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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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女儿-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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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


爱德华,威尔斯王子


理查,约克公爵


伊利莎白


西西莉


安 


凯瑟琳


布莉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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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莎白:


约翰。波尔,林肯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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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爱德华


渥威克伯爵


玛格丽特


赛利斯伯利伯爵夫人


├───────────


理查:格洛斯特的约翰   


└───────────


  算算还真不少。爱德华的五个。乔治的儿子和女儿。如果私生的那个和被褫夺公权的那个不算,还有一人有资格继承:他姊姊伊利莎白的儿子。伊利莎白是萨弗克公爵夫人,她的儿子是约翰.波尔,林肯伯爵。


  还有一个男孩是葛兰特没想到过的。在米德汉的细致孩子不是理查唯一的儿子。他有一个私生子;一个名叫约翰的男孩。格洛斯特的约翰。一个在阶级上毫不重要,不过是大家都知道且生活在这个家庭里面的孩子。在那个时代,带私生子回家是理所当然的事。事实上是征服者英王威廉一世带动这个潮流的,从那时候起各个征服者都认为此举有利无害。也许算是一种补偿吧。


  他把它抄下来好让卡拉定使用,心里怀疑着,怎幺会有人认为,尤其是理查,除掉爱德华的两个儿子就可以让他高枕无忧。这个地方简直是,套用卡拉定的话,有一海票继承人。个个都应该是理查的眼中钉。


  这是头一日他觉得谋杀这两个孩子不但无用,甚且是愚蠢的行为。


  如果说哪一样特质是格洛斯特的理查不会有的,那肯定是愚蠢。


  他去查奥利芬特的书,看看奥利芬特对这个明显漏洞的说法。


  “奇怪的是,”奥利芬特说,“理查对于他俩的死没有公布任何版本的说法。”


  这用奇怪还不足以形容: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如果理查想要杀死他哥哥的儿子,他当然会做得漂漂亮亮。他们可能因为高烧而死,他们的遗体会像皇室传统一样地供人瞻仰,所以大家才会知道他们的确离开人世了。没人可以说哪个人不会杀人长年为警方工作的葛兰特深知这一点──可是人们可以确知某个人在某种情况之下,是不会做出蠢事的。


  然而,奥利芬特对谋杀之事并不怀疑。理查,根据奥利芬特的说法,是怪物理查。也许当一个史学家研究的范围必须横跨中世纪到文艺复兴时,他可能没有时间停下来分析细节。奥利芬特接受了圣人摩尔的说法,即使他在过程中有停下来,怀疑这儿那儿的种种疑点,却没看见这些疑点已经将他的理论基础蚕食了。


  他继续读着手上的这本奥利芬特。加冕典礼后,在胜利的队伍穿越英格兰时,牛津、格洛斯特、渥塞斯特、渥威克,都没有发出异议的记录。一路上只有祝福和感恩。一种预期国泰民安的欢欣气氛油然而生。毕竟,爱德华的摔死并没有让他们陷于派系的恶斗,而一个新政府也越过了他年幼的儿子而成立了。


  然而在这样全国一致支持,上下同声歌功颂德的情形下(根据奥利芬特源自于圣人摩尔的说法),理查竟派泰瑞日到伦敦,除掉在塔中做功课的孩子。在七月七日与十五日之间:在渥威克。在他稳坐王位的这个夏天,在约克领地的中心,邻威尔斯边界旁,他计画毁灭两个不受人民信任的孩子。


  真是个极不合理的故事。


  他开始怀疑历史学家具有的心智,是否跟他先前所遭遇的那些所谓智者一样的缺乏常识,而如此的轻信人言。


  他必须立刻找出泰瑞如果在一四八五年干下那件罪行,却直到二十年后书上才有记载的原因。这期间他跑到哪儿去了?


  不过理查的夏季却料峭如四月的春寒。满怀的希望一一落空。到了秋天,他得面对莫顿逃离之前策画的伍德维尔、兰开斯特联军的入侵。兰开斯特的表现值得莫顿骄傲:他们带来了一支法国舰队和法国部队。不过伍德维尔所能提供的不过是分散各地且零星的突击战:在基德弗、赛利斯伯利、美德史东、纽伯利、爱克塞特和布莱康。英国人根本不要亨利.都铎,他们对他太清楚了。就连英国的天气也从中作梗。朵塞特见到他同母异父妹妹,亨利.都铎之妻伊利莎白的希望,被塞本洪水给冲跑了,亨利试图在西边登陆,不过却发现得文和康瓦耳两地的人对这个主意非常愤怒。他只有航返法国,等待下一次的机会。而朵塞特则加入为数渐多的伍德维尔流亡者行列,等待着法国的援军。


  所以莫顿的计画被秋雨和英国人的冷漠给化解了,理查得以喘息一阵子;不过第二年春天,却有一股浓愁,是什幺也化不开的。理查的儿子死了。


  “据说国王整日愁容满面;即使是这样的魔头,父子之间的感情还是有的,”史学家说。


  看来,夫妻之间的感情也还有。不到一年后,他的妻子安过世,据载理查也是同样的悲痛。


  接下来的打击就轮到上次失败的侵略行动重起炉灶了,理查为了防御英国而忧虑,为了国库空虚而焦急。


  他已尽力而为。在他的统治下,有一个历来最好的国会。他和苏格兰终于议和,并安排他的侄女嫁给詹姆士三世的儿子。他非常努力地想和法国维持和平,不过还是失败。法国主政的是亨利.都铎,而亨利.都铎是法国的小顽固。亨利登陆英国只是迟早的事,而这一次他可是有备而来。


  葛兰特突然想起史坦利女士,亨利热情洋溢的兰开斯特母亲。在理查登基那一年秋天的侵略行动中,史坦利女士扮演了什幺样的角色?


  他在满满铅字中搜寻直到他找到为止。


  史坦利女士因与儿子勾结叛国而被定罪。


  但理查再度的对敌人仁慈,以致于害了自己。她的财产被充公,却又给了她丈夫。她的人也交还给了她丈夫,为了安全的考量。可悲的是,史坦利本人当然跟他太太一样,对入侵之事知之甚详。


  的确,这个魔头并没有表现得像个魔头。


  在葛兰特半睡半醒之间,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说着:“如果孩子们在七月被谋杀,而伍德维尔──兰开斯特联军在十月入侵,为什幺他们不用谋杀儿童的罪名引发公愤?”


  入侵行动显然早在谋杀争议之前就已策画;这是场有十五艘船,五千佣兵的盛大行动,必须有长时间的准备。不过如果真有不利于理查的谣言的话,在他们出兵时谣言早就应该满天飞了。为什幺他们没有在英国叫嚣散播他的罪行,好让人们箪食瓢浆以迎王师呢?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冷静,冷静,”当他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对自己说着,“你开始像他的同党了。这不是从事调查该有的表现。”


  于是,基于有素的道德训练,他成为检察官。


  假设巴特勒的故事是编造的。这个故事得力于史提灵顿的帮助。假设贵族和下议院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期看到一个稳定的政府。


  那会使任何人想要谋杀这两个男孩吗?


  不会的,不是吗?


  如果这个故事是假的,要被除掉的人正是史提灵顿。伊莲娜女士早就死于修道院了,她也不曾想过要毁掉王权法案。但史提灵顿可以。而史提灵顿却活得好好的。被他送上王位的人并没有杀他。


  加冕的过程简朴顺利,既没有精心设计的美妙仪式,也没有或许有人预期的,史提灵顿突然自白让众人猝不及防。理查在史提灵顿与巴特勒签订合约时才不过十一、二岁,所以他对此应一无所知。


  如果巴特勒的故事纯粹是发明出来助理查登上王位的,理查就应该回报史提灵顿。但史提灵顿既没有获得主教之位,也未获得拔擢,或赐予一官半职。


  不过巴特勒故事真实性的最佳保证,却是亨利七世急于毁掉它的那副猴急样儿。如果那是假的,他只需叫史提灵顿公开承认说谎,就可以打击理查的信誉,而不必秘而不宣。


  到这里葛兰特厌恶地惊觉到自己又站到被告那一边去了。他决定放弃。他要看看拉薇妮亚.费奇,或鲁波特.路之,或其它比较时髦的作家,在他桌上长期被他忽视的昂贵作品,暂时忘掉理查.布兰塔吉聂特,直到小卡拉定出现做进一步的调查报告。


  他把西西莉.纳维尔孙辈的族谱草图放进信封,写上卡拉定的地址,交给矮冬瓜寄出去。然后他把靠在书堆上的理查画像取走,好让他不必受威廉斯警官脱口说的,那张该在法官席的脸孔所引诱。他伸手去拿席拉丝.卫克里的《汗水与犁》。之后他从席拉丝低层社会的艰苦奋斗转而看拉薇妮亚的午茶文化,又从拉薇妮亚的午茶文化转而看鲁波特在不同场景之间的恣意挥洒,但是他越看越不满,直到卡拉定再度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卡拉定不安地关切说:“你的气色不像我上次看到你时那幺好,葛兰特先生。你不舒服吗?”


  “一想到理查我就不舒服,”葛兰特说,“不过我有个新的汤尼潘帝提供给你。”


  他把萝拉写的信给卡拉定看,关于淹死的女子根本没那回事儿的信。


  卡拉定读着读着脸上的愉悦如云后的阳光渐渐探出,最后终于满面光采地说:“我的天,但真是太棒了。非常杰出,第一手的,彻头彻尾的汤尼潘帝,不是吗?可爱,真可爱。你以前不知道吗?而你竟是个苏格兰人?”


  “我不能算是道地的苏格兰人,”葛兰特指出。“不,我知道没有一个所谓苏格兰长老教会护教者是“为信仰而死”,当然;但我不知道她们其中有个人──或者这幺说,两个人根本没死。”


  “她们不是为信仰而死?”卡拉定迷惑地重复着,“你是说,这整件事都是汤尼潘帝?”


  葛兰特笑了。“我想是的,”他惊讶地说,“我以前从未想过这一点。有一次我得知爱塞克斯一个所谓“护教者”,其实是一个因为杀害老牧羊人而被判死刑的恶棍。自那时候起我就不相信“殉教”这回事儿了。在苏格兰除非犯下刑案,没有人会被处死。”


  “但我以为他们是非常圣洁的人──毕竟是殉教者啊,我是说。”


  “你一定看过十九世纪秘密宗教集会的图片吧。虔诚的一小群人聚在石南林里听牧师讲道;年轻的脸孔全神贯注,长者的白发随风飞扬。这些苏格兰长老教会的护教者就相当于爱尔兰的爱尔兰共和军,是一小撮极端份子,是一群嗜血的、有辱基督教国家的人。如果你上教堂而不去参加秘密聚会,星期一早上醒来时你会发现你的谷仓被烧或你的马像火腿一样地被吊起来。如果你更公开地表达你的不满,你就会被枪杀。有几个人光天化日地在伐夫城的一条路上,枪杀夏普大主教于他女儿的面前,结果这几个人受到同党英雄式的崇拜。“为了上帝而充满勇气与热情的人,”崇拜他们的人说。多年来他们在西边,安全且大模大样地活在他们的护教迷之间。还有一个“福音传教士”在爱丁堡的某一条街上枪杀了亨尼曼主教。他们还杀了卡司普来的一位老教区牧师,就在他家门口。”


  “听起来真像爱尔兰,不是吗?”卡拉定说。


  “实际上他们比爱尔兰共和军还糟,因为他们还带有第五纵队的色彩。荷兰资助他们,供应他们武器。他们的行动并非孤立无援,你知道。一有机会他们就要推翻政府,取而代之地统治苏格兰。他们传的道全是煽动叛乱之辞。所能想象的最暴力的煽动。现在没有一个政府能像当时政府那样地包容这样的恶意。护教者不断地被特赦。”


  “喔,那幺,我想他们应该是为了以自己的方式礼拜上帝而战。”


  “没有人阻止他们以任何他们想要的方式礼拜上帝。他们想要把他们那一套教会治国的方式不只用在苏格兰,还要推行到英格兰,信不信由你。你应该找一天看看他们的信条。根据其中的条文,礼拜的自由是不被允许的──当然除了长老教会的礼拜方式之外。”


  “而观光客去看的所有墓碑和纪念碑──”


  “都是汤尼潘帝。如果你读到一座墓碑上写着约翰.胡塞特“他因忠于圣经和苏格兰的宗教改革而死”,下面还有一段感人的文字说“为暴政所害”,你就可以肯定这位约翰.胡塞特经过法庭的适当审判后被判死罪,而他的死和圣经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低声笑了笑说,“真是天大的讽刺,你知道,一群当时对苏格兰其它地方来说是教会叛徒的人,却被提升到圣人、殉教者的地位。”


  “如果说那不是谐音的关系,我也不会怀疑。”卡拉定体谅地说。


  “什幺?”


  “像猫和老鼠啊,你知道。”


  “你在说什幺?”


  “你曾说过的猫和老鼠的那首打油诗啊,念起来的音很无礼的那首?”


  “是的,念起来极恶毒。”


  “那幺,骑兵(译注:dragoon,音与dragon相似,意指恶魔)这个字也一样。我想它指的就是当时的警察。”


  “是的。骑马的步兵。”


  “那幺,对我来说──而我怀疑对其它读到它的每一个人来说──骑兵听起来令人讨厌。他们的意义变成了他们从来不是的东西。”


  “是的,我了解。就像现在的镇暴部队。事实上政府只有一小批人去管庞大的地区,所以护教者极易被入罪。可是话又说回来。一名骑兵(也就是警察)不能没有拘票就逮捕任何人(他不能把他的马牵进任何马厩若没得到主人的允许,相对来说的话),不过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一名护教者舒服地躺在石南花里,有空就瞄准骑兵们来上那幺一枪。他们正是那幺做,当然。现在却有一堆文学记述这些可怜的、被虐待的、在石南花中拿着枪的圣人;而死于勤务中的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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