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迷离- 第30部分

原来，玄老道一直隐在人群中，暗中保护凰儿。忽然察觉到魔气，他知道是格世，便寻了过来。将逍儿护在身后，玄老道喝道：“还不退下！”

“道长！我本不想伤他，实是出于无奈！”魔王诚恳的说道。玄老道不顾这些，只说道：“你若不走，可别怪我了！”魔王看着出嫁的队伍，隐忍道：“我可以走，不过道长——你最好知道该怎么做！”

玄老道哼然一声，看着魔王离去他扶住林逍儿：“你怎么样？”

“多谢道长相救，道长，我想见她！”他手遥指着远方的队伍，虚弱的说着。玄老道一叹气：“痴人！”

“道长，除非我死，否则，我定要见她！”逍儿挣扎着立住，固执的推开玄老道，缓缓走过去。

“唉！”玄老道一声长叹！“好吧！”

他扶起逍儿，飘身来到队伍面前。

“何人大胆！竟然挡在前面！”兮音朝二人喝道，待看清是林逍儿，他吃惊不已：“逍士子！你——”

“兮音，我想见凰儿一面。”逍儿虚弱的笑着。

兮音颇为踌躇，他亦是知道逍儿和凰儿的过往，不愿横生枝节：“逍士子，我奉命迎亲，不敢擅作主张，还请逍士子见谅！”一来他呼惯了“逍士子”难以改口，二来围观的百姓甚多，若是知道是冥圣，传出去不好听。

玄老道怒道：“我是凰儿的师傅，怎么，当了圣妃连师傅也不要了么？”兮音闻言一惊，不敢怠慢。凰儿见轿辇停住，早问起身边侍女，侍女打探回来说拦轿之人像是逍儿，凰儿忙出来。

兮音正在尴尬中，凰儿已然到来：“逍儿哥哥！你怎么——”见到逍儿满身鲜血，凰儿大惊失色，又看到玄老道在一旁，又惊又喜：“师父！你怎么来了？”

玄老道不答话，说道：“先别说话，治伤要紧！”凰儿一点头，吩咐兮音疏散路人，自己向箱中取来灵药给逍儿敷上。她解开逍儿的衣襟，手有些颤抖，这刀伤极深极长，看着十分骇人，凰儿忙将灵药敷上。

包扎好后，凰儿这才瞧见，逍儿的胸口，赫然一颗朱砂痣，红的耀眼。也顾不得思量，凰儿扶着逍儿躺下。

“凰儿——”

“逍儿哥哥，别说话，好好养伤。”

逍儿一摇头：“凰儿，我没事。我带你走，好不好？”

凰儿不语，只吩咐人在丹城停留两日。这两日，她静心调理逍儿，他的伤好的到快。

“凰儿，我是来带你走的。”逍儿打定心意，如论如何也不让她嫁给南宣梧！凰儿轻摇着头，惨然一笑：“逍儿哥哥，我的心早就碎了。以前它是完整的，你不要；现在，它支离破碎，我已经是给不了了。”泪水流下，凰儿悲从心来。

逍儿狐疑的盯着凰儿，问道：“你——”是谁伤她这么深？南宣梧？不会是！若是南宣梧她就绝不会这么伤心，难道——他心中闪过一丝光亮：“是灵主！对不对？”

凰儿不答，只是幽幽说道：“逍儿哥哥，我要是一直喜欢的是你，该有多好！那样即使是受伤也只是被你一个人伤，不会这么伤痕累累了。”

逍儿顿在那里，面色苍白。

兮音前来唤道：“圣妃，该启程了！”

凰儿一抹眼泪，笑对逍儿说道：“逍儿哥哥，我走了！你保重！”

“凰儿！”逍儿欲拉住她，奈何扯动伤口。凰儿头也不回，哀声说道：“逍儿哥哥，你认识“离儿”么？要是见到她，你代我告诉她，我真的很羡慕她！”说完凰儿大步出去。

离儿？逍儿怔在那里，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回过神来，他猛然冲出去，凰儿的轿辇已启程。顾不得疼痛，逍儿追上去吼道：“凰儿！那就是你啊！你不要嫁了！离儿就是你啊！”锣鼓声响，盖过逍儿的喊叫声。逍儿急忙奔去，想拦住凰儿，自己却被玄老道拦住：“痴儿！”

“道长！”逍儿满面泪水：“离儿就是凰儿啊！”

“我知道！”玄老道叹道。

“什么？你早就知道？那你还——”逍儿不可思议的看着玄老道，半晌怒笑道：“我明白了，你们是要——哈哈！你们好无情啊！”逍儿笑得愤怒而凄凉，一把甩开玄老道，心中一股情绪陡然升起。他牵过凰儿留下的一匹马，望灵虚宫绝尘而去！

第三卷　拒情　第六十一章　梦里寻她之灵主诺

凰儿走后，灵主慢慢在宫内徘徊，这宫中的一切都充斥着回忆，他与凰儿的回忆。来到云卷房，他想起那时凰儿不会火法，竟然大着胆子催动火咒！他苦笑，转到云卷房后。清流下的湖泊依旧平静，凰儿轻蒙住他的眼，笑语嫣然。他还在这里卷起漫天的大火，那时他拼命要探寻，探寻心中梦魇的奥秘。却没有想到事实总是这么残酷！当他明白自己为何这么牵挂这个女子时，已是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凰儿，要是我今生永不醒来，是不是就不用放开你？他凄然一笑，苦涩。

顺着云洞缓行，火光越来越明艳。他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那火中的幽魂。

离儿，你醒来后，可千万不要怪我！

他深深的看着火光，猛然转身离去。走了一段，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既然要放手，就要干净利落，自己为何这般犹豫不忍？强逼着自己离去，灵主心中叹然：不论你是离儿还是凰儿，我都这么做！

灵主回到灵虚殿，久久抚着那只凤凰，泪水滑落。

他痛楚的扶着床沿坐下，俯身贴过去，这床边依稀还有凰儿的气息。他索性躺在床上，逼迫自己睡去。越是逼，他越是清醒。

紧紧握着凤凰，他回忆起点点滴滴，那些欢乐的往事渐渐占据他的心。够了！有这些回忆，就够了！

火！漫天的火！

他依旧立在火前，动弹不得。火中的人儿幽声叹道：“你忘了么？”

他凄楚一笑，说道：“我没忘！我如何能忘！”

紧紧握着凤凰，灵主面色痛楚，他蹙着眉，梦魇袭来。

火光跳动，他心肠寸断。当年，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如此了。他叹道：“都是我错了！”

火光中的人哀伤的看着他，说着：“不要！”

他轻摇着头：“离儿，我不过是做了千年之前我没有做的抉择！我把你还给他！”

那时，若不是他，她和圣王也不会反目成仇。他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她是圣女，是永朝未来的圣妃！他不管，他放纵自己的感情。他跟在她的身后，做鬼脸；他偷偷往她胭脂盒里放情诗；他带她畅游山川，为她梳理青丝。

他吹奏着箫音，她翩翩起舞。她终于对他笑了！

那时，他沉醉，他说：“离儿，我爱你，生生世世。我带你走，好么？”他二人携手私奔，她终究还是回去了。他原以为她会大婚，却不曾想她在大婚典礼上公然说道：“我不嫁！”

山河破碎，触目惊心。

他恨！恨自己将她逼入绝地！他助她推动火咒，那漫天的火早就将他的心烧得支离破碎。拂着她的面，他发誓，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情愿她不爱他，他只要默默的爱着她。

她在火中笑颜如花。在逝去的那一刻，她笑道：“今生你带我走进你的世界，我才知道什么是快乐！若是还能有来生，让我带你走出心之暗！”

他记得，凰儿陪伴着他的最后一夜，也说道：“我还发誓，要带你走出这噩梦——”泪潸然落下。

凰儿，不要怪我！这一生，我只要你做凰儿，不要做离儿！

灵主终于笑了！痛苦和笑交织在一起。我还能在梦中见到你，不是么？他觉得无比满足，无比幸福。我怎么会忘？我对你承诺，爱你生生世世！

当年轻狂，曾敢与天斗！

红袖翻飞胜火，一时恨，几时休。

白云幻苍狗，暮鼓复晨钟。

梦里峨嵋低问：然诺重，君记否？

逍儿怒气冲冲的奔进宫时，灵主兀自在灵虚殿发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逍儿满脸的沉痛：“你已经醒了！对不对？”能叫出“离儿”可不是醒了么？

灵主一丝苦笑：“逍儿，这都是天命！”

逍儿跌坐在地上，你果然醒了！咬着牙，逍儿颤声问道：“你何时醒来的？”

灵主别过头，不看逍儿的面容。何时？应该是在禁地的时候。禁地中的火光，女子的低问。那时他就醒了！随着他的记忆复苏的，还有他的光明！

逍儿狂笑：“你早就醒了，是么？”他流着泪，恨道：“我真傻，要是早知道如此，我何必将她推给你？”

“逍儿！不要痴狂了！否则你会后悔！现在她这样不是很好么？”

“不好！她一点都不好！你知道么？她的心早就碎了！为了你而碎了！”逍儿吼叫，情不自禁。

灵主看着逍儿，像极了自己当年的样子，也是那样无惧！他苍凉说道：“逍儿，现在碎的是她的心，你若是再痴迷，碎的就是她的魂了！”逍儿愣神，良久哭道：“我不管！我只要你将她追回来！你知道么？只有你才能让她回来！”他本就受了重伤，加上连日奔波，这时心中伤痛难以自持，终于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逍儿！”灵主大惊，扶起逍儿却发现他身受重伤。是谁伤了他？灵主也顾不得多想，将逍儿扶进房中，施法为他疗伤。

第三卷　拒情　第六十二章　立尽斜阳

鼓乐喧天，凰儿在轿辇中兀自疑惑。当时依稀听着逍儿朝她呼喊：“凰儿！……离儿……是你……”

心潮翻涌，凰儿回想起离别逍儿时他的神情：惊惑、焦急、绝望。逍儿哥哥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

一阵苦笑，知道又怎么样？很多事不是早就不能回头了么？轻轻理着耳边的发丝，凰儿听到轿外的侍女笑道：“姐姐，就快到圣城了！”

这么快么？为何自己竟是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凰儿愣愣的掀开轿帘，轿外阳光明媚。光线猛然刺来，凰儿不自觉的闭上双眼。

熟悉的感觉荡漾开来，她记得那日，灵主牵着她的手，轻轻引着她前行。他的话语此时温柔的在脑中回响：“闭上眼，不要怕！用心去感受。”凰儿索性面朝旭日，眼睛虽然不睁开，眼前却满是温暖。用心感受着这抹温暖，她看到柔和的红光在眼前弥漫。“你知道么？用心看比用眼睛看更清明！”灵主曾经对她说过。

她吩咐侍女将一侧的轿帘束起，自己就这样着闭眼斜靠在轿中。她试图去体会灵主的世界，不用眼睛看，那个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她感觉到拂面的清风，丝丝缕缕灵动飘散，原来它也是有生命的么？凰儿微微一笑。她透过鼓乐，仿佛听到鸟鸣声声，渐渐的，鼓乐在她脑海中隐退，她只听闻得心底的声音在呼喊：“不要嫁！我不要嫁！”

猛然睁开眼，凰儿害怕，害怕直视自己的心。

离圣城越来越近，她的心越跳越急。

她甩甩头，不愿思想，然而越是不愿思想，她的思绪蔓延的更是厉害。往事一幕幕跳跃，数幅画面重叠，猛然定格在一个场景：那是灵主焦急的在云中寻觅那遗失的凤凰！他那时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一丝灵光升起，凰儿忽然意识道：他为何那么看重那只凤凰？他时常将它带在身边么？是了！那凤凰比自己的旧了很多，不是经常拂拭，如何会磨损的那般厉害？她越想越是心惊胆颤！

他——也是喜欢我的，是么？

看着轿外的红妆，凰儿觉得那样的不真实，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她的心在排斥。

花圣宫内，一派喜气洋洋。南宣梧换好喜服，问身边的侍女道：“可都准备妥当了？”

“圣主，都准备妥当了！”侍女笑着回禀，她见圣主今日格外高兴，想是因为圣妃今日就到得圣城的缘故吧！南宣梧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走！”一挥手，他领着侍女来到新殿。这新殿专为大婚而建，老远就望见喜红的灯笼与红绸。南宣梧立在殿外打量良久，满意的点了点头。

进到殿内，琉璃宝座呈现异彩，宽洪的殿中映满红霞。转到后院，满树的鲜花开得极盛。花树下，早备好了红席美酒。明日便是他和凰儿的生辰，也是他二人大婚之日，南宣梧期盼着能在此与凰儿把盏言欢，一诉衷肠！

“琴呢？”南宣梧不见瑶琴，蹙眉问道。

侍女一愣，笑道：“圣主，早准备好了！就在那！”侍女遥指着院角回道。南宣梧看过去，院角围了一圈红绸，他恍然大悟！急急对侍女说道：“把那里撤了！”他手指席旁：“将琴放在这里就好！”

侍女大惊，她本以为南宣梧吩咐架琴是要命人奏乐，故而在院中隔出一处好吩咐乐师演奏，这时才明白自己理解错了，忙道：“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办！”她忙引着人将红绸卸去，另置花毯将琴架于酒席一侧。

南宣梧满意的点头：他和凰儿因琴相识、相知，怎可少得了它？他一挥袍袖，坐于琴旁，试了试琴音，很好！

估计时辰差不多了，南宣梧起身领着众人去往城门。头一次他这样焦心，等待是这样的漫长，漫长的有如等了几千年之久。

“兮音有没有消息？”南宣梧坐立不安，转身问身边是侍女。不是早该到了么？

“回圣主，还没有。”

“派人再探！”南宣梧心有些慌，总觉得这幸福来得太容易，让人难以自信，害怕一不留神就抓不住了。两个时辰之内，他派出五队人马前去打探。

“圣主！”侍女接到奏报立马来禀：“圣主！圣妃已到十里外了！”

“好！”抑制不住狂喜，南宣梧一展笑颜，凰儿你终于来了么？

侍女面有犹豫之色，支支吾吾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圣妃下令原地扎营，暂不进城。”侍女惶恐说来，生怕触怒圣颜。

这是为何？南宣梧摸不着头脑。在城头极目远眺，他寻思凰儿不是矫情之人，此举定然另有原因。“备马！”他连声吩咐，飞下城楼。

凰儿，既然你不肯来，我便去寻你。

远远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一袭红装赛过夕阳。南宣梧柔声唤道：“凰儿！”

没有回头，那抹身影只是一声长叹。伫立无语，凰儿亦是不忍面对。

南宣梧的心沉了下去，凰儿，难道你后悔了么？有些恼怒，他沉声打破二人之间尴尬的寂静：“凰儿，我在圣城早就安排妥当。此地甚是荒凉你还是和我一起进城吧！”都到了这一步，我还要放手么？

那抹身影依旧不动。

凰儿心中后悔，后悔如何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