帮女子缩在洞角，她记起灵主在她面前舞动乾坤，指点江山。为什么我刚明白你的爱你就彻彻底底离开了？是对我的惩罚么？她蜷缩着，双手抱膝。

猛然觉得臂上好疼，她看过去，这人是谁？

原来三眼狼魔依照绿面魔兽的吩咐已然来到洞内，绿面魔兽喜好咬食骨头，一再吩咐他要挑个最瘦的。三眼狼魔选了半天，挑了一个女子。一把将女子的嘴捂住就要将她拖出洞。那女子挣扎不休，慌乱中抓着凰儿的衣衫不放手，长长的指甲深深嵌进了凰儿的手臂。三眼狼魔怕吵醒肉球老大，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此时见那女子不放手，无可奈何，只好连同凰儿一起抓走。

“你这是带我去哪里？”凰儿愣愣的问道。

“去哪里？当然是将你吃了！”三眼狼魔开心的回道，口水早就流了下来。

吃了？凰儿苦笑，却想：吃就吃了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来到房中，绿面魔兽早就在那里等候：“笨蛋！你怎么带了两个回来了？”绿面魔兽吼道。

三眼狼魔看了眼四周，嘘声道：“三哥，我怕吵醒老大，这女子死活不放手所以我就——”绿面魔兽看了眼凰儿，指着另一女子说道：“也罢！今日就先吃她！”

“不要！”那女子跪地哀求。见三眼怪要来扯，那女子拉着凰儿道：“不要！救我！你救救我！”她的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将女子拦在身后，凰儿灰心的说道：“吃我吧！将她放了！”

绿面魔兽吃惊的看着凰儿，他从来没有见过不怕死的。三眼狼魔则是在她二人之间徘徊，不知道选哪一个好，他转过身无辜的看着绿面魔兽，等候绿面魔兽的吩咐。

“也好！”绿毛怪见凰儿细皮嫩肉身材也窈窕，一下子来了食欲。他从来没有吃过不怕死的不知道吃起来什么味道，她的心是不是比一般人的有嚼头？

三眼狼魔早就等不及了，拉过凰儿就要咬。

“等等！”绿面魔兽拦住：“我记得魔五那里有好酒，你去取一些来！”他将吃当作一种享受，若是有佳肴又岂能少得了美酒？

三眼狼魔急急而去，不多时，引着一个黑衣魔士来了。

“三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这美事怎么不告知我？”黑衣魔士责问道。绿面魔兽瞪了眼三眼狼魔，自己一时忘了交代，他定是又说漏了嘴，只好笑着赔礼。要知道这黑衣魔士虽然排行老五，可毕竟在魔王卫队中呆过，这些魔怪自是不敢轻易得罪他。

黑衣魔士坐下后，将手中端着的盘子放在桌上：“三哥！这是我私藏的下酒菜，下次有这美事可不要忘了小弟啊！”

凰儿早就不耐烦，她一心求死，这些人怎么还迟迟不动手？她不经意间朝黑衣魔士带来的盘中餐看了去。这是什么？等等！凰儿心中泛起恐慌。这盘中骇然盛着几只手臂！竟然是婴儿的手臂！

怒火从心中燃起，凰儿颤声道：“你们——你们——”

黑衣魔士好奇的看着凰儿，问道：“三哥，这是从哪里捉来的？怎么像是个傻子？”他从未见过面对自己还这么不怕的人，而且是个即将成为自己腹中餐的人！

他自顾自的已经拿起一只手臂，伸进嘴里咬去。

太过分了！凰儿心中满是怒火，大喝一声向这三人袭去！

三人不料想凰儿竟然是有法力的人！一时间慌了身，抵挡不住忙大声呼救，这一呼将洞中魔怪都引了过来。老大也被唤醒，这时这群魔一齐向凰儿攻击。

“你怎么将这么个人捉来了？”绿面魔兽责怪的呵斥三眼狼魔，一面举起魔叉刺向凰儿。三眼狼魔满脸的委屈。

“让开！”肉球老大这时喝退诸人，红光迸发，这肉球宛如一团火滚向凰儿。

凰儿本能的挥袖使咒，心中的怒意指引着她，山洞经受不住凰儿灵力催动，摇晃起来。

“啊！救命啊！”数名被抓的女子在洞中跌跌撞撞的奔走，有魔怪赶过去将她们围住。凰儿一手运咒与火球周旋，一手卷起灵力将那些女子护在灵界之中。

她的泪哗哗的往下流，每使一个咒法，灵主的音容笑貌就在脑海中浮现。多少个夜晚他亲自指点她，教她运咒。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他！她一路听闻人言，灵主丧于魔王之手。那时她不敢深想，只因越想心就越痛。这时她心中的怒火排山倒海的袭来，手中的灵光幻化出利剑。杀！杀！杀！我要将你们统统杀掉！

利剑挥去，火球被劈开成两半。灵光所到之处，金石俱裂。

玄老道远远闻得山洞中的异响，向这边奔了过来。他看见了凰儿！她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呕吐。这是她第一次杀戮，她清醒后只见到倒塌的山洞，碎石下俱是被她杀死的魔士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和满地的血肉模糊刺得她胃中翻腾。

我竟然杀死了他们！她惊魂不定，想起灵主那时借济佛开导她心中更是疼痛。

“凰儿！”玄老道一把扶住她。

“师父！”凰儿看着玄老道，心中的伤痛一齐引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玄老道连声安慰。

良久，玄老道叹道：“凰儿，你还记得为师曾经跟你说过么？保全天下苍生是你的使命，如今魔道横行，你躲也躲不掉的！”这满地的魔士尸体，应该是凰儿所为吧。

凰儿不语。

“凰儿，他走了，我知道你伤心。可是这天下还有更多无辜的人被迫妻离子散，你忍心么？”

凰儿心中震颤。是啊！那些人失去自己的爱人、亲人不也是像自己这么伤心么？那些被她救下的女子还在一旁悲戚，凰儿立起身，俯看周遭昏暗的魔气，颤声道：“师父！凰儿知道怎么做了！”

他走了，她还要活下去！

“谁？”玄老道从石头缝里拎出来一个小魔士，竟然是个小魔狮！他呀呀的叫着，满嘴还未长出魔牙。

“不要杀我！我不吃人！”小魔狮害怕的说道。

凰儿见到这个小魔狮，小小的，眼神天真，心念一动，凰儿说道：“师父，让他走吧！”

“不行！他现在不吃人，长大了也会吃的！”

凰儿见小魔狮哀伤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忍心：“那你将他交给我吧，我不让他吃人便是！”她手抚着小魔狮，小魔狮添着她的手。

玄老道叹气，说道：“走吧！也不知道灵虚宫怎么样了！”

第四卷　顺命　第六十七章　圣城巧周旋

阳朝首次涌现如此众多的魔士，凰儿担忧柔直的安危急着要赶去桐城，怎料在路上又听闻说三朝俱派了人马赶去灵虚宫。

“我说怎么这么多魔士没人管，原来都把人派去灵虚宫了！灵虚宫之围还没解么？”一青衫男子问着身边的老者。老者一捋胡须，冷笑道：“你道他们是去解围的？”

“嗯？难道——”

“不错！灵主辞世满世皆知，只怕这江山又要乱了！”老者仰天长叹。

玄老道蹙眉，他太不了解世人，魔道之祸迫在眉睫，他们还有心思想着权利之争！他轻摇着头，看着凰儿担忧的神色：“凰儿，我看你还是先赶回灵虚宫吧！三朝局势现在可是乱不得！”

凰儿有些犹豫，毕竟桐城现在的情形不明朗，要是母亲再有个好歹她该怎么办？玄老道知道凰儿的疑虑，催促道：“灵虚宫不可无主，否则兵连祸结又加上魔道作乱，这天下还不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