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和妹子吃饭呢。”董春红也不眼生。
张老五用鼻子闷嗯了一声，张桂兰起身拿过凳子给她，“坐吧。”
也不称呼。
先不说旁的，就是与周成才处的不好。张桂兰也不愿叫董春红一声弟妹或嫂子，何况还有罗家的事在，她就更不可能叫什么了。
“家里有事？”张老五见人这样做着也不好，只能开口。
董春红的目光从饭桌上移开，“我来找桂兰妹子说说话。不着急，你们先吃。”
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的菜还没有下来，只有些沾酱菜和韭菜，那也不能多吃，韭菜多和大酱一起打成了酱沾着大葱吃，那对家家来说也算是有菜了。
除非是有什么事，家里来人了，才用炒个韭菜和鸡蛋，不是节也没有客，罗家又是炒鸡蛋又是饼的，还有汤，董春红怎么能不羡慕。
找自己有事？
张桂兰没吱声，左右也吃饱了，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又喝了碗汤，才下了桌，“咱们去院里说吧。”
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两人前后出了屋，张家的院子有一条小道，直通向南边的地，放眼望去，能看到一片绿色的玉米，找的过人腰了。
直到确定不会有人听到，董春红才开口，“妹子，我想问问，罗家对罗海英有什么打算？她也不小了，不会就当老姑娘在家里养一辈子吧？”
“这是罗家的，我公婆都不管，我一个当儿媳妇的哪好问。”张桂兰暗下点她，别人家的事可别问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董春红也不傻，马上就领会了张桂兰话里的意思。
她严肃的停下来，“按理说这是罗家的事，我不该问也不该打听，可影响到我的家庭了，我就得管。我也不瞒着，这事要是不管，早晚也得扯出来。打罗海英回到村里之后，就总到成才去的地方转悠，前儿个还听到村里的人传说在村外的小树林里看到了他们两个在一起。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在先，可周成才娶了罗海英，日子没有过好只能怨罗海英自己，也是她不要周成才的。现在我们在一起了，她又跑回来破坏我的家庭，这件事情我不能不管。”
董春红言辞犀利，像一个主持公正的人。
张桂兰早就料到罗海英要出事，果然是按着她想的来了，意料之外的是那个人是周成才，要说这罗海英是真的没有长脑子，当初是她不要周成才跟陈友私奔的，妻不当现在非要来当妾，这不是贱是什么？
张桂兰也跟着生不起这个气，“这事你跟我说也没有用，我是一个当嫂子的，上面还有公婆，要管小姑子也沦不到我，何况这小姑子还是嫁过人的，要是还没有嫁人，我说说到也行，偏嫁过人的，也是个大人了，自己的事自己有主意，我把手伸过去管她的事也不好。”
“长嫂如母，桂兰妹子怎么能不合适呢。”董春红心里憋着气，“按理说罗家叔和婶子都在，这事我该找他们，可罗家现在这一天天的，哪里还有功夫管罗海英，正巧妹子回来了，我这不是才想到妹子嘛。打着骨头连着筋，罗海英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丢人的还不是整个罗家的脸，就是桂兰妹子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嘲笑。”
这是在威胁自己？
张桂兰还真不怕这个，淡淡一笑，“我说句话你也别觉得不中听，当初你明知道周成才订了婚，还大了肚子找上门来，那你时还是个小姑娘呢，都不怕别人说三到四的，我那小姑子都嫁过三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怕丢人的。这人啊，脸皮厚习惯了，那可就什么也也不在乎了，想怎么做还怕别人说什么？”
自己的事被纠出来，董春红的脸乍青乍红。
一时之间心里也不痛快起来，“妹子，我是听村里的人说你是个通情达理的，这才找你说这事，今天看来我是来错了。我是当初大着肚子上周家的人，可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犯过错？难不成犯了一次错，这辈子就抬不起头来了？”
“你看看，我说的也是实话，你这样一哭，让人看了还不知道我怎么为难你了。你说我那小姑子丢罗家的脸，我这不是拿你的事情做例子，也没有说啥，你可别哭了，到似我欺负了你一样。”张桂兰心下不耐，“通情达理也要分事，这公婆见在，我一个当嫂子的怎么可能管小姑子，传出去让人怎么说我？还不被唾沫给淹死，你这来求我我拒绝，也没有错。却不知道哪里招了你这么多的泪。我今天刚大家，家里这一堆的事，今天就这样吧，你要是真担心什么，就直接找我婆婆和公公去吧。”
丢下话，张桂兰往回走。
良久才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到院子后直接进了屋。
见公公也在，打了声招呼，“爸吃了吗？”
“刚刚在这吃的。”罗老汉也不觉得什么，直接说了实话。
张桂兰点点头，坐到了炕上，桌子都收拾了下去了。
“周家的媳妇找你干啥？”张老五看出女儿不高兴。
正好公公在，张桂兰也不用跑，直接就把董春红找自己的事说了，“……我说了我是做嫂子的管不了，让她找爸和妈。这事我也确实管不了，先不说旁的，到底是真是假咱们也不知道，就直接去骂海英，万一没这个事，她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到周家去闹腾怎么办？还不是笑话咱们？”
原本听了暴怒的罗老汉，听了这话，火气慢慢的退了下去，“等晚上回家我问问她。”
这阵子只顾着种地收拾郭英，罗老汉也没有功夫管女儿，想不到村里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
“房子的事我先前打听了，村东头有个空着呢，我明天去周家问问，看到大队上走一趟，买下来。”罗老汉是来说正事的，哪想到会遇到女儿的事。
“那也行，明天爸去问问，价钱合适就买下来。”张桂兰也累了。
又说了几句，就去厢房了，以前自己的房间。
身子一粘到炕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衣服也没有脱。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女人的骂声尖叫声惊醒了，先前还愣了愣，随后就听到这声音是从自己家院子里传来的，忙穿了鞋走了出去。
正屋的灯都打着，门开着，把院子里也照得通亮，就见婆婆郭英正跟罗老汉撕巴着在一起，张桂兰的头就疼了起来。
第356章：私心
张老五不愿管罗家的事，可这人都闹到自己家院子里来了，就不得不管了。
大步的上前去，“你看看这是干什么，快松手，有事说事，大半夜的闹得村东头都能听到，多丢人。”
罗老汉红着眼睛，“今天喝出去杀人偿命，我就把她杀了，这样也清静。”
连杀人都说上了，这可真是气极了。
郭英尖叫着，一边用力的挣脱着罗老汉抓在自己头发上的手，“杀人了、杀人了。”
惊慌下只会喊这一句话。
张老五劝不通，只能先把人救出来，张桂兰咬了咬牙，走上前去，“爸，有事咱们进屋说，大半夜的别闹腾了，不为旁的，得为继军想想。”
这话好使，气极的罗老汉才松了手。
一得到自由，郭英爬到张老五的身后，颤抖着身子不敢出来。
现在只要先劝住罗老汉不发火就行，也没有人管她，张老五拉着罗老汉进了屋，张桂兰看到地上头发零乱像要饭花一样的婆婆，走上前去将人扶了起来，一起进了屋。
屋里罗老汉跟张老五坐在床上，气得身子也在发抖，看到郭英进来，指着离英，狠恶恶的说道，“你自己说我为什么打你？要不是你没了良心，我能大半夜打你？”
其实不用问，张桂兰也能想到是婆婆又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这个婆婆做出来的事有时她都想不到，此时也挺好奇婆婆打的什么主意。
郭英将身子躲到张桂兰的身后，罗老汉看了更骂，“你还有脸往桂兰身后躲？我真不知道你的脸皮有多厚，前一刻还算计着自己的儿媳妇，下一刻见着人能像没事一样，你的心黑了是不是？”
一听这话，张桂兰愣了愣，身子也僵了一下。
纵然知道这个婆婆不喜欢自己。可是听到她在算计自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一沉，可面上到底没有太表现出来想与婆婆拉开距离。
到是郭英为自己辩解起来，“我哪有错了？还不是回来之后过的这不是人的日子。我不得已才想着办法，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能活下去，跟你在这村里，再过几个月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我要找儿子给我凭理哪里错了？”
“你还嘴硬是不是？你要见儿子就见儿子，做什么要给桂兰下药？桂兰哪里惹到你了？回来之后处处为你着想，要给你买房子，给你拿生活费，你还想咋地？你也不想想打桂兰嫁进咱们家后，你是怎么对她的？换成别人家的儿媳妇早就将人赶出去了。还认你这个婆婆？可桂兰呢？就是跟你脸红过几次，那也是你太逼人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你是什么都敢做，这样的婆娘留你只能祸害人，到不如我杀了你干净。我一个人背债蹲大牢也好。”罗老汉抬起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张家父女也听了个大概的意思，郭英想让儿子回来，想出来的办法是让张桂兰出事，所以正研究给张桂兰下药呢，被罗老汉听到了，至于和谁研究，大半夜的罗家除了罗海英也没有别人。
张桂兰想透后。说不出来的心寒，就是把心拔出来给她，也换不出来一样大的，最后要喝了自己的血吃了自己的肉啊。
张老五也想透了，瞪着郭英半响没说出一句话来，只能愤然的扭开头。难怪要打死她，这样只知道祸害自己家人的婆娘，换成自己也得打死她。
郭英心虚，生怕这个时候张桂兰也不帮自己，“桂兰。你听妈解释，妈这也是没有旁的办法了，就是你买了房子让我搬出去，你爸也不会放过我，他怕我给他戴了绿帽子，天天打我才能出了他心中的那口恶气。我不能留在村里，我知道我和你说你一定不会同意带我去城里，以前我对你不好，处处刁难你，所以才想着你要是病了，继军一定会回来，那是我的儿子，咋也不能看他爸打死我啊。”
郭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觉得自己是最可怜的，甚至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越是这样才越让罗老汉心中火大。
“看看她，都动了下药的心思，要是还活下去，不知道会做什么，在她害更多人前，我就杀了她，一命顶一命。”罗老汉要冲过去。
被张老五大力的抓住，“好好说，别动手。”
罗老汉张了张嘴，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吱声了。
郭英却吓得又躲到张桂兰的身后，被她扯着衣服，张桂兰也没有办法，只能忍着。
这时，张老五才开口，“桂兰，你是罗家的儿媳妇，爸没权利说话，你说吧，今天这事咋办？”
张桂兰恨不能直接让婆婆有多远滚多远，强压下火气，“原打算买了房子，再拿养老养，现在看来这办法行不通，明天也不用看房子了，这事我也做不得主，明天我去镇里给继军打电话吧。”
现在她不管了，到要看看最后哭的是谁。
郭英听到儿子，眼睛都亮了，“桂兰，你让继军回来，就说我不行了，想看他最后一眼。”
这真是睁眼说瞎话，怎么有这样的母亲？
张桂兰紧抿着唇不说话，郭英却哭了起来，“我的命苦啊，三岁没了娘，一个老爹把我养大，我才嫁人没几天就去了，就扔下我孤苦一个人，这辈子过穷日子受累也就算了，老了老了都不能过几天舒心的日子，罗永志，你不是要杀我吗？你来吧，给你杀了吧，我也不想活了。”
有张家父女拉着，郭英到是来劲了。
张桂兰看穿婆婆这小把戏，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几步走到了炕边坐下，没有了人在身前挡着，正在大骂的郭英愣了愣，也不哭了，傻眼了。
看她那样，张桂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强憋下去。
郭英也自觉丢了，一咬牙，“罗永志，我是对不起你，可你呢？一辈子在家里也吭不个声来，天天扒着你的那点田地，你给我做过几次饭？洗过几次衣服？问过我爱吃什么没有？我是半路跟别人过了，那佟老三对我也好，把我天天供着养，那才叫爷们，不让自己的娘们过苦日子，你呢？除了瞪眼骂人，你还会啥？对，你现在会打女人。”
当着外人的面，扯出这些话来，是个男人也受不住。
张老五一边按着罗老汉，一边训郭英，“弟妹，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混话，你现在回来跟永志过了，那就别想那些，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哪有自家的爷们在家，娘们就往外跑的，跟本就是心跑野了。”
“我心跑野了？还不是他对我不好，回家这几个月，我哪有一天过过舒心的日子，动不动他就动手打人，我的脸肿了退下去又肿了，就没敢出过屋，他这哪里是诚心的过日子？”郭英一条腿还没有好，在家里被罗老汉打的往外跑，又不知道去谁家，只能跑到了张家。
要不然今天晚上她这条命就没有了。
现在缓过劲来了，腿上的痛才传出来，郭英支撑不住，干脆坐到了地上，披头散发，衣服也破了，鼻青脸肿的跟本看不了人的模样。
“打你？我因为啥打你？谁家的婆娘不做饭等吃现成的？地里的活你不去，家里的饭也不做，你还真当是在城里养着你的老太太呢？”罗老汉怒目相视，“继军回来也是这样，不信咱们就试试，以前我是对你心慈手软，才让你不知足，现在你就跟我回去，以后老老实实的，这事当没有发生过，不然你就等着天天挨打吧。”
“桂兰，你听听，你说这村里还让我乍呆？你也不用给继军打电话了，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城里，帮你哄孩子，省得在这里被他打死。”郭英马上就有说词了。
张桂兰真是不愿听下去了，“爸，你和妈也别吵了，我看你俩这日子过不下去了，那就不要在一起将就了。至于妈，你说要去城里给我带孩子，那我就把话说在前头，孩子我不能让你带，你要是带孩子去城里，我就带孩子搬出去过，你跟继军过。我折腾不起了，谁家的日子这样闹也过不好。还不如趁早搬出去。这事你也不用骂我不孝，当初我就和你说过，我不会养你的老，给你拿养老费，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明天我就去镇里给继军打电话，这选哪头让他自己决定。”
张桂兰的话一出口，郭英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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