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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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姬-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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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已经有希汶这么能干的助手,又哪里需要用得到我。”
乔杜在心里暗骂他装糊涂——乔希汶终究年轻,对音乐产业的熟悉程度远远不如萧纪友。而且,他希望萧纪友和乔希汶这两人,能够一直充当自己的左右手——这个意思,他在很久以前就跟他们两人表达过。
但此时此刻,萧纪友只是故作谦逊,故作不知。
眼下,乔杜轻啜一口茶,放下茶杯,笑着看向萧纪友,“你知道,我向来十分重视你。”
萧纪友正要说些客套话,却见乔杜眉心一动,脸色一沉,“但是为什么你要和席羚在一起?!”
萧纪友倏然一震。业界中,乔杜被称之为“老狐狸”,从来只以笑脸迎人,就连近在他身边、自小跟随他长
大的萧纪友,也从未见过他这副神态。他似乎隐忍着怒意,又似乎对这个一手养大的好友私生子失望之至。
他的声音如此之大,就连花园中的乔希汶也抬头向这边看来。她放下手中的工具,摘下手套,向会客厅走来。
“爸,怎么了……”她走到乔杜身边,轻轻倚向父亲,目光却投向萧纪友这边。
乔杜一反常态,没有对乔希汶表现出慈父的态度,头也不回,声音生硬,“你先回房里去。我和萧纪友有话要谈。”
他没有如往常般叫他“纪友”,而是以全名称呼,可见是满腔怒气。
乔希汶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尽管不情愿,却也顺从地走上回旋楼梯。只轻手轻脚走上去时,探头看了看客厅中的父亲和萧纪友二人。
只见客厅中,乔杜再度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她在一起?我跟你说过,为了你自己也好,为了谁都好,你们不能有感情纠葛。”
这话落在萧纪友耳边,只觉得异常荒唐可笑。他站起来,亦索性挑明,“感情这回事,难道还有原因?如果你需要道歉,那么我说对不起。”他摆摆手,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不起,我喜欢上了她。”
“其他人……谁都可以……但是你是我唱片帝国的重要一员,你不能够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她会害死你,害死我们的……”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
他说的是“这个女人”,这样轻蔑的一个用词,他反复挂在嘴边,描述着的,是流着他血脉的亲女儿。
萧纪友内心极度反感,嘴上只是挂着不咸不淡的微笑,“既然这个女人——这个流着你血脉的女人这样危险与不祥,柏高公司又何苦要维系着她的合约呢?”
乔杜的手紧紧捏着杯子,似乎要将它捏碎,碎入掌心中。
“因为我恨她。我恨她们母女。”
萧纪友微微一怔。
他知道他对母女俩充满恨意,但此时他如此直言不讳,依旧出乎他意料。
只听他接着道,“你知道我很看重你,我也一早察觉得出来你对席羚的感情——也许在你自己还没察觉到之前,我已经看出来了。如果我不恨她们的话,我也许会很高兴——明人不说暗话,我自然乐得以自己的亲生女儿牵绊住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只是看向萧纪友。
但是萧纪友已经明白他的用意了。
当日,乔杜查过席羚的身世,得知她竟然是自己的女儿。他并非没有想过,要利用这个女儿来绑住萧纪友——养子毕竟不是自己人,女婿自是不一样。
但他当然知道,席羚不会是一个听话的人,更加不会听他的话。
一旦没有利用
价值,索性将她毁灭掉。
至于萧纪友这只极有用的棋子,当然要留下来,好好利用。
眼前,这只“棋子”却站了起来,看着他,脸上是冷冷的笑,“席羚也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你这样‘赏识’她,她居然也不领情呢。如果她乖乖地当你的好女儿,一切岂不是顺利得多,她可以继续在柏高唱歌,我也会继续在柏高当我的制作人。”
乔杜如何不知道他话里有话,却只是说,“是的。如果她是个简单的人,也许我会尝试原谅她们母女俩。只可惜她不是。我知道她有才华,她甚至比当年的我和……那个女人……更具有才华,但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她求胜心切,一心要在音乐界闯出名堂,一旦哪家国外的音乐制作公司看中她,签下她,她可是会翻身的。”
而乔杜,这个如此恨她们的人,如何容得下她翻身?
萧纪友突然在心底笑自己幼稚,居然存了向他求情的念头,巴巴地跑来试探是否存在解约的可能性。
他克制住怒气,只故作一笑,“原谅我也是个不识抬举的人,辜负了父亲。先告辞了。”
他正往外走,只听乔杜在身后冷声地,“萧纪友,不要以为我没有你就不行。你不过是个被人遗弃的私生子。”
萧纪友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那我跟席羚岂不是正配?对了,等她的唱片发行后,我们会结婚,到时会通知父亲大人您。”
他往外走去,身后传来乔杜的声音,“即使是我遗弃的私生女,你也配不起。即使不是席羚的事,柏高也可以将你新成立的小公司拖垮。你应该像你老爸那样专心搞音乐,女人和金钱,都不是你们擅长的事!”
第一次,从乔杜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羞辱他和他生父的话。
萧纪友的拳头捏紧,但脚步仍未放缓,终是沉着脸,大踏步迈出去。
会客厅中的乔杜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一只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直呆在二楼偷听二人说话的乔希汶再也忍不住,冲到楼下来,抱住他,“爸,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乔杜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他的目光缓缓移向乔希汶,神态竟像苍老了十年,看在乔希汶眼中,让她倏然心惊。
良久,他说,“我不是生气,我是……”咬住嘴唇,他低声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牢牢控制住萧纪友,不让他过多参与柏高的财务吗?甚至防止他自立门户,参与过多的音乐产业事务吗?”
这正是乔希汶的困惑之处。外人只道萧纪友不谙商场之事,但乔家父女和柏高高层都知道他的才华,远在乔杜和乔希汶之上。
她问,“是因为他的个性太张扬,行事太随性
?”
乔杜摇摇头,“我不愿让他知道太多柏高的事情。”
乔希汶露出不解的神色。
乔杜说,“在柏高的原始财富积累中……其中一大笔是他生父留下来的、原来应该属于他的遗产……”  
作者有话要说:6月上旬要去欧洲了,最近都没太多时间写文,进度缓慢……见谅……


、十八年死约(四)

萧纪友将车子停靠在马路边,点燃一支烟,看着天边的月亮。他掏出手机,拨下席羚的电话。好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席羚的声音。
“你那边怎么样?”他问。
“今天见过范德法特了,带过来的文件也给他看了。但是他似乎对你特别感兴趣,坚持要和你见面谈细节。所以我们只是喝了一个下午茶,他带我沿着这里的运河走走。”
“没有去梵高博物馆?”
“没呢。”
“没有去风车村?”
“我不是来旅游的呀。再说,那里游客太多,不感兴趣。”
“没有去红灯区?”
席羚笑起来,“领路人不在身边呢,怎么去?你什么时候来?”
萧纪友没有想到,当日乖僻内向的席羚,终于也学会开起玩笑来了。他莞尔,“想我了?”
席羚却害羞,没说话。
萧纪友笑,“完成手头上的事情我就过来,再等我几天吧。”
“嗯。”
“你没有其他计划吗?不是说有个朋友在丹麦?”
“是的,我明天去见她。”
挂掉电话后,萧纪友再慢慢点起一支烟,拨通另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响起,“Sean,很久没找我了。这次可是有什么好酒?或者,有什么女模特要介绍给我?”
“Ray,帮我一个忙。”
“你是大明星,我一个小小事务所的老板,能帮上你什么忙?”
“这件事,我只能托你,其他人我并不放心。”萧纪友压低声音,“我手头上有柏高公司历年来的财务记录。”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晌,“明白了。我会查一下。”
丹麦奥胡斯。
说是丹麦第二大城市,但这个城市并不大,而且与首都哥本哈根比起来,实在显得太平凡,跟其他普通的欧洲小城没有太大的不同。连在欧洲各国日渐增多的深肤色新移民的面孔,也跟其他欧洲国家别无二致。
南欧的喧嚣,不在临若林的考虑之列。巴黎伦敦苏黎世这些城市,也一早被排除在她最初的选择之外。阿姆斯特丹、斯德哥尔摩、哥本哈根或是都柏林,也嫌太热闹。
她选择这里。
虽说亚洲人面孔不少,市中心车站附近更整日地竖着牌子,中华料理、寿司,吸引来喜爱吃这些经“改良”过,更适合西方人口味的亚洲食品的当地人。但这里小,又不乏人气,能够让她忘记过往,平静地居住下来。
临若林抱着孩子在红色屋顶的房子前出现。她穿着湖水蓝的上衣,宽松的黑色长裤,半长的头发随意落在肩上。怀里一团粉嫩的肉,莹莹的光。她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席羚,咧嘴笑得开心。
席羚有点感动。
她从
没想过,当年这个不谙世事、活在城堡中的女孩子,会成为别人的母亲。在异国生活着,向你微笑。
她放下行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良久。
怀中的孩子哇哇哭了起来。
临若林笑着说,“你抱抱他。”
席羚脸上有怯意。临若林却笑着,将孩子轻轻放到她怀里。孩子的小脚丫扑腾扑腾地,到处乱踢,却又立即敛住了哭声,开怀地笑了起来。
席羚忽然有瞬间的失神。
真是奇妙。原来这小小的一团生命,竟然会给人带来各样的情绪。
“你现在过得很好呢。”走进临若林的住所,坐下来喝一杯暖茶时,席羚说。
临若林正在厨房里,刚刚取出做好的蛋糕。听到席羚的话,她一笑,“那是因为你追求平凡的幸福。对你来说,和亲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莫大的幸福。但是对其他人来说,也许觉得我过得很清苦呢。”
一年多没见,临若林变得成熟了。谁说人不会被改变?时间和阅历,将每个人的命运一改再改。
“你呢?你过得怎么样?还是一个人和外婆住吗?”
“不,外婆已经不在了。”
“啊,对不起。”临若林现出遗憾的表情。
“我怀念外婆。但是,现在的我,觉得非常幸福。”席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在她的手指根部,曾经圈住一个简陋的“戒环”。那天晚上,他对自己说,唱片发行后,我们就去注册结婚吧。
临若林独自住在这个叫做奥胡斯的城市,父母偶尔会过来看她。临若文也会来,说是探望,不如说是监视——他依然担心临若林会带着儿子逃走。
在他眼中,那个身上也有他家族血统的孩子,只是个让临家接近裴家的道具而已。极重要的道具。
晚上,她们两躺在床上,有点无话不谈。过去外婆家教严,即使是到琉里家里,也不得超过夜里九点回家,她从未试过跟闺蜜彻夜长谈的快乐。临若林惊讶地听着席羚和萧纪友在一起的消息,眼睛都睁圆了。
“真没想到呢。”她说,又眨了眨眼睛,“不过要说起来,倒似乎有迹可循。”
席羚倒觉得她这话新鲜。
临若林翻了个身,看着她,“你记得当日比赛之前,我们这些选手在走廊上和他擦肩而过吗?当时他正在打电话,你经过他身边时,有不小心碰到他的衣服下摆。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是谁碰到自己吧?但是他没有,只是径直走过去。我当时就觉得这有点太不自然了。现在看来,他是故意表现出没有在意你呢。”
席羚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她又问临若林的近况。她说,还有半年,裴家的人就要过来将孩
子带走。当年自己贸然答应了裴家的要求,将孩子给他们,自己则接受他们的安排,在欧洲念书进修,再没有人知道这些过去,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孩子的生母是谁。
“那时候我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现在,自是不一样了……”她的声音中,有无限惆怅。
席羚觉得裴家的做派令人厌恶,但是又说不出来他们哪里做得不对。
蓦然,又想起当日在医院见到的那位裴夫人,高贵端庄,出现在公立医院中,显得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那样一个人,竟然是萧纪友的生母……
在乐戈死后,她也从网络上看到过关于萧纪友身世的揣测,版本虽多,但比较统一的说法是萧纪友的父亲是当年叱咤乐坛的摇滚巨星,死于美国演唱会的舞台意外。母亲身份成谜。当年生父前期风流成性,后面突然成为绯闻绝缘体,并且在多个场合感谢“在自己背后的女人”。
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会突然抛下这里的一切,远赴美国发展,一去五年,再没回来。
尽管从来没有问过萧纪友,因为怕触及到他的伤口痛处,但是席羚也猜到,原来因为那个“背后支持自己的缪斯女神”,嫁入裴家了。
从时间上猜测,那应该是生下萧纪友不久后的事吧。
席羚想,她和萧纪友,都是没有童年的人。
临若林没有太多时间陪她,只得充满歉意地交给她一张地图,并告诉她,“这里虽然是丹麦第二大城市,但很小,你不会迷路的。丹麦人英语好得很,有什么不懂就问他们。”又详细地告诉她怎样到便利店买车票次卡。
但席羚只是在那里行走。
市中心很小,走几步便是教堂,再走远一点,出现一座典雅的建筑,她伫在那里看,当地人见她亚洲脸孔,走过来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席羚微笑,摇摇头。
“哈,那是监狱!”说着,手指越过她的肩头,指向后面的建筑。那里一圈彩色光晕般的环带,萦绕着整座圆形建筑体。“那是我们的科学馆,新地标,你应该去看看。”语气中充满了骄傲。
很可爱的当地人。
席羚笑着向他道谢,尽管心里没打算要到科学馆去。
然而一抬眼,却见到马路那头的便利店里,走出一个男子。东方人的脸,俊美,却十分高大,有点脸熟。他手上拿着一包烟,低头走向停靠在路边的车子。
拉开车门的一瞬,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马路对面,落在席羚身上,停住。
席羚忽然想起来,那是荷兰人范德法特的生意伙伴,叫Ivan的男子。荷兰与
丹麦虽近,但在丹麦,且是首都哥本哈根以外的地方见到他,她仍是有点意外。
男子的目光没有太多地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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