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晨之琉璃- 第3部分

过程很惊险，结局却很意外。就在筱牧挺身挡在莘斐跟前时，球被从后面伸出的一只手截住，啪啪啪的滚走了。


怎么是他？


筱牧怔怔的看着曾与她有一面之缘的他——林棋槟。


筱牧不曾预料到，在以后的日子里，当她再次回忆起这段情节时，她会淡淡的微笑，那是属于她和她丈夫的一见钟情。

莘斐慌忙中总是习惯将拳握得紧紧的，纤长的指甲一点一点渗进手心。又不知何时起，她的眼睛一直泪光闪闪。


同时，筱牧注意到了林棋槟裸露的肩膀上的闪光。


外卖单在空中飘过，林棋槟伸手接住一瞧，露出了坏坏的微笑：“好巧，这个外卖单是我定的。笔带了吗？”


莘斐眨了眨眼，从后口袋里掏出了笔递去。签完后，林棋槟走过去又将篮球捡起，放在了筱牧的眼底。“送你。”


筱牧抬头，愣愣的问：“送我？”


“嗯。”


“为什么？”


“嗯。。。。。。算是弥补我上次的粗鲁。”说完，就接过莘斐手中的咖啡袋走了。


（……）


莘斐好奇了：“筱牧，你和他认识？”


筱牧微微缓过神，“一面之缘吧。”不过，他真的是那个被我撞掉飞机票的机车男吗？


原先属于莘斐的purpletears如今戴在了筱牧的手腕上，依旧闪着晕人的光环。

******


是她吗？


紫色手表，是她吗？


较远的距离，甄祺凝视着筱牧。


不是她！——一头细密的黑色长卷发


果然不是她、吗？


随着莘斐和筱牧渐渐走远，甄祺竟情不自禁地随着走了几步，他眺望的目光有种超然尘世之感。这时，林棋槟从篮球场的人堆里走来。“嗯、甄祺？你怎么出来了？”他难得懒在床上不肯做早餐，所以有了林棋槟定外卖一说。


甄祺立即收住目光，墨黑的刘海无风而动。“她们是？”


林棋槟回头一望：“哦，她们啊…我不认识啊。”


“……”甄祺感觉无话可接，“那篮球…咧？”


林棋槟的肢体语言一向丰富，坏坏的摊手耸肩：“刚送人了。”


甄祺就知道，而他单板的姿态却能成就街边小妞的星星眼——双手自然地插进口袋，然后转身。


林棋槟边小心托住咖啡袋边小跑跟上：“诶，你怎么不问是谁啊？照道理应该关心一下吧！”


“照道理，你送的都是女孩，还需要问吗？”


“那是~~~不过上次隔壁家的小孩例外。。。。。。不对哈，你不是一直反对这么做的吗？”林棋槟就是喜欢揪着细枝末节不放，而甄祺只需一个眼神，就发挥了双面胶的应时效用。


“算我没说。”

长长的大街上。


太阳肆无忌惮的彰显刺眼的光芒，给人一种莫名的躁动。


筱牧从路径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冰奶茶，一杯薰衣草味儿的，一杯香橙味儿的。然后把薰衣草味儿的给了莘斐，换来莘斐微微尴尬的表情。“冰的？”


筱牧擦擦额头的汗，抖抖后背的衣领：“天这么热，莘斐你不想喝冰的吗？还是你那个……”


莘斐急忙将手臂一缩，回以浅浅的笑容：“没有，谢谢。”她凭什么要求别人，即使是筱牧，知道她天生习惯温暖的感觉，而唯一知道这一点的，


灏杨。


不在身边！


路旁的芭蕉泛着碧幽幽的光线。

筱牧的眼神像是被上色了一样，从眼底流泻出一种纯粹的自然之光，惹得莘斐好奇的凝视她。


筱牧问：“莘斐，你说，那些上流社会的人会注意我…们这些、普通人吗？”


“上流社会和普通人？”听筱牧第一次问这么深层次并且身关切及的问题，莘斐从善如流：“当然，其实名流都是从普通人的位置爬起的，比较之下，没有人是一个可以被忽略的概念……”


——“没有人是一个可以被忽略的概念”


这句话似乎是出自某人之口，莘斐的睫毛慢慢地被泪水濡染。当初在澳大利亚写毕业论文时，莘斐和他同选择了《论资产与资本》这一话题。


筱牧不以为意的摸了一下篮球，眼神木讷的暗暗低语：“他叫、林棋槟。”


（……）


对街，似乎正上演着“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戏剧性故事，莘斐和筱牧怀着看戏的心理走向了攒动的人群。


【甲】捏着本金色本本忐忑的哼腔：“看！华丽的外套、可爱的小牛皮、铿锵的字眼…”慢慢而又矫情的放在了胸口，“它是我的了。”


【乙】的脸像被涂了盖浇饭，眉间无力挑挑的哭腔：“人生一大悲事竟然是到嘴的盖浇饭被别人扑了一麻子脸，唉，想哭的时候能哭出来，真是一种坚强啊！”


【丙】笑中含泪，撇着嘴自嘲：“呵，人们都说，情场得意，职场失意，我不过是顺应了这种说法而已！”


【丁】看来最有痛快感了，狠狠地踹了一脚布告栏，瞪着虎眼喷口水：“要死人了！这破学校真是天堂的门面，地狱的享受！不读就不读，毒不死我！”


大略环顾一下四周，乙丙丁族陆陆续续的散开了，像背着一部只有怒哀的电视剧离开。


拔刺般的日头灼热的发光，贝伦馆门口却聚集了愈来愈多的学生。


莘斐很不解的看着筱牧，筱牧问她：“莘斐，你有想过考这所大学吗？”


莘斐纱幕般的睫毛轻轻一眨，眼眸瞬间被擦亮了般，迷人得很，“贝伦馆？”


筱牧：“我一直想考呢，可是、只是…”


莘斐蹙眉，不知道是为什么，于是钩钩筱牧的小拇指。


筱牧微笑，上嘴唇微翘，慢慢的说：“莘斐你是‘外地人’，一定不了解。贝伦馆是中国最有名的私立学校，是华侨赫克？贝伦设立的大学。。。。。。可是学校竣工不久，美国就传来了他去世的消息；后来，那一年起，学校为了秉承贝伦的遗愿，对外公布以低额学费招收学员，一年内成绩突出的学员还会以全额奖学金派往美国普林斯顿深造。”


莘斐稍有感触的接话：“可是它的入学要求非常高，来报名的人中只有百分之二十被录取，对不对？”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成了呻吟。


与其说是感触，不如说是感伤，


——赫克？贝伦


莘斐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想到，在异国第一个遇见的，会是早已沉睡在天堂的爷爷！


她突然发现——


自己竟然是以逃婚的名义站在爷爷辛苦经营的学校面前！

筱牧：“你知道？”


莘斐指指侧身的牌子。


筱牧囧。


接着，莘斐照着牌子上的讯息问筱牧；“筱牧有特长吗？”


“唔，摄影。”


摄影？莘斐居然不知道，她一直以为是餐饮。


筱牧嘟着嘴抑郁的出声：“可是有三年没碰照相机了，怎么可能找得到感觉呢？”


莘斐琢磨着沉思：“也就是说，筱牧你学了10年摄影，闭关了三年时间对吗？”


筱牧：“……”


莘斐：“那会英语吗？说流利的英语？”


筱牧皱眉回忆似的回答：“会，呵呵，不过不是很流利。”


“没关系，筱牧报专业吧！然后让英文为你加分。”


“英语加分？”当筱牧脑海已浮现“怎么可能”的字样时，莘斐立即接口：“我保证！”




、飞扬前奏曲　Chapter　6

——“我保证”


是莘斐说的吗？如果是，自己还有理由怀疑吗？


筱牧紧紧的扯着包带，顾虑多多的她低着头，或是望向一幢大楼——泽怿双星。


她顾虑，自己的专科成绩不能轻易通过考试；她顾虑，可萱姐在咖啡厅忙不过来；她还顾虑，没有和梦莹阿姨商量会让她生气。


可是她根本无法顾及所有问题，因为这是最后一天了。


莘斐似乎了解一切，包括筱牧的心里，试图一一帮她减压：“有些东西，一旦上了心，是不会忘记的。”就像一些人一样。


筱牧的脸上开始如雨后的小草露出笑靥般，两眼有神的凝视莘斐——


她的皮肤洁净白皙，长长的睫毛如纱幕般清新动感，双眸如夏天里璀璨的星辰。


“那我去那两份报名表！”筱牧感觉幸运极了，遇见莘斐是她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可是莘斐却一把拉住她。


“我，就不参加了。”


筱牧惊讶的、慌慌的：“莘斐你不报吗？还是。。。。。。你不想念大学？”


莘斐的笑永远是那么嫣然，“我，不需要。”


也是哦，莘斐你那么聪明，不上也没关系，筱牧用自己的想法说服自己。


“我在这里应该不会呆太久，所以。。。。。。”


“那我也不上了！”反正也不一定考得上。


筱牧突然转变的这样一副爽快的表情让莘斐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其实早已想到，既然不可能再回美国念大学，而且筱牧竟那么渴望这所大学，不如……


转而舔了一圈下嘴唇，可爱的说道：“呃、我反悔了！我们一起报。”说着，转身去拿报名表。


筱牧稍稍有点惊奇，但看着莘斐的背影，她疑惑自己为什么永远不会疑惑——咦，莘斐怎么怪怪的？

******


就在抢最后一秒抽走最后一张报名表，莘斐身旁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男生的手，那五根纤长的手指就像女生用护甲油修饰过一样，吸引住了莘斐的眼球。


也曾吸引过无数女孩的眼球。


面前的学校管理员坐着像刚完事儿的技工打打哈欠伸了个懒腰，好久憋出一句话：“回去吧，名额已经满了。”


莘斐将手缓缓放下，眼神迟疑的淌过男生的脸，那张俊秀极了的脸。


他眨了一下温柔带电的眼睛，看向莘斐，这时，莘斐抽出一张报名表递在他面前。“对不起，我多拿了。”说完，就转身走向了筱牧。


“甄祺，那个女孩…”林棋槟边用报名表扇风边疑惑的看着莘斐边问甄祺。


甄祺知道他们刚刚“见”过，但还是追了上去。这时，林棋槟冷不丁的冒出未完的那句话：“是不是暗恋你啊？”


“莘斐我在这里！”身后的筱牧招手示意，莘斐流转的目光定向了筱牧，然后优美的转身，细长白皙的双腿便暴露在了纯白色的束腿裙下。可是，她再次眨眼看见的却是——


邴成！？


同时，邴成俏皮的视线在人群中隐约捕捉到了莘斐的身影，急忙推开阻挡的人群，目光不停地向预料之中的方位扫射。

“啊！”


一声尖叫因瞬间被埋藏在雪白的外套里而显得不太引人注意，甄祺滴落的目光瞬间在莘斐紧紧拽住衣边的干净手指上停留。


不管了！


莘斐不顾一切的用衣服挡住脸，一股隐藏在身体里的薰香从衣服里渗透而出。


漫长而窒息的香味。。。。。。


邴成不紧不慢的脚步在莘斐身后停下，狐疑的直直盯着两人，甄祺立即回以一种敌意的眼神，惹得邴成迅疾将“面前站着的是小姐”这一猜测否决，只在心底暗暗说：啥时代呀，中国青年竟比美妞儿都奔放，这小丫头片子，差点把我骗了。然后眉毛俏皮地往上一挑，径直离开了。


随后，空气像被冻结了，甄祺和莘斐无言以对的凝视彼此。


在意识到自己“放肆了”之后，莘斐才迟缓的把僵硬的手松开，细细的指甲像掐进肉里一样，在雪白的衣服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筱牧一个箭步迎上来，刚要凑到莘斐耳边低语，甄祺递出那张报名表，刚要开口，却遭遇了几乎可以改变他、她一生的时刻。


那一刻，一个模糊的身影飞快得窜了出来，连停一秒的时间都没有便消失在了不远处的拐弯处，他没有留下什么，只是要在如此狭小的两人空间中穿过……


甄祺忽如胸口碎大石般疼痛，一下子单膝跪在了路上。就在三人蹲下、众人围观的瞬间，倒在了莘斐的大腿上，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莘斐承受不住压力，被迫坐在了地上，不知所措的视线在甄祺墨黑微卷的睫毛上交错。


林棋槟筱牧：“甄祺莘斐！“两人抬头看到对方，也顾不得辨认或是打招呼，都迅速低下了头。惟有筱牧独独在想：林棋槟，我们又见面了、又见面了！


林棋槟使劲摇着甄祺的胳臂，不停的问：“甄祺你没事吧？”


“让开快让开！”


“滚！“


紧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个子冲过来，莘斐下意识的抱紧甄祺的头，倏忽间，她觉得，甄祺的头发好软好干净，让她觉得无比温暖。


皮肤与皮肤接触的时候，阳光透过枝桠，如星芒般，在两人之间闪耀。莘斐渐渐抬起下巴，正好迎上了甄祺缓缓睁开的眼睛。


又一次不知所措的放开手时，甄祺在看她，让她感到尴尬极了。


莘斐觉得，心跳得好快。


那一瞬间，她突然很想保护他。

幸好林棋槟借力将甄祺扶了起来。手轻轻抓住甄祺的肩膀，正准备离开。“不要我们帮忙吗？”莘斐凭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追上。


林棋槟：“谢谢，我一个人可以。”甄祺没有说话，只是在看着某人。


“我……”当莘斐犹豫着是否该继续坚持，筱牧帮助说了出来：“林…不是，还是一起吧，否则莘斐不放心的。”这话说得……搞得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她，脑门三个大大的问号。


“呃…我是说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林棋槟再定睛看了一眼筱牧，这才发现，他们。。。。。。


“那好，我去叫出租车！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筱牧又跟了上去，她的理由是，这条街人多，出租车比较不容易打到。


莘斐小心翼翼的抱住了甄祺的上半身，然后让他把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这样比较舒服。忽然，莘斐犹豫着轻声说：“你的心脏…”


唔。


甄祺猛的一把臂力将莘斐搂紧，晶莹的汗珠再次把太阳穴处的发梢染湿。


街边参天的悠悠梧桐叶和风舞蹈。脚边的满天星和行人一样，昂着脖子，纷纷投来欣羡的目光。




、飞扬前奏曲　Chapter　7

医院。


黑白相间的病床上。


甄祺修长的睫毛静静的垂着，惨淡淡的脸颊不显一点血丝，却会让人产生一种魑魅的错觉。


依旧是一层薄薄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