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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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声-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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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与皮肤的相贴,许暖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宋嘉木和天一并排走出门来,见状,宋嘉木眼睛提溜一转,抑扬顿挫道。
“暖暖,你们寝室好像是在东区?那边似乎容易积灰尘,学校又没配套扫帚呢。”
年轻时候,要求就是那么简单,车子,房子,奢侈品都是天边流星,不及身边近在咫尺的一点烛火温暖。

chapter 11。
闻言,纪泠挑起眼角笑得招摇。
“得,不就是一扫帚吗?”
话一完,转身朝教室内走去,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许暖立马在他身后叫唤着摇手,但似乎有些羞涩,不知可不可以叫,最终还是交出了口。
“纪……纪……纪泠!学校禁止拿公家财产到寝室的!你千万别去,不然被老师看见追究起来更不得了。”
纪泠侧过头打了个响指,脚步却不停。
宋嘉木拦住上前去的许暖,笑得眉眼弯弯:“让他去吧。”
纪泠走进教室的时候,随手拉了一个男生一起走,大家不知他寓意为何,半会儿,只见那个男生率先跑出来,纪泠跟在背后,举着扫帚作开玩笑状跟着跑。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开我玩笑!……”
就这么一路跑一路追,他顺利的将扫帚运回了许暖寝室,宋嘉木终于跟着他回了家,解释当天在课堂上只是无心之失,并没有特指纪泠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情,末了还夹了一筷子的菜到纪泠的父亲纪森碗里,假装不好意思顺便卖乖地说。
“伯父,我们小孩子开玩笑呢。”
纪泠由此逃过一劫,但他在宋嘉木心中的形象再也威武不起来。
而此时此刻,宋嘉木不知要如何来形容这个尴尬的局面。整个画面跟电脑死机毫无二致,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纪泠的想法是:她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呢?以为她会和顾南方你侬我侬去根本顾不上自己了,怎么就挑得正好。怎么办?她会不会觉得我肮脏从此不愿意和我来往了。
许暖的想法是:糟糕,嘉木知道了,我该怎么办?她会因此不理我吗,因为我隐瞒喜欢纪泠的事情,况且,还和他发展成这样……会觉得我很讨厌吗,会不会再也不想和我玩儿,可乐和天一应该也会知道……怎么办……早知道不要冲动跟着来,想要安慰他好了……
相比之下,宋嘉木的想法简单多了。
啊,其实反过来想想,除了家室,他们也挺配的。正好纪泠可以当一盘白马王子,拯救弱小的许暖姑娘。
最后,是宋嘉木说了话,打断了也正准备要开口的纪泠。
“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挺合适的。”
在她如此淡定地陈述,自己和许暖很相配的时候,纪泠感觉到一颗心彻底沉寂在了深海里。他的神色忽地冷下来,整个重心都靠在门上,压根儿不管此刻家里万一回来人怎么办,他沉浸在此刻和宋嘉木的争斗里,连同下午的怒气,空前爆发。
他抬了抬下巴:“撒泼?你在说你自己吧宋嘉木?从小到大,有哪一次不是你娇蛮任性惹了事儿就撒丫子跑,留下我帮你处理后事的?哪一次不是我帮你扛下黑锅,最后被我爸揍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还在哈哈大笑。你高兴,我就陪着你高兴,你不高兴,我就想着法儿的让你高兴,就差没有跳进黄河游一圈了,你还想怎么样?!真的我受够了宋嘉木,你永远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永远不会看见身边的人为你的付出,你最擅长的事就是将别人碰上前来的真心捏碎,然后添油加醋和饭吃。你真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这样做?我还告诉你了,我高兴的时候伺候着你你就是皇太后,我要是不高兴了,谁他妈我都不认!”
一番话,将宋嘉木的眼睛惹红。她凝视着变得越来越陌生的那个男孩子,最终硬生生将那些液体憋回去,启唇,声音抖了抖,却强逼自己镇定。
“对啊,我就是这样怎么了,我求着你对我千般好万般好了嘛?没有吧?是,你累,可我也觉得挺累的!我现在恨不得钻回我妈肚子里重新生一遍,然后打小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和你这个混蛋说一句话!我就是吃饱了撑的,才在你六年级对着班花发花痴的时候,用她的名字给全班打印参考资料,再告诉她是你做的!我就是渗得慌,才在你打游戏通不了关的时候偷偷摸摸请人主动带你!你还在哪里自鸣得意呢,真以为自己运气爆棚啊,一大神级别的突然要收你当徒弟,做梦!我就是脑子有病才在和你初一和高年级打架的时候冲上去帮忙,最后被打掉一颗门牙!现在我告诉你,纪泠,我他妈也不伺候了,爱谁谁!都给我滚蛋!怎么?你盯着我干嘛?是想要看我哭吗,门儿都没有!因为现在对我来说,你已经什么都不是!”
趁着自己的情绪快要彻底决堤之际,宋嘉木转身,飞也似地奔下了楼,余下后方越来越远的叫喊。
不过,关于许暖和纪泠的事,宋嘉木没有声张,她深知,许暖刚来自己的圈子不久,若是忽然被八卦出这样的事情,那些自诩纪泠的追随者们,肯定想方设法地让她在这个学校生活不下去。尤其许暖住校,不知道暗地里要吃多少苦。
当然,还有一点是为了纪泠。
这个消息如果曝出,纪泠被三堂会审绝对免不了了。纪姓一个家族,表面上看似和谐,实际斗得死去活来,当面一套奉承,背后一阵刀枪。在这样的家庭,纪泠的所作所为堪称丑闻。
而无论私下里有多么维护,但宋嘉木是个倔性子,无论纪泠怎么来示好,从那以后,她果然全当自己从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直到,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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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顾南方正在开车,宋嘉木一走他再也睡不着,后脚跟着就出来溜达。来电显示上跳跃着没有署名的电话号码,但他一眼就默出是谁,神色稍显迟疑,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未料耳边不是那熟悉的女音,周可乐在电话那头抖着嗓子说话:“顾南方……嘉木她快死了。”
几乎是在周可乐将最后两个字一锤定音的时候,顾南方的手一个打滑,方向盘已经不受控制地脱落,车子飙出人行道,撞向路边的电线杆,嘭地一声,将黑夜伪装的宁静划破。
候诊室门口,周可乐一看见顾南方就冲了上去,她注意到男子额头上的红肿,有些疑惑,最终却还是被焦急覆盖。
“这些混蛋,送来了才说今晚人太多急诊科的医生不够用,只给嘉木止了一下血,但我怕不迅速缝合伤口会出大问题!”
顾南方这才抬眼看了下医院的专有标志,眸色一深,随后将电话扔给周可乐:“找到通讯录里面叫徐振的,叫他stand by。”
话一完,人已经冲进了放置宋嘉木的房间去。
宋嘉木被快速转移到私家医院,刚到,徐振已经亲自带上了手术套等候,接过病人便关上了大门。
周可乐和顾南方一起在私人休息间等候,她坐在沙发上,顾南方背对她。中途,那股钻心的痒又袭了上来。周可乐有些受不了,忍得冷汗涔涔,后来干脆整个人锁在沙发上煎熬。
顾南方原本站在窗前一声不吭,但身后人造成的一些不寻常的响动,还是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他目光如隼地盯着周可乐纠结痛苦的表情,以及对方翻来覆去地暗自抓挠,忽然明白了什么。
手术直到早上九点才结束,宋嘉木躺在床上被推去病房,徐振也随即从手术室里出来,额上有明显地稀薄的汗,他一边脱手术服一边说话。
“那姓苏的可真行,开那么大一家医院,不可能不清楚,这种外扩型伤口不及时缝合会导致失血过多而死,居然敢拿人手不够来搪塞。你看,要不要给药监的递个话?”
顾南方凝眉,半会儿道:“人没事就行了。”
语罢,徐振忽然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你和那苏勇的女儿是要结婚了吧?敢情我参演了一出攻心计啊。”
不理会徐振的嘴贱,顾南方转移了话题:“她什么时候会醒?”
徐振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你想她什么时候醒?”
顾南方便不再理会,转身跟着宋嘉木的方向而去,徐振在他背后默默地耸了下肩。
徐振术业专攻头部,这点伤口的处理对他来说算不上多难的事,宋嘉木还没有醒过来是因为麻药还未退。
顾南方坐在病床边,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在黑暗中轻轻嗤了一声。
“也许你死了,倒也是件好事。”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宋嘉木才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并不陌生,心底无来由地一安。之前也因为一次意外被送来这里,好像呆在他身边,总会有不期然的意外出现。年幼时候在那个小水乡遭遇百年地震如是,直到现在,也如是。但也无原因地,每次在顾南方身边,宋嘉木都恍惚觉得,连伤痛都是一种幸福。

chapter 12。
顾南方推门进来,见宋嘉木醒了,脸上的却冰没有融化一丝半点。宋嘉木有些忐忑地盯着一言不发的他,像只受惊过后的兔子。不过,她的表情倒是成功地让他开了口。
“怎么?还有什么是你觉得害怕的?”
看见他,宋嘉木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嗓子干涩。
她伸出手想去拿床头的水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偏过头:“就你……一个人吗?”
知道她话里的意思,顾南方朝着床头的方向点了点下巴,宋嘉木才注意到,水杯底下压了一张纸。她打开来看,只有剪短的三个圆珠笔字体:对不起。
宋嘉木心下了然,末了开口问眼前的人:“她去哪儿了?”
顾南方却没有回答她,但是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就是因为这样才需要钱?宋嘉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做这些的时候特别重感情啊。你可千万别给自己造成这样的错觉,真的,否则我会忍不住将你从云端拉到地狱。”
仿佛对这样的指控已经司空见惯,宋嘉木撇开脸不看他,只重复地问:“可乐去哪儿了。”
顾南方冷哼:“现在还能有什么地方适合她。”
闻言,宋嘉木猛地回过头来,原本手上还连接着输送液体的针管,她激动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扯掉输送管跳下床,特别不文雅的上前去扯住顾南方的衣领。
“你把她送去了戒毒所?!”
已经很久了,距离看见她的张牙舞爪。自从八年前之后,顾南方再也没有见过。
他有些愣,片刻后将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得平静如初,一根一根扳开宋嘉木握住自己衣领的手指道:“我是不是始终让你觉得我很良善?”
被挣脱了手,宋嘉木却不罢休,又重重地推了面前的人一把:“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把她送走!你给我把她找回来!”
不明究竟为何她的情绪竟如此激动,顾南方也有些怒。
“不送进去,难道看她等死吗?如果在一开始毒瘾发作的时候就及时送走,现在何至于沦落到这个样子。你永远觉得自己是好人,用自己的不忍心当借口,但最后结果证明,你做的永远都是坏事,难道我说错了吗?”
听见顾南方的指控,宋嘉木整个身子都滑倒在地上,冰凉的瓷砖透过薄薄的病服与她的皮肤相贴。而这些清凉并没有让她冷静,只是将她一颗纷乱的心包裹起来,变得更加寒冷刺骨。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吗?万一和那些三教九流发生什么意外冲突怎么办?”
“我是那种没有能力到会让她发生意外的人吗?!”
一句话,将宋嘉木堵得半死。
清晨的阳光一缕一律跳跃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倒映在地板上,一小团的黑色。宋嘉木屈膝,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抱住的姿势,喃喃自语。
“我已经亲眼看见我爸走进那道门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可乐去受折磨……你以为我是你吗顾南方,你以为我没有心吗,你以为我就不会痛苦吗。”
顾南方放在背后的手紧了紧,最终也没有任何动作,脑子里在叫嚣。半晌,清冷的嗓音响起。
“原来你会痛苦的吗?”
气氛被顾南方的话带得更冷了下去。
病房里的寂静,就像是漫天拨不开的云雾,良久,久到宋嘉木从臂弯里抬起了脑袋。那眼睛还泛着红,表情却莫名地凌然,估计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她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顾南方面前,开口,声音很有些大,颇有点不讲理地模样。
“你能别整天拿那件事挂在嘴边么?非要搞得我寻死觅活三百六十五天你就透心凉了是吧?!”
这番话将顾南方唬得半天没有回过神。看见他的表情,宋嘉木暗自扁了下嘴,拍了拍男子西装道。
“小绵羊我已经装得够久,你身啊心啊的都折磨过也出了气,我们现在总该互不相欠了吧?况且,你大概也不想因为我的原因,毁了你和苏小姐的天赐良缘。”
言尽于此,宋嘉木转过头,似乎在下某种决心,最后脱口而出。
“既然如此,南方,我们放彼此一条生路。”
不知是不是顾南方的错觉,当自己的名字从她口里那么熟稔的念出来时,仿佛有一只手,捏着他的心脏不断收缩,大口呼吸也没有用。他分明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光影,最终却如烟火熄灭不留灰烬。
顾南方眼眸微合,转身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宋嘉木叫住了他,顿了顿问。
“有什么想要的结婚礼物吗?可乐的事,还是要谢谢你帮我走出这一步。”
那还略带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一些期意,顾南方却头也不回。
“不打扰,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他没能看到,在一室的明亮里,她的身子止不住地抖了一抖。
直到宋嘉木出院,顾南方果然都没有再出现过,倒是徐振中途来了一趟,说检查一下伤口的愈合程度。徐振比顾南方同岁,比宋嘉木只大两个年轮,所以在沟通上没有任何的代沟。
好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承认他是抱着一大堆好奇心出现的。他打从心眼儿里想知道,究竟这个让顾南方恨之入骨却又多次不忍心整死她的女人,是何方神圣。
检查期间,徐振故意和宋嘉木搭话:“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没料到他会和自己沟通,宋嘉木一愣,随即反问:“你问的问题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
徐振突然被宋嘉木的机智挑起兴趣,他放下手里的微小型放大镜,整个人坐在床边盯着宋嘉木目不转睛。
“是好意会怎么样?恶意又如何。”
除了顾南方,宋嘉木不惧怕与任何人的对视,从小时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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