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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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如意-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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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的好好的,只恨这个乡下出来没见识的六妹妹出来搅局。

菀如心中暗恨,若是带着她们见了那些王孙公子,说不定也会有些没眼力的少爷相中蕙如,这么好的机会,那傻子居然放过不说,且要拦着路。等将来母亲帮她配了个下等商户或清贫小官,有的她后悔痛哭的。

蕙如抬头看了眼菀如的背影,黛眉轻蹙,突然停了脚步。

竹香现在也不似刚进京那会愣头愣脑的,居然也知道压低了声音很小声地问:“您怎么了?”

蕙如看了看菀如,又回头瞧了瞧那小小的月门,方凑近了竹香耳边说:“一会你帮我盯着五姐姐,若她悄悄儿溜出去,先别声张,定要支会了我。”

竹香心领神会,拍着胸脯作保:“您放心吧,一会儿奴婢啥也不干,只躲在一旁,眼也不瞬的瞅着五小姐就是。”

老夫人还睡着,几位小姐探头看了看便被二夫人赶了出去。恰随行的一个妈妈闲来无事,带了不少丝线来,于是莲如和菡如便要拉了蕙如跟她学打梅花络子,菀如在一旁看了一会,又挑剔了半天,不是说色彩艳俗,便是说花样粗糙,说了几回,便连好脾气的莲如也有些不大乐意了。菡如年纪小,又是二房的嫡女,对这个庶出的大房五姐也没什么忌讳,当下便拉了脸:“五姐姐看不顺眼便自去玩罢,咱们人笨手粗,便只会打打这种络子,可不敢污了五姐姐的眼。”

菀如忙陪了笑说:“七妹妹这是怎么说的,像你这么聪明手巧的,姐姐还没真见过几个。只不过这么好的天气,咱们只拘在这里打络子着实有点无聊,所以才口无遮拦的浑说嘴罢了。我实在打不来这络子,费时费力的,不如我去睡一会子,等下祖母醒了,咱们再四处走走吧。”

“快去快去!”菡如挥手让她走。待人挑帘子出去了,才拉着蕙如说:“五姐姐怎么这样?六姐姐你这络子打得不知多好,我房里的几个大丫鬟虽然也会打络子,就是打不出这么漂亮的来。五姐姐这是自己个儿打不出来,吃着味儿呢,六姐你莫要理她。”

蕙如浅笑了笑:“五姐姐是个坐不大住的,也难为她陪着咱们在这儿枯坐了。这络子打会子算好,坐得久了,脖子会疼,还是要起来走动走动。”

莲如歪头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大妥当,便唤了自己的丫鬟来吩咐说:“你去看看五小姐这会子在做什么?别一个人出去又要乱转悠。”

那丫鬟应了声出去,没多久转回来报:“五小姐进了隔间的厢房,翠鸳姐姐在外头守着,说是已经睡下了。”

屋里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过了没多久,突然听门外竹香的声音响起:“姑娘,您的帕子适才落在老夫人房里,奴婢给您送过来了。”

蕙如抬起头,目光微闪,然后对着那姐妹俩笑着说:“我出去瞧瞧,刚好有点子事要交待那丫头去做,一会就回来。”说着便将手中的络子交给兰溪,对她使了个眼色推门便出去。

竹香这丫头在日头底下站了许久,一张小脸晒得微红,在门外急的又是搓手又是跺脚,见蕙如出来,忙将人拉到一边,压低了声儿说:“姑娘猜的不错,五小姐刚刚悄悄儿从房里出来,换了翠鸳进去,溜着墙根儿往后面去了。”

蕙如点了点头,提了裙子就跑。待跑到月门前,正见了门外杏黄色的裙角一闪,菀如已经钻入了竹林。

菀如要出乖露丑,蕙如不想拦她,但事关沈府的名声,她不能见着菀如犯傻而不去拉一把。若真的菀如让沈家丢了脸面,身在礼部的父亲必要被人耻笑,连带着沈家的几个姑娘都要被人看轻。何况这次出游是祖母带出来的,真出了事,祖母偌大一把年纪,还要背上个纵容孙女,不知约束的说法,更难听些的只怕也会有。祖母待她不薄,便不是为了沈家,单为了祖母,她也不能放任菀如做出任何有损沈家颜面之事。

左右看看,手边也没什么合适的,蕙如俯下身,拾了一截尖细的断枝在手,果断地冲了出去。


、这么巧,又是你!


竹林苍翠欲滴;风吹竹叶发出清爽的哗哗声,似乎整个竹林都在欢唱。菀如做贼一般拎着裙子;小心绕过面前的根根翠竹,越是接近竹外边缘;心跳得越是厉害。她此番溜出来是下了极大决心的,她思来想去,决意要将未来握于自己手中。此时良机,过了便很难再有;于是她让翠鸳进房躺在榻上;盼着能多拖一阵。只是,这决心是下了,但心里还是很害怕。外面都是些什么人?可有年青才俊配得上自己的?若是对方已然订了亲怎么办?若是自己这么突然出现让人看轻了怎么办?种种念头在她脑海里盘绕;期待中夹杂惶惑;兴奋中又带了疑惧,这脚步便一步步慢了下来。

已能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人声,笑声爽朗不知是谁家子弟。不知那位安平侯世子可也在其间?红晕浮上双颊,眼前浮现出姜珩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菀如目光迷离,神思恍惚,竟然不由自主地向外面人声传来之处走去。

眼前阳光穿透竹林,再几步便可出去,忽听耳边一声风响,菀如就觉得手腕上一紧,人被拉了个趔趄,险些栽倒。正要惊叫起来,却听到一声压抑的带着怒气的声音:“敢叫出声来试试?我便划花了你这张脸!”

那声尖叫便卡在喉口,菀如又惊又怒正待看清来者为何时,却听见“兹啦”一声响,她身上穿的杏黄色笼湘云纱的长裙已被一根长枝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条长裙是年前大夫人帮她新做的,料子轻软华丽,是菀如的心爱之物,如今被人用利器生生扯破,显然是不能再穿的了,刚要开口骂,却有一只手迎面挥来,只怔了一怔,脸上已被抹了一把泥灰,头上的发髻也被人扯乱了。

“沈蕙如!”菀如嘶着声低低地叫着,那一段竹枝正抵在她被泥灰弄脏了的脸上,她心中再暴怒,也不敢大声叫出来。竹枝尖利的一端稳稳抵在她的脸上,让她觉得刺痛,只要蕙如手一用力,她这张脸就要被划破了,一思及此,菀如更是恐惧万分。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蕙如眉目森冷,压低了声音,从来温和似水的双眸中闪动着阴狠的目光,菀如从来未见过这样的蕙如,一时之间,竟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方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就这么急着要去坏我们沈家的名声?”蕙如拖着菀如的手,将她向回拉着走了好几步,离着外头又远了些,才恶狠狠地说道,“你一人犯傻不要紧,可不要拖累了咱们一大家子。外头来了些什么人你可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背景,家中是何等境况你可知道?这些人中哪些是君子哪些是小人你可知道?这里可有混入的窃匪贼人你可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外头闯,你可是嫌命太长?”

菀如甩开她的手,恨恨地看着她:“难道你甘心将来嫁作商人妇或是个清贫小吏的太太?只要现在出去,出去就有大好的未来。”

蕙如冷冷地看着她:“那你便出去!若你愿意让人见到你现下这副模样。”

菀如怔怔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眼泪便流了出来,将面上的黑灰冲开,留下两道嫩白的泪痕。

“走吧。”蕙如拉了她的手,引着她向回走,“我知道你心里头难受,但有些事并非你想做便可去做。你这么冒冒失失冲了出去,怎知前方不是个悬崖?若你信不过母亲,难道还信不过父亲?父亲一向清正端直又疼爱子女,必不会眼看着母亲帮你随便配了人家。”

菀如神情木然地跟着她,冷笑一声:“你有祖母作主,自然不用操心,我没你那好命,明明是个从乡下爬出来的傻子,却有祖母护着,父亲疼着,又得了荣王府的县主这么个手帕交。你放心,我沈菀如不会出去,再给你和沈家招是非。”说罢掩着面,急匆匆向回便跑。

蕙如站在原地,看着菀如的背影黯然半晌,才幽幽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树枝扔了,又掸了掸裙上的尘土,慢慢儿走了回去。

走了还没两步,突然觉得后背一紧,浑身打了个冷战。她猛地回头,正见后面不到十步远之处立着一人。那人穿了月白色一身长衫,外罩着翠色直缀,腰间束着条墨绿的束绦,看似要转身离去。蕙如这一回头,他顿了顿,面上露出颇为无奈的笑容来。

竹林茂密,阳光透过叶片间的缝隙泻入,将那一片片竹叶边儿镶上了一条金边,越是光明之处,黑暗越浓,明暗交错的光斑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倒像是画了浓重的墨妆,看起来有些黯暗不明。

他穿的衣裳是绿色的,束的绦子是绿色的,安静颀长地立在林中,若是他刻意躲在竹丛后,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蕙如并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来之前,这人应该就已经在此了。

所以,该看的,他全看到了,不该听的,他也全听见了。

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一次两次都能撞见他。

心里暗暗懊恼之时,蕙如转过身,对着那人盈盈施了一礼:“十七哥。”

他微微一笑,回了半礼道:“沈家妹子。”

声音温和醇厚,果如头次相见时一般,还是那么悦耳好听。上次并未完全看清他的模样,这次却看得清楚明白。乌黑的长发有些随意地挽了髻,白皙的面上浓黑的眉眼分外明晰,真如纸上泼墨,让人一见便难以忘怀。与姜珩的俊美风流不同,他的长相更加清正,特别是那对眼睛,黑白分明,被他用这双眼睛看着,就会觉得有股子热气从脚底直升上来,将心里,脸上烤得发燥。

清风吹过竹梢,带着枝叶微微摇晃,发出清脆的哗哗声响。沈蕙如紧抿着双唇垂下了视线,对着他又是福了福,不再说话,转身便要走。

原本他并不想让人发觉自己在此,更不想再与蕙如有所牵扯,但见她转身要离去时,却又忍不住开了口:“请留步。”

蕙如慢慢转过身,初时脸上泛起的红晕已经褪了下去,脸上再看不出一点慌乱的痕迹,这么快便能将情绪收拾干净来面对他……倒是不俗。

“在下只是在此躲躲清静,还请姑娘勿说与旁人。”说着,他竖起食指在唇上点了一点,脸上露出一抹似带顽皮的笑来。

“是。”蕙如低低应了一声,正待离开,却见他向前走近了几步,手掌松开,将掌心所握之物递到了她面前,“嘉陵上回说要我帮她带点胭脂,近日却正好无暇,若姑娘有空过去荣王府,盼将此物转送于她。”

那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地飘过来,将她裹挟于内,那一瞬,蕙如几乎以为又到了那个黑暗狭小的假山石洞里,明明天开地阔,身子却如入囚笼,偏是想动又动不得。心口被跳得过疾的心脏撞得生疼,喉底干涩吐不出话来。那人却偏偏就这么看着他,面上带着恬淡的笑容,疏朗磊落,半点不见拘促。

若是此时有人闯过来,便是她生了七八张嘴也分说不清了。明明理智告诉她莫要接过来,可是被他这么看着,蕙如就觉得这手仿佛变成了别人的,居然就这么伸过去,将那绘满牡丹纹的细白扁瓷盒子拿了过来。

然后,就见他灿然一笑,整个竹林都似活了过来,竹叶沙沙,鸟鸣啾啾,阳光透过叶片洒在他舒展开的眉间,将他的面目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那人压低了的,清悦动人的声音:“吾名李晟,字成器。”

他看着她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明澈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然后拎着裙子一句话不说拔腿就跑,李晟不觉笑出了声。这姑娘,真是太有趣了。

“成器!成器!”隐隐传来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李晟双眉一抬,脸上闪过一抹郁色,但随即又笑了起来。他拨开拦在身前的竹枝,单手负于身后,迈着轻松的步子踱了出来。

“成器,你怎的又躲了起来!”向他奔跑而来的青年锦衣华服,但长长的袍角被他掖在腰带上,露出长袍里藏青色的绫绸裤子和一双乌面云纹的马靴,看起来颇有些格格不入。天气已渐暖,在日头低下又晒了半晌,青年的额角已汗涔涔的。他双眉粗重,五官硬朗,笑起来的时候更显爽直。见是他过来,李晟扬起双眉,那笑意便直达了眼底。

“怀风。”

“你可真不够哥儿们,便是要走怎也不唤我一起走?”陆怀风上前一拳轻轻砸在李晟的肩头,“被那般酸人拖了这半日,牙都倒了。”

“若带上你,我还能走得脱?”李晟一扬眉,“那些人大半是冲着你来的,你若不见,他们还在此作甚。”

怀风是字,他的名字叫陆琅,是西北道行军大总管陆威的长子。前年西北狄戎犯境,他随父出征,大败狄戎主力,追寇八百里,生擒了狄戎的二皇子和领军副帅。迫使狄戎部递了降书,又用五千牛羊来交换战俘,一战成名的陆琅顿时成了英雄。奉旨回京之后,他从原本的六品翊麾校尉拔擢至三品云麾将军,并领京外皇家禁军营虎翼、凤宸两营的统领一职。如今正是皇上身边当红的人物,又是手握禁军的实权者,陆琅成为各家权贵积极交好的对象。

陆琅生性豪放爽直,从不以军功自傲,人是刚直了些,但并不刻板生硬,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皇上更是将他拿子侄一样相待。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陆琅自小便与李晟相交,二人的情份甚至比嫡亲的兄弟还要亲近些。

眼中似有灼灼光采,唇角含着未尽笑意的李晟,便是与他亲近的陆琅,也极少能见到这样的他。

、遮掩


“走吧。”杜琅拉拉襟口;好奇地向李晟身后看,“你还在看什么?”

“没什么。”李晟向前走了两步;回头对他说,“不若你先出去吧;咱们别走在一处。”

杜琅点了点头,见他脸上笑意宛然,禁不住又问:“我说你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不成?从不见你如此开怀过。”

“有吗?”李晟摸了摸自己的脸,哑然失笑;“不过刚刚看了出好戏;觉得有趣罢了。”

“什么好戏?说来与我听听。”杜琅凑了上来。

“两只鸟儿打架,没什么的,你快去吧。”李晟推了推他。

“哪里有鸟儿了;鸟毛也没见着一根。”杜琅探头看了又看;嘴里嘟囔着跑开了。

走出竹林的时候,李晟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姑娘的眼睛,真是漂亮。

蕙如一直跑进了月门,这怦怦乱跳的心才算定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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