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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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妆-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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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低头认错。更何况,魏家夫人说话这样难听。

为了避免场面尴尬,他立刻上前扶了魏氏说软话:“少夫人昨日受了风寒,小姐立刻就叫人请了西医来看过了,今天早上刚起身就命人找了城东的名医来看,说要给夫人补补身子。”

管家一边说,一边凌厉的眼神扫了魏氏身后魏静姝的陪嫁丫头喜儿一眼,那小丫头垂着头,一直不敢吭声,两腿还打着颤,可见原是打算悄悄告状,却被魏氏强拉来对质。

张伯这么说的意思很清楚,无非是要告诉魏氏,少帅府对于魏静姝没有一丝怠慢,大小姐米雅也没有。

魏氏那肯善罢甘休,但是一时也捉不住什么把柄,拧着眉头毫不客气的拂开了张伯的手扬声道:“废话少说,喜儿,小姐在哪,赶紧带我去见她。”

听见夫人跟自己说话,喜儿这才抬起眼,张伯扫了她一眼,冷的像冰,喜儿缩了缩脖子,硬是杵在原地不敢有动静。

魏夫人怒其不争竟公然抬手在胳膊上拧了她一把:“你怕什么!”

“夫人……这样恐怕……”张伯上前一步,还要说什么,却看见米雅的眼神制止立刻住了口。

“喜儿,带你家老夫人去看看吧。”米雅拿起旁边彩瓷的茶盏呷了口茶,缓缓的道。

喜儿又看了张伯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才对怯生生的对魏夫人说:“夫人跟我来。”

小碎步迈的飞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魏静姝本躺在床上休息,隐隐的就听到有人在耳边恸哭的声音,她心里烦躁,使劲儿的睁开眼睛,竟然看到自己的母亲。还没张口,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攥着被子咬着嘴唇。

母女两个就这么相对而泣,好久才止住了。

屋里没人,喜儿被魏夫人打发出去看着不让人进来。

魏静姝挣扎着要起身,魏夫人扶着她半坐着,又问:“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魏静姝满心的委屈又涌了上来,鼻子一酸又伏在母亲的怀中大哭起来。想要将这许久以来积攒的不满通通哭干净。

“你怎么这样不争气。”魏夫人的眼睛里闪烁着阴冷的光:“都是我在家宠你宠惯了,什么都不懂,才会在这帅府里受尽了欺负。”

“娘,娘……”魏静姝的声音凄厉,双手抓住母亲的衣袖,一边喊着一边绞,手指的关节处已经泛白,她抽抽搭搭,断断续续的说:“他们,他们,他们都说……欧阳……欧阳伊耀是为了那个女人才娶我的!他爱那个女人!因为……因为我像……像她,他才肯点头娶,娶我,娶我的……呜呜……娘……”



、忍。

魏氏听得此话,眼中有无法掩饰的惊骇。她用蛮力将女儿从怀里一把拉起来,双手撑着她的肩膀:“静姝,静姝,这话可不能乱讲啊,静姝。”

魏静姝的脸苍白的像白绫,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胸前,还有几缕贴在脸上,神情悲恸到木然,眼泪仍然不住的往外冒,因为情绪激动,一边抽噎一边抖着身子,像是秋天里的落叶,只觉得自己心下凄惶、孤苦无依:“娘,娘……你你也不相信我……这是真,真的,我自己……呜呜……亲耳听见的……”

她的样子哪像是在说谎,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哭成这幅模样,魏氏的心拧的几乎滴出血来。

“不要哭。”她枯枝一般的手指抹去魏静姝脸上晶莹的泪,一遍又一遍,仔细的回想刚才的那个女人的样子,魏氏竟然也觉得单论样貌,她和自己的女儿确有惊人的相似,然而,她的静姝绝对不会有那样的神情和气魄,想到刚才的对峙,她不得不承认,那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能够做到的沉着。

魏静姝不知道母亲的心思,又抱着母亲的肩头,不断的哭出来,肝肠寸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哭有什么用!”魏氏不得不狠下心来教训自己的女儿。

“我要回家,娘,带我回家!我不要再在这里了,我会死的。”魏静姝摇着母亲的肩膀,她想要逃避,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不行!”魏氏拒绝的干脆利落。

魏静姝没料到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先是一怔,然后缓慢的推开母亲,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她看见母亲叹了一口气,神情复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虽然任性,却也是心思通透之人,沉默了半晌问道:“娘……,是不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女儿啊,”魏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为她整理了一下才说:“如今时局混乱,朝廷没落,就算是当朝一品也要再做打算,何况是你爹。可是欧阳伊耀身份不同,他手握兵权,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府里要仰仗他的地方很多,你要乖乖的听话,不要任性,自古以来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你看你爹不也是一样?但是你要记住,这个家里你才是女主人,你才是说话算话的那一个,你看你娘我,什么时候轮的上别人骑到我的头上。你啊,就是性子不好,太过懦弱,又不会讨人欢心,你要懂得伺候男人,把他的心绑在你这里,就算是你跟那个女人长得像又怎么样?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女人就是要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她是欧阳伊耀的妹妹,你想啊,欧阳伊耀什么身份,他怎么可能会娶自己的妹妹?况且她不是已经嫁人了吗?你怕什么?怕的应该是她才对!”

母亲没来魏静姝的心里是一团乱麻,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更是迷惑了,她想了想:“那,我,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你呀,就好好的打扮,好好的侍奉你的相公,尤其的不要闹,不要跟欧阳伊耀过不去,不能让他讨厌你,见机行事,要要个孩子。等我回去,找人开个求子的方子给你送来,你只要想办法,让他经常到你这里来。只要有了孩子,你还怕什么呢?”

魏静姝低头不语,良久,才咬着下唇道:“娘说的是,我不哭不闹,一切都听娘你的。”



、京城办事

欧阳伊耀起身洗漱后,推开窗户,下了一夜的雪,初冬里的京城银装素裹,在逐渐明朗的日光下泛着粼粼的光。冷风扑面而来,刀削一般的寒冷,又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少帅,这是您要的茶。”刘廷之派给他的那个丫鬟样的女人推门进来,把手上的东西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看着那个英武的背影,感觉周身浮着一股莫名的不悦,说话的音调也不免有些战战兢兢。

“放在那里,你出去吧。”他没有回头,可能因为面朝窗外,说话不免有些瓮声瓮气。

那个女人本来已经转身,又忽然回头走近他两步问,讨好的说:“您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

“我说,出去。”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机械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女人这回着实受了惊吓,匆匆忙忙跑出去关上门,又跑了两步转弯,倚在一旁的墙上手捂着心脏,自我安抚了半天才走开。

听到脚步声匆忙离去,欧阳伊耀才随手关上了窗子。

转身看到桌上的早餐,准备的倒是周全,一碗白粥,一碟皮蛋,一碟笋脯,一碟拌黄瓜,一碟鸡丝,一盘桂花糕。

在桌前坐下来,吃了几口,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下去,眉头一拧,勉强咽了,忽然就没了胃口。

站起身穿上大衣,出门,刚走到前厅就看到刘廷之亲自来迎:“少帅。”

“嗯。”他点点头。

“车子早给您备好了。”刘廷之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

“有劳了。”他带上帽子。

刘廷之见他往外走,很自然的跟在后面。

欧阳伊耀感觉到他在身后,忽然停住脚步:“你就不要跟着了。”

“啊。”刘廷之一惊,看一眼他的侧脸,线条紧绷,连忙退下垂着头道:“是。”

欧阳这才转脸继续往外,又走了两步,顿住:“刘廷之。”

“少帅。”

“找个正经伺候的人,那个女人,换掉,从哪来送哪里去,别为难人家,别白费心思了,懂吗?”

刘廷之一听这话,脸白了白。为了讨好这位位高权重的少帅,他四处打听后,自作主张找了一名“少帅应该会喜欢的”女子前去伺候,又怕弄的过于明显,就让她扮成丫鬟,几天过去了,欧阳伊耀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还纳罕,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原来自己是踩了雷而不自知,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唯唯诺诺的应了。

欧阳伊耀这才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车子一路颠簸,缓慢的驶过逐渐开始热闹的市集,欧阳伊耀从车窗望出去,经过一路繁花之后,车子转入僻静的道路,又颠簸了许久才远远的看到了那座八角楼。

车子到了那间新式监狱门口停了下来,典狱长已经领了人站在外面迎接。

欧阳伊耀下车,典狱长慌忙上来拜见。

只听他说:“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语气异常冷淡。

“应该的,应该的。”典狱长的头恨不得低到地底下去。

欧阳伊耀“嗯”了一声,同他一起来的司机立刻机灵的上前递过一个紫檀木的盒子给典狱长。

“少帅,这怎么使得。”典狱长受宠若惊,不敢上前去接。

“不是给你的,听说你妹妹就要出嫁了,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典狱长没料到他竟对自己这么关心,心中一暖,当场就要下跪,被欧阳拦了起来:“走吧,”他摘下白手套握在手中,又拍拍典狱长的肩头:“带我去见见那个人。”



、尘封的记忆

这里是新式的监狱,同原朝廷的监狱有所不同。典狱长曾经是个山贼,早几年间一个偶然的机会被欧阳伊耀收了,对他心服口服,如今被安排在这里,成了家,也算是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

欧阳伊耀是第一次来这里,典狱长在前面带路,走入大门,远远就看到崭新的砖砌结构的主体建筑。这里四大间牢房,冠名为“知、错、改、过”四个字,交错成十字形;中央是一座八角楼,底层是看守处,二楼为教诲堂,三楼为了望室。

“那个人怎么样?”典狱长是个矮个子,欧阳伊耀同他说话,为表尊重,刻意的弯下身。

典狱长想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形容:“挺安静。”

欧阳伊耀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沈世宗所住的地方,说是牢房,条件却不算太差。一个小单间儿,门朝前,这会儿有阳光透过铁栅栏照射下来。

还没到跟前儿的时候,欧阳伊耀就对典狱长做了个手势,典狱长立刻明白,问手下拿了钥匙,亲自到前面打开牢门,之后便匆匆带着自己的手下退下去了。

欧阳伊耀这才走上前去,见沈世宗依然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便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世伯。”

沈世宗原以为是送饭的狱卒,就没去看来人,没料到他叫了这么一声,转身看去,刚开始没认出他来,后来心里清明了,惊讶的眼神一闪而逝:“你怎么会知道……”

“是我查出来的,父亲眼见着瞒不下去才肯对我和盘托出。”

欧阳伊耀竟然如此坦然的说出他们费劲心机掩盖多年的秘密,是沈世宗始料未及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就算是隐藏的再好,过去了多少年,但凡想要去查,总会能找到蛛丝马迹。”欧阳伊耀负手而立,目光灼灼的盯着沈世宗的脸。

“你来,有什么事。”沈世宗不想再谈论此事,自然也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看着他的眼光移开了一些,盯着欧阳伊耀身后的某处,低声问。

“这么些日子,委屈世伯了。”欧阳伊耀也恢复了淡淡的神色。

沈世宗听他这么说,脸色又是一变,再看向他时已经明白了一切,于是缓缓的道:“原来是你。”

“对,”欧阳伊耀也不推脱:“是我。”

“为什么?”他不解。

欧阳伊耀的眼睛越过他的肩头看向透过光的铁窗,眯着眼睛沉默良久,才用一种极其久远的语气道:“因为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什么意思。”沈世宗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欧阳伊耀忽然笑了:“什么意思,世伯不必知道,既然您同我的父亲是好友,帮我这点小忙也不为过吧。世伯只要在这里待着,过了这段时日,典狱长自然会放世伯自由。更何况,世伯你也的确是支持了革。命。党,我只是将错就错罢了。这里的典狱长是我的朋友,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向他开口。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耽误世伯的时间了。”他说完旋身就往外走。

“等等!”沈世宗叫住他,思忖良久,艰难的问道:“那个小女孩……”

“她,已经死了。”欧阳伊耀回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沈世宗,然后一笑道:“这样,世伯你,可以安心了吧。”

沈世宗的心里,那段尘封的记忆被欧阳伊耀极具穿透力的眼神瞬间击碎,扬起了一阵灰,所有的疼痛都刹那间清楚起来。

怔怔的看着欧阳伊耀冷哼一声,甩手而去。



、桂花糕

见过沈世宗,又同典狱长坐了一会儿,欧阳伊耀就坐车离开了。

当晚,刘廷之在府上设宴,请了几个人。

欧阳伊耀此次进京异常低调,知道他来的人也不多。夜色的掩护下,几个人匆匆的从后门进了刘府,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在老远的地方下了车子、轿子,一路走过来的。

欧阳伊耀换了衣服,来到厅堂就看到了在坐的几位,有两个是刘廷之的朋友,当朝一品,以前专程到西城拜访过他,想在未来的新政府中谋得一官半职,所以他还记得。还有两个是刘廷之的幕僚,也都一一对他拜了。眼光扫到坐在最右手边的那位,矮、胖、圆圆的脑袋,脖子很短,小眼睛,八字胡,一身锦衣,胸前还挂了一幅圆圆的小眼镜儿,看到欧阳伊耀立刻站起来,表情很严肃的样子。

欧阳伊耀勾着唇角对他点点头,他笑是因为觉得那人有点滑稽,对他的身份也猜出一二。

甄荣安仰头看着这位年轻的少帅,目光中隐藏着一丝轻蔑,他久闻这个欧阳伊耀有多么的厉害,如今一看也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继承了他爹的衣钵,割据一方,称王称霸。像他这种一点一滴刀口上舔血把江山打下来的老人,是打心眼儿里很看不起这种二世祖的。然而没有办法,要跟南方的势力抗衡,又要逼现在的皇帝退位,没有欧阳伊耀的重兵支持,他不可能做到。他心里的版图是整个中国,所以暂时屈居在一个毛头小子之下也不算什么,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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