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恋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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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恋中的女人-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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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人发疯、累死。

    吉拉尔德看样子十分高兴,这种棋法正如他意。古德兰呢,用她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又『露』出敌对的眼神。她既被吸引,又感厌恶,欧秀拉则脸『露』吃惊,似乎受了伤而不感到疼痛。

    然后伯基站起来,走了出去。

    “见鬼吧!”他禁不住自语道。

    赫米奥恩虽然并不很理解他在想什么,但对他的动作很熟悉,她抬起忧伤的眼睛看着他离去。他的走好象一股浪『潮』,突然而神秘地摧垮了她的身心,只有她那不可战胜的意志没有动摇。她坐在那里思索着,嘴里不知在嘟哝些什么。然而黑暗已经笼罩了她。她好象一艘下沉的船,快要沉没,因为她在黑暗中遇了难。但她那不可战胜的意志机械在支撑着她,让她还保持着那种意志控制着的活动。

    “今天早晨我们去游泳,你们说怎么样?”她忽然看着所有的人说道。

    “太棒了!”乔舒亚说,“今天天气多好啊!”

    “嘿,太妙了。”马兹小姐说。

    “好,我们去游泳。”意大利女人说。

    “可我没有游泳衣。”吉拉尔德说。

    “穿我的吧。”亚历山大说,“我必须去教堂朗诵圣经、他们在等着我。”

    “你是基督教徒吧?”意大利伯爵夫人忽然有兴趣地问。“不是,”亚历山大说,“我不是,但我认为应该遵守原有的风俗。”

    “这都是些好的风俗。”马兹小姐用优雅的声音说道。“哦,的确是这样。”布雷德利小姐大声说道。

    一群人慢悠悠地来到草坪上。这是一个阳光普照的初夏的上午,这时各种活动开始像人们的记忆一样慢慢展开。教堂的钟声在不远处动听地回『荡』,天空万里无云,异常晴朗。远处的白天鹅像睡莲一样漂浮在水面上,美丽的孔雀欢快地走出树荫来到灿烂的阳光下。

    人们也禁不住想沉醉于这完美的境界。

    “再见,”亚历山大喊了一声,愉快地挥了挥手套,消失在树丛后到教堂去了。

    “现在,”赫米奥恩说,“大家都去游泳吗?”

    “我不想去。”欧秀拉说。

    “你不想去吗?”赫米奥恩上下打量她一番。

    “是的,我不想游泳。”欧秀拉说。

    “我也不去。”古德兰说。

    “我没有游泳衣,该怎么办?”吉拉尔德问。

    “我不知道。”赫米奥恩笑了,声音古怪而开心,“一条围巾可以吗?——一条大围巾?”

    “行!”吉拉尔德说。

    “那么快点来吧!”赫米奥恩又用唱腔说道。

    第一个跑出来的是那个娇小的意大利女人,她好似只猫,两条白白的腿闪闪发亮地向前跑动着。她的头上扎着一块金丝绢,向前伸着。她轻巧地出了院门,穿过草地,到了水边,站在那儿就像一尊用象牙和青铜雕铸的小雕像。她拿下『毛』巾看着那些吃惊的天鹅,它们刚从水中钻出来。跟着跑出来的是布雷德利小姐,她的泳衣是深蓝『色』的,像一朵轻柔的大梅花。接着是吉拉尔德,一条红『色』丝绸围巾围在他的腰间,胳膊上搭着一条『毛』巾。看起来他想在阳光下显示一下自己,悠然地走来走去,还时不时地大笑。他『裸』『露』的身子白而强壮。再下一个是乔舒亚爵士,他披着外套,最后一个是赫米奥恩,她身着紫『色』丝绸披风,迈着大步,挺着身子,用一种很优雅的姿势走过来,她头上的丝带白紫相间。她的身材挺拔修长,大腿雪白而漂亮。当她迈着矫健的步伐向前走时,披风抖了起来,人们从她那儿体会出一种静穆之美。她悠然严肃的穿过草坪到了水边。整个动作的感觉好似在回忆起什么似的。

    在通向山谷的梯田上有三个池塘,在太阳底下显得宽阔、美丽、清澈。池水冲出一堵很小的石墙,没过一些小石砾,水珠落在下一个池塘的表面。天鹅已经游过去,到了对岸。一股股清香从芦苇那边散发过来,微风吹拂着皮肤。

    吉拉尔德和乔舒亚跳入水中,游到池塘的尽头。然后他爬上去,坐在石墙上。小个子的伯爵夫人也跳下水,好像一只老鼠似的游过去,到了吉拉尔德那儿。两个人都双手抱在胸前,在太阳下说笑着,笑个不停。乔舒亚也向他们游过去,站在他们眼前,头和肩膀『露』出了水面。接着赫米奥恩和布雷德利小姐也游来了,他们在岸上坐成一排。

    “他们难道不可怕吗?他们真不可怕吗?”古德兰说,“他们看上去像不像一种动物——蜥蜴?他们就象是大蜥蜴。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像乔舒亚那样的人?真的,欧秀拉,他属于原始世界,在那个世界爬来爬去的大蜥蜴。”

    古德兰很失望地看着乔舒亚爵士。他站在水里,上身『露』在水面上,他的眼睛被他灰白的长头发遮住了,他的脖子缩在宽厚的肩膀里。他正在跟布雷德利小姐说话。她圆鼓鼓、胖乎乎、湿漉漉的坐在岸上,看起来像动物园里正在摆动的海狮,马上就准备到水中大展手脚似的。

    欧秀拉默默地注视着。吉拉尔德正在赫米奥恩和意大利女人之间哈哈大笑。他让她想起了酒神狄奥尼索斯。因为他有金黄的头发、结实的身材,笑起来也前摇后晃。赫米奥恩身子靠向他,一动不动,形态优雅,却原形毕『露』,令人吃惊、害怕,好象她对自己做的事情一点都不负责任一样。他知道她身上蕴藏着一种危机、一种疯癫,好像痉挛。但他却更加开怀大笑,而且还时不时地把身子扭向娇小的伯爵夫人。她则仰着头,红着脸地看着他。他们又跳下水,像一群海豹一样游泳。赫米奥恩游得非常带劲儿而且忘我,她的动作舒缓而有力。帕勒斯特双手挥动,拍击着水面、只有白『色』的身影依稀可辨。接着他们一个个地上岸,从原路回到屋里。

    但吉拉尔德还磨蹭了一会儿,想找话与古德兰说。“你不喜欢到水里去吗?”他说。

    她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视缓缓地注视着他,他毫不掩饰地站在她面前,全身湿漉漉的。

    “我很喜欢。”她回答说。

    他停了一会儿。她做出解释。

    “你会游泳吗?”

    “是的,我会。”

    他还是没问她为什么没去游泳,他觉得她的脸上挂着嘲讽。他第一次很生气地走开了。

    后来,等他穿戴整齐,重新显出一个英国年轻绅土的风度时他又问她:“那你为什么不愿下去游泳呢?”

    她犹豫了一下,不喜欢他这么问她,接着她回答说:“因为我不喜欢集体活动。”

    他笑了。他的脑中一直回响着她的话。

    她的话正对他的口味。不管他是否承认,她就是他真正的世界。他想达到她的水平高度,去实现她的愿望。他知道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她的标准。在天『性』上,他和别人都不一样,不管其地位高低。吉拉尔德情不自禁地想达到她的标准。他一定要付出最大的努力以实现她对一个男人、一个人所提出的要求和标准。吃完午饭,别人都离席了,只有赫米奥恩、吉拉尔德和伯基想把话说完而没有走。他们正在就人类的新形态和新的世界问题而展开讨论。总的来讲,这些问题特别抽象和空洞。试想这个旧的社会形态在破坏和摧毁,那么什么会在这混『乱』中出现呢?这个伟大的社会思想用乔舒亚的话来说就是人类的平等。“不,”吉拉尔德说,“思想是要每个人都承担各自的职责——让他做他该做的,以及他自己高兴的相结合的原则,就是手中的工作,只有工作、出产品的工作才能让人们联合起来。那是机械化的,不过社会也是机械的。没有工作,他们就可以独自自由地做他们想做的。”

    “噢,”古德兰叫道,“那么我们就不用要名字了——我们应该像德国人一样——只有总管和副总管。我们可以想象——我是煤矿经理克瑞奇大人——我是议员罗迪斯夫人。我是美术教师布兰哥温小姐。那还真不错。”

    “事情会好办得多,美术老师布兰哥温小姐。”吉拉尔德说。“什么事情,煤矿经理克瑞奇先生?比如说你和我之间的关系。”

    “是的,比方说。”意大利人大叫道,“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那是非社会『性』的。”伯基讽刺说。

    “正是,”吉拉尔德说,“在我和一个女人之间与社会问题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只是十镑钱的事”。伯基说。

    “你不承认『妇』女的社会存在吗?”欧秀拉问吉拉尔德。“她是双重的。”吉拉尔德说,“从研究社会问题着手,她是一个社会存在。但对于她个人,她是一个自由的人,她要做什么是她自己的事。”

    “那么要调节这二者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困难吗?”欧秀拉问。“哦,不。”吉拉尔德说,“她很自然地调节自己——这种事情到处可见。”

    “你现在是不是笑得太早了?”伯基说。

    吉拉尔德有点生气地皱了皱眉。

    “我在笑吗?”他说。

    “如果,”赫米奥恩最后说,“我们能意识到我们在精神上是平等的,都是兄弟。——剩下的就无关紧要了。那时就不会有挑『毛』病,不会有嫉妒,也不会争权夺利,那只是在毁坏,毁坏一切。”

    这些话被默默地接受了。大家几乎同时从桌旁站起来。但当别人都走后,伯基转过身,非常庄严地声明:

    “完全相反,恰恰相反,赫米奥恩,我们在精神上是不同的,不平等的——只有社会地位的差别才是建立在偶然的物质基础上。我们可以是抽象的数学上的平等。如果按你所讲,每个人都有饥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两条腿、在数量上我们都是一样的,但在精神上,是完全不同的,既不能说平等,又不能说不平等。你必须按照这个去认定一个状态。如果你把平等用在一个抽象的数学范围之外,那你所说民主完全是谎言——你的人们之间的手足关系也完全是骗局。我们都是先喝牛『奶』,然后吃面包和肉,我们都坐在小汽车里驾驶——这就是‘手足之情’的开始和结束,但不是平等。”

    “但是我,我自己,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女人讲平等?在精神上,我就像一颗星星,和别的星星相距甚远,在数量和质量上都不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建立一个状态,一个人不会比另一个人好多少,并不是因为他们平等而是因为他们内在的本质不同,所以也没必要比较他们。在你开始比较的那一阵子,你会发现一个人要比另一个人好得多,你所能想象出的所有不平等都是自然存在的,我希望每个人都分享世界上的商品,这样我就能摆脱他的哀求,我就能告诉他,现在你已有了你那一份,好,你这个一张嘴巴的傻瓜,自己照顾自己,别来打扰我。”

    赫米奥恩翻着白眼斜睨他。他可以感到他所讲的引起了她的恼怒和厌恶,这是从她无意识中涌出的强烈的气愤和极度厌恶的黑『潮』,她的无意识的自我听到了他的话,而在意识上她好象已经聋了,根本没有注意他的话。

    “听起来太狂妄自大了,鲁伯特。”吉拉尔德很和蔼地说。赫米奥恩奇怪地嘟囔了几句,伯基站后了几步。

    “是的,就算这样。”他突然说,声调变了音,但十分固执、盛气凌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但后来他感到良心有些不安,他对可怜的赫米奥恩太不近情意了,他想弥补自己的错误。他伤害了她,对她报复太重,他想与她重修旧好。

    他去了她的房间。这个房间僻静而舒服。她正在桌前写信。他进来的时候,她呆呆地抬起头,看到他走到沙发前面坐下,她又继续低头写她的信。

    他拿起一本以前他一直在读的书,开始很详细地看作者简介,他背对着赫米奥恩。她不能继续她的信,她的整个儿思绪『乱』了,黑暗在扑向她,她努力挣扎,想尽力控制自己的想法,就像一个游泳的人在漩涡里拼挣一样。不管她怎样尽力,她还是垮了,黑暗漫漫地吞没她,她觉得心都要裂了。这种可怕的紧张气氛越来越强,这是最可怕的痛苦,好像被关在高墙里。

    然后,她便意识到他的存在就像一堵高墙,正在毁掉她,除非她冲破它,不然会悲惨可怕地受堵而死。他正是那堵墙,她必须推倒它——她必须推倒眼前的他,他这个可怕的障碍将阻碍她前进,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分钟,这堵墙,必须摧毁,不然她会悲惨地死去。

    可怕的震动传遍了她的全身,好象触电一样,她好象被高压电流击中,她很清楚地意识到了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形成了一种不可想象的可恨的阻碍,就是他无声而弯曲的后背和他的后脑勺毁掉了她的思想,抑制了她的呼吸。

    一阵强烈的快感传遍了她的手臂——她想有一种肉欲的满足。她的手臂颤抖着充满了强力,一种无法估计、不可遏止的强力。多快活啊,有力量是多么让人快活、多么痛快啊!她终于想要满足自己肉欲的冲动了,这种冲动已经上来了,在激烈的痛苦和可怕中她知道情欲所带来的兴奋抓住了她,使她感到极大的快感。她用手握住了桌上的一个石球,那是用来压书用的,很漂亮的蓝『色』。她的手一边滚着石球,一边悄悄地站起来,她的心她像火一样在燃烧。她现在完全处于一种无意识的失魂落魄之中。她慢慢走向他,在他的身后狂喜地站了一会儿。他她似被符咒『迷』住了一样,坐着一动不动、没有知觉。

    很快地心中的火焰像电一样传遍了她的全身,给她一种完美的无法描述的快感,一种无法说清的满足。她用尽力量把宝石球砸在他的头上,但因为球被她的手指挡着,所以并不很重。尽管这样,他的头还是碰到了桌子上,石球滑到一边,从他耳边掉了下去。她高兴地浑身发抖,手指的疼痛让她满脸通红。但这一次还不够痛快,她又一次高高地举起手,想再对桌上那已经昏沉的脑袋再来一击,她必须打碎他,她必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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