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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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爱-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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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呢,还少罚点?告诉你们,正是因为你们是要毕业的四年级学生,只罚不打,否则,哼,还要给你们处分呢,现在便宜你们,罚款了事。快,快,把钱给我,嗯,怎么这么多零碎的散钱……”李乔娟一脸的鄙夷,从江学文手中抓起那堆钱票,塞给身后的学校职员。
  “呵呵,想想,李乔娟这么牛的老娘们,在我最穷的时候罚我五百大洋,多么让人难忘的深仇大恨啊,我现在终于报了,报了!她在我胯下称臣!”江学文双眼炯炯,嘴唇冒油。
  “什么什么什么?”当时听见江学文这么说,我和冷刚都愣了,琢磨着“胯下称臣”这四个字的含义。突兀、悚然、震惊。
  “你不会……不会吧?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我狐疑地问。
  “李乔娟和你妈妈差不多大吧?你怎么这么丧尽天良啊!不会吧?是你在做白日梦,以报从前罚款的仇恨吧?”冷刚也不信。
  “嘿嘿,别说你们,连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不过,李乔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老,她才四十八九,不到五十,嘿嘿……”不知是苦笑、愧笑、傻笑,还是奸笑。江学文脸上得意之色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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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喜欢granny sex!”我大呼。
  15。打往香港的色情电话
  “喂,哥们儿,别净往咱香港打电话好不好,等你亲自来到这儿我再告诉你实价儿。”电话免提的扬声器中,并未传出付龙所期待的广东话,反而是字正腔圆的京腔。
  真的出乎意料,而且出乎我的意料。对方竟然能马上就知道我们是从国内给他拨的电话。
  “……喂,你是香港苹果按摩院吗?我们想去按摩呀,你说个实价,我们人已在香港啦……”付龙以为对方只是蒙哄自己,不甘心地说。
  “哎呀,老兄,别自欺欺人好不好,我知道你们国内大机关内有订《东方日报》,你肯定看见了我们按摩院的广告。我们这里的电话,告诉你啊,可有显示对方电话的功能,你老兄别再烦了好不好,否则,我给你们市公安局打个电话,告发你,到时候,你们单位一查电话费单,非把你老兄抓起来不可……”被付龙按成免提的电话中,发出威胁的声音。
  闻言,我赶忙劝慰付龙:“差不多就可以了,打打《东方日报》的咸湿热线就算了,怎么又打到按摩院去,对方如果真使坏告发,银行按照电话单查下来,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会死活不承认的,谁能证明我星期天在办公室,又有谁能证明这些电话是我打的,你现在不是也在办公室吗?”付龙晃着二郎腿,一脸的不屑。
  有近半年多的时间,几乎每个星期天付龙都会到办公室来。他根据《东方日报》上的“真人成人性热线”电话指引,直接打到美国或香港。
  他起先是打到美国,主要是好奇想听听美国娘儿们在电话里怎样浪声浪气地说话。渐渐地,他发觉打这热线还能练习口语和听力,而且还能从中学不少俚语,诸如Pussy、Fuck、Cock等等。日子久了,他英语的词汇学得差不多了,就又开始打电话到香港的成人热线,练习用广东话和热线里的娘儿们打情骂俏。
  久而久之,他和其中几个或名Hellen或名Sherly或名Didi的女人熟得不得了。
  这些电话女郎个个燕语莺声,声音甜得像荔枝。
  几星期前,付龙去香港旅游,约出其中一Hellen到兰桂坊吃饭。结果,据他说,一见面差点没吐出来。“地地道道一广东娘们,三十七八岁了,又黑又矬又高颧骨,大脑袋小屁股大脚丫子,两片大厚嘴唇肿了式的还搽满鲜红的唇膏……”
  正因如此,百无聊赖之余,付龙才拨通了香港按摩院的电话想换换消遣的方式。孰料,接线的竟是个大陆口音的男人,对方电话还有显示号码的功能……
  半晌无言。
  付龙躺在沙发上,又开始心游万仞:“我少年时代经常整天整天地做白日梦,梦见自己变成个飞檐走壁的大侠,能够在晚上走进任何女老师的窗户偷看她们……有时还希望真能吃上什么药能隐形,那样就能天天待在女浴室或女厕所不出来谁也发现不了。嗯,到商店银行拿钱也可以,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最不济的白日梦是能有穿透衣服的视力——那样一来所有女人在我面前都是光的……”这狗东西一脸沉迷,兀自在那里回忆少年大好时光。
  “哦,我多梦的少年时代呀!”付龙居然诗人一般的吟哦起来。
  就是这么一个粗俗下贱低级庸碌至极的东西,平素白日里一身西服行头,常常人五人六地跟着公司的老板们坐着富豪车四处巡游,晚上还能冒充大款到歌舞厅去和漂亮的小姐们大侃特吹。
  这种王八蛋怎么能活得这么好呢!
  想到这里。往往令我从心底泄气,对这世界充满了愤世嫉俗的情绪。
  平庸的生活,创造出平庸的环境、平庸的友情、平庸的爱恋、平庸的境遇,就连空气都显得平庸。
  我感觉,我很像生活在一个巨大的无人换水的玻璃鱼缸内。在浑浊的臭水中生活,吞食着残渣和自身的排泄物,眼巴巴看着外面透明的世界,但不能有任何关联。
  在眼前游来游去的,只有这几只固定的永远长不大的鱼,相互厌恶,相互仇恨,相互排斥,却又不愿意相互失去——如果寂寞的臭鱼缸里,剩下一条鱼,就会孤独而死。
  16。人生总在无聊中(1)
  “我这辈子跟定你了……别离开我……”刘芬满是虔然的表情,信誓旦旦地说。
  二十岁出头的女子,一般很少有这样严肃的语气和神情。微弱的光线下,她那轮廓分明的脸突然之间柔和得近乎不可思议。额前几绺头发,横散在她的面颊上,似乎平添了几分略显凄伤的宿命意味。
  枕上的这张年轻的面孔,此刻看上去显得非常孩子气。先前她那种在夜总会前台对客人做出的成熟平静,全然消退不见了。
  我赶忙避开近在咫尺的、要看透我内心的幽幽目光。我仰躺着,茫然凝望着虚无的天花板。还未来得及在极乐的恍惚之境流连细品,这位坐台的女大学生这一两句情真意切的话语,令我的心情铅一般沉重起来。
  我喉咙里似乎一下子堵了块什么东西。一种铁锈般的气味渐渐氤氲开来。那是血腥气,这种气味虽很轻淡,但很快随着我意识的清醒变得尖锐异常,使得我本来极其松弛的四肢兀然紧张起来。
  总以为在夜总会坐台的女孩子很随便,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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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脑子轰地一热,烦躁从那紧咬着的牙关传输到周身的每一条神经末梢。此刻,我绞尽脑汁全部思维活动都聚集在一个意念上:
  如何摆脱身边这个纯情的女大学生。
  忽然,我暗中笑了,觉得自己真是个天大的傻瓜。她只不过是一个出台的“鸡”,今天赶上身子不方便,提前来例假而已。
  如果他妈的我现在十八岁,说不定会为这姑娘信誓旦旦的话语感动得热泪直流。可我已经三十一岁了,这些话只会增加心理负担。从前在大学校园,感觉二十岁之前的女孩子都真的傻里傻气,未被上手之前个个骄傲得像公主,委身以后立刻变得驯顺羔羊一般。每每在床上的事后喘息时刻,她们除了依赖感以外,平素里表现出的那些独特的品质丝毫不见。
  我没有想到,出台的女大学生也会缠人。想到此处,我顿感悔恨如潮,淹灭了一切生理上的快感,甚至她发间散发出的那种我一直喜闻的洗发香波的味道,也令我感到窒息。
  “我只爱你一个人。”刘芬侧过身,抓住一直死人般仰躺着一言不发的我的一只手。
  “嗯……”我那颗本已沉重如铅的心,被这进一步的试探性表白弄得几乎接近绝望的边缘。
  “呵呵,逗你玩呢,还真以为我爱上你啊,呵呵。”刘芬忽然笑了。
  接着,她咯咯大笑起来。“瞧你吓的那个样子,脸色都变了……别忘了多给我几百小费!”
  她忽然明朗的那一口让人发噱的东北子口音,让我忽然阴暗的心情顿然消散。
  “性,是一台威力无比的巨大而又无形的发动机,它深藏于地心炽热的岩浆里面,嵌在每个human being的内心最里层,不仅左右意志,还推动行为,是必然链条上最最至关紧要的那一环;性,是冲力,是源流,是思想的火药,是意志的高能储电器,一切的一切均可回溯到性的本原上面。”
  江学文像一切具有诗人气质的志大才疏之辈一样,大放起厥词时口中无任何遮拦。
  表面上他和我讲话,实际上是讲给我们办公室内一个新近调入的年轻女人向良听的。
  那女人刚由一家外资公司调入,阅历自然很深,但表面上总做出一副涉世不深的天真少女状。听完江学文一席话,她秋波婉转,巧笑莞尔,掠了我们一眼,然后站起身,低着头,像是很不好意思地走出办公室。
  “瞧这身材,绝了!真让人心中上火。”江学文故意大着声音,以便能传到刚走出房门的女人听见。
  “你话题切换还真快,正性呀性的让人听着起性,怎么忽地一下子转到人家身材上面去了。”我揶揄地说。
  “诗人嘛,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在大学时代编过校刊的江学文一直以诗人自诩。
  其实,他迄今为止,充其量不过在他自己主编的校刊上发表过七八首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的超现实主义诗歌。毕业好几年了,他倒能一直保持着诗人般年轻的心。由于他的税务期刊的工作太过清闲,他总会到我公司来骚扰我。
  16。人生总在无聊中(2)
  我很忙,奴隶般地忙,所以我很腻烦他。不仅腻烦,有时候简直就是厌恶。尤其看着这个人高马大、梳着农民企业家式大背头的伪诗人,得意扬扬地在女人面前卖弄才学时,我就尤其地憎恶。
  中学、大学,江学文都和我是同学。仗着俩人自小就熟,江学文没完没了地向我借钱,可从未还过一次。终于熬到我去读研究生,总想能摆脱此人吧,不料,毕业后第一天到这个公司,我就又碰见了这张熟腻的嘴脸。
  虽然如此,我的生活中如果没有江学文,肯定又觉得缺少了什么。我的生活圈子十分狭窄,须臾的熟人分离都会让我顿起怅然若失之感。但当太熟悉的人相处时,彼此又在内心深处厌恶对方。
  “操他妈的劭干生……” 江学文回头望了一下门外,转回头压低嗓音说,“这王八蛋,瞧,就怕我江某人风流倜傥勾搭新来的这女人,怎么每次来都给我脸色?不就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嘛,好色而不能淫的王八蛋。操,劭干生那厮,天天耷拉着一张×脸,股票赔了耷拉着,股票赚了也耷拉着,不就一个小经理嘛,难道那张×脸耷拉着才有威严?”
  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人家劭总是部门总监,不是经理,弄清楚职衔啊你。你这种人,近之则狎,远之则怨,领导如果天天和你笑脸相迎,你还不蹬着大腿上肚脐,没大没小起来。”
  江学文用手撸着自己那油亮的大背头,一脸失落地说:“唉,如果小人得了志,肯定会天天沉着一张×脸装深沉……新来的这小娘儿们说不定和劭干生从前认识,说不定还曾是他在日本读书时候的什么关系。对了,我听说你们公司薪水高,这女人肯定付出一把投奔劭干生门下来挣高薪……风水连年转呀,看着从前眼馋漂亮小娘们儿成为自己手下一兵,肯定心里特别受用……”
  未等江学文接着说下去,劭干生走了进来。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讲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大概由于刚刚放手了一单股票,狠赚了十几万,劭干生的脸上很是油光溢彩。
  “劭总。”我条件反射似的站起身,给这位部门总监让座。
  为人谨慎,如今是我绝对的处世原则,无论任何时刻,对上司,我都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怠慢。
  江学文往椅背上一靠,哈哈笑着也一口一个“劭总”地亲亲热热地打招呼。几分钟前,他还破口大骂这张“×脸”,但当真见到这张“×脸”时他还是露出非常幸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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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同事方正大被毙了。你看新闻没有?”林学明问我。
  “哪个同事?”我摇摇头。最近以来,在一起混的人太多了,而且有时是打牌狂饮兼狂欢,大醉之后时空感很混乱,年月日似乎不太好明晰地区分和追忆。
  “大概一个月以前吧,脸长得很长的那位。”林学明提醒我。
  “……噢,那张马脸我记得,怎么,他又输钱啦?”
  “输钱?把命都输了,贪污公款三百八十万,今天上午已拉去打了靶。”
  “这么快?不会吧,一个月前他还活蹦乱跳的……再说审查立案也得有些时间呀。”我表示怀疑。
  “他输钱那天晚上一回家就被铐走了,又赶上严打,速审速判。这小子确实胆大,妈的,三百八十万可他自己没捞着一分,全让他一个铁哥们儿拐到国外了,这会儿那哥们不知在南美哪个国家逍遥……”
  林学明皱着眉头,大概还沉浸在马脸同事刑场的子弹呼啸声中,他烧烤的一只鸡翅膀已经烤焦了。
  林学明的沉郁令我有些扫兴。本来在“清凉世界”的宿营地租了间小木屋,湖光山色之中,皎月清辉之下,饮酒吃肉,正想好好放松一下,殊不料他提起一个下午刚被枪毙的熟人,不得不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刹那之间,似曾相识的那张长长的、冒汗的马脸开始在我面前晃动,挥之不去。
  “你没事吧……我的意思是你同案子没关系吧。”看见一向遇事镇静的林学明有些心事重重,我小心翼翼地问。
  16。人生总在无聊中(3)
  “当然没有。如果有,我还能和你坐在这里烧烤?……有些事需要大智慧大勇气。”大概出于兔死狐悲之感,林学明一脸落寞。
  忽然,我想起那无数惨死于他手下的耗子们,那些惊惧惶恐的眼睛,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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