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斗小民- 第175部分

还没等胖子搭茬呢，旁边那位隋局长早就等得不耐烦，看到对方疑似外宾，所以他才没有直接赶人，不过嘴上也极不耐烦地说着：“我们在这里办案，犯罪嫌疑人和疑似赃物必须马上带回警局，无关人等不要妨碍公务！”

“大胆！”和服老者那如睁似闭的双眼猛然精光迸射，惊得隋局长如临大敌，噔噔噔后退好几步，然后慌慌张张去摸手枪。刚才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对方随时都可以对他发出致命一击。

八斗哥最能体会到隋局长此刻的感受，所以笑呵呵地作壁上观，他倒要瞧瞧，这位局长大人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感觉颜面大失的隋局长当即恼羞成怒，这年头可不是随便来个洋人都能作威作福的旧社会，于是口中大呼小叫，手枪也对准和服老者的脑袋，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和服老者却泰然自若，甚至都没有再瞧那位隋局长一眼，只是满眼希冀地望着胖子。

不过他随行的那伙人却吓坏了，一拥而上，挡在他的身前，这里边有他的随从，也有中方的翻译和陪同官员等等。

“把枪收起来，这是重要外宾，出了事情你承担不起责任！”一位陪同官员变颜变色地训斥着隋局长，并且取出自己的证件，隋局长一瞧上边外交部的大名头，立刻就矮了三分，手忙脚乱地将手枪收起。

“这里没你们的事，可以走了。”那位官员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真要是伤了外宾，破坏三天之后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那位隋局长还有些不甘心，可是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看看上边的号码，立刻毕恭毕敬地接起来，嘴里一阵是是是，放下电话之后，脑门上明显见汗，慌慌张张带领手下离开：这些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小人物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看到顶头上司终于有了一丝领悟，老郭也就心安理得地回去睡觉了，看来难得糊涂这几个字的精髓，够这位局长大人参悟的了。

随后，那位外交部的官员还试图去跟胖子沟通，结果和服老者抬抬手，也将他屏退，像他这类闲云野鹤，其实最讨厌和官面上的人有交集，但是人生在世，却又无法真正避免。或许，只有他那位从来未曾谋面，却又是他至亲至敬之人，才能真正做到超然物外吧。

八斗哥也同样如此，所以相邀和服老者一起去了刚才那间静室，只有金眼雕等老三位相陪，其他闲杂人等，只有在室外候着的份儿。

在座的都是前辈，所以胖子也只能站着，等他们寒暄已毕之后，这才在桌案上重新展开弘一大师的那幅字。

“我佛——慈悲——”和服老者忽然双手合什，然后跪拜下去。口中念念有次，但是低不可闻。

八斗哥正好站在他的正面，所以可以看到老者脸上无比虔诚，神色无喜无悲，已然进入到某种境界之中。

难道这老头是日本和尚？胖子就有点搞不懂了，再偷眼瞧瞧金眼雕等人，却见那老三位也都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垂手而立，神情肃穆，心灵似乎也在进行某种神圣的朝拜。

一时间，静室里面静的出奇，渐渐的，八斗哥的两个眼皮都耷拉下来，忍不住一个劲想要打呵欠。可是他知道，这种时候要是敢打盹，师父肯定饶不了他，所以只能硬撑着，就差点找俩火柴杆儿把眼皮支上了。

正在煎熬之际，只见金眼雕朝他招招手，然后，几个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静室，只留下那位李前辈一个人。

“师父，俺有点不大放心啊——”胖子还跟金眼雕嘀咕呢，换成是谁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怎么可以把一件宝贝单独扔给外人呢？

结果却换来金眼雕狠狠的一瞪，而那王爷则跟守候在静室外面的那些人解释说，李前辈在里面参悟一些东西，叫他们不要进去打扰。

起初，和服老者的随从还有些不信，扒着门缝向里面张望一番之后，立刻退出来，小心翼翼地合上屋门，然后就在门口跪坐等候。这样一来，中方几位陪同官员也跟着倒霉了，只能在这傻等，还好荣宝斋方面给他们搬来几把椅子。

时间已经不早，金眼雕也便告辞，几位老友约定后天再联系，而顾盼之对胖子也恋恋不舍。看到这一幕，顾老爷子心里已经暗暗有了决定。

等出了荣宝斋，满腹狐疑的八斗哥这才向师父询问。金眼雕迟疑半晌这才说道：“前辈家事，本不由得我等后人妄加评说。江河流水，水流成波，其实波就是水，水就是波，谁又能分得清呢——

听了金眼雕的讲述，八斗哥这才知晓，原来弘一法师皈依佛门之前，还叫李叔同的时候，曾留学日本，并且有了一位扶桑的红颜知己，后来随同一起来到中国生活。当李叔同成为弘一法师，便舍弃了红尘中的一切，当然也包括这位扶桑女子。

据说在永诀之前，扶桑女子见了弘一法师最后一面，曾泪水满面地质问：“弘一法师，请告诉我什么是爱！”

大师双手合什，无喜无悲：“爱就是慈悲——”

扶桑女子最后也只能领着幼子怅然归国，只是不知道在她离开的时候，是否有风笛声响，是否有人在低声哼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瓠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ps：片末这首曲是李叔同填词的《送别》。当年还是小时候，听《城南旧事》的电影录音，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便莫名的喜欢上了。这一晃，已经三十多年啦——

第二百三十三章闭门羹

太阳每天都会照样升起，只不过八斗哥带着孩子们在**广场，一起看着太阳和红旗升起，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既然来首都，当然要到广场看升旗。爱国并不是唱高调，国家和民族是每一个人的根。你能因为自己的母亲身有小疾，就嫌弃她吗？

虽然还有些春寒料峭，但是看升旗的人很多。猴小帅醒得早，一瞧要出门，直接就先开门跑下楼，显然是害怕不领它。

有了昨天的教训，八斗哥还真不打算带它去，指不定搞出什么幺蛾子呢。于是在后边紧追。猴小帅是越追越跑，一溜烟跑出小区。

“你给俺站住——”胖子气坏了，决定以后去哪也不领这个不听话的家伙。

街上已经有了稀稀拉拉的人影，只见从街口报亭里面冲出一个老头，张开双臂拦在猴小帅身前，手里还抖着一张报纸：“猴小帅，你是报纸上说的那个猴小帅，别跑比跑，先给我签个名——”

老大爷啥时候也开始追星啦？胖子瞧得直纳闷，不过当老头把今天新出的报纸递到他眼前之后，望着报纸上猴小帅参拜纪念碑的大幅照片，八斗哥便意识到：小猴子这下只怕要火！

“大爷，报道这消息的报纸都来一份。”八斗哥也想瞧瞧，媒体都是怎么评论这件事的。

很快，老头就把厚厚一沓报纸送到他眼前：“不收钱，叫猴小帅给我按个手印就成——”

考虑到猴小帅现在已经成为“名猴”，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所以八斗哥便把爬到路灯杆上的猴小帅叫下来。一起去广场看升旗。

这次同样有警察阻拦。不过八斗哥扬扬手里的报纸，立即就被放行，那位警察同志还朝着猴小帅敬了个礼，看来这报纸比什么通行证都好使。

等到升旗仪式结束之后，人群立刻将胖子团团围住，不过目标都是他肩膀上蹲着的猴小帅。一瞧这阵势，八斗哥便连忙败退。猴小帅还想过过当名猴的瘾，结果被胖子戳戳它的猴头：“你是不知道粉丝的狂热啊。他们每人薅你一根猴毛当纪念品，都能把你拔成白条鸡知道不！”

猴小帅一听，蹭一下窜到胖子的脑瓜顶，说啥也不下来了。就在胖子顶着它突围的工夫，迎面被一个人紧紧抱住，嘴里哇啦哇啦说着胖子听不懂的鸟语。仔细一瞧，原来是昨天跟着猴小帅一起磕头的那个老外，脑门上还贴着两条邦迪呢。

经过旁边那位翻译的介绍，胖子才知道，这老外名叫杰克。因为跟着猴小帅一起出名，而且还得了那幅有纪念意义的画作。所以特意守在这里等猴小帅的。

杰克搂着胖子说了好半天，大意是欢迎他以后领着猴小帅去米国的时候，一定要去他家做客云云，最后还留下了联系方式，这才放行。

回到家吃过早饭，一行人就准备出发，前往李小曼家中拜访。看到胖子还是那一身打扮，套着一身运动服，脚底下蹬着运动鞋，蒋、孙两位女士立刻狠狠将他批了一番，然后把昨天帮着胖子置办的一身行头拿出来，将胖子重新捯饬一番，也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

“大姐，俺穿这个都不会迈步啦——”胖子心里还是挺感动的，毕竟这一身名牌下来，也得好几万块呢，不过穿到他身上怎么说呢，咋瞅都别扭。八斗哥穿西装打领带，好有一比，就跟老外穿唐装似的。

“你呀，就是个土包子！”蒋女士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身衣服还是她昨天帮着精心挑选的呢。

对于这种评论，八斗哥自个也点头应承：“俺就是狗肉上不了大席，干脆还是穿俺那身运动服好喽——”

不过孙女士到底是搞舞蹈的出身，审美观点比蒋女士略高一筹，她又取出一身对襟的民族服饰，脚底下也给胖子换上一双老布鞋，还真别说，这身行头倒是跟胖子的气质和形象满搭配，穿上之后就跟讲故事的那个老梁似的。

“这身嘛还不错。”金眼雕在旁边拍板，然后又拿出一些早就准备好的零碎：一块限量版黄金浪琴老怀表，表链系在衣扣上，金壳怀表往左侧小口袋里一挂，跟胖子这身衣服很是搭配，再给胖子的手指头上戴了个白玉扳指，整个人看起来档次立刻就又不一样了。

在镜子前照了照，八斗哥也直点头：“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狗戴铃铛跑得欢，这捯饬完了是不一样啊。师父你要是再给俺弄个鸟笼子托着，俺也混个八旗子弟当当——”

“赶紧走吧你！”老班长的手杖在胖子踝子骨上轻轻一磕，八斗哥立刻抱起一条腿，哎呦哎呦单腿跳出去，惹得大伙一阵嘻嘻哈哈。说实话，胖子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所以找点乐子分散一下注意力。

几个娃子也都穿得倍儿精神，就连猴小帅都新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裤，透着股子喜庆劲。至于老班长和老雷头，则都换上了久违的军装，用王瞎子的话来说，就跟上战场似的。

下楼之后便上车，直奔李小曼家所在的大院，这里清一色都是二层小楼，军队高层才有资格入住。大院守卫森严，门口站岗的都不是普通保安，而是四名真正的士兵，跟军营似的，普通人根本就没资格进去。

车子在大门口被士兵挡驾，大伙都嫌车里闷得慌，便下车透透气。瞧着空荡荡的大门，王瞎子嘴里不免嘀咕起来：“李家这是根本就没有一点诚意啊，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就连老班长都面露不悦，昨天李铁军和李小曼已经回家打前站，约定好今天拜访的时间，他们也不算不速之客。李家这是打算给客人吃闭门羹吗？还是这几年李家风头正劲。根本就不把他这个隐退的老兵瞧在眼里？

正自思量之际。只见门口站岗的战士敬礼之后，请他们出示证件。当胖子上去解释说是去李家拜访的时候，那几名战士脸上便露出轻慢之色：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而且也没有得到李家的事先通知，估计是来这打秋风的老兵，没看见连孩子都带来了吗，就跟刘姥姥进荣国府，领着外孙板儿一个道理。

像这种攀关系的每年都有不少。多少也能靠着老脸捞点实惠回去，能在这种地方站岗的士兵，每天迎来送往的不是上将就是中将的，眼皮都高着呢。于是，一名士兵就很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把车靠边等着，别挡住大门！”

老班长用手杖在地上恨恨顿了一下，蒋女士见状连忙上前劝慰，生怕他发火气坏身子。

看到这一切，八斗哥心里也窜起一股邪火，真想拍拍屁股直接掉头走人。可是想想一切都是为了心上人，只能先忍忍吧。谁叫他是来向人家女儿求亲来着。

他可以忍，但是却不能眼睁睁瞅着大伙跟他受邪气，毕竟这伙人都是来帮他站脚助威的。于是向前走了两步，对站岗的士兵道：“同志，麻烦你通知一下李家，就说老友来访！”

“先等着！”那名士兵也顾不上搭理胖子，因为正有一辆挂着军队拍照的红旗轿车从里面缓缓开出来，一瞧车牌号，士兵就知道是军委一位大佬的座驾，连忙敬礼开门。门是打开了，不过迎面停着老班长那辆房车挡住去路，虽然从旁边也能绕过去，可是士兵觉得这样做那位大佬肯定会觉得没面子，于是就朝胖子大吼一声：“赶快把你们那辆破车靠边站！”

八斗哥实在是忍无可忍，飞起一脚踹在电动门上，只听轰隆一声，收紧的大门猛的摇晃几下，然后轰然倒地，迎面开来的红旗轿车，车头也被刮了出长长的一道划痕。

四名站岗的士兵还真没见过这种阵势，就算是吞了豹子胆，也没人敢跑到这里撒野啊，于是都挺起胸前的冲锋枪。

“你们就这么把枪口对准为革命流血的老兵吗，狗眼看人低那一套，什么时候也流毒到军营的！”八斗哥真不知道枪里没有子弹，连忙挡到老班长和雷老头身前。人家是大老远帮他捧场的，要是受到伤害，他的罪过就大了。

这时候，只见老班长怀里黄光一闪，一直蜷缩在那里的晃晃猛然窜出去，就跟滑翔一般，在空中飞向前方，中途还在胖子的肩膀上蹬了一下，然后窜到刚才叫嚷的那名士兵身上，爪子闪电般一挥，那个士兵持枪的手臂上就呈现出几道深深的抓痕。

喵呜——黄黄嘴里发出一声嘶吼，又无比迅猛的向另一名士兵扑去。

蒋女士瞧得大奇：这只懒猫平日里赖在老父亲怀里，看起来乖巧慵懒，想不到关键时刻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

她哪里知道，黄黄被胖子和豆豆爷俩联手训练，说是老班长的超级保镖也不过分。

“黄黄回来！”雷老头却担心黄黄受到伤害，连忙大吼一声。而老班长则一脸肃然地望着这一切，目光变得无比凌厉：看来，我们的人民军队，也到了需要彻底整顿的时候——

大门被踹翻，站岗的士