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天下- 第367部分

“就是，就是。”

冯沪祥斜睨了说话的人一眼，看那人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却有点盛气凌人的派头，心里就有些厌恶。

他看了看那人，淡淡说道：“怎么，你觉得这不该？”

“你什么意思是？”那恶少看冯沪祥的神态，似乎也不是什么善意，因此回道。

“没什么意思。”冯沪祥抱着胳膊，一副轻松地样子，“只是啊，我是觉得，咱们这些人，来到这儿来考试，就是想凭借这一身的才学，获取一个机会，你说是平治天下也行，你说是荣华富贵也罢，都一样，可是有一条，这些得是凭着本事来的！咱们的本事就在那考试里，如果有人居然作弊，那不仅是欺骗大人，欺骗咱们，更是欺骗天下！对于这种猪狗不如的人，使君大人说杀无赦！怎么了？”

“你！”那恶少指了指冯沪祥，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却突然打破了在场的沉寂，“你小子不会就是想作弊吧？这下怕了吧？”

众人瞬间哗然，而那个恶少这下子更是被臊得慌，因为如果自己不是作弊，那么应该很痛恨作弊啊，段业说对作弊杀无赦你该叫好嘛，你怕什么呢？

本来，恶少还想嚣张一下，但是他也知道，如今是科举期间，治安抓的很严，如果自己这个时候闹事，那是给老爹惹麻烦，在场的人又多，这群读书人可不好惹，所谓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读书的书生，就是这个道理。

没法子，恶少只好落荒而逃，而众人则皆是哈哈大笑。

……

考试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考题了。

这种出题的事情，段业当然不能假手他人，必须自己上。问题就在于这一次是第一次出题，段业过去考试无数，那都是人家考自己，自己也的确没有去考过人家，这怎么出呢？

没法子，只好冥思苦想，反正这时间快截止了，段业说什么也要搞出来。

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段业发现自己有些缓不过来了，就决定先歇一会。不过就在段业想歇着的时候，楚云深却神色惶急的进来。

段业疲惫了揉了揉眼角，道：“小楚。怎么了？”

“大人，不好了！”楚云深说道，“街道上有人在卖考题！”

“啊？”段业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再是捧腹狂笑，最后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楚云深本来是很紧张的，虽然他不必去考试，可是他也知道，这考试这种事情，如果考题泄露了，那么会是多么可怕的事儿。

而考题既然是段业亲自命题，那么如果泄露，那就是不得了的事件了，那意味着段业身边有人靠不住。

可是段业面对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不紧张，这让楚云深非常不解。

好容易，段业笑的缓过来了，他指了指桌子，道：“你看，这考题，我还没出完呢，就都在桌子上呢还，他们拿什么去卖？”

楚云深先是一愣，继而也莞尔，道：“看来这些人果然都是骗子，呵呵呵，是卑职太过紧张了。”

“不。”段业严肃起来，“这事情你做的很对，科举的事情，没有小事，任何一点，也不能大意，这一次，固然是这些骗子想去诱骗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可是如果下一次是真的考题泄露了呢？那就是最大的不公平！而科举的公平性，是绝对不能收到任何挑战的，不然我们的科举，就会像举孝廉和九品中正一样，被人唾弃！”

楚云深见段业说的严肃，也点头，道：“卑职明白了。”

“还有。”段业说道，“这一次，才是第一次考试，就有人想卖考题，哼哼，这样的人碰上了我算他倒霉，这事情要查，要查个水落石出，看看是谁在搞这个！”

“是！”

“至于那些想买考题的么……”段业摸着下巴，露出一丝奸笑，“他们可也别想好！”

第五十三章　科举（6）

“大人……”楚云深犹豫了下，道：“那些考生，他们毕竟买的也是假的啊……”

“可是他们想作弊了！”段业断然说道，“正常的时候，我也就论迹不论心了，你想作弊，你只要没真的去，我也不能怪罪你，可是买题目，这可是铁证如山！逃不掉的，对于这样心怀侥幸的行为，必须要惩罚！当然你放心，我不会为了这个就要他们的命。”

“是。”楚云深知道段业的意思不可改变，只好默默告退。

段业这个时候，却觉得是灵感泉涌，很快就把题目出完。

布置完一切事情，段业自己就回去睡觉了，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很平静，虽然有所插曲，但是完全还在范围内。

但是今晚有些人，恐怕就睡不着了。

几乎在同时，数百巡捕同时冲进各个客栈，抓走了不少人，当然也带走了不少纸张，更多的巡捕已经列队客栈周围，防止里面的人逃跑。

同时，姑臧临时宣布戒严！

冯沪祥等人这个时候当然也睡不着了，纷纷披着小衣，出来打听情况。

只是这姑臧的巡捕，几乎都是段业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口风都很严，又怎么是能随便套出话来的呢？

冯沪祥等人问了半天，旁敲侧击，斟字酌句，却是一句有用的都没搞出来。

众人回到了住处，却都再也睡不着了，于是都到冯沪祥屋里聊天，毕竟这冯沪祥年岁最大，而且待人和气，隐隐然成了这群人的领袖了。

有人关切的问道：“冯叔，这事儿，我总觉得透着蹊跷啊。”

如今赶考的，有不到二十的，而冯沪祥都五十了，喊他冯叔，当然一点不为过。

冯沪祥看着这个后生，仿佛看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因此微笑道：“小秦呐，今晚临时戒严，肯定是有事的，不过看那些巡捕们，神色都很轻松，看起来姑臧应该不会出大事，肯定不是军机的问题了。”

“那难道还是我们这些人的问题？”小秦有些紧张。

冯沪祥耸了耸肩，“如今这姑臧城头等大事，就是科举考试，段大人要搞这么大的动静，除了是因为科举么，还能因为什么呢？”

“可是我们都很老实啊。”另一个考试愤愤不平说道。

“我们老实，可是想乱来的人，总是有的。”冯沪祥说道，“这一次科举考试，过去可是没有的，从三皇五帝，到现在，单单靠着考试就能鱼跃龙门，这样的事情么，过去没有，如今肯定也就会有人想钻空子了。”

“作弊？”小秦说道。

冯沪祥点点头，“这些天，卖考题的人，我想各位都见过了吧。”

众人没有出声，但是基本都点点头。

“我呢，可以很肯定的说，这卖考题的一定是骗子，呵呵呵，段大人是什么人？他早就明确告诉天下，这考题是他自己亲自出的，如果搞到泄题的地步。这凉州的椅子，他还坐的下去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冯沪祥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可以担保这题目一定是假的，我还把那骗子给骂了一顿，各位，人生在世，或许很多事情，可能不得不妥协，但是总归要有所坚持，考试作弊，我认为一个读书人，就不能做这事情！想都不能想！”

冯沪祥义正词严，可是他没想到，在场的人很多人居然默默低头，显然心中有鬼！

冯沪祥心中慨叹一声，看来，这个世道，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污浊。

第二天一大早，门口的岗哨全部撤了，不过，巡捕却专门留了一个营带来给这里的考生致歉。

这个营带年纪很轻，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一点，没有傻大兵的样子。

他先是给书生们做了个揖，然后说道：“各位考生！在下乃是巡捕第三营营带，负责姑臧城东防务与治安，昨夜因故发生事端，不得不紧急值勤，因此干扰到了各位休息，还请各位见谅！”

“喔，你们搞的我们一夜没睡，就这么算了？”

“就是！你们说，我们一夜没睡，就没法好好复习，这责任谁来负？”

“就是，你说啊！”

“啧啧，这么大的事情，就派了整儿芝麻绿豆的人儿来道歉，也太……”

……

要不说，很多读书人都有点贱骨头呢，面对真正手握实权的人，这些人往往都是卑躬屈膝，不成样子，斯文扫地的。

可是面对这看起来自己能欺负的人，这些人却一个个牛到了天上，丝毫搞不清楚行情。

冯沪祥叹了口气，不理会身后那些嚣张的人，而是走到前面，先给营带施礼，然后说道：“这位营带，您辛苦了！”

“不！”营带先对冯沪祥行礼，然后大声道：“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做的只是应该做的，不敢应谢！”

冯沪祥心里，却是肃然起敬，因为他感受到了这个营带的真诚，他相信营带说的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话。

而这个营带在道歉完后，再敬礼一下，然后转身告辞！只见他矫健的背影走的非常之从容，非常之有节奏，冯沪祥不由得看呆了。

好一会，冯沪祥才喃喃叹道：“区区巡捕，就能如此，刺史大人的大军，该是何等威风呢？”

但是这天下，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的，更何况，如果是有人故意放风呢？

很快，消息就传来，有些人居然在卖考试的答案，据说刺史大怒，连夜亲自带人抓人，已经抓了一百多个，缴获考题若干。

当然，刺史府也再次公告，目前为止，命题都是刺史大人亲自负责，绝对没有任何泄露的可能，请大家安心考试。

可是另外一个消息，却让人忧心忡忡。

原来，刺史府还传出消息，说这一次那些卖考题的，已经被一网打尽了，缴获了赃款若干，问题是，刺史府的人下手太快，连账单都缴获了。

要知道这买考题这种事情，对于考生也是有风险的，万一买的是假的呢？那不是白花钱了吗。

所以这些卖考题的倒是也想到这一点，开始只让他们付一半的钱，算是定金，等到考上了，再给另外一部分钱。

而这些卖考题的，留着账本，其实也是因为怕考生考上了不认账，来有个约束作用，却是没有想到，这东西如今却是被段业的人给全缴获了，这麻烦就大了。

很多人其实很明显是买了考题的，于是乎如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倒是冯沪祥和小秦，这会还能够安心的看书。

第五十四章　科举（7）

冯沪祥看小秦居然这个时候，还能耐心看书，心里不由得一暖，因为这说明，小秦也是清白的，他没有去买考题。

小秦也不知道，这冯叔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个不停，还不时露出赞赏之色，心里不由有些发毛。

他虽然小，但是也听说过，有些男人不喜欢女人，却喜欢他这样年轻英俊，细皮嫩肉的男人，这冯叔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该不会也好那口吧？

一想到这儿，小秦忍不住哆嗦了下。

可是冯沪祥眼光很毒啊，他不由问道：“小秦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没什么。”

冯沪祥奇道，“今儿这天气一点也不冷啊，你干嘛哆嗦？”

“呃，我没有啦，是舒活下筋骨，呵呵呵。”小秦还故意的伸展了下胳膊。

“好吧。”冯沪祥耸耸肩，“随你咯。”

顿了顿，冯沪祥说道：“小秦啊，这一次考试，你的希望很大喔。”

“啊？”小秦满脸不解。

冯沪祥奸笑道：“这一次，刺史大人，看来是要严惩那些作弊的了，哪怕去买过考题的人，都不放过，你想一想，现在公布使君大人掌握了名单，那些去买过题目的人，还能够安心考试么？肯定提心吊胆么。而且，本来他们指望有题目，多少都有侥幸心理，如今幻想和侥幸被打破，他们大部分人这次考试已经完了。小秦，这么好的机会，你可要抓住喔。”

“呵呵，是，小秦一定努力。”

……

段业其实很得意于自己的举措，想来想去，段业还是觉得，现在就把那些买了考题的人统统抓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毕竟人家只是意图犯罪，还没有实施嘛。况且那题目也是假的。

但是作弊这种事情，也的确是太过于可恶，不惩罚也是不行。段业思来想去，还是这样好，一人不抓，一事不做，就能让那些想投机取巧的人完全白费劲，还是很划算的。

只是段业消停了没多久，楚云深就进来，神色很怪异。

“怎么了小楚？”段业也很奇怪，一般没事，或者可以自己处理的小事，段业早就完全放手了。

“呃，有人来见大人。”楚云深结结巴巴说道。

段业更惊讶了，这是谁啊，如果能见，那就安排，不能见，楚云深这儿就直接给挡了，干嘛这么为难？

“这人是诸葛长民。”楚云深说道。

“喔。”段业犹豫了下，道：“好吧，这个人，我就见他一面。”

段业的书房，这个时候一直就是会客室，不过段业这个人排场是要讲，可是和大部分官僚们的口味却是不同，多了些清新素雅。

诸葛长民进来之后，也不由得大吃一惊，不过他是个城府蛮深的人，自然晓得这个时候要藏匿住自己的情绪。

“见过大人。”如今毕竟是正式场合，诸葛长民也不能太过无礼。

段业笑了笑，道：“好吧，长民兄，闲话休提，你来见我，却是为何啊？”

“自首！”诸葛长民直接说道。

“喔？”段业吓了一跳，“你自首什么啊？你犯了什么错儿？”

“买考题。”诸葛长民神色冷峻，却是很直接的说道。

段业却是没想到，这事儿，诸葛长民居然还主动送上门来。

要知道，毕竟段业虽然缴获了大部门名单，但是这张事情，牵扯的人不少，如果有一两个漏网的，其实那不奇怪。而且段业也看过了统计的结果，目前官府掌握的人里，买考题的，并没有诸葛长民。

段业缓缓说道：“长民兄，为什么？”

诸葛长民耸耸肩，道：“老实话，这次科举，没考题，我自己一定能考上，但是如果有，那岂不是更加容易么？有这时间，我就可以多干点别的，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干呢？”

“可是这是作弊！”段业有些不悦了。

“这是作弊。”诸葛长民说道，“可是毕竟，考题如果泄露，在下却认为，那更多是官府的失误，平心而论，大人想想，如果把有可能是真的考题拿给这些考生，我想，大部分人，都会收下。”

段业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在话。

对于人的道德水平，段业实在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