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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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情关-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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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盔甲的九哥和身披兽皮的穆尔扎在马上战成一团,原来这穆尔扎不止蛮力用的好,就连轻功都不在话下,而两人缠斗之时,乌孙倒下的将士与士兵越来越多,本来以为能一鼓作气冲出重围的穆尔扎在被九哥缠上后丝毫便宜占不着,而乌孙的士兵竟然已经倒下去了大半。
“他们为什么不退兵?”看着已经成了尸山血海的战场,我尽量的使声音不打颤。
月尘转身走回华盖下,拿起茶盏道:“会退兵的,不过,还不到时候。”
眼下的战场已经成了一方对另一方的屠戮,是的,屠戮,丝毫不再像是打仗,而比打仗看着更让人触目惊心。满地的乌孙士兵尸首,偶尔夹杂着一两个身着盔甲的铁骑士兵,血汇聚到一起,形成一股股的溪流流向弱水,偌大的弱水竟也变成了深红色,源源不断的向着下游流去。更有一些乌孙士兵的头颅,尸体,也随着一起流向乌孙,许是上天的怜悯,将死后的他们送回了家乡。
乌孙的很多将士都已经被斩杀,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败局已定,无力回天。这场战事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反正在天色渐渐要暗下来,乌孙二十万士兵只剩下十分之一左右时,乌孙依拉女王的降书送来了。
我站在城池边缘,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时,却不想对上了一双如苍鹰般的深蓝色双眸,满脸的血迹丝毫掩盖不住那英俊的外表,凌乱的褐色小辫也无法给那满含杀意的脸上增添一丝温度。我正在思量着穆尔扎在想什么时,却不想他不在抵挡九哥的银枪,任由九哥挥舞着长枪向他刺去,自后背捞起了弓箭,动作干净利落的张弓搭箭,似乎是对自己剑术极富自信,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浪费,羽箭便直冲着我眉心而来。
不给我闪避的机会,不给我反应的时间,那只羽箭破开空气,似乎因为速度过快在向我飞来时着起火般,我只看到打磨的银亮的箭头飞快的向我逼近,真的是没有机会了吗?被箭射进眉心的话会死的很丑的吧?想不到面临死亡前的几秒中我竟在想着美与丑的问题。
我看到穆尔扎的嘴角扬起冷冷的笑意,看到九哥满是惊恐的双眼,就在我想我是死定了的时候,身子却被一道黑影迅速的带进怀中,三尺青峰使出了十分的力道将那只射向我的羽箭劈成两条。我转头,看到是一脸冷汗的永夜,是错觉吗?刚刚似乎有人拉住了我的手,然后又松开了,我看向距离我之前所站位置不远处的月尘,有些苍白的脸上没有了笑容,没有了表情,只余一双漆黑如深潭般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城池之下的乌孙士兵。
我没有死,心跳却突然开始突突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有些软倒在永夜怀中,永夜将我扶到华盖下,被吓呆了的柳烟突然呜哇的哭了起来,而我也是恍惚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永夜,而永夜一直单膝着地的跪倒在我面前。
“跪着干嘛?起来吧。”我声音难掩颤抖,却故心平气和的说道。
“属下失职,请公主责罚。”
“责罚你什么?责罚你救了本宫?起来吧,本宫不怪罪你,你是奉命离开我身边的,怪你作甚?”我的心思还是停留在时谁抓住我的手要带我逃离那只羽箭的,不会是永夜,永夜若可以伸手将我拉开的话,不会将自己的身躯挡在我身前,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月尘没有什么表情的走到我面前,双手负在身后道:“公主可有受伤?”
我深深的盯着月尘的黑眸,没有出声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伤。月尘伸出一只手到我面前,轻笑道:“战事已经结束,不再有何危险,公主随月尘去看一看战果吧?”
我看向面前那洁白修长的手掌,缓缓抬手放进了月尘的掌心处,月尘牵着我的手走向城池边缘,依拉女王的特使已经到了,布满尸首的战场上,乌孙士兵将士全部跪倒在地,而女王的特使将手中动物皮毛做成的卷轴高举过眉,弯腰躬身的向着九哥所在的位置走去,距离三米左右时,恭敬的跪倒在了地上,额头伏地,卷轴高举过头颅。
而再看向刚刚还打算射杀我的穆尔扎此刻身上正扎着九哥的银枪,九哥手握银枪用力一提,银枪离开了穆尔扎的胸前,而刚刚还勇猛无比的穆尔扎像破布娃娃般被九哥的力道带飞出去几米远,满是绝望与不甘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特使手中的卷轴。
“看来这些彼岸花以后都不需要人再打理了。”月尘的注意力似乎始终都在那些花儿上面,死多少人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
“为什么?”我问着,看到就连永夜在看到战场时也是脸色一片惨白,柳烟就压根没过来过。
月尘不改以往的浅笑道:“彼岸花嗜血,越是尸骨堆积如山的地方对其生长越是有利,想来这片彼岸花起码百年不会灭绝了。
“你布下的是什么阵?”这么多人绝不单单是因为中了彼岸花的毒才没能反抗,看似简单的几个八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公主是问阵型吗?月尘为它取名梦,一梦百年,长眠不醒,公主说是不是很贴切?”我看着月尘的笑,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是很贴切,梦生梦死。
大祈玄德十八年七月二十九日,乌孙以二十万大军攻打大祈只有十万幽州铁骑驻守的临水关,乌孙败,二十万大军离开临水关时,只余两万七千六百零三人。而幽州铁骑死伤不过万余人。后世将这场战役取名为弱水之争,也有史学家称其为彼岸之战,是历史上有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之一,也是大祈所有战事中死伤排名第三的战役。
据说这场战事后弱水中的水便一直呈现出淡淡的红色,临水关城池前的十里彼岸花上的尸体足足有三尺厚,战后足足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都没能冲洗掉满地的血迹,后世史学家在《大祈通史》《长乐公主传》中讲到这场战争时批判道,此战,长乐公主杀孽太重,逐渐显现出了其野心勃勃的意图。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古来征战几人回
如月尘所言,战事即将结束时,萧赫和徐仆各自身中数刀,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死了就是死了,九哥上书朝廷,追封两人为骁勇大将军和忠勇大将军,而宇文彩奋勇杀敌,则在我的授意下接替了之前萧赫的位置,做了中郎将军。对于两人的死,军中不是没有人怀疑,之前的一位参将就是因为猜忌而大放厥词,我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自然是军法处置,在被一百军棍活活打死后,再无人敢对萧赫和徐仆的死提出质疑。
乌孙作为战败国,又是主动开战国,除了承担这次战事造成的所有损失外,还要乌孙女王当面递交降书才可。
大祈玄德十八年八月初三,战事结束三天后,乌孙依拉女王带着所有王公大臣前来临水关亲自递交降书,父皇的旨意是要我代为受降,有旨意便推脱不得,我只好顶着头皮硬上。
我和所有将领伫立在临水关城楼前,远远的看到乌孙女王一头酒红的波浪长发很是扎眼,面带橘黄色面纱,手握降书款款而来。身后左侧跟着的正是企图一箭射杀我的穆尔扎,右侧是一个比穆尔扎略显文雅的男子,似乎比穆尔扎长的还要花哨。
依拉女王立在我身前三步远时停了下来,细细的打量了我哦一会儿,才微微垂首,将手中的降书举至齐眉处:“乌孙女王第十二世,依拉向大祈玄德皇帝递交降书。”
我没有示意内侍上前接过降书,看了一眼跟在依拉女王身后的穆尔扎,哼,别以为把头低下就可以让我忘了那一箭之仇。我缓声道:“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历来向我大祈皇帝递交降书的国王都要依我大祈之礼法,行跪拜大礼的。怎么,依拉女王是觉得本宫无法代本宫的父皇受你这一拜?”
虽然那依拉女王的脸被面纱遮住了大半,可我还是从那双显得过于阴狠的双眸中看出了不甘,而一旁的穆尔扎刚一动,便被另一个花哨男子拉住了,而显然他那一动我大祈的军队都是看在眼中的,顿时所有士兵手握兵器由原本的待命姿态变换姿势做了应战姿态,整齐划一的脚步落地声震动天地,肃杀之气顿时将来投降的乌孙人紧紧的包围了起来,令人不禁汗毛直立。
许是在思量斟酌着什么,很短的时间内那依拉女王便做出了决定,只见她双膝着地,额头贴服在地上,兽皮做的降书被染着鲜红豆蔻的双手高举过头顶,三叩首后才抬头道:“乌孙十二世女王,依拉向大祈玄德皇帝跪呈降书。”
她的这一跪,身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起初的冰冷面色全都显得很是愤怒,想来这依拉女王在乌孙是极为受爱戴的,不然只是行个大礼,那些个臣子表现的似乎他们的女王收到了多大的侮辱似的。
内侍上前,自依拉女王手中接过降书,到此,弱水之争才算是真正落下帷幕。乌孙无力支付赔偿金,便向大祈赠送万匹西极良马,乌孙人最擅长的便是养马,西极良马更是天下至宝,万匹的珍贵西极良马着实让幽州铁骑自萧赫和徐仆的阵亡悲痛中走了出来。
乌孙所有将士的尸体或被牛车或被马车运回了乌孙,看着那一车车已经开始腐烂的尸身,我内心的唏嘘不已,这些人为的到底是什么呢?此刻我高立在城楼之上,闻着血腥夹杂着腐臭味道的空气,我连作呕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被谁握进了掌心?谁抬手拭去了我溢出眼角的眼泪?我转首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白茫茫一片,熟悉的龙涎香钻进肺里去。我开始呜咽出声:“月尘,到底,到底还要再死多少人?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真的没有那么坚强···”
身子被月尘整个圈进怀中,我伏在那让我觉得安心的胸膛上,小声啜泣,难道真要一将功成万骨枯?
“莫怕,无论是什么,月尘会一直陪着公主走下去的,上穷碧落下黄泉,月尘都会陪着公主的。”月尘轻轻的拍抚着我不住颤抖的后背,轻轻的,柔柔的。
“呜呜···呜呜····”我像孩子般伏在月尘怀中哭泣不止,一路走来,月尘是我最大的依持与安慰,无法想象若是没有月尘我会不会疯掉或者死去。
战事完毕后,清理尸骸的任务更是艰巨,尤其现在是八月最热的季节,之前的战场上如今更是惨不忍睹,成群的苍蝇嗡嗡的落在来不及清理走的尸体残骸上。九哥怕我身体弱,继续待在军营难保不会染病,于是在受降第二天,便将我送回了临水郡。
战事后我一直没有来的及询问永夜缘何去了那么多天,如今回了临水,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燥热的天气跟蒸包子似的,这古代人也真是的,干嘛穿那么厚实的衣服?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看书的月尘,顿时羡慕的不得了,似乎无论多热,月尘总是那么清爽,连滴汗珠都不见,更别提汗味了。
“公主?“
回神后,听到是永夜唤我,于是问道:“这次回曲城可有发生什么大事?心儿可还好?”
“回公主,永夜这次回曲城正好赶上妙晴公主和明王世子定下婚约。十殿下很好,永夜悄悄去看过。还有···”
我看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永夜,不禁微微皱起眉来,永夜鲜少会有这般表现:“还有何事?”
“还有便是长乐宫失窃。”说着永夜垂首下去。
失窃?长乐宫虽遍地是珍宝,却看守极严密,大概总归是丢了些奇珍异宝的身外之物吧。我漫不经心的问道:“丢了什么?可有追查?会不会是监守自盗?”
永夜看了一眼月尘,复又垂首道:“回公主,失窃的是南宫公子为公主所描绘的那幅丹青,《醉卧茶山图》。”
“你说什么?”许是我起身的动作太快太猛,宽大的袍袖生生的将桌案上的茶盏也扫落到了地上,上等的白瓷发出清脆悦耳的碎裂声。
我这一个动作不仅仅是永夜,就连柳烟和其他随行伺候的宫女内侍全不自觉的跪地在了我面前,唯一的例外便是一直在看书的月尘了。月尘起身走到我身边,小心的执起我的手查看有没有伤着,声音淡淡的道:“总归不过是一幅丹青,公主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就这么简单?我不解的看着月尘,月尘却一个眼神示意柳烟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徒留还单膝跪在地上的永夜,月尘笑着看了看我道:“公主实在不必如此生气,如果一幅丹青便可钓出公主潜藏着的敌人的话,那这幅丹青便起到了其最大的价值,不是吗?”
潜藏着的敌人?
月尘看向还在跪着的永夜说道:“永夜将军请起来吧,将军不必自责,虽长乐宫的的所有侍卫都是将军亲自挑选的,都是万众挑一的好男儿,可若是窃贼是武功高手的话,侍卫们也是无可奈何的。再者,想来这次窃贼只是为了窃取东西,全天下都知道公主正在南元监军,没理由窃贼不知道。”
我扯住月尘的袖子道:“你的意思是···”
“依月尘来看,定是有人怀疑起公主的另一个身份了,长乐宫奇珍异宝无数,却偏偏丢失了丹青,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思量着月尘的话,想来我频繁的出入沈府定是被有心之人瞧了去,也怪我自己大意了,以为每次换好男装,低调一点就不会有人注意了。我弯身捡起了一片白瓷茶盏的碎片握进手心。
“公主···”永夜急切的想要来掰开我的手心,却被月尘的眼神制止了。
很疼,鲜红的血顺着我的掌心指缝一滴滴的往地上流,弄脏了罗裙。月尘轻轻的抬起我的手,轻柔的取出那块沾染着我血迹的白瓷,耀目的红刺眼的白结合在一起显得很是美丽。我没什么语气的道:“这些年,我除了仇人的数量有所增加,其他的却是越来越少了。假若这个窃贼不仅仅是为了偷那幅丹青,假若心儿没有随父皇住在关雎宫,我不敢想一切还是不是今天的这个局面。”
我摊开手掌,外翻的皮肉还在汩汩不断的流着血,如果,唯有血才可以洗去血,那么,就此沉沦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流心上物
月尘吩咐柳烟取来创伤药,无视柳烟一脸想要帮我上药的表情,亲自执起娟纱帮我拭着尚未干涸的血迹。真的很疼,疼的我很畅快,据说人只有在疯魔时才会觉得痛是一种快乐,看来我离变态不远了。
永夜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月尘,没有说话也没有退下去的意思,看出永夜的心思我淡淡的问道:“有事就说吧?”
永夜又看了一眼月尘,我很是奇怪,月尘脸上也没花,虽然他长的像朵花,那也不至于一直这么看下去吧?轻咳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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