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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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情关-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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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洛点完我的哑穴之后便提身向月尘所在的方向而去,我心中又惊又怒却无法开口说一句话,莫邪他们几人的功夫便可谓是极高了的,严洛恐怕更是深藏不露,长此下去月尘是必败无疑的。我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双目一眨不眨的望着高台之下的战场。
“杀呀···”震颤天地的喊杀声从我身后传来,我有些木然的侧身去看,才发现为首的两名将领是如此的眼熟,尽管我可能压根没看到是谁,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一切只是我潜意识里的认知。
比起其他几人,严洛果然是更为难缠的,现在我只希望月尘能尽量周旋下去,待到大祈大军靠近的话,莫邪和宇文彩势必不能再在此绊住月尘,到时便只余下玉玑子和严洛,以及已经瞎了的苏行云。想到这里我猛然一惊,尹玉泽呢?为何一直未见尹玉泽?
我猛然转身看向大祈的军队,看到敌人这样杀气腾腾而来,为何明国的军队倒像是失去了行动能力一般,竟然不去迎战?太不寻常了,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在动,只是我不愿去相信,甚至不敢去想一想,因为我的无能为力。
我将视线自军队上从新移回到高台之下时,恰巧便看到严洛的剑刺进了月尘的肩胛处,刺目的血迅速的将月尘素白的衣衫染红,如此刺目,月尘一掌打在莫邪胸口,将莫邪的身子震开足有四五米远的距离,不及回身便伸手握住了已然将他肩胛刺透了的长剑,手腕翻转,剑被折断,严洛的身子也被剑身上的真气震伤,向后跌出去好几米远才稳住身子,勉强没有跌倒。
我咬紧下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那把玄铁的锁链因我拼命的拉扯,已经将我的手腕磨出了鲜血,嵌进了我的肉中,可我却不觉疼,只是心好像是无法透气一般,憋闷的似乎随时都会死掉。
月尘丢掉手中的半截残剑,身子晃了几晃,仰首看向我时却给了我一抹浅笑,声音也和从前没什么不同的说道:“信我。”
我信,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你说与不说我都相信,相信你会保护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我,可是我要怎么接受你为了保护我而让自己受伤?我拼命的点头,希望我的动作可以代我回答,我相信他。
身后传来更为响亮的喊杀声,心间一颤,我动作缓慢的转身去看,终是看到了我最不愿看到的事,尹玉泽早就派军埋伏在了两旁,为的便是伏击定然会来营救我和月尘的大祈军队,多么周密的计划,将每一件事都料的如此准,即便月尘再三交代不可轻举妄动,可军中若只剩下六哥一人做主的话,他又岂会如此无动于衷?
我仿佛看到了昔年乌孙的军队一般,我眼睁睁看着那些将士步入了绝无回还的死阵之中,如今我便要再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自己国家的将士再次步上那条绝路,这便是报应吗?报应果真不爽。
我跌坐在高台上的木板上,如同坐牢的人一般双手握着围栏下的木桩,双眼模糊的望着月尘白色的身影一点点的被血染红,心也一点点的被撕裂,除了无声的哭着,抽泣着,我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耳边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除了呼呼的风声在告诉我自己并不是一个失聪的人之外,无论的那震彻天地的喊杀声,还是兵器交戈发出的刺耳响声我均已听不到,我像是被风化了的石像,只能呆呆的望着月尘。
严洛的剑虽断了,莫邪的剑却还在手上,月尘提身去阻止要破阵的玉玑子,留下身后好大的空门,莫邪将手中的剑抛给了距离月尘较近,且伤势较轻的严洛,严洛似乎也抓准了时机,那一剑的威力怕是集结了他十成的功力。
“不要···”伴随着我突然喊出的声音,严洛的剑挑散了月尘的发髻,剑锋虽偏了一下,却还是划伤了月尘的颈项。

第三百四十六章 愿殇心殇情亦殇
心口一阵钝痛,喉头一阵腥甜的味道,我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不止将我自身的衣衫染红,就连身前的围栏上都是血迹斑斑,体内似乎有一股真气在乱串一般,全身都有些轻微的抽搐起来。月尘曾告诉过我,古书典籍中有记载,雪狐族神主有了身孕之后所有灵力与内力俱被封存于体内,直到孕期结束,产子之后才会恢复。
可眼下我体内这股真气又是怎么回事?我下意识的伸手抚摸了一下小腹,眼睛中的泪再也无法控制,好在我并未觉得腹痛。勉强聚起所有的心神,我看向站在高台之下,脸上带着浅笑的月尘,那笑为何令我如此不安?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在翻涌着的是何情绪?为何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却带着浓浓的不舍与决绝的诀别之意?月尘,难道连你也要弃我而去?我沉沦进了那双这世间最温柔的眼眸中,呆愣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啊···杀···”
我回身去看,才发现尹玉泽早已在大祈军队周围布好了阵法,阵法之中大祈将士在奋勇杀敌,可在那之中大祈士兵的尸身早已堆积成山,血流成河,一个个机关都像是催命的灵符,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却成为了世间最为难行的路。好不容易突围出了一段距离的先头兵刚刚摆脱开身后追逐的明军,却在前行不足百米之中齐齐陷落进了一个早已挖好的大坑之中。
人的惨叫声,马的嘶鸣声从那坑中传来,我知晓那坑中定然早就埋好了尖锐的毛刺,只等着他们落下来取走这些年轻士兵宝贵的性命。我声音沙哑哽咽的喃喃道:“不要···不要···”
战场素来是残酷的,而在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一切更是如此,刀剑交戈,刺耳的声音远不及那刀剑刺入人的体内,划开人的肌肤时发出的闷哼声令人觉得心惊。可似乎尤嫌这些不够,明国的将士迅速向着那大坑靠近,手中的箭矢万箭齐发,直到那坑中静悄悄,再无一丝声音传出。
我无助的转回身子看向月尘,之前肩胛处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流着血,风扬起他墨黑的发,凌乱破碎,让我无比的心疼,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九哥的悲剧再度在我眼前上演一次?我无限爱怜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就像是在抚摸我已经出生的孩子一般,我低声轻喃道:“宝宝,娘亲对不起你,娘亲不能看着你爹爹死去而无动于衷,原谅娘亲在你和你爹爹之间选择了你爹爹,原谅娘亲在你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之前便要···亲手扼杀你,若有来世,娘亲定会好好待你···”
说完我闭了闭眼,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孩子呀,你知道娘亲又多么的舍不得你吗?可是娘亲真的没有办法,我可怜的孩子呀!不顾体内乱串的真气撞的我五脏六腑生疼,右掌强行聚拢那几股真气,口中的血不断被呛咳出来,沾湿身前的衣襟,风一吹透心凉。
我睁开双眼看了一眼我聚满了真气的右掌,咬紧下唇将右手附上了自己的小腹,一阵绞痛传来,我终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声:“呜呜···呜呜···咳咳···”
我甚至能清楚感觉到那孩子的生命正一点一点从我身体中流逝,带着浓浓的依恋,这痛是因为他在怪我,怪我没有办法保护他。我捂着小腹趴伏在高台上,将脸埋进臂弯之中,撕心裂肺的哭声飘散在这天地之间。
感觉到温热的血浸湿了衣裤,我支起身子便看到我身下那一滩血迹,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被抽光,可是我知道我必须振作,我最后仅剩的那一点点的幸福不会等我。痛与冷交集在一起时,人似乎会变的麻木,冷着冷着就不觉得痛了,痛着痛着也就不觉得冷了。
腿很软,我必须靠着围栏的支撑才能站起身来,尽管身子在风中摇晃的似乎马上就会跌下高台,可那条束缚住我的玄铁锁链却丝毫松动的迹象都没有。我看向半空中缠斗在一起的几人,眼前有些模糊,内力相交引发的轰鸣爆炸声响在身侧,靠的近一些的明军士兵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这些爆炸力道所伤,面目全非。
好不容易水雾散去,眼前的一幕却几乎要将我的心从胸口处狠狠的挖了出来,玉玑子全身是血的落在了地上,溅起一阵灰尘,剩下几人之中也纷纷从半空中摔落,月尘的身影也在其中,他竟然不顾自身的安危也要杀了玉玑子,他怎么可以这么傻?
无法再忍,我全身怒气张扬的几乎要将我自己淹没,银白色长发无风自舞,我以为我自己也爆炸了,可是没有,那条玄铁锁链因我催动内力,随着我双手使力而应声断裂成好几截,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终于完全掌控了体内的内力。
在玉玑子临死时瞠大的双眼中我看到了无法置信,更多的却是自嘲与死不瞑目的感觉,我飞离高台去接月尘的身子,在我离开时承受不住我过大发力的高台也应声坍塌。
飞在空中,我由上而下的看着正在急速坠落的月尘,见我哭月尘居然回给我一抹浅笑,轻启双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可是我看得懂,他在说‘莫哭,莫哭’。终于在距离地面两三米的距离时我双手将月尘的身子揽进了怀中。
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能将一朵浑身浴血的花拥进怀中?虽然如此困境,可是眼下这一刻我却是觉得无比的圆满,因为我终是抱住了这一朵生命中唯一的花。
落在地上后,我拥着月尘的身子坐在地上,生死阵中死门以破,阵法也便随着破了,我望着周遭黑压压正在虎视眈眈的明军,似乎只等着严洛一声令下,便会冲上来在我和月尘身上刺上千万个窟窿。
月尘的伤很重,尽管我看到的伤处只有肩胛和颈项上的,可是他全身都在流血我却能感觉到,我很想用力的抱紧他,却担心会弄疼他。月尘的眸子还是灿若星辰,漆黑的似乎是宇宙尽头的黑洞,唯有这双眼睛还是一如从前,丝毫看不出他现在是重伤在身的人。
月尘缓缓的伸手抚上我的脸颊,试图抹去我脸上的泪,可是眼泪太多了,今天我似乎已经把我一生的眼泪都哭干了一样。
“信我。”
我点头如捣蒜,却泣不成声:“我信你,我信,月尘,我从来···没有不相信过你,你会保护我,有能力保护我,我都知道···”
“真乖,扶我起来。”月尘的声音很轻,语气很从容,可我知道他早就已经力竭了。
我看向不远处,宇文彩趴伏在地上,一双眼却还在恶狠狠的瞪着我,莫邪单膝着地跪在地上,一手抚着心口处,嘴角的血还在不断的流着,而唯一还站立着的便是严洛了,虽然那身影似乎一阵轻微的风便能将他吹倒,可他确实还站着。
我逐一从几人脸上看过去,最后眼神落在严洛身上,看着严洛握紧的手,紧锁的眉,以及他缓慢而沉重的声音:“攻。”
数十万大军都亲眼目睹了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事,大抵是有所忌惮别他们围困在中央的月尘和我,举着手中的矛刺缓慢的缩小包围圈,我看向大祈大军进攻的方向,不知现下是不是比之先前还要惨烈。
我从来都是无法拒绝月尘所有的话的,可是这一次我没有按着月尘的话扶他起来,我将头窝在月尘肩窝处,声音闷闷的说道:“月尘,我恨,我好恨···”
月尘抱紧我的身子,轻声道:“我们没有天堂,我们都该死,我们都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所以我们更要习惯的不是恨,而是被恨。”

第三百四十七章 花叶飘零不再见(上)
原来世上最痛的事不是一直在恨,而是被恨,被很多的人恨也不及被自己所在乎过的人恨来的的痛与伤。我垂首望着月尘,滑出眼角的一滴泪就这么落在了月尘眉心处,然后我便看到了世上最美的事物,一朵浅浅浮现出的梨花,白而无暇。
我眼中噙着泪,停住了哭声,呆呆的望着那朵梨花,月尘看了我一眼,伸手抚了抚眉心,轻声道:“还是被你看到了。”
“好香呀···看,下雪了,还有梨花瓣呢···”
“怎么会这么香?”
“这···好像是梨花的香味吧?”
明军中传来隐隐的议论声,我和月尘同时抬首望向空中,大朵大朵的雪花夹杂着梨花瓣飘飘洒洒而落,感觉到胸前一阵灼热,我自锦囊中取出那颗三生石石心,置于掌心处那灼热几乎要烫伤我。这石心似乎要将全身所有的香气都散发出来一般,和着清冷的口气,冷香阵阵。
心头隐现浓浓的不安,我不顾那可石心烫人的温度,一把紧紧攥住,不住哭嚷道:“怎么会这样?求求你不要香也不要烫了···”
月尘将我抱进怀中,声音听不出是何语气:“想不到,我去时也如我来时一般,难怪玉玑子要唤你我为妖孽呢。”
我不住的摇头,声音泣不成声:“我不要,要走也要带我一起走,你我死生不再分离你忘记了吗?你答应过我,上穷碧落下黄泉都绝不会抛弃我的···”
“我自去,你自留,承诺依然还在,只是我怕是要食言了。”
说罢月尘拥紧我的身子,使着轻功提身飞起,之前我们所在的位置横着十多根长矛,可想而知,若是我们没有多可,此刻免不得就是要横尸在那方寸之地间了。我紧紧拥着月尘的身子,虽然有些后怕,却没有什么遗憾,即便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
明军人真的好多,多到我看不到地上白茫茫的落雪,只能看到手中挥着兵器黑压压的大军,不断的有人倒下,不断的有人死在月尘手上,却也又有人前赴后继的继续进攻,源源不断的敌军似乎永远也杀不完。
突然,我听到了一声不同于长矛刺透人皮肤时的声音,那是一种只有累似剑般薄削的武器才能发出的声音,我看向月尘,月尘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浅到我几乎分不清那是笑,还是月尘一贯从容淡定的表情。
身旁的士兵不再进攻,我微微侧首看向月尘身后,严洛一手垂在身侧,另一手横卧长剑,我颤抖着手去摸月尘后心处,温热的血还在不断的流。我将血红的手举到眼前,那红刺痛了我的双眼,刺穿了我的心。我怒瞪着双目,掌心运力,在严洛来不及抽身而去之时一掌拍在严洛心口处,全身的力道几乎因这一掌被抽光。
看到严洛的身子被掌力推着不住的后退,跌倒,我再也支撑不住月尘的身子,被惯性带着一同倒在了地上,我勉强支起身子想要将月尘拥进怀中,却看到月尘剩下的血已经融化了那一层薄薄的积雪,雪原来也可以红的这般艳。
我再也隐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呜呜···”
撕心裂肺的哭声丝毫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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