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的树之花开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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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花开的树之花开一生-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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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问本来就不是真心实意要过来帮忙,也没指望汤峪在这个时候会发挥出什么建设性的作用,只是江唯今天带着这个帽子,穿着那一身衣服,那样临江而立的样子不知为何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周瑜,觉得十分的大气,对比了一下看了十几年却仿佛看了几十年的自家弟弟的样子之后,连带着她都有些自惭形秽,所以想在汤峪自惭形秽之前还是将他拉开好。
其实汤峪的样貌形象气质都要比江唯高出许多,只是汤峪这张脸她从小看到大,早就已经产生了审美疲劳,更何况这张脸还跟她一向没什么自信的脸那么像。
汤问百无聊赖的站在汤峪身边,正漫无目的的想着心事,就见汤峪将东西递了过来,她十分顺手地接过汤峪递给她的一堆工具,然后就看见汤峪弯下身也帮着那个司机修理起来,司机本来还想说让他小孩子不要乱动之类的,但是看汤峪下手十分老练,也没再说什么。
汤问虽然知道汤峪爱车如命,但是她自己对车却是一窍不通,只见原本干净的手很快被染得黑乎乎的,但是他手里面的那些东西却好像有了生命力一样,在他手里灵活转动,完全不似刚才在那司机手中笨拙的样子。
很快就连那司机也不再插手,任由汤峪弯着身子在那里修车,这是第一次汤问如此仔细地看他修车,以前汤峪在修车厂打工的时候她虽然天天跑去给他送饭,没事也去跟哪里的师傅们玩,却很少真正看他们修车,她受不了那味。与汤峪爱车相反,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车,但是她同学见她常常买汽车杂志,以为她也很喜欢车。
那个时候的汤问还没有意识到,汤峪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就像在毫无预兆的前提下,她随手接过他递给她的东西,就像司机一开始也没有说出的那句“小孩子不要插手”,或者更远一点,汤峪禁止她吃凤爪,禁止她晚归,禁止她出口成脏,以某种过于强硬的姿态让她复读,让她断了对江唯的念想……所有的这些都不是出自她的本愿,但最后却都是毫无怨言地顺从了汤峪的意愿。
“好了吗?”司机见他收了手,连忙问道。
“好了。”汤峪站起身来简单地说道,汤问没看出来什么变化,内心对汤峪的话十分质疑。
“那我去试试。”司机将车盖翻下来,高高兴兴地坐回驾驶坐上去,踩了一下油门,果然响了。
“好啦好啦。”司机吆喝着,“大家该上车的快上车,我们可以重新出发了。”他们重新坐上车,汤问十分嫌弃地把纸巾丢给他,让他自己处理一下他那双有些面目全非的手。
汤峪看她一脸嫌弃的样子,伸手想往她脸上也抹一些,
“你干嘛?”汤问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脸,却迟迟地不见有动静,微微张开一个手指,睁开眼睛却看到汤峪的手早已经放了下去,正专心地擦着手上的油污。
下车之后,他们提着东西准备离去,司机又叫住了他们,要将他们三个人的车费还给他们。汤问执意不肯要,本来就是随手帮忙的事,但是司机一副他们不接受他这点心意便不让他们走的架势,汤问只得接受了下来,汤峪对这种磨嘴皮的事向来是避之不及,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江唯也是,如果汤问抽空往后看看她身后那两尊大佛就不难发现,其实她身后站了两尊名副其实的门神。
汤问接过四十五块钱,自作主张地将汤峪的那份纳入自己的荷包,然后有点别扭地将江唯十五块钱的车费给他。
“不用了。”江唯避开她的手往前走去。汤问的手停在空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然后又追了上去。
“这个是那个司机大叔还给你的。”她再次强调,以为他没有听明白刚才那位好心的司机苦口婆心的话。
可谁知汤峪却从另一边将他手里的钱一抓而过,满不在乎地说了句“不要就不要。”拉着行李箱就往前走了。
汤问只觉得自己被气得头都打了两倍,自己怎么会有一个如此丢人现眼的弟弟,平时跟她抢的还不够多?
她勉强撑起自己已经垮下来的脸,忍痛又从荷包里抽出十五块,递给江唯,这次江唯倒是没有再摆脸色,接过了汤问递给她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
、争执
堂姐两年前远嫁外地,老家就只有外公、舅舅赵元安、舅妈向青玲和一直不成气候的堂哥赵传,由于早早的打了电话,回到家的时候刚好能赶上午饭。
气氛比想象中的来得更尴尬,赵元安和向青玲一直停留在热呵呵的招呼江唯这一点上,从进屋到收拾东西到吃饭,却对下一步该做什么完全失去了概念。
汤问和汤峪神情冷冷的,一副身心俱累的样子,似乎连多看一眼都没有,汤峪是不屑,汤问却是还纠结在汤峪刚才的行为抹黑了汤家列祖列祖的门楣这件事上,无颜面对江唯。颇有汤生财风范的赵传这时候也知道要帮亲不帮理,忠实的站在汤问和汤峪这一边。弄得赵元安和向青玲左右不是人。
外公年纪大了,有时候身体不是很好,可能是这些年来坚持看报,头脑却依旧清明。汤问没头没脑的跟他抱怨学校里的生活,一个劲的强调,外面生活有多么奔波劳累,每次稍微出个门就要打车,她从小就晕车,那时候家里总是备有葡萄糖晕车药,在绥宁她还可以催汤峪去买,但是在外面她总不能每次打个工交车都喝一瓶葡萄糖吧。而且就算她不记得,汤峪也会时时帮她准备一些晕车药,任劳任怨地服侍晕车晕得不省人事的她,她当时还大力夸赞汤峪贤惠,谁娶了他一辈子好命,
“小唯也晕车吗?”他笑眯眯的听着,忽然转向江唯。
“……不晕。”
“不晕车就好,亮妹小时候非要我抱着睡安稳了才不晕车,不晕车好。”亮妹是外婆还在世的时候给她起的小名,在家乡所有的人都那么叫,后来汤峪出生之后就顺势叫了亮亮。其实在外面生活久了,天天坐车,她也没有小时候那样晕得厉害了,没有人来打理自己的时候总得学着自己打理自己。“燕子在电话里一个劲的夸你懂事呢,她也不小了,被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年的时间,现在难得能嫁个好人家,还白捡了你这么个懂事的儿子,外公高兴。”
“外公你这是哪里的话,阿姨人那么好,不嫌弃我们家,能嫁给我爸,才是我爸的福气。”他说得礼貌周全,虽然是有些官方,但听起来却是无可挑剔。
只是这样的福气和他无关。
“亮亮和亮妹有时候不怎么明白事理,但是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跟着他们爸爸长这么大也不容易,要是他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好好说说,他们会理解的。”江唯意味不明的扫了他们一眼,他们两都在“专心致志”的低头扒饭,动作表情神态难得的一致。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两个人身上存在什么会理解别人的基因。但是……
“他们都很可爱。”他面带微笑的说出这句话。
可能是意识到他所说的“可爱”的含义,汤问一下子觉得格外好笑,刚好嘴里塞满了饭,一下子没咽下去,卡住了,便开始一阵狂咳。
现在终于有比汤峪抹黑汤家门楣更为严峻的事情让她来默默伤心了。
“我也很高兴有这样的弟弟妹妹。”江唯完全忽略汤问的反常反应,继续说道。
“哎哎哎!我说啊,你在这里乱认什么亲?”赵传啪的一声放下筷子,“他们有说是你弟弟妹妹吗?”
“赵传,你嘴巴抽筋啊?”向青玲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胳膊,他看了看赵元安凶神恶煞的眼睛,还是不怕死的说道:“本来就是,你好意思吗你,你爸破坏别人家庭你还敢到这里来吃饭,我看你还真是够厚脸皮的啊。”
“赵传,你闭嘴。”他这话说得连外公也发怒了。“爷爷,你怎么向着外人啊,难道你就看不出来亮亮、亮妹不喜欢这小子吗?他还死皮赖脸的跟着来。”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情商这么低,难怪二十七八了,还娶不到老婆,完全没有二十七八岁的人该有的样子。汤问心声悲寂,觉得吃饭也不是,说话也不是,
她下意识的看向汤峪,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候稍微发挥一下男子气慨之类的东西,说一些具有建设意义的场面话,扭转一下局势,可是他却依旧在无比淡然的吃饭,还挑挑拣拣地在夹菜,一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样子。
果然,他是不该来的。
“你是堂哥吧?”江唯笑容可掬的说道,“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清楚,不管怎么样,归根到底你也只是个堂哥而已,不管愿不愿意我跟他们也法律上的一家人。”言外之意是,你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你口口声声一家人,你以为你随便说说别人就承认了?”
“……其实,我默认了。”汤问很想这么说,好平息这场战火,可好不容易颤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却在赵传不长眼的愤怒之中被狠狠地拍了下来。撞到桌角,痛得她整只手都麻了。
“你个兔崽子,该管的你不管,不该管的你瞎搅和,你是要把这个家搞得鸡犬不宁你才安心是不是?”赵元安重重的放下碗,有点凶神恶煞的站起来,桌子都被震起来了。这样剑拔弩张的架势把汤问吓得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再动,本来刚才还想好好找赵传讨回公道的,却在赵元安发怒的瞬间呆若木鸡。
“你看看自己多少岁了,看看别人在你这个年纪都在干什么?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啊?你去外面看看,用眼睛看看,还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二十七八了不养活父母,还靠父母养活的,你要是想跟着汤生财混,你就给我滚,再也不要回来,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他越说越激动,有些苍老的脸上青筋都爆出了,可能是气到了极处,赵传喘着粗气,紧拧着眉头,眼里满是愤恨,只是他愤恨的东西向来就多,汤问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愤恨些什么。“你看看人家亮亮,你看看人家是怎么长大的,可人家跟你一样吗?好吃懒做,惹是生非,你能不能哪天不再给我丢人现眼?”
作者有话要说:
、夜话
外貌也好,内心也好,在人生的轨道上,在某一个时间,由于某一个机缘,发生某一些微小的改变。
有人说上帝在创造人类之前,人类的命运早已决定,人类不能改变上帝的决定,甚至不可能知道上帝的选择。
我们没有办法知道上帝的选择,但是在上帝塑造我们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选择,不同的人会遇见不同的事,然后做出不同的选择,这就是自己选择的命运。
只是人真的会那么轻易就改变吗?谁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不是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原则,谁又甘心轻易为某个人做出改变?
冬季的夜晚安静得一点声响都没有,也不像在小镇上一样一道某个时间,街头巷尾的路灯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照亮整个小镇,乡间的夜晚总是一片漆黑,连家里的白炽灯都亮得有点底气不足。
因为今天中午的事,整个家里的气氛都怪怪的,汤问本来就不是那种胆大包天的人,外婆死后就更少敢晚上一个人在家里乱走了,连洗澡这种事情都是趁着天还大亮的时候早早地解决了。
她晚上在中堂房上睡,本来在这种老式的木房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房间,但是为了让江唯睡好,在向青玲的勒令下,赵传不得不把房间让给了江唯,汤峪不喜欢和别人挤一个被窝,就干脆把房间让给了他,自己在一个放杂货的房间里摊了个铺
晚上一直传来老鼠吱吱喳喳啃东西的声音,汤问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白天的事一点点的浮现在脑海里,那个时候舅舅和堂哥赵传在吵架的时候,她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看了眼江唯,刚好看到他冷哼着微微扬起的嘴角,毫不掩饰的轻蔑之情,让她的心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绞了一下。以至于后来他们再吵什么,她都没能听进去。
几乎是本能的,她还怕江唯看到这些东西,有些东西她和汤峪怎么样经历都没有关系,可是江唯的眼睛是干净的,他不适合看到,尤其是不适合看到那些属于她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的东西。
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汤峪说“人是会变的。”这么多年来,赵传没有变,她没有变,其实汤峪自己也没变,即使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改变了,可是那些本质上的东西却是怎么都变不了的,那些早已变成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根植在灵魂的深处,让人无能为力。
她过去是这个样子,现在是这个样子,也许将来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过去害怕着现在,现在害怕着将来,也许他会带着这种恐惧一直生活下去,那种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恐惧,那种想到未来就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的恐惧,那种时不时的就会吞噬自己的恐惧。
她翻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十点二十了,没什么电视节目看,就早早的上了床,只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就拿出手机给汤峪发起了短信。
“其实我一点都不相信哥会变好。”就像她一直相信汤峪不会变坏一样。
她看着亮闪闪的手机屏幕,没过多久汤峪就发来短信,说道:
“好坏其实是有很多标准的,就像在很多人眼里爸爸是个坏人,可是在你眼里,他是个好爸爸。”
汤问本来还以为汤峪会说一些要对赵传有信心之类的云云,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搬出爸爸,让她无话可说。可是没过多久汤峪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成为什么人其实很早以前就决定了,你成为你,我成为我,赵传成为赵传,你不需要为别人的路想太多。”汤峪从小到大就不愿喊赵传为哥哥,为这件事赵传小时候没少为难他,只是后来发现他也从来不喊汤问为姐姐才释然了。
“我只是害怕我会变得跟爸和哥一样,成为一个没有人爱,没有人珍惜,没有人相信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十分无能又懦弱,什么都做不好。”汤问慢慢地打着字,内心倍感酸涩。
汤峪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半倚在有些陈旧杂味的的床上,手机明晃晃的光刺着他的眼睛,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正当他惆怅地看着手机屏幕的蓝光,窗外忽然出现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然后双手往窗台上一蹭,整个人就翻过窗户爬了进来。
“你过来干什么?”
“陪你聊天,短信费很贵的。”她非常轻易地就走到床边,掀起被子的一角,整个人钻了进去。“你的被子还没我的暖和呢!”汤问感概道,开始有点后悔跑过来了。
她记得小学的时候她一直是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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