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和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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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和夜色-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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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没有这种感觉,烦恼不是只有在秋天才闯入人的怀里的!相反,我可是每年都敞开胸怀等待着秋天的进入。我对秋天有着天然的热爱。我没有这么对柳迎风说我不喜欢或喜欢。

  柳迎风喜欢夏天。柳迎风喜欢夏天的理由在于她的裸露习惯。柳迎风说,夏天的屋子看起来才最像她身体的某一部分,一个器官,一个毛孔。

  我为此木然,不解。

  柳迎风说:“每回夏天呆在家里,如果有必要装上窗帘的话,我就拉上窗帘;倘若是住在最顶层而且附近再也没有比自已的最顶层还高的公寓的话,窗帘就变成多余的了。这是再好不过的了。我常常一丝不挂地裸着身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金鱼缸里的金鱼一样自由自在。你有没有试过?真的像除掉鱼鳞的鱼一样。”

  我笑道:“我也试过,但那是不得已的缘故,因为房子里没有空调呢。不过,自由是自由,可不大自在。而且它荡来荡去的,总担心要掉下去似的。”

  “哦?什么?”柳迎风问道。一时还真是没有明白过来我说的是什么。

  “这还不明白吗?”我故意把我的眼睛落在我的底下,引导她去想让我不自在的原因。

  “啊,这倒是个问题。自在和自由到你那儿倒真是有区别的。”柳迎风大声地笑起来了。

  和柳迎风在一起,我们什么都可以说,毫无顾忌。

  不过,柳迎风很少提及过她的家庭。当然,她也没有问过我。我是想知道一些关于她的家庭,或更确切地说,我想了解关于她出生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的事。是优越还是窘迫?但我一直寻不来机会问。我在这方面对她了解得也不多。我认为我最多只了解她的身体。还了解了她结过一次婚,离了一次婚,做过模特和为什么后来没做模特了。还有,她在各大城市做过形体课教师。

  隐约之中,总觉得柳迎风心里有着难言的隐痛似的,这感觉越往后我越能清晰的感受得出来。有好几次,我们在天台上一起聊天喝酒的时候,我非常渴望她能跟我说说她的隐痛,不是为了出于我的好奇心,而仅仅只为了能和她一起承受和分担。但想到我倘若问她的话,便又会勾起她陷入不愉快的往事中去了。

  我感觉柳迎风总像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埋藏在心底,她非常小心的呵护着她的心事儿。我也不便于去问。我想,一个人总是应当有点隐私的。那隐私一辈子都跟着,活的时候带着,或许死的时候也一样带入坟墓里头去。

  可是,我又感到有些迷惘,柳迎风哪天会留下她的秘密,而带走她自已?她给我的感觉就是风或云。小风或细云,关键是风和云是移动的。

  柳迎风在学校有自已的寝室,但她极少留校住宿的。她独自在离电影学院有点距离的地方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电影学院有教师楼,如果柳迎风答应校方愿意长期留在本校内任教的条件的话,是一定有资格分到一套不错的房间的。只是柳迎风始终没有表示过要长期的呆在学校任教,所以谁也没有多大把握留得住她。这之前,她已经在很多个城市里担任过形体辅导教师,时间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两年。

  我有时候会问她:“是不是因为厌倦了的缘故才离开那些城市的呢?”柳迎风总是很模糊的回答道:“可能吧?!”而在我问及到她是不是也要离开北京时,她依然含糊不清地回答说:“也许吧?!”

  不过,我非常郑重地对她说:“迎风,如果哪一天你厌倦北京这城市了,请告诉我一声儿,别一个人偷偷地溜到。好么?!我愿意跟随你,无论天涯海角。”我说话挺北京的,京味儿特别浓。我用特浓的北京味儿说的话是出自内心的,我真的就做好了随时都预备跟柳迎风离开北京的思想准备的。我想,我只要和柳迎风在一起,就足够了。

  “可是,如果我厌倦了这座城市的同时,也厌倦了你,我该怎么办?”柳迎风半真半假地凝望着我说。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决不会勉强留住你。”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柳迎风会对我提出这样尖锐的问题来。这问题问得太有些始料不及了,所以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必须想想。但这的确是我的真实的想法。想想,两个人在一起,彼此厌倦了或一方厌倦了另一方,那证明爱情已经消耗干净了。没有爱情的生活是灰色的,而勉强得来的爱情比灰色还叫人憎恶。没有爱情的婚姻则是犯罪。

  我说:“其实,其实我不太相信白头偕老或忠贞不渝或永恒不变之类的词儿。也就是说,我能够做到理解并听任两个人不能在一辈子里做到白头偕老忠贞不渝和永恒。”

  也许是因为我的这些话打动了柳迎风,她答应了我早前提出的希望与她同居的请求。我简直高兴极了。

  要知道,我提出与她同居的愿望有好一段日子了。那时候我对她说的同居的理由是相爱的人应当争分夺秒地天天在一起。柳迎风虽然对我的话表示赞同,但始终支支唔唔的有点犹豫不决。虽然我有些不解其故,但我也不强人所难。提了两次之后,我就不提了。

  隔了几个月之后,我终于如愿地同柳迎风一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柳迎风自已首先提出来的,这既令我惊喜,又感到意外。用几个月决定一个问题,我想,她是认真想过的,而非一时的冲动所致。我同样不问她为什么同意之类的话。

  幸福来了,就赶紧拥抱幸福,别问幸福的来处与去处,是长或是短。

  公寓不在闹市区内,而在一个刚刚启动的开发区内。但并不迎风静,本来应当很安静的,只是公寓后面插入了一条火车路,每晚每天每隔上十分钟左右火车就轰隆轰隆的飞驰而过。不过,我和柳迎风都喜欢听火车的声音。公寓的外观挺漂亮,四壁都涂成淡红淡红的,极淡。乍一看,更像是未出嫁的女孩正赤身裸体的进行着日光浴。缱绻、妩媚、多情、忘我,什么时候看它,都能给人以本能的欲望。



  公寓有十七层,十七层的公寓是有电梯的。我们住在顶层,住在顶层的好处是离天台近。我发现,柳迎风对天台有着畸形的热爱。柳迎风说:“天台离蓝天更近,离月亮、星星、白云也近,真是应了古人的那句‘手可摘星辰’的诗句了。而且,住在顶层也用不着挂窗帘,太阳、月亮想进就进。”

  居室还算宽敞,两室两厅,除一间屋光线稍许暗点之外,其它几室都比较明亮。暗点的那间儿门锁着,那是房主的居室。想必房主还有些什么喜爱的东西收藏在里面了。我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只是出于好奇,猜猜房主做什么或房主的品味。因为从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话,说的是看一个人的卧室,你大约就了解了这卧室里的人的个性有七八成了。但是,门锁得严严实实地,连风都透不出来。

  室内布置比较简便,一张宽大的足够睡三、四人的大床,一看就忒舒坦。总觉得睡在大床上,做的梦也就比睡在小床上的要大些;或者说,睡在大床上,才能培养出许多的梦来。然后就是书桌、书柜、木质沙发椅。房主的书柜倒是开放着的,玻璃门,后面拉了一层厚厚的窗帘。拉开门,里摆满了书,我伸出两根手指来在书上轻轻的拂一下儿,手指上却并未留下半点灰的痕迹,反而,一股浓厚的樟脑丸的气味扑鼻而来。我打小儿就不讨厌樟脑丸的气味儿,就像有人迷恋汽油的味儿一样。从这股味儿里我便能猜出几分,房主定是个嗜书的人。看看书,书的种类却并不丰富,除了文学方面的书之外,再就是绘画方面的书籍,一人高的书架,各自占用着一半儿。我喜欢这书柜里的书,缘于对文学的理解和爱好。喜欢绘画方面的书,倒有些茫然,仅仅只是出于对色彩和所画的内容的一种新奇感。绘画能带给人视觉上的美感。

  柳迎风把我带到一间她说她在朋友家里的卧室。我一进卧室,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显然,是柳迎风身上的气味。

  我由后面揽住柳迎风的腰身,“进到这间房,才觉得真正与你贴近。”而后,我做了个非常夸张的动作,噘起嘴,吸动着鼻翼,加快吸气的动作。

  “有两个星期没住了。是不是感觉到闷了?”柳迎风掰开我的手臂,去打开紧闭的窗帘和玻璃窗户。

  我一个劲儿的笑。

  “哪里不对吗?”柳迎风莫明其妙地看着我。我笑着摆手。

  窗帘拉开后,暗黑的卧室里顿时亮堂堂起来。环顾一周这个属于柳迎风的卧室,觉得很干净。如果说,一间卧室有气质的话,那么,柳迎风的卧室自然是有着她的气质的。尽管这卧室里什么都不属于她。

  “那张照片好漂亮。”我指着镶在一张木质框内的相片。相片拍得真的很好,无论是光线、角度、还有相片上的女孩的衣着颜色的搭配,摆弄出来的姿态,都很美,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相片上的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身裙,裙子被风吹起,她手里撑着一把漂亮的花伞,伫立着,穿着鲜红的高跟皮鞋,鞋跟很高,这样,女孩的腿看上去更加的修长好看。只是,我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的半只鼻尖和嘴唇。她的鼻尖很挺,嘴唇涂着鲜红的唇膏,看上去性感、湿润,嘴角向上翘起,显然是在微笑。我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唉,好可惜,她的鼻梁以上的部分,全让一只宽大的乳白色遮阳帽沿给挡住了。不过,我想她的脸蛋也非常好看。有这样身材女孩,脸蛋也是一定好看的。

  柳迎风背对着我,在大衣柜前清理衣服。但我还是有意看了看柳迎风,想确认一下她是否听到我自言自语。她依然在摆弄衣柜里的衣服,好像真的没听到我说什么。

  我眼睛盯着照片上的女孩儿,一直非常喜欢的欣赏着。看着看着,我觉得柳迎风的身材其实也很美。我想,所有漂亮的女孩都有着相片上的女孩这一样的美。

  我走过去,乐呵呵地从背后将相框架递给柳迎风看,说道,“这女孩我越看越觉得有些像你。”

  柳迎风听后,身子突然抖动起来,手上的衣架和衣服都掉落到地上了。

  “怎么啦?别是我说你也像这女孩一样美,就高兴得这样吧?”我嘻嘻地笑起来,“你们女孩子,可真是承受不起男性的赞美。”

  柳迎风哼地轻笑一声,仍背对着我清理她的衣服。

  后来,偶然回想起来这一幕,其实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就是我和柳迎风将至的二人世界。

  居室里的确没有挂一副窗帘。我有时笑道:“哦,就不担心她们偷窥你?!”公寓周围收拾得像个公园,干净、错落有致,公园里有的景致,公寓周围也有,不过都是经过浓缩了的:比如花坛、草坪、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等,都是小型的,小到可以将某个花坛或别的什么移到自个儿的客厅或挂到墙上去的。

  公寓四周呈现出一片和谐的气氛,仿佛每个人生活得都非常满足,而且每个人都带着一份对自已生活现状的感恩的心在有滋有味儿的活着。那副掺足了满足的感恩的表情,总是容光焕发样子。公寓里的和谐一般只有在早上和傍晚才更显见。早晨,天刚粉亮,公寓里的人便三三两两的出来晨练,舞剑的、摆弄扇子的、扭央歌儿的、跑步的、光着脚丫子踩石子儿路的……到了傍晚,人们一个个腆着吃得滚圆的像怀了几个月的孩子似的肚子出来散步,出来帮助缓解胃部压力帮助消化。生活仿佛是一只香喷喷的烤鸭或一罐原汁原味的没掺假的蜂蜜,涂抹着公寓里的人们的小日子。

  被锁了一天的猫儿狗儿也被主人牵出来了,任它们自由的任性、撒野。猫儿狗儿倒也不客气,当着人的面儿屙屎屙尿或涨红脖子交欢,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这群贪图享乐的蓄生!

  我和柳迎风一般都在傍晚出来散散步,手牵手地谈笑风生,卿卿我我,羡煞死了别的夫妻。在别人眼里,我们完全就像是一对合法化、正宗的夫妻一样,而且还是蜜月中的小夫妻,还保存着新婚时的热度、激情和没有用完的浪漫。

  居室内设施也很全面,比我和阿帆租的那间一室一厅的小屋要舒适多了。沙发、电视、空调、热水器、电话、冰箱、大衣柜,还有电脑,月租便宜得叫人不敢相信,才二百元。柳迎风说这是她的一个朋友的,不过是帮忙照看着而已。朋友到国外去了,一、两年内说不准会回来。但也许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倒也是,一般去了国外的人就很少有回来的。柳迎风笑称:“现在连我都怀疑是不是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月亮圆呢。”

  我听后,举起我的双手,告诉柳迎风,我的左手代表咱们国家,右手代表外国。柳迎风听得一点茫茫然,她睁大茫茫然的眼睛也还是没弄清楚我究竟在说什么。她只当我在说着梦话混沌话。我也不答理她,取来一只蓝色的画笔,背对着柳迎风趴在桌子上唰唰唰地就着一张A4的白纸画了两个圆,两个这面可以望到那一面的空洞的圆。然后,我拿出右手画的一个圆,又拿起右手画的一个圆给柳迎风看:“呶,这两个圆代表不同国家的月亮。你看看哪个更圆?”柳迎风故意指着一个不太圆的说:“这个圆”。

  “哦,看来还是咱们国家的月亮圆。”我笑道:“即使从外观上看上去不圆,就像我手中的这个吧。因为它是我们的月亮,所以她怎么瘪,在我们的心里都是圆的。”

  柳迎风这才知道她上了我的当了。

  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比每天和相爱的人在一起面对面再惬意不过的了。恋爱使男人变得像个温情和服贴的小公鹿;恋爱使女人越发的妩媚得像个女人,浑身滴着蜜汁,却使“小蜜蜂”不觉得乏腻,越粘越紧。我就是这样的一只纯粹的痴情的小蜜蜂。

  我和柳迎风的房间是柳迎风早前租的。我们平时在一起时吃饭、看电影、车费……实施的是AA制。刚开始我们执行AA制还挺规矩的,后来渐渐地让请客、庆祝、节日这样的事情给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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