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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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媚-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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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
她的话不及说完便忽然被响起的急促敲门声打断。

秦霩听到声响后,马上便把注意力移到了门边,吩咐道:“进来。”
随即有一人神色匆匆地推门进来,一副不起眼的柔弱书生打扮,正是他的侍卫穆晨。
穆晨先毕恭毕敬地行罢礼,才禀告道:“圣上召您马上入宫。”
秦霩顿时神色一变,转头看了眼床榻上犹自昏迷的母亲,然后把目光扫向薛碧玉。
薛碧玉马上心领神会,安抚道:“表哥请放心,玉儿在此守着姨母绝不会有事。”
秦霩听罢略微放心下来,把目光转向穆晨边走边吩咐:“你不必跟我去,也留下守着这里。”
“是。”穆晨毫无异议地恭敬领命。
秦霩回头深深看了昏迷不醒的母亲一眼才迈步而出,准备奔赴皇宫领取自己的使命。
夏国进兵的事他一直没有跟自己母亲说,只因夏国出兵的原因与他那不负责的爹有关,说不得。
二十多年来一直隐忍不发的夏国国君突然倾巢而出,掀起的怕是更大的一场腥风血雨乃至灭顶之灾,而他作为昔日令他败北的大将军秦越之子,毋容置疑会被当先推上战场以振士气。
他很想答应自己母亲不再上战场,只是还是那句,既为将,受命于王又岂能率性而为?




、道是无情却有情

秦晓雪又梦见了那个场景:风吹得枝桠上的槐花簌簌直落铺了遍地,同时也调皮地摘了树下少女遮面的面纱,踏花而来的戎装男子忽然便失神地杵在了原地。
她藏身一株大槐树后不着意瞥见少女的脸也跟着失了魂。那是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只因稚嫩尚不能称为绝色,而少女显然也不懂得运用能颠倒众生的资本,面容一暴露便慌张地以手遮挡。
她看见男子忽然着了魔般扑向少女,却是从袖中掏出一面纱绢迅速将她不愿示人的脸遮起,肢体也庄而重之没与她发生接触,仿佛那刹那间的闪神只是幻象。
但他的叹息声却暴露了他心底隐晦的渴求,瞬间击碎了她侥幸的希望。她听见他叹道,若你不是夏国皇后多好……
耳边忽然仿佛只剩下他惋惜无奈的叹气声,一遍遍叹道,若你不是夏国皇后多好……
若你不是夏国皇后……
若你不是夏国皇后……
……
她在那瞬间忽然看到了一些可怕画面,竟见他弃了大军单枪匹马折回状若癫狂地杀着阻挡在前的敌兵,迫切地朝敌军重重包围的核心逼近,已被愤怒吞噬的赤红双眼只看得见那正被自己夫君蹂躏的无助少女,看不见施暴男子突然抬首时露出的阴鸷笑意……

不,不可以!回去,快回去,你没有立场阻止!她正牵引你走向死亡,求你快点清醒……
她惊恐万状地见他被敌人引入包围圈而不觉继续向前冲杀,想阻止他奔赴死亡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在心底发出无声呐喊。
快醒过来,不然就没时间了,快……
目睹他越来越靠近死神,她如潮水般泛滥的恐惧也快接近决堤,不由得更加心急如焚地呼喊。
不要!快清醒啊!不……

“不可以……快回来……”
陷入梦魇的秦晓雪一直呓语不断,苍白的脸几乎被冷汗浸透,紧蹙的眉头将她的挣扎和痛苦表露无遗。
“姨母……姨母醒醒……”
守在床边的薛碧玉焦急呼喊着,想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
而秦晓雪在她话音落后竟真的睁开了眼,忽然伸手抓向虚空发出一声惊叫,“不要!”
被她吓到的薛碧玉马上扑上前将她按住,关切地问:“姨母,您没事吧?”
秦晓雪只是神色恍惚地盯着她,不太清醒地喃喃着问:“玉儿,怎么是你?”
“表哥让玉儿留在这守着姨母的。”薛碧玉解释了句,随即紧张地追问她,“姨母觉得如何?可有什么不适?要不玉儿马上把大夫叫进来给您看……”
秦晓雪置若罔闻地探起头寻找秦霩的踪迹,焦虑不安地问:“怎么不见霩儿?他去了哪?”
“表哥被圣上忽然召入宫去了,大概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回。”薛碧玉对她的神态感到困惑,却还是老老实实回话。

秦晓雪听了马上脸色剧变,一边从床上挣扎起来,一边虚弱地发出指令,微颤声音掩不住恐慌。
“不,不可以进宫!快……玉儿,快派人拦住他……”
说话间她挪下了床,神态紧张地低头找鞋,一副准备奔出去追人的架势。
薛碧玉见状马上拉住她,不明所以地问:“姨母,您怎么了?抗旨不尊可是要掉脑袋的,怎么能拦住表哥不让他进宫呢?”
秦晓雪顿时清醒了过来,瘫坐在床踏板上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是啊……是我糊涂了,被一个梦搅得把规矩都忘了……”

“姨母做了什么梦?”薛碧玉不禁好奇地打断她的话问,对她的梦境很感兴趣。
秦晓雪叹了口气,才掩着脸怅怅然答道:“姨母梦见了你姨父战死的情形……”
薛碧玉自小便常听父亲提起秦越,对他的事一直很好奇不禁探问道:“姨母,姨父真的如传闻所言死于夏国国君的诡计么?”
如此突兀的问题并未引得秦晓雪情绪的激动,她只是噙起凄冷笑意神态嘲讽答道:“是呀,他的确死于夏国国君的诡计,只因染指了夏国皇后……”
“天呀,姨父真的胆大妄为到侵占了别人的皇后?”薛碧玉惊叫了声,遏制不住震撼情绪。
秦晓雪反倒比她镇静,只是笑容里的嘲讽之意加深了些,并无讶异地叹道:“玉儿若见了那妖女倾国倾城的容貌便不会如此惊讶了。你姨父以身殉国已是最好的结局,若不然挑起两国战火、亵渎夏国皇后等罪状足以令九族都为他陪葬……”
“这可怎么办?夏国已经打过来了,表哥突然被圣上召入宫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薛碧玉突然跳了起来,惊恐万状地准备朝外奔。

秦晓雪顿时如遭雷击,当即起身拽住她急切追问:“夏国进兵?我怎么不曾听霩儿提起过?到底怎么回事?”
“玉儿不知道,都是爹爹捎信告诉玉儿的。几日前夏国国君突然以姨父诈死拐跑了他的皇后咱们荀国还帮其隐瞒为由出兵占了咱们边境的虞城。爹爹逾矩身份自请前往议和,夏国主将却连他的面都不肯见便继续下令进兵,现在已经攻下了咱们边境三个城,正气势汹汹朝都城打来……”
“荒唐!一个被砍得体无完肤几乎只剩下骨头的人焉能存活?自己皇后失踪多年找不到便赖到一个死人头上,忒无耻,分明便是寻个幌子报仇!”秦晓雪听罢当即甩袖叱道,掩不住满面怒容。
“姨母这可如何是好?玉儿之前不明情况犯了糊涂没有当即把消息告诉您,圣上要是突然把气撒在表哥身上……”
薛碧玉后悔不迭,六神无主地扯着秦晓雪的衣袖。

秦晓雪却忽然惨白了脸色无声无息便栽了下去,落地时连带将薛碧玉也拖倒,眉间泛起一丝诡异青气。
“姨母!姨母……”
薛碧玉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一面试图将她扶上床一面高声喊人,“来人啦!大夫……大夫快进来看看呀!大夫……”

阿媚直至晚间才得知秦晓雪突发急病和秦霩被传召入宫之事,心中顿时一片惶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待睡到半梦半醒忽然听见外头轻微的脚步声又惊醒。
她刚从床上坐起身便发觉房门正被人轻轻推开,顺势而入的银辉拨开了漆黑夜色,勾勒出门前人模糊的轮廓,赫然是秦霩。

她讶异地看着秦霩走近,不由分说便将她搁在架子上的外衣取下塞进了她怀里。随后室内忽然大亮,丫头点了灯后便退出,关门时却叫她不着意瞥见外头还立着一行人,皆是整装待发模样。

“快些穿衣吧,我送你出去。”秦霩轻声催促道。
“去哪?”阿媚忽然犯了傻,抱着衣裳茫然地盯着他。
“出府。”
秦霩答了句,随即在她怀中抓起一件衣裳便往她身上套,动作却有些笨拙试了三次才将她一只手成功穿进袖里。
阿媚的身体顺势贴近他,感觉他动作亲昵地给她穿衣,没来由便慌乱了起来,禁不住问:“为何要送我出去?”
“我明日点兵出征,圣上封我为先锋迎战夏国,在此之前必须安顿好你们。”秦霩成功地将她另一只手套了进去,一边揽着她给她拢衣衫一边轻描淡写道。

阿媚知他指的是她和秦晓雪,禁不住挑起话题,“听说你娘犯了急病?”
“嗯。”秦霩应了声,仿佛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抓起她另一件衣衫继续伺候她,已得了要领轻而易举便将她的手臂套进了袖子。
阿媚一把退开他,遏制不住冲动问:“你不怀疑我?”
“你犯得着在我眼皮底下动她么?再蠢也知道待我出征后多得是机会。”秦霩将她拉回来不顾她的反抗继续给她穿衣,同时面不改色道。

“你……”
阿媚下意识抵抗他的动作,既怕他是在试探又怕是出于真心,只觉胸口都被复杂情绪胀满又闷又涩……
秦霩却不饶她,将她按在怀中忽然停下手中动作一本正经地盯着她问:“待我回来估计已是尘埃落定时,阿媚你可愿等我?”
她的酸涩情绪禁不住泛滥成灾,撇着头闷声喃喃,“只怕我等不到那时……”
秦霩不以为然笑了起来,语调轻松道:“阿媚你真傻,我一日不死你自然不会死。不要太杞人忧天了,那大人物没那闲心时时惦记着取你命,指不定早把你忘了……”

“我……”
阿媚不知作何反驳,实在无法将白天小小威逼之事和盘托出,心中的抵触情绪忽然泛滥,禁不住别扭道:“秦霩,你还不清醒么?即便没有任何人从中作梗,你我之间也不会有好结果。单是我的年龄便会令你受天下人耻笑,你何必把我的死活和你绑在一起……”

秦霩却置若罔闻,还忽然在她脸上轻啄了下,忍着笑神秘兮兮道:“阿媚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阿媚禁不住应声问。
“你一直都在抵触我,还时时强调我们的身份与年龄差距,代表你也多次设想过与我发展下去的结果……是不是说明你早被我打动,只是因旧时恩怨与世人舆论而不敢回应自己的真心?”秦霩面带微笑,一副将她里外看穿的得意神态。

他的话扰乱了她的心,令她的惶恐不断膨胀禁不住回驳:“难道你觉得自己的一番作为能打动我?”
秦霩当即便发出质疑,咄咄逼人问:“现在不能,那六年前呢?那个不知险恶屡次阻挠顺安王接近你,为了娶你这青楼女子还差点被族长打断腿惹得满城耻笑的少年呢?”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捧着她的脸令她只能正视自己,面色因情绪过激而发红,呼吸也有些凌乱。
阿媚无法闪缩,于是扯出一抹讥嘲笑意攻击他,“秦将军莫非想效仿您父亲为女人丢命也甘之如饴?”
“不,那个人……”秦霩不禁脱口道,却忽然在她愈加嘲讽的注视下打住,显得有些无措且无辜。
“自己母亲病得死去活来,自诩孝子的您还有闲情逸致谈情说爱,佩服佩服……”阿媚嘲讽笑道,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惶恐与一些错中复杂的情绪。
秦霩脸色变了变却终是恢复如常,忽然将她拦腰抱起便朝外边走,边走边若无其事道:“好了,该上路了。”
忽然的悬空感顿令阿媚心中的不安加剧,她不禁捶打他的胸膛挣扎道:“放开我!我不走!”
“不走也得走!”秦霩铁青着脸强硬地回了一句,便拉开房门带着她大步踏出去。

外头那一行人见秦霩抱着阿媚出来也没露出讶异情绪,两人在前边提着灯引路,其余围在他身后左右护卫,还有一人恭敬地献上一面黑色披风给他。
秦霩腾出手接过披风盖在阿媚身上后便疾步向前,对她的挣扎完全不加理会。
阿媚见事已至此便不再挣扎,在他耳边轻声央求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秦霩却置若罔闻,抱着她继续阔步向前。
阿媚不好叫人看笑话只好由了他,将脸埋在他胸膛避开他有意无意投射来的逼人目光。

一路出奇顺利连个巡夜侍卫都见不着。一行人很快便到了秦府后门,外边已备好了车驾,穆晨正在府门口等候相迎。
阿媚与他目光交汇时,他还是对她露出礼貌且无害的笑容,完全不似一个侍卫该有的表情。
“参见将军与夫人。”穆晨朝他二人颔首行礼,摆出一副恭谨模样。
秦霩不看他一眼便带着阿媚径直上车,只是意有所指地开口吩咐:“你回去守着吧。”
“是。”穆晨应了声。

阿媚被秦霩塞进车后不及坐定便感觉他也跟着坐了进来。窄小的空间本就显得他更具压迫性,他一条手臂还有意无意搭在她腰间,顿时叫她感到呼吸困难。
月光打在车窗上一片皎白却无法将漆黑的车厢点亮,两人都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看不清彼此的模样,只有呼吸交缠在一起。
秦霩却一直揽着她不说话,制造出压抑气氛也不自觉,她不禁在他怀中扭动了下。
似是感觉到她的抵触心理他才缓缓松了手,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却依然不说话任气氛继续沉闷。

约莫半刻钟后车夫驱动车驾,辘辘车轮声才渐渐将车厢里的静谧气氛打破。
行了一会儿,秦霩才开口轻声问:“身体可好些了?”
“嗯。”阿媚敷衍应了句。
秦霩不以为然,在黑暗中搜寻到她的手与自己的手紧紧相扣,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话。
“阿媚,这次我也可能会回不来……你若听到我的死讯便马上走,我会为你铺好路令你无后顾之虞。”
他想故作轻松,却掩不住语气里的一丝伤感与无奈,笑声也有酸涩味道。
“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实在叫人烦厌,还是战场上抛洒热血痛快,而且这也是一个将军的使命,死也……”

他的话并未能说完,只因阿媚忽然扑身抱住了他。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且遏制不住颤意,手臂却紧紧缠着他脖子不放,仿若松了手他便真的会死般,嘴里还恐慌叫道:“不!”

秦霩只觉堆积在心头的压力与郁闷情绪忽然都不复存在,整个胸口被始料未及的惊喜胀满,于是连忙揽住她的腰寻了她的唇吻上去,怕稍不留神她又逃了或继续口不应心与他对抗。
而阿媚显然也意识到了他的用心,在他掌控之中的身体忽然变得更加僵硬,脑袋被他扣住躲闪不了便抵触地将唇抿紧。

秦霩一时无法撬开她的口,便在她唇上时轻时重地研磨,不时还出其不意轻咬她一下衔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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