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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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战天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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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战天下》


楔子

既然爹妈给取了个段业的名字,就得一直叫下去,因为爹妈在段业5岁那年就因为一次车祸离他而去,这个名字几乎是段业怀念爹妈的唯一途径。

段业,段业,却断不了灾消不了业。父母去世后,无家可归,无人可依,少的可怜的赔偿金虽然没被贪墨,却也只够料理后事。除了父母,举目无亲,段业只能进了孤儿院。

孤儿院阴冷而潮湿,段业是享受了惬意的童年后才来到这里,自然很难融入。他能做的,只有读书。虽然书中有黄金屋也有颜如玉,但书中更多的,有家,有父母。

社会是残酷的,段业只想活着。

钢铁森林里没有温情,段业一直相信这一点。成绩还可以,段业可以继续读书。悟性还凑合,段业还能学点本事。有了本事就能勉强养活自己,于是段业就能挣到薪水,可以,活下去。

很少有人,年轻时,想的,只为了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段业身上恰好多出一块钢镚,就顺手丢给了桥下一个乞丐模样的老头。于是,诚如无数人曾经写过的那样,历史的齿轮开始转动。

因为,生平第一次做善事的段业丐居然被老头一把抓住了袖子。

有些厌恶的瞥了老乞丐一样,段业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要做什么?我没零钱了。”

“年轻人,瞧你印堂晦暗,阴气入眉,今天你我也算有缘,不如让老朽替你掐算一番,以解你之厄,如何?”老头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时候,段业才注意到,原来地上还有块破布,上面写着麻衣相术几个字。

笑了笑,段业故作神秘地说道:“是不是我祖上杀孽太重,纵然横遭非命,也难赎罪愆,祸报一代绵延一代,永难绝也?”

老头大惊,道:“阁下既然自知,缘何未见自救?我观阁下气运已近祸端,显然未曾补救,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阁下虽身背天谴,却也并非毫无办法;能自观运数者皆为大智慧大胸襟之辈,今日老朽既见阁下,便不能不忠言相劝。”

无奈的耸耸肩,段业说道:“我可不懂也不信你们装神弄鬼这一套,只是,你是第七个这么跟我说的江湖骗子了。钱我已经给你了,嫌少也随便你。”

说罢,段业挣开老头的手,心说这件衬衣不能穿了,便大步而去。

老头有些落寞的嘟囔几句,刚想收摊走人,却见一辆大卡车径直对着刚那个模样周正的后生冲过去。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没有风雷电闪,没有六月飞霜,后生被撞上了半空。

血,是那么红。

“天意啊。”老头晃晃脑袋,神色看不出喜忧。

而在生命最后一刻,段业只觉身子轻盈的可怕,眼前,有光……

第一章 附体

酒必好酒,宴未必好宴。

混沌中的段业刚睁开眼睛,却听丝竹声苍凉大气,但见舞女裙飘飞若蝶,自己跪坐在一个甚是古朴的厅堂之中。四周一望,装饰并非常见风格,段业不通此道,看不出这是哪朝哪代哪里的式样。不过可以确定,一定不是自己那个时代。

几乎只用了几秒钟,段业就确定,自己中彩了,那就是传说里的穿——越。

穿越嘛,当然是已经死过一次。那个工业化文明席卷一切的时代,已经永远和自己说再见了。这时候,段业才意识到,那些看起来危言耸听的算命先生们,似乎还有点道行呢。如果当时……

晃晃脑袋,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去,生活没有如果。既来之,除了安之,还能怎么样呢?

穿哪不是穿啊,段业毫无压力,反正当年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晚点死,就像已经拿到了审判书却没有执行的囚徒一般,折腾来折腾去,又能怎么样?

如今既然能有改变的机会,何乐不为。当年费尽力气得不到的东西,如今一定要得到。既然下了血本(虽然段业并没有想被车撞),那么就一定要赚个盆满钵满!

舞姬退下,宾客稍静,主位上一英伟中年男子豪声道:“……我大秦百万大军,首尾绵延数千里,二十年战无不胜,我天王陛下天纵伟略,御驾亲征,江南早已闻风丧胆,司马小儿不日可擒,我王天威!”

“天威!”

众皆欢诺,段业也赶紧举杯。还好,这应该是米酒,几乎没有什么度数。砸吧砸吧嘴,有点像孝感米酒,也有点想孤儿院门口那汤圆店的甜酒。仰脖喝下,倒是爽快。只可惜,段业当年喜欢喝白的……

要不自己如同其他小说里男主那样酿烈酒赚钱?曲子是怎么弄来着?段业心里开始打着小九九。

那人放下酒杯,接着说道:“今日焉耆王泥流已降,西域但有龟兹负隅顽抗,待一廓西域,本督必为诸位向我皇请功!”

一席话下,众皆欢,唯有段业还在消化刚才那段话的信息。

说的话肯定是汉语,但腔调有些生涩,不过不影响听懂。大秦?肯定不会是战国,那……难道是十六国?百万大军下江南,那就是淝水之战咯?段业一阵兴奋。乖乖,淝水一战,山崩地裂,接近一统的前秦土崩瓦解。啧啧,乱世出英雄啊。

再一想,龟兹什么的,显然是西域,那主位男子自称本督,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他,就是吕光!

帅大军,渡流沙,破西域联军数十万,万里诸胡皆附的吕光!

正意yin着,却听吕光说道:“段参军因何神思不属?”

段参军?段业心里一哆嗦,便晓得,自己果真名字都没改,附体到了当年那个夸夸其谈学富五车就是不会打仗的段业身上鸟。这哥们……似乎后来被沮渠蒙逊咔擦了。

不过既然有机会重来,段业心说,来一遭,别的不重要,一定得把蒙逊咔擦了。

上司问话不能不说,段业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一副儒生打扮,又看看四周,有儒衫有甲胄,想必是那吕光大宴文武。想了一会,才说道:“大都督,如今我军锋锐胜于天下,那龟兹王纵然据城坚守,料也无妨,晚生所虑,不在西域啊。”

“哦?”吕光笑笑,道:“不在西域,难道还在江南么?”

“正是。”

此言一出,段业只觉得宴会厅里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不少。一个红脸武将拍桌子就吼道:“兀那段业,果然是向着晋国,你……”

“男成。”吕光淡淡一开口,那唤作男成的武将便嗫喏低头。

“我国人虽非生于中原,然长于中原,吃的除了牛羊肉,也有米面。习的除了弓马,也有孔孟。如今我王雄才大略,一统天下指日可待,自然就是华夏正统。既如此,天下万民皆为一家。段参军既然入我幕府,就是为我王效忠,向的当然是我秦国。”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自此以后,官属将士间,不得攻讦他人族类,嗯?”

“谨奉命。”众人不敢多言,皆低头称是。

段业心中也不得叫了一声好。这一手玩的太漂亮了。果然几个同样是儒生打扮的人已经被感动的快哭了。

说完这段话,吕光好像忘记了段业刚才有些不合时宜的话,而是歌舞继续,置酒宴宾。段业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的再提起。于是宾主尽欢。

可是段业心里发愁啊,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住哪,周遭的人也不认识几个,总不能说哥们,我忘了住哪了,也忘了你是谁了,您行个好,送我回去吧。那不是摆明了招人怀疑么。万一被当成奸细给杀了,就太不值了。

段业还不知道的是,自己运气实在太好。历史上的段业和他那个段业,老家就是一个地儿,长安。口音多多少少有些相近。因此说话时声音纵然有不同,也没有招人怀疑。想想看,如果是换个地方,恐怕一开口就露陷啦。

怎么办呢?唯一的法子,就是喝酒,喝他个酩酊大醉,让人送回去呗。

于是段业端起酒觥,每必干掉。可是喝惯了高度白酒,这点玩意儿怎么可能醉的了人?

可是此举,落在主位上的吕光眼里,却成了自己从杜进那里新调来的这个幕僚在借酒消愁。吕光何许人也?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刚才段业说的话他当然不可能忘记。只是这小子有些不识趣,刚刚大获全胜的宴会上提这些,实在不合适。不过吕光早就习惯了儒生们讲些不合时宜的话了。忠言逆耳嘛这个道理吕光还是知道的。况且段业学问尚算渊博,文牍更是不错,自己用的也甚顺手。

彼时氐人汉化虽深,终究不如汉人,加之天子崇汉学行汉礼,国人以汉话儒经为耀,吕光自然也不例外。

见那段业一杯又一杯,愁眉苦脸,一副心忧天下的样子,吕光已经暗暗下了决心……

他哪里知道,段业发愁的并非是大秦的国运,战争的胜负,而是待会怎么掩饰很多地雷一样的问题……这些事情一桩没处理好,恐怕自己脑袋就要搬家咯。

第二章 密谈

一杯一杯又一杯。除了喝酒,段业还能做什么呢?周围的人段业还不认识,人家搭话段业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应付,顺便套点话。套明显了还怕人家怀疑。舞姬虽然妖娆,段业却不敢调戏,音乐虽然悦耳,段业也只能左耳进右耳出。好在,一阵觥筹交错中,段业总算记住了几个人,那个跟自己为难的红脸将军,便是张掖卢水胡大酋沮渠男成。此人虽对自己有成见,但是温言相敬,再满口饮酒,很快就和自己呼兄道弟起来,倒是个耿直汉子。

而另外几个人,则矜持的多,比如凌江将军姜飞、轻车将军彭晃,俱坐吕光下首,看起来地位较高,对段业虽然也是以礼相待,可段业自幼孤儿,当然看得出他们礼貌里的疏远。

生存,总是艰难吖。

魂游太虚中,段业还没反应过来,宴会就已经结束。文武纷纷告辞,吕光也站起来相送。不过吕光却让段业单独留了下来。瞧着武将们醉醺醺的扶将着出门,儒生们有些嫉妒的看着自己,段业浑不知是何滋味。

好在,吕光总算给了自己一个借口,免得当场出糗。

“段参军。”吕光沉吟了下,说道:“今日本督见你神思不属,面有忧色,后又言江南事,如今厅内但有你我,有话但讲无妨。”

见吕光神色真诚,不似有诈,段业心知这是一个机会,整理了下思路,便作了个长揖,正色道:“都督,晚生蒙都督垂青,许以参军之位,委之文牍之事,都督简拔之恩,段业不敢忘。陛下委都督征西,晚生以为马到功成,那龟兹城不足为虑。然陛下御驾亲征,都督赎罪,晚生以为凶多吉少。”

静!绝对的静!段业甚至已经感觉到,吕光的呼吸粗重了不少,就像刚刚碰到女人身体的雏儿一样。

不过吕光到底是一代枭雄,很快平复了心情,淡淡问道:“我皇英明神武,麾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百万大军,谁可当之?”

“百万大军,不可遽然而动,三千猛将,不能一役叠出,况且,我大秦之患,不在晋国,而在京畿。”段业对答如流,竟是毫不迟滞。不管怎么说,前世段业不爱与人交流,却爱在网上追贴,淝水之战前前后后的事情,多少还知道一点。那苻坚也算一代英主,离一统华夏只差半步,段业心里对他还是很有几分崇敬的。

“京畿?”吕光有些出神,似乎想起了什么。

“都督,晚生曾闻,故王丞相临终前,曾对陛下说,晋国虽然偏安一方,然犹以中原正统居之,民心尚在。况谢安桓冲一时之选,不可轻图;而京畿遍布鲜卑羌人,虽然归附,犹有二心,一旦空国而出,太子镇守,恐有不逮。”段业见吕光神色有异,便顺带再上了点料。

“此一时,彼一时。”吕光犹豫很久,才神色复杂的看了段业一眼。

段业知道,吕光也被说服了,慕容垂等人心怀叵测,又不是什么秘密,就算苻坚,也是心里有数。可惜这位异族皇帝,实在太过自信,相信凭借自己恩威并施,一定能收服这些胡酋。因此多次力排众议,保各族酋首免遭攻讦,对于慕容垂和姚苌甚至还允许他们保留兵权。其信任实在无以复加。

见吕光已经开始在厅内踱步,神情有些忧虑,段业知道,这是自己取信于吕光,获宠于上司的一个好机会。幕府嘛,当然是给主公出主意的。最能取得信任的,当然是料敌于先,高瞻远瞩。

“都督,恕晚生直言,此战前我朝廷议,未有一致,陛下力排众议,方有百万大军南下;彼晋国上下一心,别无他法,纵然党争也须稍弥,此其一也。百万大军,前锋已抵寿阳,后队尚在邺城,战线绵长,彼大可聚兵一处,以求一逞,我军纵多亦难倍之,此其二也。陛下前极言战者,慕容垂姚苌也,其人居心叵测,都督知之,此其三也。故晚生以为,此战,我朝恐不利。”

一口气说完这些,段业只觉有些口干舌燥,心说这下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就看吕光你识不识货了。

而那吕光开始听的神色凝重,后来却干脆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平素只好诗赋的参军侃侃而谈,待到他说完,才说道:“那你以为,此战若不利,将有何变?”

“轻挫则丧师失地,败绩则山河有变。”段业一字一顿道。

纵然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些书生们就喜欢把话往大说,吕光也没想到段业居然开口就说的这么狠,不由色变。虽然氐人并非汉晋一般如此重礼,臣子在君上面前说话没那么多忌讳,可是秦国汉化还是比较彻底,一般来说也还有个尺度的。

“段业,本督道你是个书生,不跟你计较,这些悖逆的话,可莫要在别处讲。”吕光虽然得讲些场面话,却心理已经隐隐被说服了。事实上看衰此次南征的人不在少数,连皇帝符融都不赞同。况且,昔日王猛临终劝谏,秦国上下人人皆知,只是吕光也陶醉在二十年来的一次次胜利里,没有细想罢了。

如今,连自己身边一个小小的参军,都如此笃定的认为南征有碍,难道这是天意么?

“段业。”吕光想了想,说道:“此事干系重大,陛下既委本督都督西讨诸军事,那本督就得先平定西域,再做计较。出征前,陛下曾告知本督,西戎荒俗,非礼义之邦。羁縻之道,服而赦之,示以中国之威,导以王化之法,勿极武穷兵,过深残掠。本督深以为然,待龟兹以下,但须抚恩怀远,西域可传檄而定。至于江南,陛下天纵英明,百万大军纵然不能一举灭晋,又岂会出什么岔子?至于慕容垂,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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