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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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来客栈-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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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
  谢以安拉着我往前走:“有什么好看的,一直读书有什么意思?你别忘记你已经跟姓唐的约好了……”
  “那是你跟他约的,”我小声地说。
  谢以安倒没跟我抬杠,继续说些有的没的,好像以前一样。
  我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因为我知道,很多事情想多了就变的复杂了。有些东西不是你情我愿就可以的,有些东西也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出现了,所以……顺其自然吧。唔……我果然是个懒人。
  我和谢以安终于走到了奇诺咖啡厅。
  “是这里吗?”我问。
  谢以安不负责任地说:“应该是吧。”
  然后我们两就走了进去,在服务员小姐的带领下到了一间包厢。
  小姐帮我们推开门,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沙发上不但有唐主编,还坐着一个老妇人。
  那个老妇人的打扮令我印象深刻,因为今天白天她就出现在唐主编的公司里。
  噢,怪不得穿成这样也能在公司乱晃,原来他们交情不错。
  我这样想着,然后被谢以安拉着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
  唐主编看到我们坐下来了,开口说:“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第三十五章

  唐主编一说出这句话,我的眼睛就不自禁地往他身边的老妇人看去。
  老妇人低着头,她的坐姿十分优雅,双手交叠放在双腿间,仿佛没有听到唐主编的话。
  这时候谢以安拉了我一把,我转头去看他,看到他朝我眨眨眼睛,估计是让我装作没看见那个老妇人。
  我们一共有四个人,但是唐主编说有三个,显然其中一个不是人。
  唐主编看着我们,柔和的灯光下,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和下午见到他的时候有些差距。
  我不知道是不是谢以安的话起了作用,反正我看着他是一副神经质的样子。
  他说:“白老板,既然您知道我还有三天的寿命,一定知道我这边出了什么事。”
  谢以安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大致知道。”
  我不喜欢喝咖啡,所以谢以安给我倒的时候,我摆了摆手。
  唐主编继续说:“那么……能帮帮我吗?我的意思是说,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谢以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柔声说:“你已经没有代价好付给我了,你现在需要支付的是,还给别人的代价。”
  “可是这不公平!”唐主编忽然叫起来,手指紧紧住膝盖上的那片裤子。
  熨烫的笔直的裤子一下子出现几道皱纹,唐主编脸上的肌肉也在噗噗直跳,我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他深呼吸了几次,我看得出他是勉强压制住要爆发的怒气。果然,过了一会,他轻声说:“抱歉。”
  谢以安悠闲地靠在沙发上,拿起咖啡杯,用勺子在咖啡杯里画着圈,一直保持着沉默。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虽然谢以安让我别看那位老妇人,但是我还是看一眼看一眼的。其实这是非常不礼貌的,但是我还是有些不由自主。
  唐主编再次开口:“白老板……我想你一定有什么方法……对不对?”他的声音很压抑,仿佛出于爆发的边缘,不是愤怒,更接近于绝望。
  我看了看谢以安,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这家伙的表情总是很温和,但是现在他让我感到一种凉意。
  我想,无论他是笑着还是冷着脸,他的本质没有改变,很多人会表面现象迷惑,事实上,他依然是来自地狱的死神,这一点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我下意识地看向那个老妇人,忽然,我注意到她正在哭。
  没有发出声音,身体也没有颤抖,只是流着眼泪。泪水沿着她堆满皱纹的脸,一直流到下巴,聚成泪滴,落到她的手背上。
  她在哭,但是唐主编显然没有看到。
  谢以安这时候也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抱歉,我帮不了你……”
  我忽然打断谢以安的话:“唐主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一下?”
  虽然谢以安好像明白事情一样,但是我不明白。其实我在这件事情中属于最不重要的一个,可是……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这么一个老妇人在一边落眼泪,我看着总觉得不舒服。
  我原本以为谢以安会阻止我,没想到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唐主编说:“对,你把事情说一下,说不定你爷爷真的知道些什么。”
  我看了看谢以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唐主编真的开始叙述。我想,一个人把事情闷在心里是很难受的。
  原来唐主编的父亲、爷爷都是入赘到唐家的,这个事先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是为了让谢以安也清楚,所以唐主编又再说了一遍。
  然后才是他的叙述:“我的母亲和父亲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就在一个多月前。”
  原来他的父母竟然在一个多月前已经去世,现在爷爷又去世,不得不说这件事情过于古怪。
  他继续说:“奇怪的事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父母的离去,我感到非常伤心。那次,他们准备去维也纳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没想到飞机失事,七十多位乘客和机组人员,只有我的父母死亡……
  在葬礼上,我十分伤心,尸体被停放在医院的太平间,晚上是由我负责守夜的,当然还有别的亲戚。我爷爷也很伤心,好些亲戚也从外地赶过来陪着守夜。
  这时候半夜自然要准备夜宵,按照守夜的名单,应该是四十九位,但是负责买宵夜的伙计却买了五十份。我原本以为小伙计的在统计人数的时候弄错了,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五十份点心全都发完了。
  我觉得奇怪,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一个陌生人坐在爷爷的身边。那是一个年老的老妪,她安静地坐在那里,身边放着一份宵夜。我以为是爷爷的故友也没有去打扰,可是我发现她坐在那里坐了一晚上。”
  他说到这里,我感觉到整个房间都有些鬼气森森,又不由地看了一眼那个老妇人,她还是默默地在流泪。
  唐主编完全陷入了回忆里,他还在那里继续说:“之后我又见了她一次,在我们小区的池塘边,她正在洗衣服。我们那里的小区管的十分严格,池塘是用来观赏用的,自然不能洗衣服,但是她在那里洗衣服也没有人说什么。
  我想,大概是大家看在她年老的份上,也不说什么,但是一个她这么大年纪了还在洗衣服,就不怕掉到水里去吗?我想到这里,就走到她身边去看……谁知到,我看到她正在洗的衣服十分眼熟……”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眼神十分古怪,又有些恐惧。
  我想这人还真会吊胃口,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唐主编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说:“因为,那是我父亲和母亲的衣服……是我父亲和母亲去世那天穿着的衣服。照理说这两套衣服早就在飞机失事的时候破的不成样子了,但是在她手里,就好像新的一样。当然我想也有可能是她家也有一样的……但是她怎么会恰巧有我父亲和母亲一样的衣服呢?”
  房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唐主编喝了点水,他刚才说的是句问句,我回答不出来他的问题,转头看谢以安,谢以安只是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慢慢地,我发现她一直跟着我爷爷,可是我爷爷好像看不见她……虽然我爷爷看不见她,但是却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我怕爷爷担心,暗中找了一下所谓的法师,但是他们都无能为力,我真的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唐主编的声音十分绝望,“……爷爷自从她来了之后,就一天天地衰弱下去。在爷爷死去的前一个晚上,他告诉我,有个地方是云来客栈,那里有一个老板姓白。他说完以后,第二天就去世了。”
  他顿了顿说:“那天早上我去爷爷那里的时候,我看到那个老妇人在门口哭泣,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爷爷已经……去世了。”
  “之后呢?”我又问,那个老妇人还在哭。
  唐主编吞了吞口水说:“……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但是……我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似乎她就在我身边一样……”
  这是一个毛骨悚然的故事……也许称为故事并不恰当。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忽然抱住脑袋,好像要把自己变成极微小的安全状态一样,“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呐……”谢以安轻轻地放下咖啡杯,对抱成团的唐主编说,“她现在就在你旁边哭呢。”
  我正想说话,只见唐主编一下子推开面前的茶几,谢以安刚放下的咖啡杯和旁边的咖啡壶一下子跟着桌子被掀翻。咖啡一下子往我身上溅上来,还好谢以安一拉我,我被拉到他怀里,咖啡洒在了我旁边的沙发上。
  唐主编就像疯了一下,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一边嘴里叫着:“你到底是谁!是什么东西……”之类的话。
  我被谢以安抱在怀里,侧头看着那个老妇人。
  她还在哭,对面前的一切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坐姿优雅,默默地垂泪。
  我看了看谢以安,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连忙站起来囧。
  谢以安也跟着站起来,看着唐主编说:“我们先告辞了。”
  唐主编过来一把拉住谢以安的手臂说:“等一下!你至少告诉我那时……什么东西!”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有些担心他伤害到谢以安,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我当时的确蛮担心的。
  谢以安给我做了个手势让我不要担心。
  他任由唐主编抓着,开口轻轻地说:“……好吧,既然你请我喝了咖啡,我告诉你那是什么。”
  唐主编的眼睛里有些血丝,应该是最近压力太大。
  谢以安说:“那时洗衣妇。”
  “那是什么?是鬼吗?”唐主编问。
  谢以安轻轻摇摇头:“她不属于鬼魂,如果一定要定义的话,可能更接近妖。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她会在人死前为他哭泣,在附近的河流里洗涤已经去世的人的衣服,所以这种妖被称为洗衣妇……”

  第三十六章

  “洗衣妇?”
  谢以安看了看沙发上的老妇人一眼:“嗯……说她是妖,其实更接近保护神,她通常是一个家族的保护神。”
  “保护神?那是什么保护神!”唐主编叫起来。
  谢以安把唐主编的手推开说:“她们通常只出现在特殊的家庭里,会在家族成员临死前默默流泪,在最近的水边洗涤已经逝去的家族成员的衣服……所以从你描述中,以及……在场的这位老妇人看来,应该就是洗衣妇了。”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唐主编愣愣地说。
  “一些大家族里,为了家族的繁荣,通常会在暗地里豢养某些守护神,有些是真的守护神,有些则处于正邪之间,但是无论哪种,对家族都大有裨益。”谢以安轻声说,“你知道吗,世界是公平的,以前得到的东西,在之后某些时候必须要付出代价,有时候是本金,有时候就需要加上利息。”
  我不知道还有利息一说,我看着仿佛石化了一般的唐主编。
  谢以安仿佛是为了刺激他一样继续说:“你看,你的家族之前如此繁荣,是因为洗衣妇的关系,虽然过了很久,但是……代价这种东西,不是年头久了就能拒绝支付的。”
  “等等!那是我祖先的事情!跟我什么关系,什么家族庇荫,我都没有得到啊!”唐主编对着房间叫起来,仿佛那个洗衣妇就在他的面前一样,事实上,老妇人还是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家族很久之前就开始衰败了,到了我这一代……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谢以安过来拉住我的手:“好了,我们走吧。”
  说着便拉着我走了,唐主编并没有跟着出来。
  在路上我还不断回头,不过始终没有看到他追出来。
  “老谢……你很讨厌唐主编吗?”我想了一会儿问。
  谢以安看了我一眼,放开我的手:“没错。”
  我一皱眉:“为什么?他好像也没惹到你啊,老谢,我觉得你架子越来越大了= =”
  谢以安笑起来,但是没回应我的话。
  我们慢慢地往回走。我说:“老谢,我觉得唐主编蛮冤的,他说的也没错啊,前一辈豢养的守护神关他什么事呢……而且我觉得,他有些像我的写照……”
  谢以安困惑地看我:“你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我说:“你看啊,我就像唐主编,你和沧流就像洗衣妇和他的祖先。明明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偏要波及我这个路人甲。如果我像他一样,必须得死这样,我不是很冤枉吗?”
  “虽然这个比喻差了点,不过还是有点道理。”谢以安点点头说。
  我立刻说:“没错吧,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看着唐主编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将来,何其无辜。”
  谢以安笑起来:“这个比喻就不对了,首先,洗衣妇是收取代价的妖怪,她会收取比原先更高的代价,这个叫做利息,而姓唐的就是利息,他出生在这个家庭里,这就是他的命运也是他的不幸。”
  “其次,这种交易建立在立定契约双方同意的基础上,也就是说姓唐的命运是定好的。也就是说,唐家的家主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们家是从入赘的血缘中挑选的‘利息’。”谢以安说。
  我愣了愣:“所以唐家的女性都是招女婿的?”
  谢以安点点头:“没错,这样一来,可以把唐家的损失到最低。中国古代一向重男轻女,所以子嗣就算姓唐,但是父亲毕竟是外姓,比起其他子嗣来,这个利息就落到了他头上。”
  “没有办法救吗?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我还没有问完,忽然被谢以安按到墙上,这小子最近有些暴力倾向= =
  他按着我的肩膀,我就瞪他:“别说话的时候,忽然按住我!”
  谢以安看着我说:“你想救他?”
  我在墙上挣扎:“喂!好歹也是一条命啊……”
  谢以安靠近我,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要融入旁边的夜色中去。幸好周围没有行人,要不别人路过看到我被男人压在墙上,还以为是什么诡异情况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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