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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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归来-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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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骏心理悬疑小说新作:荒村归来

  《荒村公寓》出版半年后,“我”收到了一张看起来很诡异的书迷会回执,以及荒村幸存者苏天平发来的求救短信。玉指环的魔咒仍如影随形。
  “我”和春雨在苏天平的电脑里发现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孔。她叫阿环,良渚古国的末代女王,她说她只能活7天。而几小时后,“我”竟然在酒吧里离奇地遇到了一个与阿环长着相同面孔的女服务生林幽。为了再见到深爱的小枝,“我”不由听信阿环,重新戴上了荒村的玉指环,竟然忽略了从苏天平出事算起,已经过去了整整6天。在最后的24小时,“我”和春雨不得不再去荒村。尽管“我”的逻辑推理看起来近乎完美,大结局却在瞬间改变……


荒村归来(蔡骏)

序幕

  某年某月19日。

  这可能是许子心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清晨起一双眼皮就跳个不停,老人们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却从没说过两只眼皮一起跳将预兆什么?

  江南的冬雨笼罩着这片荒凉田野,四周飘满了接近冰点的湿气,再厚的毛衣都抵挡不住这种寒冷,他感到从皮肤到骨髓都凉透了,就像浸泡在一盆冰水中。

  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这场戏在冰凉的细雨中拉开帷幕,露出了整个田野做的舞台——在穿越了五千年的时空隧道后,所有的演员都已化为残破的骨骸,安静地躺在被泥水污染的古老墓穴里,导演是个被称作历史的老家伙,他万寿无疆全知全能地注视着一切,而许子心则是这幕戏剧唯一的观众。

  此间距离太湖只有几公里,四周矗立着十几块灰色的土丘,当中那几千平方米大的空地,便是此次考古发掘的现场了。

  许子心站一块小土丘上,套鞋和裤子上沾满了泥水,雨伞下的脸庞和天空一样阴沉。他知道自己脚下的这块土丘,在五千年前有十几米高,是个标准的方锥体三角形,顶上留下一小块平地,作为巫师与神灵对话的祭坛——就像古埃及或墨西哥的金字塔,干旱的沙漠保护了金字塔,而江南的湿气和几千年前的洪水,早已把这些古老的祭坛,冲涮成了只剩两米高的残迹,看起来就像乡下常见的大坟墩。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发掘现场,一大片基坑已被清理了出来,现在又被灌进了许多雨水,基坑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几十个圆洞,都是古代柱子的基础。这些基础从南到北分成三排,每排距离大约五米。真是令人瞠目,五千年前江南地区的居民,竟已建成了规模如此巨大的宫殿,宛如希腊克里特岛上的克诺索斯迷宫。许子心想起了英国人伊文斯,他在1900年发现了那处五千年前的迷宫,震惊了整个世界。

  难道这就是五千年前神秘良渚文明的神殿?除了许子心脚下的土丘外,周围还有好几处“大坟墩”,十几处大型墓葬和祭坛的遗址,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这里——宏伟的宫殿,巨大的陵墓,神秘的祭坛,或许眼前这片冬季荒野,就是五千年前良渚古国的神秘古都,是他们濒临毁灭时的“总祭坛”,是那个最终秘密的葬身之所。

  芝麻开门。

  没错,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将要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发生了。许子心颤抖着点了点头,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呻吟......

  奇怪!怎么会听到这种声音?他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土丘边并没有其他人,所有人都在下面的发掘基坑里。那声音似乎是从空气中传来的,带着幽灵般的耳语,仿佛有一双嘴唇就藏在他耳边,喃喃细语,只是他看不到她。

  她是谁?

  许子心使劲晃了晃脑袋,驱散了刚才那鬼声音,该不是自己的幻听吧?他揉了揉眼睛,只见在一片烟雨中,正面最大的土丘已被挖开了,那可能是最重要的一个墓葬,不知底下藏着什么天使——或者魔鬼?

  不过,因为冬季再加上连续几天的阴雨,发掘现场并没有多少民工,只剩下几个考古所的学生,小心翼翼地蹲在挖开的墓坑里,用竹签剔着埋在泥土中的陶器。像这样阴雨连绵的江南冬季,确实不适合考古活动,但因为最近发现了严重的盗墓现象,只能在春节前进行抢救性发掘,否则地下的宝贝都得给盗墓贼搬光了。

  一股奇怪的冷风嗖嗖地钻进衣服里,仿佛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让许子心猛打一个冷战,只感到眼前几乎一黑,某个阴影瞬间覆盖了视线,让他差点没从土丘上摔下去。

  就像有人用一块布蒙在你脸上,然后又迅速地抽走了,许子心睁大着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似乎连乌云都变成了某种奇怪的脸,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巫术用语:天地感应。

  许子心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仅仅因为可能是良渚文明最重要的遗址?还是因为发现了东方最古老的“土筑金字塔”残迹?或是将要发现破解良渚文明神消亡之迷的钥匙?

  是的,虽然这一切对许子心来说都很重要。因为他是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员,长久以来,他一直等待某个惊人的发现,能使自己一夜成名,得到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现在还有一件事,让许子心一想起来就心神不宁。昨天晚上还和妻子通过电话,她抽泣着责怪丈夫为何这个时候还在外边?是啊,难道一生中还有什么能比她更重要吗?

  两只眼皮依然不停地跳着,就连心脏也快速颤动了起来——不能再留在这个“鬼地方”了,对不起,你们这些埋在遗址地下的死人们,五千年前生活于此地的古人们,你们是否重见天日关我什么事?让尸骨和鬼魂永远留在地下吧,我压根就不该来打扰你们。

  许子心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这片飘荡着五千年前幽灵气味的田野,离开这个曾让无数人痴狂的神秘之迷。

  当他撑着伞走下土丘,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叫喊,还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好像发现了阿里巴巴的藏宝洞。他被迫折返回来,走到那座被挖开的大墓坑前。

  “人殉!”

  不知哪个学生喊了出来,刹那间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了,发掘现场又回到了坟墓的平静中,只有冰凉的雨点打在许子心脸上。

  在底下一方巨大的墓坑中,密密麻麻排列着上百具人类骨骸,绝大多数都是残缺的,破碎的头骨与断裂的腿骨,还有其他细碎的骨殖。其中只有几具是相对完整的,呈现出可怕的扭曲状态,似乎是被捆绑着扔下了墓坑。

  这就是所谓的“人殉”,以活人作为陪葬或者祭祀品。像这样惨烈的画面,过去只有在安阳殷墟和秦公一号大墓中才见到过。更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的是,在良渚文明的历次考古发掘中,从未有过活人殉葬的发现,难道历史就此要改写了吗?

  面对眼前这些森严的骨头,许子心快喘不过气来了,难道自己并没有幻听,刚才耳边听到的呻吟声,就是这些悲惨的牺牲品们,在临死前发出的哀嚎?这些声音在古墓里被密封了五千年,就像被刻录在一张光盘上,如今终于被解密播放了出来。

  许子心开始想象殉葬者们的悲惨呼喊,似乎在这静谧的江南冬季的细雨中,突然响起了无数撕心裂腑的哀嚎声,宛如锋利的刀片,割开了许子心的耳膜——他看见了那些男女老少们,濒临死亡时的痛苦挣扎,对于生存的最后一丝渴望,对于今世的最后一次诅咒,对于来世的最后一次祈祷,然后他们被埋入墓穴之中,泥土覆盖了嘴巴和鼻孔,眼前一片漆黑,渐渐无法呼吸,直到抵达另一个世界。

  “啊!”

  许子心轻轻地叫了一声,竟然也有了那种感觉,嘴巴和鼻孔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喉咙口火辣辣地疼,接近窒息。他就像溺水者获救一般,大口地喘息起来,让冰凉而湿润的空气涌入胸膛。

  但他不愿相信刚才如此悲惨的感受,于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些可怜的陪葬者们,并没有哭泣也没有反抗,他们漠然地走上了死亡之路,对他们而言这就是神的旨意,进入墓穴不是生命的终点,而通向另一个世界的漫长旅行的起点。

  考古队员已经开始清理殉坑了,在人殉坑的后面,可以看到明显人工处理过的痕迹,也许那里就是墓穴主人的幽冥居所了。土层已经很薄了,许子心跳下去参与了发掘,很快就清理出一块长方形的墓坑。

  他看到她了。

  是的,她就躺在那里,一具沉睡了五千年的尸骨。

  许子心只感到心脏几乎停住了跳动,悬了片刻之后才又“重新启动”,因为他看到了一具单独的尸骨。

  她就是这座大墓的主人。

  在众人颤抖的目光中,许子心第一个平静了下来,仔细端详着墓主的骨骸,这就是传说中良渚文明的神秘统治者?

  相比外面那些可怜的殉葬者们,这具墓主人的尸骨保存得相当完好。这里相当于古墓的地宫,一定有着特殊的防护措施。

  许子心怔怔地看着墓主人的头骨,在眉骨下是两只深深的洞眼,仿佛仍在放射着统治者的目光。

  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已化为枯骨的她还是个活物,正用一种充满了嘲讽的眼神,直盯着许子心的眼睛。

  他们在隔着五千年的时光隧道对话......

  然而,更让许子心感到奇怪的是,墓主人周围排列着几十件玉器,它们组成了一个几近标准的圆圈形状,把墓主人的骨骸围在中央。

  圆柱体的玉琮、圆盘状的玉璧、斧头般的玉钺,似乎是一次上古玉器大展览,整齐有序地排列在墓主人周围。这是五千年前良渚古国的一种特殊巫术?还是为死者走向冥界的指示路标?抑或留给数千年后造访古墓的考古队员们的某种暗示?

  在淋漓的冬季细雨中,许子心感到一阵晕眩,仿佛有某种烟雾飘荡了起来。

  如果以墓主人的骨盆部分作为圆心,以骨盆到周围任意一件玉器的距离作为半径,就可以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轨迹,几乎所有的玉器都在这条圆弧上。

  要是从天上俯视这些玉器和尸骨,就像是“①”这个符号。
  突然,一个字从许子心脑子里蹦了出来——
  环!
  这是一个致命的字眼。
  就在许子心目瞪口呆的瞬间,耳边似乎隐隐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啊,就是今天了。
  某年某月19日。

 








易风书苑整理









       

易风书苑_荒村归来(蔡骏)




荒村归来



归来前夜








  2005年某月19日。

  这个故事发生在《地狱的第19层》之后,《玛格丽特的秘密》之前。

  更确切的说,这是在《荒村公寓》与《地狱的第19层》出版之后发生的故事。

  在《荒村公寓》这本书的扉页里有一张卡片——去往荒村公寓的勇敢人单程票。你剪下乘票后,可以将下面的书迷通票寄到接力出版社,就有机会获得《地狱的第19层》的作者签名本。

  因此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出版社转给了我无数封读者来信,绝大多数信封里都有书迷通票,此外还有许多读者留言和附信。其中有些信确实深深感动了我,但我也看到了许多千奇百怪的问题,比如有许多人问我如何去荒村的办法,最好还要有返程票,也有人来向我打听春雨的联系方式,更有人说他们也去过荒村。

  还好,至今我还没收到过一封荒村来信。

  不过也许有一封信例外,因为我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寄出来的,信封上既没有邮票也没有日戳,更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地址,只有一个收件人的名址——天知道这封信是如何寄达出版社的?

  我拿到这封信是在19号的晚上,一个寒冷的北京之夜。那几天我正好应出版社之邀到北京,为两本新书做宣传,顺便接受各地媒体的采访。那天晚上做完活动,我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便跑到后海边上的“茶马古道”,和责编MM一起喝着香香的米酒解乏。

  明天我就要离开北京飞回上海了,责编MM给了我厚厚一叠读者来信,最引人注目就是那封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信封是那种普通的白色信封,上面收件人地址的字迹也很普通,看不出是哪种人写的。

  我拿着信封反复看了看,实在想象不出它是如何邮寄到的?难道世界上真的存在某个神奇邮箱?

  也许是写作者的天生敏感,我忽然有了种奇怪的第六感,转头看着窗外——许多人在冰封的后海上滑冰,有个男人滑得很棒,在冰面上不停地滑出圆形的轨迹。看着那个滑冰的男人,我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个闪光的圆环,就像冰面一样洁白清澈。

  “喂,想什么呢?”

  责编MM把我从冥想里拉了回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样东西。”

  我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轻轻地撕开了这张信封,里面照例是书迷会的通票,一张硬硬的卡片,读者会在上面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

  当我拿出这张特殊的卡片的时,责编MM忽然蹙起柳眉说:“嗯,好香啊。”

  果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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