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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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爱-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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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黎自有巴黎的灼人的秘密,但我肯定“红磨坊”会令我失望。
  果然,同汉堡和阿姆斯特丹相比,红磨坊了无趣味。
  “……该去看LIDO舞了,LIDO,你肯定听说过,我保证,最后一个节目!”许娜牵着我的手臂从红磨坊走出来,又提出了新的建议。
  见我脸上十分不情愿的表情,她生拉硬拽地把我拉上一架的士。“晚上十一点以后看LIDO会便宜!”
  所谓“便宜”,也是600法郎一张的门票。我暗地里咬着牙,咒骂着江学文、许娜和我自己,无奈地买了两张票。同时,我暗自发誓,以后出国再也不会见别人的老同学和朋友——简直就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招惹虱子。
  LIDO的大腿舞很美妙,甚至有些正经。但除了节目刚刚开始那十几个美丽姑娘阴部整齐一致的阴毛使我大费疑猜之外,后半场我几乎完全都是睡过去的,混乱的时差,使得我一直脑子发昏。
  色情和艺术最高度的统一,当属这种LIDO大腿舞,它直截了当的裸露和精彩绝妙的舞步以及艺术化十足的音乐和布景,有时确实能令人产生种耳目一新之感。
  一直到倒数第二个节目开始时,我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侧头一瞥,看见了许娜比场内任何一个男人都渴切和贪婪的目光。她死死盯住那排左甩右跳的姑娘们,使我立即怀疑她可能是萨福主义者……
  走出LIDO表演厅的大门,亮闪闪的灯光照耀的大街上,我看见一个人猛地扑向一辆疾驶的的士,差点被撞个正着,车内相貌像阿尔及利亚人的司机探出头来用法语大骂。那拦车的人顺手拉开前车门钻进去,但立即又被撵出来。在他灰溜溜从前车门下车转身拉开后车门的一刹那,我认出那人是同我一个赴法培训团但属于高级研习班的姓牛的人——一个金融信托公司的总经理。
  44。巴黎的苦闷(3)
  看了如此健康的脱衣舞,也能让这个快退休的中年男人仓惶激动成这样?
  “那人是和我一起来法国的培训的牛总,”我指着刚拉上车门在后座就坐的男人对许娜说。“或许他看见了我不好意思吧……喂,怎么司机不让他坐前座?”我顺便问了许娜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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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司机的臭毛病,司机座旁边的座位一概不让别人坐,是用来放书或其他杂物的,不知为什么,也许他们怕被打劫,坐在身边下手最容易……”许娜认真解释。
  45。荒谬性比赛(1)
  我以一种完全局外人的麻木同时又百分百局内人清醒的目光,注视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江学文与一位他在某桑拿浴室结识的潮州佬,即将举行性交比赛。这场比赛,主要是比耐力、体力和精力,以时间长短为输赢标准。事先讲明,抽动频率不少于每分钟四十五下。
  两个人的赌金为人民币一万元整,输者还需支付两位“辅赛”小姐的费用。
  我作为裁判,一手拿着一只秒表,正坐在沙发上看戏一样观看“运动员”赛前的“热身”情况。
  劭干生去北京出差办事了,否则能有机会同我一起当面欣赏江学文“表演”。江学文光着身子穿件长睡衣,不停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如同霍利菲尔德大战泰森前那种跃跃欲试的姿态。
  他又松胳膊又踢大腿,比运动员还煞有介事。其实,即将开始的运动,只和他的“第五肢”有关,根本用不着这么夸张地做动作。
  江学文对此次比赛很有把握,事前一小时,他已服用了一把挪威出产的壮阳药。由于药性已渐渐发起,他那猴子一样细长黑红的阳物,不时从睡衣的开岔处探头探脑。
  他的对手,那个潮州佬,个头不到一米六五,很瘦弱的样子,面色青白,长着一个同身体不成比例的大脑袋。他一双细细的眯缝眼,正不露声色地正襟危坐,拇指和食指捏着客厅里不知谁放在那儿酒盅样大小的茶具,很逍遥地在品咂功夫茶。
  这个人,显然是沙场老手,骨勇之人,一丁点儿也没露出急躁亢奋之色。
  两个应召而来的小姐几乎完全脱光,每人只穿着件乳罩,旁若无人地坐在沙发上小声聊天,间或还叽叽嘎嘎地笑几声。
  两个女人都不到二十五岁,但皮肤看上去已呈松弛的状态,黯淡无光。操淫业为生的女人衰老得极其迅速,往往一年时间就比正常女人老三岁的光景。
  于我而言,这种女人引不起我任何性兴奋的感觉,女人只有在遮遮掩掩的羞态下才会有魅力,敞露女性那种无廉耻的展现和毫不在意的裸体,只给人以“物”的呆板意念。
  “还有一分钟准备时间,请各就各位。”我手拿秒表站起来宣布,差点笑出声来,觉得这一切很滑稽。
  江学文和潮州佬都没有笑,满脸肃穆和赛前的紧张。
  两个女人也满脸严肃,双双站起来,走到单人沙发的靠背处,站在沙发后面,双手支住沙发,撅起屁股,做准备姿势。
  事先,作为裁判员,我已提醒她们,绝不能扭屁股,假快感呻吟或暗中使劲以使参赛者分心,她们必须完全放松地撅在那里当一种“物”。
  两个女人刚刚往里面灌了许多开塞露以保持润滑,这种没有爱、没有情甚至没有性欲的交合,令她们这种“专业人士”的身体十分干燥,所以必须充分准备以免受伤。
  潮州佬上下衣服脱得飞快,也就在我低头调秒表的功夫,他已全身赤裸。只见这位爷,干瘦干瘦,肋间根根见骨,状如剔了肉的西排。往下看,忽见此人胯间一物,昂然奋然,竟比江学文的那话儿大出三分之一。
  和江学文相好的女作家“河之女”如果现在到现场,见此情状,她一定会大吃一惊,而且肯定会满怀惊异地新写一本小说描述她的发现。时下“新人类美女作家”们的小说中,总是想当然地认为男人的身高与阳物成正比。此时此刻,如果才女们见到矮小潮州佬的大家伙,肯定比哥伦布发现美洲还要惊奇,她们那些不断暴皮的嘴唇,一定会因惊讶而咧得能插进一支香蕉。
  距比赛开始还有三十秒钟,潮州佬忽然光着身子轻移飞走,到冰箱边站定,从上格里掏出两小瓶矿泉水。
  这两瓶矿泉水,谁也没看见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大概他是在某个时候趁人不注意时准备下的。
  已经站在小姐身后,一只手已搭在对方腰上准备“开始”的江学文,接过潮州佬替他拧开盖的冰冻矿泉水,茫然发问,“干什么?”
  45。荒谬性比赛(2)
  潮州佬先不答话,仰头灌进一瓶冰水,抹抹嘴,说:
  “为了使比赛公正公平举行,必须事先喝冰水。如果咱俩当中,有人吃了什么药,事先做手脚,这冰水一会儿就会发生作用……快喝,比赛马上开始了。”
  迫于无奈,江学文仰脖也灌下一瓶冰冻矿泉水。
  喝完了水,他仍旧是愣愣的表情,似乎还没缓过味来。
  “开始!”我按动秒表。


  四个人,八条腿,很紧张地支棱在那里,开始了交合比赛。
  潮州佬肯定是个中高手,其面色如古僧入定,淡然无喜怒情急之色,对前面的女人视若无物,不紧不慢但又坚决地进行活塞动作;江学文的脸上,已经毫无事前的自得之色。
  也不知是冰水的作用还是潮州佬那唬人的话起了作用,江学文进行的频率渐渐放慢……十分钟不到,他已经面露不忍之色。
  两个女人都微皱眉头,不时用手往耳后拢头发以舒缓不快和分散注意力。
  见我手拿秒表前后左右地转,两个人的目光都很恶毒地盯着我。
  我此时真想劝她们在脑子里背中学时的古汉语课文或做个代数题,或者算一算目前股市哪只股票成长率最高,总之想点儿有意思又费脑筋的事情。
  无比神秘,无比隐晦,在诸多作家笔下浪费了许多奇奥晦涩文字的性行为,在我的眼皮底下进行着。
  其实,这种交媾没有任何意义可言——没有热情,没有喘息,没有分泌物,甚至连汗水也没有。
  两个女人不停地用开塞露往里面滴,像是在干一件压根儿与人体无关而又粗重的活儿。
  江学文的脸上油光闪闪,眼神已经涣散,不时呈痛苦状,也许那冰水真的开始发生作用抵蚀春药的药力了。
  “江先生,您的频度太慢了吧……”潮州佬腰间更加用力,小瘦屁股后面的两块肌肉异常结实,随动作起伏凹凸有致。
  他扭头看看我,大概示意我这个“裁判”应行使监督的权力了。
  潮州佬确实是个久经江湖的生意人,彬彬有礼的形体语言中充满咄咄逼人的意味。
  “加把劲儿,加把劲儿。”我尽量用很轻松不在意的音调催促着江学文,以免他比赛失败后归咎于我。
  空气中充满了粘膜部位暧昧的气息,还有进口的避孕套所发出的一种古怪的芳香,使人联想起保罗·克利抽象而又淫猥的变形图画。
  “……这小姐有狐臭……”江学文音调乏力,显然这个借口连他自己也不信。
  他身前的小姐撇撇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想申辩又怕犯规拿不到钱。她侧过头,同旁边的女人交换了个眼色,然后鄙夷而又恶毒地笑了笑。这个表情,又使她那张脸衰老了十岁。
  江学文忽然停止了动作,表情沮丧、颓唐,颤抖间,他腰下的漉漉的小东西滑落出来,细长而又疲软。此情此景,令人在心底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他似乎忽然间变得很羞怯,扯上条毛巾围在腰间。“……唉,今天感觉很差,认输,认输……”他强作风度,主动服输。
  这就意味着,他在十九分钟半的时间内输掉一万三千元——一万赌资,三千元的小姐辛苦费。
  潮州佬表情变得轻松起来,还像武打片里的侠客一样说了两声“承让”,停止了运行动作。如此潇洒姿态,他就差把那话儿入鞘抱拳拱手了。
  江学文一张脸又像哭又像笑。
  他在那里强撑着装出自己输得多体面多有风度,可崭新的一万三千人民币票子,割肉般的被人在十九分半钟内赢了去,其内心痛苦可想而知。
  潮州佬已穿好衣服,以生意人特有的严谨,迅速用一个微型验钞机鉴别一万元钞票的真假。
  江学文的一万元赌资崭新得令人起疑。那崭新的票子每嘎嘎地响一声,都可看见江学文似笑非笑的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也许,他在心中正诅咒那瓶冰冻矿泉水的威力,使具有强大威力的春药消遁于无形……
  45。荒谬性比赛(3)
  我咬住嘴唇内侧,竭力不使自己笑出声来。
  46。 穷人乍富的抖摆(1)
  当我正在与酣睡搏斗的时候,江学文一大早就来到了我的住处。
  沉沉入睡的滋味,很美妙,特别是在一个晴朗的周六。我没做多少梦,十个小时内,简直像死去一般,确实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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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未等我能自然醒,江学文的大巴掌代替了电铃,把门砸得山响。
  我睁开眼睛,房间一片黝暗。除了咚咚的砸门声,楼道里面一片寂静。
  忽然地被惊醒,有一阵子,我迷迷糊糊,十分虚弱,无法回忆和思考。
  大概有三十秒,我记忆力才恢复。我是否睡了一小时或一世纪?是天亮还是天黑?
  我想起床,但一时间没有力气;我挣扎了一会儿,清除恶梦一样清除困意。末了,我集中全部毅力,向酸懒、难受的四肢输送力气。
  我猛地从床上跃起,跳到地板上,快步打开了咚咚作响的房门。
  “快,快,去大芳村!哥们,你和我一起去取油画,然后我们去广州,看望我那已经功成名就的大脸表弟史悦,他可是上了电视的历史写手,网络红人‘当天月明’啊!”江学文一脸的兴冲冲,俩眸子灼灼发光。
  我睡眼惺忪,嘴里咒骂着,懵懵懂懂晃进洗手间,洗脸刷牙。
  大芳村?哦,我想起来了。
  大概两个月前,我和江学文去过大芳村一次。那里,现在是个全国著名的油画“制造村”。之所以管那个地方叫“制造村”而不是“画家村”,是因为那里是国内知名的进行“一条龙”式油画批量生产的地方。
  大芳村,原本是市郊的一个农民村。十多年前,七八个落魄、无名的油画家在当地落户,他们放弃了艺术追求,为了糊口,整日为广州市场批量制作那种老百姓新房子墙上挂的行画,即一般市民能承受起的、“世界名画”的模仿品。
  渐渐地,百姓油画,即“装修油画”这个市场需求越来越大,村子里聚拢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在大芳村就形成了一个以匠人为主的油画生产基地。
  在这个紧挨着市区的大芳村,除了少量真正的画家以外,多是那种流水线的作坊联合体或者接散活的小画室。市场需要什么,他们就画什么,出售的价格极低。这里不仅有流水线作坊,还有不少私人学校,专门培养善于临摹油画照片的学徒。
  大多数匠人,根本没有经过专业美术训练,完全是照猫画虎。一幅画,无论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还是凡·高的《向日葵》,都是分工组画而成。作坊内,有的人描线,有的人添色,有的人画手,有的人画脸,有的人画衣服,有的人画胡子,有的人画葵花,有的人画叶子,有的人专门为背景上色。
  精细的分工下,经过包身工式的苦画和流水线生产,大芳村的油画,不少“作品”可谓是惟妙惟肖,几可乱真。近来,村子还吸引了许多俄罗斯以及东欧市场的油画贩子到此聚集团购——中国的手工,确实太便宜;大芳村的高仿油画,确实太逼真了。
  上次,我与江学文到大芳村,也是被他强拉来。这厮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非要找匠人给他自己画一幅骑马的将军相,说是准备摆在屋子里面。估计他看古装电视剧入迷,没事自恋一把。
  当时,我们在村子里面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东瞧西逛,最后在一间十平方米大小的小门脸作坊里面,“发现”了一个名字叫莫岗的“画家”。
  莫岗这个人,五十多岁,上海人,自称年青时一直在北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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